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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沉默:珍惜動物悲歌

作者:彼得.馬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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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象群和人類改變環境

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象群和人類改變環境

這個營地裡最棒的舞者與歌者,是阿托卡的妹妹穆絲蘭琪,她是個生活無憂無慮而且隨時都很開心的人。根據約翰說,她是那些卡車司機和村裡其他班圖族人所追求的對象,她不知如何拒絕別人,因此一直感染梅毒。在婦女和男性的圈子裡,她有一副最有力又美麗的嗓子。穆絲蘭琪全心全意地歌唱,之後,每個人都已經爬進屋子裡了,她還是為了老西班尼說的黃色笑話用盡氣力地哈哈大笑,笑到在地上打滾,死命地喘氣,甚至難過得尖叫求饒。她所散發的熱情具有感染力,感染到位於這個圓形空地另一端樹屋裡的我們,雖然聽不懂半句話,我也跟著他們大笑。
不過人類稀少、森林焚燒溫和的地方,便會引來大猩猩與象群,帶動森林的二度成長;象群占據的荒廢林間空地,也能維持其他的鳥類與動物生存。同樣地,經由大火、洪水和土壤流失所造成的瓦解與改變,河口三角洲的淤塞與河流流速,甚至大樹倒下所形成的空地,這些所產生的棲地都能增加生物的多樣性,因為它免去土地被少數族群所主宰。這也就是為什麼河流邊緣、暴露在陽光下而無法從陸路抵達的地帶的生物,比起河流之間的原始森林更為豐盛,而這些原始林則是空無一物。
約拿逐漸著迷於人類與環境衝擊造成影響的說法。就他的觀點,人類對野生動物並不一定是具有破壞性,事實上,可能有非常大的助益。他說,在六〇年代,歐洲與美國的生態學家把焦點轉向非洲大草原,這個地區的原始生態,自更新世時代開始就不曾改變過;他們抱持傳統的觀點,認為這種穩定性提供進化的時間,是一種物種與多樣化形成的必要條件,而這也是大和*圖*書草原生物繁多種類所依存的條件。約拿的結論剛好相反,他認為大草原是由不同棲地所組合而成,總是在改變中,靠著大火、象群與人類,已歷經了數千年的改變。哈特得知這個地區地底下有兩千年歷史的木炭層,那是大草原曾有一段乾旱期及人類用火的好證據。南非也出現兩萬到三萬年前的用火證據,可供比較的證據可能才剛在非洲出土。在加彭的汪加汪古陪伴我們的生態學家詹.里斯瑪博士指出,在結構上,南美洲的熱帶雨林和非洲十分相似,但是南美洲未經人為破壞的雨林依然十分繁茂,而非洲的雨林生態卻十分稀少。不只是人類改變了森林,還有大型的草食性動物,而影響最大的還是象群。
入夜之後,歐姆弟發表一篇冗長的演說,提到人們能來到艾卡拉,得感謝約翰.哈特。他高聲地說:「我們在這座森林很開心!沒有生氣!我們在這座森林裡很開心!誰要是有壞心眼,就把他留在鎮上。」族人們似乎也很開心,即使想留在波帕營地的那些人也一樣開心。
由依普魯向北步行的五小時路程中,約拿紀錄觀察說,他們所看到的只有少許的猴子,棲息在高高的樹冠層上。由於是東非生態學家,約拿熟悉相當多的大型哺乳動物,而且研究透澈;在森林裡,我們整趟旅程所得知的事情,就是大型哺乳動物在此地並不普遍而且難以捉摸,即使找到了,也不容易觀察得到。他說:「我很高興來到中非,也很開心能看到這座雨林,因為這是最被人們所忽略,卻是最重要的生態體系。不過我永遠也不會在森林裡工作。因為花這麼多時間,卻只能獲得這麼少的資訊!」
獵人們在傍晚hetubook.com.com回來,帶著四頭灰藍的小羚羊,那不夠我們這個人丁增加的營地所需。艾卡拉河邊有二十六間小屋,大都有人居住,總計有六十人。得了痲瘋病的席班尼,是此地多名膚色偏黃而非棕色的矮黑人當中的一位,他因為腳潰爛而無法使用捕獸網,但是他用弓箭射殺一隻黃綠相間的凸眼蜥踢。他滿心歡喜地描述獵物如何凶暴時,說道:「我可是穿著褲子直接跳到水裡去呢!」晚餐時,我接受他提供新鮮的蜥蜴肉,不過有人告訴我,一旦吃了這種肉,就不能再吃羚羊肉,因為兩種肉類混著吃,對明天的狩獵行動是不吉利的。

