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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與黑

作者:王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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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四十五

飯後,按照鄭美莊的既定計劃,到黃山去玩。
「我們家有胡琴,我可以拿來,你自拉自唱一段,好嗎?」
「楊嫂,我不愛吃白木耳,告訴你好多回,郎個老是記不到?」鄭美莊申斥著垂手恭立一邊的女傭。
「你先生喜歡吃白木耳蓮子嗎?」
我幾乎叫出來:「鄭總司令的千金,我們實在難以做更好的朋友了,我憎恨你的家庭!」
有豬擋路,前唱:「前頭一個毛拱地!」後唱:「打個連環高掛起!」
「總司令和太太都起來了,剛才問起小姐啦!」
「謝謝你。」我正要接過來,鄭美莊一拉我:
「真的,如果你不生氣的話,我還想說一句,你那兩位姨媽也沒有甚麼大錯,算起總賬來,錯得最多的是令尊呀。那兩個做姨太太的女人,不是太弱的弱者嗎?」
我收下了那枝筆;可是,我一直沒有去拜見她父親。我似乎有意不願去見他。為此,鄭美莊好幾回都對我不大開心;不過她倒沒有生真氣,只是把嘴一撇,說一聲:
我險些叫了起來。真想不到在這神聖莊嚴的抗戰司令塔下,居然還有特權人物在吸食這種玩意兒!我想,我實在已經變得庸俗不堪了——我不是應該馬上跳起腳來離去嗎?然而我竟一聲不響,我已學會了圓滑與應付。可是,我難過!我痛心!在這兒,我感到難忍的壓迫與陰冷。
寒假很快地降臨了。最低領袖去年沒回貴州老家,今年決定要回家一趟。這個冬天特別冷,鄭美莊的母親要到昆明「避寒」,他父親正好也要去參加與他有八拜之交的一位雲南軍界著名人物的五十壽誕慶祝會,於是鄭美莊便被她雙親帶往昆明。行前,鄭美莊曾邀我同行,並說她的爸媽一定會答應。
我告訴她:我的姑父一度也曾經請過一位老師到家來教戲,表哥、表姊與我三個小把戲還都曾下過功夫「集體鑽研」,算是不無心得。美莊聽得津津有味,直說:
我幾乎被嚇了一跳。鄭美莊笑嘻嘻地對我說:
我們本未預定在黃山吃晚餐,玩到四時多便下山來。若不是鄭美莊替那位鄭太太打了兩圈麻將,我們會更早離去。
已是初夏,一個禮拜日的早晨,鄭美莊家的小汽車,把我們接到了重慶。她請我在廣東大酒家吃早點。
經過多日來,鄭美莊再三再四誠摯的邀約,十時左右,我終於來到觀音岩附近一片巍峨華麗的大宅邸——鄭公館。
在黃山腳下,我們重新各自坐上一抬滑干。一路我沒有講一句話。鄭美莊問我:
最低領袖給我帶來兩小瓶貴州名酒——茅台。鄭美莊送給我一盒普洱茶還有一支鑲有一小粒藍寶石的派克鋼筆:
「咦?」鄭美莊驚叫一聲,「我還不知道,你會唱平劇哩!你為何不參加學校的平劇社呀?好幾個來自北平的同學都會唱,一位也是來自北平的教授胡琴拉得特別好呢!」
上坡時,前唱:「撐高!」m.hetubook.com.com後唱:「四川英雄數馬超!」
女傭人放下兩隻碗,然後俯身拾起鄭美莊的兩隻鞋,拉開一個矮櫥,放進去,又拿出一雙繡花拖鞋放在鄭美莊的床前。在她一拉一關矮櫥的時候,我看到裏面的鞋子起碼有二十多雙。
