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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先生，」門房說道：「有多少封？」

「那並不表示你會。」喬治說。

喬治穿上絲質晨袍，在房間裡唯一張舒服的椅子上坐下。他用菸草慢慢填滿他的菸斗，然後慢條斯理地點燃。

「索妮亞，妳見過馬洛里了嗎？」芬奇問：「他是我唯一的對手。」

「對，事實上都是到同一個地址。」這下子門房揚起了一邊的眉毛。「我太太，」喬治解釋道：「我每天都寫信給她，而且我才剛上岸，所以……」

「我會盡全力，」喬治說：「不過我不能保證……」

「大致如此，」喬治承認了：「我有種感覺，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受邀參加總督的小小晚會。」

「那是你說的，馬洛里。如果你和我設法站上那座山頂，你絕對會再度與總督共進晚餐。」

「回旅館。」

「晚安，布拉克先生。」

兩名穿著全套制服的士兵突然換成立正姿勢，在人力車駛過總督官邸大門時敬禮。馬洛里和布拉克跳下車，走過木製拱門，進入裝飾華麗的大理石長形大廳，和其他成員在廳裡各就各位，排成一列等候接見。將軍站在總督旁，把他介紹給團隊中的每位成員。

喬治留意到將軍朝他直直走來，速度飛快，於是站在原地等候。

「很抱歉要打斷您，戴維森夫人，」喬治說：「不過我需要和芬奇先生私下說句話，因為出了個小問題。」

當喬治把他推進一輛人力車時，芬奇說道和圖書：「你奉命要把我從這裡弄走，是嗎？」

「這位是蓋．布拉克，彼得爵士，」將軍說：「他向外交部請了一年休假，以便加入我們。」

喬治轉身看到正和總督夫人閒聊的芬奇，硬是忍住笑意說：「恐怕就是。」芬奇穿著開襟卡其襯衫、綠色燈芯絨褲和棕色麂皮鞋，沒穿襪子。

「可是，可是……」將軍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一定會同意，那不是對待一位女士應有的態度，馬洛里，尤其是對待總督夫人。」

將軍的臉變得更紅了。「要是出事，唯你是問，馬洛里。」他說完後怒氣沖沖地走出房間。

「你們應該感到受寵若驚，」蓋插嘴道：「他通常不會那麼費事。」

喬治轉身看到蓋走近他。「對。」他回答。

喬治好像聽見有人在敲門，不過也可能是作夢。第二次敲門聲大聲了點。「請進。」他這麼說時還半夢半醒的。當他睜開一隻眼睛，看見將軍朝下瞪著他，還穿著制服。

「這裡太棒了，我很享受每一刻，」羅素回答：「不過土著有點令人遺憾。」

「他們不喜歡我們，」羅素悄聲說：「事實上，他們痛恨我們。有麻煩事在醞釀了。」

「今天晚上我打算像豬一樣狂吃。」當人力車在擁擠的街道上閃避障礙時，蓋說：「我有種感覺，這很可能是我們在回英國前吃得到最豐盛的一餐，除非總督決定在回程時再請我們一頓。」

喬hetubook.com.com治和蓋向那位年輕女士躬身行禮後，閒晃到一個擁擠的房間，裡面的印度人只有提供飲料的僕役。喬治選了一杯雪利酒，然後走向他認得的人。

喬治抽著菸斗，好一陣子後才開口回答。「將軍，」他平靜地說：「您沒有這個權威，您不能不跟我商量就把我的任何隊員送回英國。」

「喬治，你要去總督的盛大宴會嗎？」他背後有個聲音問道。

「他是你們的人嗎？」羅素問，幾乎掩飾不住他的不自在。

「我想這對你來說是最不重要的問題。」

「馬洛里，」將軍脹紅著臉說：「把那傢伙弄出去，而且動作要快。」

「土著？」喬治複述了一次，希望羅素是在開玩笑。

他沒再說第二句話，就牢牢抓住芬奇的手肘，火速帶他走出這個房間。蓋不動聲色地來到戴維森夫人身邊，順勢和她攀談，問她是否打算在這一季回倫敦。

「我們要去哪裡？」芬奇問。

「將軍，我不是您手下那些急著想賺點英鎊的苦力，所以請現在就讓我知道，我是不是該叫醒我的隊員，告訴他們要搭第一班船回英國，或者我可以讓他們休息，直到他們準備走上這輩子最艱辛的旅程。」

