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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沉默:珍惜動物悲歌

作者:彼得.馬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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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森林象V.S草原象

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森林象V.S草原象

我們飛抵巴山庫蘇,降落在教會的機場,然後重新加滿機翼下的油箱。居民徒步與騎著腳踏車來迎接我們;這一回我們有降落的許可文件,沒有人會在我們離去時找我們的麻煩。再度飛上青天,我們吃著從早餐餐桌上搜刮來的麵包,想起這是三天以來第一次吃到的午餐,就感到好笑,並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帶食物,而是先前幾天飛行狀況很緊張,路程的顛簸讓我們了無食慾。
早晨的雲飄過薩伊河東岸的沼澤濕地,慢慢被太陽蒸散掉,飛機直接向東北方切入薩伊河的一個大彎,飛過剛果的高原區,接著是河東岸一塊長著拉斐亞棕櫚樹的大型沼澤地。地圖顯示,在這個廣大的薩伊中央地區有幾條道路,無論如何,我們知道無法靠這些路作判斷,因為路徑多半已經惡化而且消失了。為了導航需要,我們必須靠河流來判別。在我們左方,是大洪水氾濫而水中出現群島的地區,正是我們上回在巴揚加看到的桑加河的河口。更遠處是浩大的烏班齊河的廣闊三角洲,烏班齊河從班桂鎮向南延伸。接著,我們再度越過剛果河,欣賞蒸汽船推著載貨的駁船,游走在河畔的各個鄉鎮之間。
剛果的淺盆地,就位在薩伊中部廣闊平坦的荒野上。一成不變的綠油油森林,從這塊非洲大陸的中央地帶,以巨大的圓周向遙遠的地平線伸展。唯獨盧隆加河流域的森林地比較小,它的支流盧波里河(Lopori)和圖書河岸只有稀少而低矮的小木屋聚落。我們飛過盧波里河之外數哩,地面上有一小塊伐木及焚燒過的天然疤痕,但是依然杳無人煙。這獨居的人類(Homo sapiens)是誰?為何隻身孤寂地住在這偏遠之地,一個由小屋與莊園組合成的封閉宇宙中?無疑地,他就在這下邊望著他所擁有的這一小塊藍天,不理會這麼多飛機從天際飛過;我們離薩伊航空飛行的航道以北已經好幾哩。或許下面就有森林象,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雲層已經消失,天氣一片美好,通過姆班達卡(Mbandaka,舊稱柯奎哈特維爾)的機場,我覺得好愉快;儘管我們在未來半小時可能碰上一個大風暴,但是我們已經逃離了波貝維爾。我看著約拿,他咧著嘴笑,顯得也很開心。我們感覺惡運已經遠去,原本預期可能是此行最艱困漫長的一天,竟然演變成最輕鬆而且最享受的時光。
在這片深入剛果盆地的雜交區中,具有明確叢林特徵的象群可能會跑過赤道以南及更遠地區,因此毫無疑問地形成了棲息在森林裡不同種象群,也使得侏儒象的廣泛報告,有了事實基礎。具有明顯的叢林象生態特徵的大型雜種象,就是人們所謂的「大象」,相較之下,其他種的象體型都要小得多。人們所說的阿沙拉是森林象,學名L.a.cyclotis,牠們和叢林象相比,體型相當小m.hetubook.com.com,並沒有受到太多叢林象基因的影響。侏儒象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阿沙拉象群不同,牠並不是一種獨特的品種或族群,而是一種年幼的森林象,大多數的雄象早就脫離象群獨立生活,有時可能會形成一個小小的族群。我們曾在德桑加窪地見證到兩頭具有特大號的象牙、而且有攻擊傾向的侏儒象,是我們觀察到的第一個證據,而在汪加汪古所看到的矮小阿沙拉象群,則確認了我們的觀點。
距離盧隆加河、盧波里河與剛果河的匯流點東方大約三百哩,兩條河向南作了一個大轉彎。我們在這裡疾速加速前進,越過那片雨林,大約六十哩,完全越過河流的那個大彎,再回到剛果河上空。在陽光充足、無風的午後,我們欣賞河流上游平和安詳的蜿蜒曲折,繼續向上游飛行一百五十哩到基山加尼,提雪波河(Tshopo)和盧瓦拉巴河(Lualaba)在那兒的史丹利瀑布下方匯流,變成薩伊河,也就是偉大的剛果河。
