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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該每年給露斯七百五十英鎊，並且送她一棟房子當結婚禮物。要是你們有下一代，我會付他們的教育費。」

「昨天妳開心到可以在一個警察面前吻我。」喬治坐下時提醒她這件事。

「早安，先生。」一位侍者一邊說，一邊盯著馬洛里的長褲，看起來有點尷尬。

「這是有可能的，」露斯說道：「在你第一次接近她時，這位女神也許不會同意見你，因為就像任何女士一樣，她會希望確定你心意堅定，而且會再次回來追求她。喬治，我只要求你，一旦誘惑到你的女神後就回到我身邊，而且再也不要向她求愛。」

「早安。」喬治回答，多走兩步後突然想起他的褲口鈕扣沒扣。他笑了出來，扣上鈕扣後匆忙走進餐車，想找一份早報來看。

「地方規定？」

「你有多少份報紙？」

當店員把找的零錢拿回來時，喬治正欣賞著展示櫃裡的某件珠寶。「那個多少錢？」他指著其中一個天鵝絨展示座。

「而且看起來今天晚上我也不會睡了，我親愛的。」喬治說道。

「進入公共紀念建築時沒付入場費，」透納停頓了一下又說：「最高罰金是一千里拉。」他對著未來的女婿露出微笑。「至於另一件更嚴肅的事情，親愛的孩子，我想我贏了這局。」

「不過，先生，我可以解釋那是怎麼發生的。」目標球彈到球桌外並沿著地板滾動時，喬治如此抗辯。

「不，先生，我沒有。我父親是個教區牧師，他要帶大四個孩子。」

店員看起來有點猶疑，不過當喬治把現金交給他時，他聳了聳肩，把錢放進現金櫃裡。

「我全都買了。」喬治說道。

他指著那疊報紙，店員不情願地打開門。

「我絕不可能娶一個有私人收入的女孩。」喬治高傲地說。

「我已經問過她了。」喬治承認。

他一直走到K車廂才找到賣報攤位。窗戶上的標誌寫www.hetubook.com.com著Chiuso（打烊中），不過喬治可以看到櫃檯後一名年輕男子正拆下綑綁報紙的粗繩。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報紙頭版。他認得出自己出現在一張模糊的照片中，不過就算以他程度有限的義大利語能力，他也譯得出那個頭條：警方尋找聖馬可廣場的神祕登高客。

「希望如此，馬洛里。畢竟你已經與她共度一夜了。」

「先生，這說法還是不對。他們逮捕我時，我至少還有一百呎沒爬完。」

「又一次犯規。」透納說道。他轉向桌子，不急不徐地累積了更多分數，讓喬治感覺愈不自在。

「是的，先生，」他最後勉強開口了，頓了一下才補充道：「我確定您一定注意到，我最近花了不少時間和令千金相處。」

那晚過後，當喬治醒來時，天色還是一片漆黑。他傾身向前，把百葉窗推到一邊，以便觀察第一道陽光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對任何登山者來說，那都是讓人開心的景象。

「你希望在你向露斯求婚以前，先得到我的祝福。」

露斯微笑了。「我想我們昨天已經同意了。」當她套上戒指時這麼說，然後俯身越過桌面，給她的未婚夫一吻。

「是的，確實如此。」喬治說，但他的白球消失在最近的球袋裡。

「哪一個？」透納問，這時喬治又失手了。「你又犯規了。年輕人，你今天晚上有打算要拿到任何分數嗎？」

「恐怕她不是那麼小，」喬治說著咧嘴一笑。「不過一旦外交上的細節釐清後，我希望在新的一年年初去拜訪她，到時我會向她解釋，為什麼我們不能再繼續見面了。」

幾個年紀較大的乘客投來不贊同的目光，讓露斯臉紅了。

「那麼你必須盡快去拜訪這個小盪|婦，」露斯說：「然後清楚告訴她，你已經和別人定下終身了。」

「不過關於這個浪子的描述，和你相像和圖書的程度十分驚人呢，馬洛里。」

「我同意，而且現在就會證明這點。」喬治說著放開了她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包裹，拆掉包裝紙，然後把那個小小的皮盒子放在她面前。露斯打開盒蓋，露出一個纖細的金色戒指，上面嵌著單顆的鑽石。

