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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沉默:珍惜動物悲歌

作者:彼得.馬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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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森林中人

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森林中人

我們來到一條和緩明澈的溪流旁,阿托卡用綠葉做成一個杯子,我們小心翼翼地喝著杯中水。一隻猴子用力地在樹枝間穿梭;這裡有三種疣猴,六種長尾猴,兩種鬚猴,黑猩猩和棕色狒狒,因為此地十分接近道路,所以牠們經常遭到獵殺。阿托卡說我們明天還會看到更多。不一會兒,我們看到第一個大象的足印,他根據一枝小樹苗上刮到的乾泥判斷,那是三個星期前留下來的。他提到這些有砂礫的河泥說:「這是我們用的肥皂。」再向前行,他找到第一個霍加狓的蹄印,這個蹄印一樣也超過一星期。
哈特夫婦兩人都相信,姆布弟人是跟隨著務農民族而呈現出的一種遊耕形態的社會,他們以田裡的勞力付出、獵捕的肉品、蜂蜜、菇類、森林草藥、茅草和薪柴,來換取鐵器、菸草和蔬菜。姆布弟人也相信聖歌與聖舞,倚重安撫神靈的犧牲祭祀、婚喪和其他禮俗的儀式,人們認為他們比班圖人更親近老祖先,對於班圖族人所害怕的森林精靈(姆布弟人不害怕),也一直都有接觸而不會害怕。姆https://m.hetubook•com•com布弟人依賴班圖人來組織他們自己的婚禮、葬禮,及約束自己的爭執。儘管班圖族人認為姆布弟人沒有紀律,又不靠野生動物過活,是屬於下等民族,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友好的。遺憾的是,他們缺乏社會性與政治性的組織結構(這些「公路文化」衍生出的班圖族人不像一般村落,他們很少和姆布弟人打交道,他們認為姆布弟人是「野蠻人」或是「野生動物」)。不過在姆布弟人當中,一些不屑班圖族的人也傾向把自以為優越的班圖人當作嘲弄的對象。
哈特說:「姆布弟人和其他人種一樣,也喜歡錢。但是一旦他們想回返森林,再多的錢也無法阻擋他們。這是我喜歡他們的理由——有那種讓惡魔害怕的特質,那是在班圖族人身上所罕見的。他們會開心地賣掉手中不錯的矛,即使第二天可能需要用到它。如果說他們是善變的,他們也是自由的;他們像鳥一樣來去自如,從來不為明天憂慮。雖然缺乏遠見與可靠性,但是他們有其他和_圖_書特質可以彌補。事實上,少了他們,你便不可能在森林裡工作。」
人類學家柯林.登布爾(Colin Turnbull)五〇年代曾在這裡工作,在他那本抒情而兼具輓歌意味的著作《森林中人》(Forest People,為了獻給阿托卡的父親肯吉)中,他提到姆布弟人是採集與狩獵的民族,能完全靠著森林的資源存活下來,他們獨立的文化卻受到務農的班圖族人威脅,他說:「他們是相當機智卻也懶散的一群,因而能在提普提布族奴隸販子的背信與謊言中,倖存下來。」不過哈特於一九七三到七五年間在伊都里森林作調查,以作為他有關姆布弟人狩獵與經濟形態的碩士論文基礎。他認為姆布弟人不再靠著在森林狩獵與採集過活,因為這座森林初期,大多數時候無法充分供應他們熱量(他指出六〇年代,一波波入侵的士兵洗劫班圖族的莊園,許多姆布弟人被活活餓死)。他發現一種共生的「文化交互作用」狀態,姆布弟人在經濟與文化上,與森林中的班圖族有密切的關聯性和圖書。政府鼓勵他們走進莊園,但就像登布爾所說的,在森林外推動的任何姆布弟人計畫不但不多,而且是「雷聲大,雨點小」。泰莉說:「他們明白莊園的價值,也有氣力和熱情砍倒樹林,卻很難貫徹始終。因為他們在班圖族人的莊園裡賣力工作,既砍又燒的,而到了收成時刻,他們卻只能擁有極少的莊園。」
阿托卡就像其他的姆布弟人,除了肩膀上垂掛一串捕獸網之外,隨身攜帶的東西不多,他的妻子馬蘇巴背負著一只用樹皮編成的貨籃,肩膀上背著一名嬰兒,踏著小碎步前進。其他的矮小婦女同樣背著裝備,因為村中婦女把貨物堆在頭頂上那般優雅的姿態,在此地的森林小徑裡是很不切實際的。一旦進入樹林裡,也就遠離了班圖族的批判眼光,於是這些婦女便赤|裸著胸部走路;少數人的衣著只限於腰際那一小塊纏腰布,那是為了能在濕熱的環境中比較不受拘束地移動。
眼前小徑年代久遠而且老舊不堪,狹窄又草長過密,人們相互聯絡都是利用高聲呼喊和發出貓頭鷹般的聲音,這也是用來把大www.hetubook.com.com象、水牛和豹驅離小徑的方法。由於這裡太接近依普魯,所以沒有大象或其他動物的跡象,那種呼喊完全是一種豐盛和歡樂的情緒表達。
儘管在薩伊經營事業總會有後勤支援上的挫折,但是哈特夫婦兩人猶是聰慧而歡樂,也很務實於抉擇,讓工作順利進行。約翰來此原本是受到柯林.登布爾的鼓勵,而泰莉來此是為了當和平團的義工。他們在一九七七年結婚之後,她便成為一名森林生態學的學生,專攻植物學,而約翰則改攻野生動物生物學,他們兩人都在去年拿到博士學位。他們用奇恩瓦納語(ki─ngwana)和姆布弟人交談溝通,那是通行於豪特─薩伊地區一種比較生動活潑的史瓦西利語(衛斯登說的是坦尚尼亞海岸區典型的史瓦西利語,對這種語言並不完全聽得懂),他們對非洲人擁有一種共同而誠摯的情感,他們已經贏得姆布弟人的認同,不管何時,姆布弟人都樂意協助他們。
在進入森林之前,我們橫越伐木與焚燒過、僅生長稀疏樹木的農莊土地。路旁有一個用破爛魚網包覆著的老www.hetubook.com•com葫蘆,放在一個香蕉葉編成的遮雨架下面,旁邊掛著一副河馬的牙齒,還有一塊上面刻著十字架的木頭,另外還有一顆已經乾皺的黑色果實。我懷疑當地的傳教士會調製這種土人稱為dawa的基督教式土藥,以防堵盜賊進入這座莊園;阿托卡說,魚網是用來包裹那些不接受警告而違反規定者的屍體。
營區裡正在為前往北方森林的五天行程預作準備,哈特夫婦希望能到那裡發現研究霍加狓的地點。妮娜和七歲大的莎拉,跟著里克提前一天出發;里克是位年輕的人類學學生,他在薩伊出生,後來在厄瓜多爾省的雙親把他帶到西非撫養長大。他們提前出發是為了將莎拉的長途跋涉縮短一半。我的腳雖說還是一跛一跛的,但為了急於進入森林,更因為里克能說流利的薩伊方言——林加拉語,能夠為我和那些姆布弟人翻譯,因此我也加入這個先發隊伍。由姆布弟人年輕獵人阿托卡領頭,我們在雷洛河(River Lelo)的營地加入他的部落成員,翌日,在伊卡拉河(River Ekare)營地與約拿.衛斯登及哈特夫婦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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