象群權威學者伊安.道格拉斯─漢彌敦和辛西雅.摩斯在我們回去之後,審視約拿所拍的照片,他們對我們發現到的廣大象群雜交區著迷不已,這個區域從來就不曾被人們所確認;直到目前,大多數觀察者已經假設這些「叢林象」是從北面具有危險性的廣闊荒野流浪或是為逃避危險而來。更進一步地,摩斯和道格拉斯─漢彌敦都被我們提供的兩張神m.hetubook.com.com祕侏儒象照片說服:一張照片上,同時出現混種的叢林象、森林象和侏儒象。一頭大約五、六歲大的混種雄象身上舞動的大象牙,是牠身長的兩倍以上,卻表現出依偎在母象身邊的那種幼象的行為。摩斯評論說:「沒有這些象牙,我會認為那是一頭幼象。那些象牙讓牠看起來像一頭半成年的象,至少已經有十五歲。」道格拉斯也同意這種說法,認為若以象牙為判斷基礎,很容易會把一頭成年象稱為「侏儒象」。
第二天早上,我們六點半到機場,飛機已經加滿油,我們的飛行計畫也已經獲准,前一天晚上的沮喪頓時隨著雨水一起消失。天空甚至可以看到少許的藍,我想,靠一點運氣.我們可以離開金夏沙,至少可以遠離到薩伊河東北方四百哩的姆班達加(Mbandaka)。不過由於在金夏沙主要的延誤是因為我們完全無能為力,在恩多拉機場,我們受限於每一個能干涉我們行程的官員,他們對我們施以無情的訛詐,每人都在挑我們出境稅、飛行計畫的毛病,甚至連疫苗接種卡上的接種日期,都得花一點現金才能搞定。這樣不法詐財的協調過程要花時間。我們被叫進一間又一間的辦公室,慢慢地,我們意識到又有一個大白天要離我們而去了,甚至天氣夠好到可以讓我們飛離,直抵一千哩外的基山加尼。最後我們假裝大發脾氣,大聲抗議要把這樣的貪汙情事告訴我們的朋友曼和圖書柯托部長,然後虛張聲勢地走回機上。然而當我們起飛時,時間早已過了上午九點。
解決了一個矛盾,我們顯然又掉進了另一個困境中:那種小頭、圓耳低垂、象牙垂直的「純種」森林象到哪裡去了?我們不能確定這種象已經不存在於這個廣大而無路徑可循的森林下,但是,我很懷疑純種森林象在我們這個年代已經消失,可能因為人為的破壞使叢林象與森林象雜交,那不只是因為兩個世紀以來的盜獵象牙所致,同時也受到這個時期,森林加速摧毀的影響。約拿只是聳聳肩,他說越接近森林的邊緣地帶,我的理論可能更加合理可信,但是這論點並無法支持更南邊的混生象。他推斷這些森林大面積地縮減,是因為近一千萬年內,自然的乾旱氣候所造成,這可以說明為何象群混生區會分布得這麼廣。就在兩千年前,氣候異常乾燥,使那些位於林木茂密大草原的象群,會廣泛分布在今天所謂的熱帶雨林中,使森林象被限制在極少的數量。或許在整個森林象群的世代交替只有三十代,所以叢林象的基因影響還是很明顧。
如果金夏沙是全非洲最悲慘的城市,那麼基山加尼(舊稱史丹利維爾〔Stanleyville〕)則是其中最可愛的城市,儘管它的烈士廣場正門彈痕累累,外觀荒涼陰森。這個大廣場是為了紀念六〇年代初期慘烈的內戰期間,在此地受刑的受難者,當時基山加尼是反抗軍的政府所在地。這個充hetubook.com•com滿歡樂精神的廣場位居河岸最美的地方,反應出一種和諧與規律,甚至在整潔花園裡的那間竹編土造的小屋也一樣井然有序,沒有汙水,一綑綑整齊的炭火和收成的蔬菜,放在路旁無人看管,更重要的是從機場出來的公路上,人們的行為舉止並沒有表現出憂愁困頓。在火紅的太陽照耀下,沿著河濱,大型的獨木舟掛著荒涼的魚梁,一隻水鷹穿過波光粼粼、寬闊而流速平緩的水道,這河道承載著來自中非高地的雨水,流向大海。
飛離姆班達卡二十分鐘後,我們轉向正東方,從土黃色的剛果河上溯盧隆加河(Loulonga),那是一條寧靜而黝黑的河流,河水十分潔淨,以致下游小島盡頭、河水深處的沙洲都能清楚看得見。很快地河水轉成清澈的黃褐色,乾淨得有如紅琥珀,用我熱情的眼睛看來,那是極為美麗的景象。沿著這條河有孤寂的獨木舟和小小的村落,那不過是河岸綠蔭下的幾間小屋。約拿高興地說:「這就是史坦利所說的非洲,一切都不曾改變。」我們終於飛過可能藏匿象群的森林,而我們討論過去幾天的一項爭議性的發現:我們一直認定南加彭、南剛果和西薩伊的熱帶森林,即使不是全部,大半地區也一定是森林象群的心臟地帶,就有生育能力的象群棲息區域圖表,和象群數量估計的數據顯示,這裡頭應該仍有象群,只是這個地區長期以來已遭到破壞或變得更貧瘠。這是個沒有象群能生存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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