「誰要她們肯給人做小?不要臉!」
遇到路上有樹枝,前面就唱:「天上一根虹(音醬)!」後面接唱:「地下一條棒!」
車停在一座古老風味的門座前,一個勤務兵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鄭美莊和我走下來。猛不防,那勤務兵突然用大嗓門喝了聲:
我們遊了南山、文風塔、黃桷椏,然後沿著一條平坦的馬路,到達黃山。
「要我等那兩個小鬼回來?我才不要呢!」走出別墅,鄭美莊對我說,「姨太太生的沒得好貨!」
報館內白天睡覺夜晚做事的生活,對我新鮮而有趣,我愉快而忙碌地過了這個寒假。新年期間,我用自己在報館領的薪水買了一幅「川緞」被面。這是一件可紀念的大事——因為從那天起,我不再僅僅蓋著白白的棉絮睡覺。
「你疲乏啦?怎麼話都累得講不出來啦!」
「爸爸吃了很多年了,媽也吃!」
我認為這種禮物太貴重了,我只願收下那盒雲南出產的名茶。
有狗擋路,前唱:「有蹄有咬!」後唱:「喚老闆娘拿繩子拴好!」
進入房內,鄭美莊儼然仍以主人的姿態與口氣,指揮著別墅裏的勤務兵與女傭燒咖啡、做點心。一位鄭太太親自下樓相當客氣地招拂我們,另一位鄭太太正在樓上打牌,我們上樓後,她也很客氣地連說沒有下樓迎接我們甚為抱歉。她們又堅留我和鄭美莊吃過晚飯再走,還說兩個小女兒很想念大姐姐(指鄭美莊),不巧今天進城看電影了,晚飯前一定可以趕回來。
這樣,我跟著她逛了七、八個天井,看了花廳、書房、大飯廳、會議廳、舞廳、鄭美莊的臥室,和後花園。我們沒有進入她父母居住的那個天井,她說他們十二時左右才會起床。每個天井都佈置得整潔美觀。有的天井擺放著兩圈石凳子,凳上的花盆內栽著仙人掌、龍舌蘭、芙蓉、玫瑰、芭蘭、月季,以及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奇花異卉。有的天井內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金魚缸,各式各色的金魚在裏面悠閒地游泳不止。後花園有幾座假山,山腳有噴水池,另外還有一個大荷花池,含苞待放的蓮花與荷葉,在清澈的漣漪中,紅綠相映,閃動著多彩的倒影。在玲瓏的矮矮的白色欄干圍繞中,草坪油綠綠的像一張絨氈,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種金黃的光芒。龍眼樹、板栗樹、林檎樹、橘柑樹、桂花樹、和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竹子,各自佔據了一個適當的角落,後牆上爬滿了嬌媚鮮麗的薔薇……重慶的任何一座公園和這兒一比,都遜色得太多了。我一方面嘆賞這兒的https://m•hetubook.com•com幽美,一方面也不禁覺得私人花園比國家的公園更好,這實在是樁不合理的事。
「我真該死,又忘啦,我馬上去給小姐換燕窩羹來。」楊嫂慌忙地退去,到了門口,又一探頭問我:
那幾個轎夫每人帶著一頂平劇「白水灘」十一郎戴的寬邊大帽,身上穿著一種沿有紅邊的轎夫制服,一邊走,一邊唱個不停。
「你沒有姊妹嗎?」
「我們吃完了,再回家。」她說,「爸媽他們起床起得晏,同時家裏的早點也沒有這兒做得又好吃,花樣又多。」