在衛斯登博士的觀念裡,自從人類燒掉第一塊草地以增加狩獵收穫開始,人類對大草原生態一直有極深遠的影響。還記得加蘭巴與班加索之間的大草原林地嗎?那數百哩長的林地看似野生動物最佳的棲息地,完全沒有受到半點人類的影響,但是動物都到哪裡去了呢?我非常懷疑野生動物的消失,是否應該完全歸咎於過度的狩獵。當人類及他們的火消失後,野生動物也就跟著減少了。我們不能說人類的活動對野生動物「有益」,但也不能說一定是壞事,這道理在這座森林更為顯而易見。
所有的歌曲都有聖潔的暗示性。當人們說「是森林給我們這首歌」,他們的意思是「森林就是這首歌」。
樹木焚燒後使老舊的土壤保留幾年的礦物質,但是它也破壞了特殊的菌類,它對於森林生長需要的菌化具有決定性影響。從事原始農耕形態的大量人口,燒掉從加彭與薩伊西部延伸而來的森林(也延伸到整個西非),森林破壞會導致洪水與土壤流失,使土地產hetubook•com•com生惡質化,只有少數的害蟲能殘存下來(這是必然的結果,它不是高度屯墾所造成,而是因為貧瘠土地的不斷利用;而過去數千年間,大量的人口一直都是靠著亞洲某些特定的土地維生)。
第二天,里克和我跟著姆布弟人一起去狩獵,約拿則陪著哈特夫婦到流向北方的伊托洛河流域進行偵察活動,那裡的象群跡象更多也更新鮮,不只是二次林地,沿著森林的排水線也都有。不過即使在此地,「遠離人類與人類能夠達成的生態破壞」,盜獵者在茂密的森林裡已經留下他們的痕跡,肯吉告訴約拿,象群數量比起十年前少很多。儘管如此,他也不覺得這裡還保有數量夠多的象群,能創造出足以維持大型生物生存的棲息地。假如以伊都里河為標準,粗略計算整個薩伊的荒野地區象群數量,那麼結果就會像加彭與中非共和國,因為在一座面積縮減得比我們預期小很多的雨林裡,每二平方公里土地的象群數量顯然不超過一頭。如果道格拉斯.漢彌敦對森林象群數量的總體概括性的估算是極保守的,那麼我們所冀望確認的象群數量,可能高估得太多了。
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未經破壞的雨林對大型哺乳動物來說,是一個不適宜的棲地。除了沿著河道地區,或是因為某棵大樹倒下所形成的林間空地之外,可供食用的食物多半都在樹冠層,都是鹿和猩猩以及大象所吃不到地方。大象能讓林相改變,產生並延續二度生長,但由於此地缺乏大象,其他的動物也就跟著變少。約拿的結論是,雖然高度的人為衝擊會導致森林枯竭,但適度的衝擊——如以輪作的形式進行,也就是伐木與焚燒——會產生相當多的二度生長和可讓動hetubook.com.com物接近的森林;一塊由原生林和二次林所拼湊而成的林地,對生態繁茂與動物族群的多樣是樂觀的。(依照哈特的觀察,「如果這個理論沒錯,那麼少量的人口是有其必要的,不管使用哪一種農耕技術,大量的人口肯定會讓森林枯竭。」)
有一個晚上,有個名叫加比的人,慢慢一鞠躬,拿著一枝棍子輕輕敲打弓弦,用他的嘴咬著弦的一端,產生共鳴。然後仿照得庫德族(Dekoude)惡作劇的演出者跳起舞來,那是一名從頭到腳包著樹葉、戴著面具讓人在森林中迷失方向的靈祇。少女和婦女們也很快站起身來舞蹈,隨著音樂起伏,一個接一個,用一種複雜的形態,從一個用藤蔓編成、架在地上的半圓形圍籬,跳進跳出。在每次高潮的跳躍之前,婦女會把手高高舉離地面,然後唱道:「我懷了另一個孩子,這一胎一定會長這麼高!」唱到此處,婦女們就會對著男士們呵呵大笑。
約拿特別感到沮喪的是,在這樣一個未經破壞的棲息地裡,盜獵者顯然數量極少,然而象群跡象卻很難看到。他說:「我們必須假設,剛果盆地的大型區域中象群十分稀少,和我們原先的期盼剛好相反。」象群的衰減,一定是由於人為的狩獵,但是約拿說在這些村子裡,槍枝相當少。對姆布弟人來說,他們獵食也只是為了食物和藥品的需求而已,對整個森林生態的影響甚小。
姆布弟人曾經是著名的象群獵人,人們盛傳他們能在象的肚子底下奔跑,然後拿著矛從下方刺進象的身體。約翰.哈特說:「他們勢必得靠近身獵殺,使用矛頭猛刺,不過我懷疑他們過去經常這麼做。」獵象活動在七〇年代初期隨著象群數量的衰減而消失,今天姆布弟人僅https://www.hetubook.com.com僅為盜獵者背槍與充當嚮導,追逐象群。(肯吉試著忍住笑說:「我們既不殺象,也不殺鹿,因為那是違法的。」然而一頭霍加狓只要被網子絆住,幾乎一定會被宰殺,然後被吃掉。泰莉.哈特帶著迷人的微笑說:「味道也相當不錯。」)
隨著夜的緩緩流逝,人們開始歌唱,用被火烤得堅硬的樹枝打拍子,利用一只舊的塑膠油桶當作鼓。這般單純的和諧度,就像熱烈而穩定的營火,一起一落,而且因為合唱、擊掌和相呼應的獨唱歌聲更形強化,而獨唱也在那反反覆覆的單調旋律中,產生一種微妙而奇特的效果。他們唱著:「讓我們大家都來唱這首歌,」或者說得更恰當一點,是讓我們投入這首歌,和這首歌融為一體。有人唱著:「如果我不吃,別人也會拿去吃。」或唱著:「我們獻給祖先的食物一定會被狗吃掉。」歌詞中經常帶著詼諧的意味,特別是唱情歌的時候,他們唱著:「如果你爬不上那波樹,你就別妄想我的女兒。」。當然也有獵歌、採蜜歌和舞蹈,特別是八月布拉其史提吉亞樹開花時,蜜蜂會變得忙碌,在細枝之間忙著採食花蜜。有首歌唱道:「和你的愛人出門,在蜜樹下共度歡愉的一天。」是一首坦率、歡愉的性|愛之歌,他們還以手臂配合著模仿蜜蜂振翅,進進出出蜂巢的生動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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