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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該由學會來做的決定，」楊憤怒地說：「佛蘭西斯爵士和我都同意，由英國登山協會提名登山隊成員，委員會不會質疑登山協會的推薦。」

「謝謝您，佛蘭西斯爵士。」喬治這麼說。當他在喬佛瑞．楊和布魯斯將軍之間就座時，又補充說：「能受邀帶領這樣一群優秀的伙伴，是很大的榮譽。」

辛克斯握著他的筆，懸在會議紀錄本上方，似乎沒辦法記下主席的決定。「主席先生，」他說：「為了留下紀錄，我們可以知道是什麼讓您達成這個結論的嗎？」

「我必須說，主席先生，」艾許克羅夫特說：「我看不出兩萬五千呎和兩萬九千呎之間有多大差別。你不知道嗎？」

「讓我想辦法了解你在說什麼，馬洛里，」辛克斯脹紅了臉說道：「你是在告訴這個委員會，只要你能夠到達山頂，你願意和任何人爬埃佛勒斯峰的最後兩千呎？」

「馬洛里，」佛蘭西斯爵士說：「眼前既然沒有人比你更了解登山隊伍，我們很有興趣聽聽看，你認為誰會陪伴你進行最後攻頂。」

「真是表現得非常好。」瑞本說著彈掉雪茄尾端的一點菸灰。

「真是個下流東西。」艾許克羅夫特說道。

馬洛里和楊立刻舉起他們的手，而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是布魯斯將軍也加入了他們。

「投票單是不必要的，」佛蘭西斯爵士說：「畢竟https://m.hetubook.com.com這個決定再簡單不過。芬奇要不要被納入登山隊？」辛克斯往後靠著椅子，努力想藏住笑意。

「反對的呢？」主席說道。

「我說，老弟啊，」艾許克羅夫特說：「你不覺得這樣不太恰當嗎？」

「那是雙方各有三票，」辛克斯說著，在他的會議紀錄本裡記下這個決定。「這就要由主席先生您來投決定票了。」

「為什麼不可能？」喬治問道。

圍在桌旁的每個人都轉頭看著佛蘭西斯爵士。他花了些時間考慮他的立場，然後說：「我我投票支持芬奇。」

圍坐在桌邊的人都沒講話。瑞本點燃了另一支雪茄，艾許克羅夫特則瞪著他的議程表。只剩下佛蘭西斯爵士能打破這一陣尷尬的沉默。他轉向辛克斯說道：「不過我認為……」

「馬洛里，或許我應該向你指出，」辛克斯說：「芬奇的健康狀況並不是影響學會決定的唯一因素。」

「主席先生，在我知道誰最能適應那些環境條件以前，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如果我要做個事前預測，我會把歐岱爾和桑莫維爾……」——辛克斯聽到這裡，臉上掠過一絲微笑——「排入後勤支援隊伍。至於最後攻頂的當然人選，我只考慮過一個人，那就是芬奇。」

「當然可以，」佛蘭西斯爵士說：「在馬洛里爬到兩萬七千呎高時，和-圖-書被要求拿生命冒險的人並不是我。」

「甚至是一個德國人？」辛克斯輕聲問道。

「先前可能是這樣子，」辛克斯說：「但我們後來發現，當我們為了登山隊領隊的職位面試芬奇先生時，他對委員會說謊。」

「這一定是出了什麼錯，」喬治說：「在我登山的這些年來，我幾乎沒遇到過身體比他更強健的人。」

「非常好，」佛蘭西斯爵士說：「贊成讓芬奇納入登山隊的委員，請你們舉起手。」

「可是……如果我說錯了請糾正我，馬洛里，在我們上一次會面時，你反對使用氧氣這個想法。」辛克斯說道。

「說得對，說得對！沒錯，沒錯！」

辛克斯、瑞本和艾許克羅夫特毫不猶豫地舉起了他們的手。

「諾頓和歐岱爾也曾表示，他們相信在最後攻頂時，不會有機會證明使用氧氣的必要。」

「別忘了，辛克斯先生，」喬治說：「芬奇是唯一一位對於氧氣用途有廣泛知識的隊員。」

「瑞本先生問芬奇是否已婚時，他告知委員會他是鰥夫。」楊點點頭。「實際上卻不是這樣，我很失望地發現這件事，因為芬奇太太寫信向我保證她還活得好好的。」辛克斯從他的檔案裡抽出一封信。「委員會可能希望把她這封信的最後一段留在紀錄中。」他很嚴肅地補上這句話。

「這個看法相當合理，」布魯斯承認，他和圖書的單片眼鏡掉了下來：「不過我可以告訴委員會，在我寫下我的報告後，我和外交部的寇森勳爵會談過，他向我保證，他會盡一切努力，確保一條可以安全迅速通過邊境、進入西藏的路線。」