「好累喲,」鄭美莊把自己往床上一拋,順腳就把兩隻高跟鞋一踢,踢到門口外面去,恰巧有一個女傭人端著兩碗東西,向室內走來,兩隻鞋子正落到她的肚子上。
「你吃完了,我們就去看望一下兩位老人家好吧?」我禮貌地對鄭美莊說。
原來這棟別墅目前正由鄭總司令的兩位如夫人居住。
我有點不高興;可是我沒有表示,在人家家裏我總不能隨便發作。我在大穿衣鏡前,瞄了瞄自己,我發現我很窘。
「現在他們在哪兒?」我問。
我想,她也許會替她父親否認;她沒有。她回答得很誠實:
「請吃茶。」
遇到路滑,前面的轎夫就唱:「把緊!」後面立刻接唱:「站穩!」
「好滑稽喲!我從小聽到衛兵勤務兵們見到爸爸就這麼叫一聲,覺得很好耍,便要他們見到我也照樣這麼叫。這十幾年來,他們都一直這麼向我大叫著敬禮。」
「最新型的自來水筆呀,是剛剛由印度航空運到昆明的一批貨,重慶街上還沒有賣的呢!」
「拱干干轎子」實在比任何一種滑杆都舒服。前轎干極短,後轎干極長,質料全用的紅豆木。那轎夫們的技術也實在太好,走得又穩又快。鄭美莊告訴我:
「已經電刻上你的名字了,」鄭美莊說,「就算我父親送給你的好了,老人家送的東西總不能拒收呀!對了,我父親說過好幾回了,他很希望見見你。」
鄭總司令給我的印象實在不能算壞,和我理想中的那種飛揚跋扈滿臉橫肉的軍閥典型完全不同,他只有一個中等偏瘦的身材,穿著一襲絲質長衫,頭上帶著一頂壓髮帽,鬢角已現灰色,舉止很灑脫,講話也很文雅,不過,他的眼睛可太厲害,任誰一看,都能斷定那是一個極端精明而有特殊辦法的人物。
「從大門走到我們正廳,有一百多級呢,」鄭美莊告訴我,「沒有車,我可跑不動。下面就全是平地了,我們的房子一共有十一個天井,佔的地皮可真不小哩,從後門出去,就是棗子嵐椏了。」
「她們不肯,還不照樣有別人肯!令尊那麼有勢力,敢說聲不肯的,恐怕也太少了。」
「美莊,你的老太爺是不是最近身體欠安?有甚麼不舒服嗎?」鼓鼓勇氣,我這麼說。
「你不要對下人這麼客氣呀,」鄭美莊在床上和-圖-書,一扭頭,對我說,「勤務兵倒茶你也謝謝,女僕人端湯你也謝謝,要不得喲,他們會笑你的!」
下坡時,前唱:「二流坡!」後唱:「帶到梭!」
「哼!我家裏有老虎呀?還是有獅子?會吃掉你嗎?」
「以前我跟你說過的那種『拱干干轎子』,今天你可以坐啦,」鄭美莊對我說,「四個轎夫,一小時以前已經由望龍門過江到龍門浩等我們了。」
「一個死掉了,一個在川北帶兵,一個在重慶替爸爸經營錢莊。」
「萬萬不可獻醜!」我立刻回答。我知道我的「琴藝」太不及格,絕對不能應命。
「我可沒有那種福氣呀,暑假我還要照舊到報館去擔任短期工作的!」
有人擋路,前唱:「天上一朵雲!」後唱:「地下一個人!」
遇到路上有溝,前唱:「左手一個缺!」後唱:「新官把印接!」
我順口溜出:「很不錯呀!」天哪,原諒我,這是小小謊言,她唱得實在不夠好。她高興地說:「多謝捧場,敬請指教。」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是,鄭美莊居然沒有發覺到,她仍高高興興地拉住我的手,搖擺得高高地,在綠蔭遮掩的山道上,蹦蹦跳跳地走。
「那,怎麼他吃鴉片呢?」
勤務兵在我面前立正,雙手捧上一隻細瓷的扣碗。
「我的三個哥哥當初都很愛打網球、游泳。」鄭美莊帶我進入別墅,指著院內的一個網球場和游泳池說。
「真煞風景,」她把嘴一撇,「你常喜歡這樣,在人家高高興興的時候澆冷水!」