「這樣當然不足以讓我的女兒繼續過她們成長時過慣的日子，」透納說：「你該不會剛好有一筆私人收入？」

「同意。」喬治嘆了口氣，這時主人回到球桌邊，在添了十六分之後，才再度開口說話。

「英鎊。」喬治一邊回答，一邊拿出支票簿。

當店員替那個小禮物包裝時，喬治開了張支票，花掉了下個月的薪水。

「先生，用哪一種貨幣計算？」

「二十份，先生。」他回答。

年輕男子用手指劃過一張黏在後面牆上的卡片，上面有一排數字。「三十二英鎊，先生。」

「我想，輪到你了。」透納說道。

喬治走回餐車，一手腋下夾著報紙，禮物則已放進外套口袋裡了。當他進入下一個車廂，又再次來回張望著走廊。附近還是沒人。他溜進最近的盥洗室裡，用幾分鐘的時間把每份報紙的頭版撕下來，只有一份除外，然後以相對而言更長的時間，把撕下來的紙都沖進馬桶。看到最後一份頭版消失後，他打開門，踏進了走道，繼續朝餐車前進，並在每個包廂門口都丟下一份早報。

「那只是因為我想阻止別人逮捕你。」

「喬治，也許我們不該在公共場合接吻。」

「先生，那個不是我。」喬治說道。

「沒有一個女人想聽到那種話，」露斯這麼說，她的口氣第一次顯得認真。「你可以告訴她，我會同意做個妥協。」

「所以你前三個晚上都沒睡覺。」她說道。

「先生，如您所知，我是查特豪斯的教員，現在的薪水是一年三百七十五英鎊。」

「如果露斯沒有私人收入，你就不可以娶她。」透納hｅｔubｏｏk.ｃｏm.cｏｍ成功擊中紅球時說。

「只差幾分鐘？」

喬治微笑了。「妥協？」

喬治獨自坐著，小口啜著咖啡，等著露斯和他會合。B車十一號包廂裡是否真的有位美麗女子正在沉睡？或者他即將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義大利監獄裡，而且這回沒有爾文先生來救他？

過去一個月是喬治生平最快樂的時光。事實上，他從不知道世上存在著這樣的幸福。每過一天，他對露斯的愛就更加深了一些。她是如此聰慧，如此快樂，和她相處是如此有趣。

「對，」透納把另一顆紅球打進球袋裡，然後說：「那天下午稍晚，義大利警方來拜訪我。他們想知道我是否遇到一位姓馬洛里的英國人，他過去在巴黎曾因爬上艾菲爾鐵塔而被捕。」

回英國的旅程如田園詩般美好。他們善用每一分鐘來認識彼此，儘管當火車停在義大利邊界時，又有一位海關官員細看喬治的護照，讓他確實緊張了一陣。當他們終於越過邊境進入法國時，喬治第一次放鬆下來，甚至花了片刻時間想了一下正在攀登澤馬特山的楊和芬奇。不過，也只是片刻而已。

他安靜地打開門，溜了進去，然後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會兒，讓眼睛適應黑暗。他可以看見露斯在被子下的苗條身體曲線，他很想觸碰她。他脫下外套、領帶、長褲、襯衫和襪子，把這些衣物留在地上後才爬上床。他納悶地想，不知道露斯是不是還醒著。

「這只是因為，先生，這只是因為……」

「當你到威尼斯來見露斯時，我的決定不多不少，就是這樣。」這一晚，喬治第一次笑了。透納又補充說明：「事實上，你只差幾分鐘就要被扔進監獄裡了。」

點完早餐後，喬治把報紙頭版推到桌子對面。

他靜靜溜下床，在地板上摸索他的短褲，然後穿上，接下來又找到其他衣物。如果你www.hetubook.com.com習慣睡在小帳篷裡，只靠一支燭光照明，那麼這些動作並不算太困難。喬治靜靜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他在走道上來回張望，很欣慰地發現四下無人。他很快穿上襯衫、拉起長褲和襪子、打好領帶，然後披上外套。當他閒步來到餐車時，正在布置早餐桌的侍者很驚訝在一大早就看到一等車廂的旅客。