「不過就算能平安越過邊界，」喬治說：「委員會必須了解，沒有人類曾攀爬到兩萬五千呎以上的地方，我們甚至不知道在那樣的高度是否可能生存。」

「您是對的，而且我現在還是這麼想，」喬治說：「不過要是我到達兩萬七千呎高的時候，發現隊員中沒有一個能再往前邁進一步，我可能就願意重新考慮我的立場。」

「是的，主席先生，」辛克斯說。這位祕書看著桌子對面的喬治說道：「恐怕那不可能了，馬洛里。」

佛蘭西斯爵士必須提高音量，才能在接下來的騷動中讓別人聽到他說什麼。「紳士們，紳士們，」他用一枝鉛筆敲敲他的白蘭地酒杯側面，然後說：「顯然我們現在碰上僵局，而且只能用一種辦法解決了。」

喬治安靜了一會。「那麼辛克斯先生，你也可以在會議紀錄上記下，我辭去登山領隊和委員會成員的職位。」圍坐在桌邊的人中有好幾個同時開了口，不過喬治不予理會，又補上一句：「要離開我的妻小六個月以上，參與一項因為剔除最佳隊員而失敗的任務，我不願意這麼做。」

「老實說，」喬治無視於他們兩人ｍ•ｈeｔubooｋ•cｏｍ•ｃｏｍ，說道：「如果我們真的要設法爬到兩萬七千呎高度，我的登山伙伴是離過婚的男人、鰥夫甚至重婚者都不會太重要，因為我可以向你保證，辛克斯先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有沒有戴婚戒。」

「諾頓和歐岱爾從來沒有爬到高於一萬五千呎的地方，」楊說：「他們可能會被迫改變心意。」

「『喬治和我在大約兩年前離婚了，』」辛克斯讀道：「『而且我很遺憾地必須告訴貴委員會，有第三者介入其中。』」

「我可以向你保證，馬洛里，沒有出錯，」辛克斯說著從他的檔案裡抽出一張紙。「我手上有藍普頓醫生的報告，其中顯示芬奇鼓膜有破洞，藍普頓相信這可能導致暈眩和嘔吐，會讓他無法在非常高的海拔長時間攀登。」

馬洛里和楊一時都沒說話，讓辛克斯有機會不受干擾地繼續講下去。

「比起在離家五千哩遠的地方，因為沒有正確的登山伙伴而落得必死無疑的下場，這就沒那麼不恰當了。」

「我們必須投個票。」

「馬洛里，我相當高興能在會議紀錄裡記下你強烈的感受，」辛克斯說：「但我們對芬奇的決定已經確定了。」

「主席先生，您有什麼想法？」辛克斯狐疑地說道。

「因為芬奇不會是登山隊的成員。有兩位英國登山協會的推薦人選在醫學檢測中沒過關。其中一個是肯萊特，另一個是芬奇。」

「可是我之前沒有m.hetｕbｏok•ｃｏｍ•ｃom時間準備必要的投票單。」辛克斯大聲嚷嚷。

「甚至惡魔都行。」喬治回答。

「有可能是那樣，」辛克斯說：「不過……」

「不是可以信賴的男人。」瑞本說。

「就我自己來說，我不知道，」喬治說：「因為我從來沒有站在兩萬五千呎的高處，更不要說是兩萬九千呎了。不過如果我這麼做了，中校，我會讓您知道的。」

「主席先生，我已興趣盎然地拜讀過布魯斯將軍的報告，」喬治說：「而且我同意他的評估，徹底又詳細的事前準備將決定整個探險行動的成敗。我們一定不能忘記，沒有一個英國人曾靠近埃佛勒斯峰四十哩內，更不要說是在較低的山坡建立基地營了。」

「你會讀到布魯斯將軍的報告，」楊赫斯本說：「其中描述了這個隊伍將如何從利物浦旅行到埃佛勒斯峰山麓丘陵。或許你可以建議委員會，等到建立基地營後，你打算如何安排各項事務的進行。」

「對，任何人。」喬治毫不猶豫地說。

馬洛里嘴唇一癟。不過楊看起來並不驚訝。

「請容我歡迎你成為委員會的一員，馬洛里，」佛蘭西斯爵士親切地說：「還有，我或許可以加上這一句：我們很高興你認為能接受登山領隊的角色。」

「真是遺憾，藍普頓醫生並沒有和芬奇並肩站在白朗峰或馬特洪峰頂上，」楊說：「要是他有這種經驗，他就能夠記錄下來，芬奇連鼻血都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