可是,在剎那間,他所給我的相當不壞的印象,全部粉碎了——我突然嗅到一種奇異的香味,我用力嗅了兩下,天哪,一點不含糊地,那是來自鄰室的一股鴉片煙的氣味。
「政府不是早就禁煙了嗎?」
「好耍喲,我每次回屋都喜歡這麼脫鞋吶!」
鄭美莊向我擠一下眼:
是的,我疲乏了。對於和如此一位貴族小姐中間的友情,我確是感到了幾分無力支撐。
「要不要聽留聲機?」鄭美莊問我,「我還可以教你跳舞!」
「唉喲,」女傭人叫出來,「啊小姐,白木耳蓮子湯要給你踢翻啦!」
我們步行走上黃山,轎夫留在山腳下了,是我提議要他們在那兒休息休息。鄭家的別墅就在半山腰,是一棟純西洋式的樓房。
正廳裏,彫樑畫棟氣象萬千,使我猛然想到久別的北平建築。廳中間放著一張大理石圓桌,精工雕琢過的圓凳圍在圓桌四周,廳兩旁各擺著一排茶几和座椅,都是紫檀木鑲大理石的。正面是一長條亮得出奇的黑光漆條案,上面供著金碧輝煌的幾個牌位,中間是「天地君親師」,前面是「祖先」,左右兩邊是「川主」和「福祿財神」。牆上遍懸名人字畫,各式各樣的古玩放滿在兩個特製的大玻璃櫃櫥裏。
有女人擋路,前唱:「左手一朵花!」後唱:「右手莫挨她!」
「禁別人禁不了爸hetubook.com.com爸呀!誰敢管他呢?別說爸爸;媽媽也沒人敢管呀!她每年從昆明回來,都要帶回來最好的『雲土』哩!她就裝在餅乾盒子或是小皮箱裏,飛機場裏的檢查員一見是我媽媽,立刻說:『鄭總司令夫人來了,免檢查!』……」鄭美莊說得十分得意。
在佈置得古色古香的廳房內,我初次拜會了名震遐邇的四川風雲人物鄭總司令和他的元配夫人——鄭美莊的生母。
「那麼,聽聽平劇唱盤可好?」她指了指牆角一個玻璃櫃,「唱機和唱盤都在那裏面。」
楊嫂送燕窩羹來了,順便告訴鄭美莊:
「咦?你這位思想家的思想硬是與眾不同。」她笑一下。
「我小時候也學過拉胡琴,可是實在拉得很不好。」
汽車高傲地連響了幾下喇叭,大鐵門開了,車子駛進去,兩名守衛的武裝士兵,給汽車裏的鄭美莊行扶槍禮。鐵門內是一片樹木茂盛花草蕤葳的大花園,地勢逐漸向下傾斜,汽車在一條迤邐曲折的道路上,緩慢溜下,汽車路旁還有兩條石級路,幾個花匠、勤務兵正在那兒拾級而上。
勤務兵來報告午飯準備好了。午餐當然是一桌特別豐美的酒席;我卻實在吃得沒有味道。鄭美莊的父親和他幾位舊屬一面讚美一面大量地飲著託人剛從印度帶來的名貴洋酒。我想起了最低領袖以前所說的話:「哼,他統治四川的時候,老百姓的田賦已交納到民國八十幾年啦……」我覺得面前的酒、菜,都有一種令人厭惡的氣味,我覺得這座巨宅的一草一木都在低訴著四川人民的悲苦……
「不可以這樣講,」我馬上阻止她,「小孩子有甚麼過錯?錯在大人呀!」
「敬禮!」
「謝謝你,我甚麼都吃。」我回答她。
這幾個轎夫唱的腔調很滑稽,聲音很大,惹得路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和鄭美莊的頭上。我怪難為情,更覺得這麼「威風」地遊覽山景,實在過於招搖。
「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在一道玩?講真話!」她又追問了我一句。
「沒有呀,他近來身體很好啊。」
「走吧,到後面去耍一下!」
「不要吧,我不喜歡學跳舞。」我說。
她說得很得意:我卻很不以為然。凡是穿上軍服的,不管是官是兵,都是代表國家的神聖軍人,怎麼可以這樣把自己的尊嚴放在一邊,而去滿足一個小姐顯示「威風」的心理呢?