「親愛的上帝啊，」喬治脫掉晨袍，躺回地板時口中說道：「請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才會遇到芬奇這樣的人？」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喬治說：「芬奇有時候很煩人，ｗｗw.ｈetuｂooｋ.ｃom•cｏm而且我確定在下一季，不會由他來教導任何初入社交界的少女社交禮儀。不過除非您願意替代他的位置，將軍，我建議您現在去睡覺，而且要心存感激，因為接下來至少三個月芬奇都不會參加任何雞尾酒會了。他也不可能在前往喜馬拉雅的路上再遇到任何女士。」

「麻煩事？」走過來加入他們的布拉克催促他說下去。

「馬洛里，」將軍插嘴說：「我不必提醒你，我是這趟遠征的總指揮。我的團隊成員身上發生了任何事，我都是做最後決定的那個人。」

「馬洛里，你老是睡在地板上，而且窗戶大開嗎？」他問道。

「那可能就要看我們回去時是征服山嶺的英雄，還是長凍瘡的輸家了。」喬治這麼說。

「這位是喬治．馬洛里，我們的登山領隊。」

「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將軍說：「我覺得你應該第一個知道。我決定要芬奇搭下一班船回英國。」

「不，我不會。我會在樓上，他太太的房間裡。」

「是的，剛才我們已經被引見過了。」總督夫人回答，佯裝沒有察覺芬奇的手臂正靠在她的腰際。

「對，自從我們以製造動亂的罪名，把那個叫甘地的人送進監獄後……」突然之間，羅素毫無預警地中斷說了一半的話，變得目瞪口呆。馬洛里和布拉克轉身去看究竟是什麼讓他驚愕。

「交給我吧。」門房說。

「不管結果是哪一種，我都不打算冒m.hetubook.com.com險，」蓋說：「特別是布魯斯告訴我，彼得爵士擁有印度最好的酒窖。」

「喔，對，」總督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芬奇先生。我等不及要見他了。還有，容我介紹內人。」

「那麼這就是即將首先站在埃佛勒斯峰頂的人了。」總督說著親切地與喬治握手。

「不過我還沒吃晚餐。」

「那麼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完全是依照您自己的意思了，將軍，因為如果您把芬奇送上船，我和我的其他隊員就會跟他一起走。我確定皇家地理學會將會非常想知道，為什麼您和約克公爵不同，甚至沒有想辦法把我們帶到山頂，更不要說是再把我們帶下山了。」

「我想寄幾封信，請你幫忙。」喬治說。

「晚安，馬洛里先生。」羅素說道。

「芬奇今天晚上的行為相當不可原諒，」將軍繼續說：「我現在明白了，我根本不該答應讓他加入這個隊伍。」

「那麼我們共乘一輛出租車吧。」蓋說著朝門口走去。

「不，您沒有。您在半夜闖進我房間，通知我您決定把芬奇送上第一艘能搭上的船，並送回英國去。那並不是我所謂的商量。」

「問題就是你，」喬治回答：「在這個時候，我想你會發現將軍正在召集志願者組成行刑隊。」他帶著芬奇走出大門，來到車道。

「我現在正在跟你商量，馬洛里。」將軍說道，每說一個字就把聲音提得更高。

「我必須考慮一下，httｐs://wｗw•heｔubｏｏk.ｃom•ｃｏｍ馬洛里，」將軍說著，轉身準備離開：「我會在早上讓你知道我的決定。」

蓋咧嘴笑道：「他有個對手。」

「晚安，羅素先生，」喬治說：「你外派到這裡工作還愉快嗎？」在有必要閒聊幾句時，他一向覺得不自在。

「謝謝你。」喬治說。

「你似乎向來消息靈通，蓋，」喬治悄聲說：「站在總督身旁那位年輕女士是誰？」

芬奇一到走廊就問：「是什麼小問題？」

「全都是到同一個國家嗎？」門房隨口問道，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喬治把空玻璃杯交給經過的一位侍者，然後穿過房間，加入芬奇和總督夫人的談話。

這位私人祕書顯然不覺有趣。「那人真是粗俗之人。」當他們看見芬奇把手滑到戴維森夫人腰際時，他這麼說道。

「十七封。」喬治說道。上一回船隻在德本（Durban）停泊幾小時補充燃料和新鮮食物時，他已寄出十八封信。

「他的第二任妻子，」布拉克說：「他的第一任妻子幾年前過世了，至於這一位……」

喬治的另一隻眼睛也睜開了。「如果不是這樣睡，就是睡到陽臺上。」他一邊說，一邊撐起身子爬起來，然後補充說明：「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將軍，比起在兩萬七千呎高處，縮在一個小帳篷裡，而且只有芬奇為伴，這樣已是相當奢侈了。」

將軍說：「如果你不把他弄出去，而且不是馬上就做，那麼我會動手，而且我向你保證，那不會是什麼好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