「妳父親說得對，而且我向他解釋過，我一成年就對那位女士許下承諾，而且有好幾個人見證過訂婚典禮。在西藏稱為包辦婚——在成婚日前，雙方都沒見過面。」

透納爆出大笑。「馬洛里，我只能說，你最好別計畫在法國或義大利度蜜月，除非你希望婚姻生活的第一夜就在監獄牢房裡度過。提醒你，我深入研究了你在威尼斯的犯罪活動，你似乎只觸犯了一項地方規定。」

「晚安，馬洛里太太。」他回答。三個晚上以來，喬治第一次熟睡了。

「我不能說謊，佯稱我期待和我所愛的男人這樣共度第一夜，」露斯說：「不過，我們為什麼不……」她朝桌子對面傾身，在喬治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對於她的建議，他思考了片刻，然後開心地同意了。

「犯規，」透納說：「這樣讓我多得四分。」

「因為我父親告訴我，你已經有個情婦，住在非常高的地方。」

露斯讀到頭條標題後悄聲說：「好一張照片，馬洛里先生。如果一個女孩在首次約會時就放棄原則還不夠糟，我現在似乎還和一名逃犯在一起。所以，我父親會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的意圖是否純正，或者我只能期待成為一位罪犯的情婦？」

「我真驚訝妳竟這麼問，馬洛里太太。」

「又一次犯規。」透納說著拾起那顆球，擺回綠呢布上。「馬洛里，我不需要解釋，不過，你有什麼前景？」

他從他這一側的桌邊起身，把她擁入懷裡說：「早安，馬洛里太太。」在他吻她之前，他又補上一句：「妳開和_圖_書始明白我有多愛妳了嗎？」

「親愛的，妳願意嫁給我嗎？」

當喬治俯身打他的下一球時，透納說：「馬洛里，你這星期稍早時寫信說，你希望和我討論某件重要的事。」

他在晚餐時刻告訴露斯，他為什麼點了菜單上所有的五道菜；他解釋說，他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他形容前一位和他在火車上共度一夜的那個人，醒著時打嗝帶著大蒜味道，睡著時鼾聲如雷，這讓她笑了。

喬治將球桿頂端瞄準白球。當他擊球時，感覺自己的雙腿在發抖。他打歪了，球在球桌上失控地四處亂撞，從某個側面緩衝墊上彈了起來，然後停在紅球旁邊幾吋遠的地方。

「晚安，馬洛里先生。」她說道。

侍者走向他們，露出討好的微笑。他們早已習慣在東方快車上看到度蜜月的夫妻。

「因為當我看著你爬上聖馬可廣場鐘樓時，你讓我相信了你的愛，但同時我也看出，如果你對某件事的信念夠強烈，你願意冒什麼樣的風險——不管橫亙在路上的是哪種危險。我希望你答應我，一旦你站上那座地獄之山的巔峰，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幾分鐘之後，露斯離開餐車，回到他們的包廂時，發現座位已調整成兩張單人床。她把脫下來的衣服掛了起來，在小小的洗手盆裡洗了臉，然後爬進床裡，關上燈。喬治還在餐車裡喝著黑咖啡，直到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後，才回到包廂。

「親愛的，妳為什麼這麼嚴肅？」喬治握著她的手問道。

「但是我以為我們也同意另一件事……」

幾位乘客出現了，正享用著他們的早餐；侍者無法解釋為何他們的早報少了頭版。當露斯走進餐車時，喬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希望在我的餘生裡，每天早上都和這個女人一起吃早餐。

喬治考慮了一下透納先生的提議，然後說：「謝謝您，先生。」在他設法拿下今晚的前三分後，他又補上一句：「您實在太慷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