遇到路上有水,前面就唱:「天上明晃晃!」後面接唱:「地上水蕩蕩!」
「如果當初我能跟你們一起長大,天天談戲、看戲、唱戲,可該有多好!將來,你可要帶我認識你表哥、表姊啊,我一定會愛他們!」
「有,」她說,「不過不是我母親生的,爸爸的兩個姨太太每人都生了一們女兒。我討厭她們!」
「好,」鄭美莊喝了兩口,便丟下來,「走吧,就要開午飯啦,吃不下。」
「這倒是我真喜歡的,已經很久沒有聽從小就愛的平劇了。好想聽和圖書呀!」我翻找一下,居然有余叔岩、王又宸、譚富英、馬連良……大名家的唱盤。播放時,我情不自禁地跟著小聲唱了不少句。
「並不是——」我回答著,我還想繼續很溫和地告訴她,我非常感謝她今天帶我整日遊玩的盛意,只是她父親的影子一直籠罩著我的腦際,使我的情緒奇異地惡劣。然而,我不知道這番話該如何說出來。
「哼,你看她們剛才對我們好客氣,便同情她們啦!是不是?哼,她們那也是『笑面外交』呀!」鄭美莊氣憤地說,「她們倆是聯合陣線,專門對付我媽媽……自從她們住在黃山,媽便不到黃山避暑了。媽一生氣決定每年改去昆明,昆明四季如春,可比這又好多啦。去年冬天我不是去了嗎,那兒夏天和冬天氣候差不多,多安逸呀!今年暑假我一定帶你去好不好?」
三十三年度春季始業了。最低領袖和鄭美莊前後來學校註冊。寒假裏,我確實有些想念他們,無論如何,這二人已是我同學中的好友。
遇到路上有牛糞,前唱:「天上鷂子飛!」後唱:「地上牛屎堆!」
逛完後花園,鄭美莊帶我回到她的臥室。室內佈置全部歐化,一張西蒙絲軟床放在正中央,一邊是一套最新型的舒適的彈簧沙發,和一座鑲有落地穿衣鏡的衣櫥,一邊是一座豪華的大梳妝檯,上面擺著琳瑯滿目的化妝品——包括了各種深淺顏色的口紅、各種牌子的香水、蔻丹、脂粉、冷霜、雪花膏,以及長短的畫眉筆、摘眉夾、頭刷、梳子,和整套的修指甲的小刀、小剪、小鋸、小銼……
「我唱得如何?」她滿懷期待地問我。
我考慮再三,不能接受這一盛意的邀請。鄭美莊的邀請已屬唐突,我如承諾則更屬冒失;何況我和她爸媽尚無一面之識,要我夾在他們中間,去昆明和一些陌生的達官顯要酬酢周旋,對我豈不是一種苦刑?同時,我正在進行寒假期間的臨時工作,希望能由自己的勞力換取一些補助生活的費用。正好我擔任特約記者的那家報館需要一名短期的助理編輯兼校對,我被優先獲准錄用,自此,我得以親自進入報館學習一部分勤工作。
「這種轎子在全重慶已沒有幾個了,這幾名專家轎夫,也都已成了寶貝貨,他們當年每人都經過師傅的嚴格訓練,都有每天抬轎一百華里山路,而手端著一碗水不能潑掉一滴的本領!」
「其實,我也喜歡平劇,只是從來沒告訴你而已。我們家請有平劇老師,爸爸跟他學,我也學,而且青衣、老生都學過,可惜沒有恆心……」說著,鄭美莊找出來一兩張青衣唱盤,她都能跟隨著唱。
黃山風景很美,古樹參天,在蜿蜒的山道上,自兩邊伸來的繁茂枝葉,交織成一片厚厚密密的綠色網蓋,太陽幾乎全部被隔絕在半空,走在路上,週身像突然跳進游泳池那麼涼爽輕快。偶爾陽光穿過細小的空隙直瀉到地上,儼若條條晶亮的金質長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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