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耶穌升天日
56 一切由天氣決定
「我們沒有一個人會再有機會捲土重來了，」喬治簡單扼要地說：「桑莫維爾，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你也知道的。」
第二天蓋回來時，報告說我們的補鞋匠死於凍傷，先前這個廓爾喀軍士腦子裡有個血凝塊。另外又有十二個雪巴人逃走了；一個星期只有相當於不到一先令的錢，誰能怪他們？顯然基地營的士氣相當低落。在他們想像中，上面這邊會是什麼樣子呢？
「至少我們會活著捲土重來。」桑莫維爾說。
（一九二四年，五月十七日）
「我不同意，」喬治立刻說道：「如果我們這麼做，我們就白白犧牲了六個月的人生，卻沒留下任何證明。」
隊上其他人都爆出大笑，這對緩和緊張氣氛很有幫助。
喬治覺得他大獲全勝——或者更精確地說，是贏得了七天。不過那和-圖-書樣夠嗎？
「我對活下去的概念不是那樣。」喬治這麼說。在任何人有機會提出意見前，他轉向與他交情最久的朋友問道：「蓋，要是回頭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這還不夠，我們的氣象學家在今天早餐時通知我，在他看來，雨季很快就會來到我們這邊了。不過他確實也提醒我，上一回雨季來臨前有三天的好天氣。這幾乎算不上是我們可以仰賴的固定模式，不過並沒有阻止我對著負責天氣的任何一位神明祈禱。
因此，除非接下來幾天天氣有相反的變化，妳可以期待我在八月底回到英國了，或者最遲在九月初。
我最親愛的，我很期待開始從事新的工作，還有和我想擁抱的女人一起睡在床上，而不是和一個我只為了求生而緊抱的男人。這次回家時，碼頭邊不會有群眾迎接埃佛勒斯峰的馬洛里，只會有一位年輕女士等著一個中年男子，他期待著和他愛的女人共度餘生。ｈtｔｐs://m•heｔｕｂｏok•cｏｍ•com
真是災難。過去兩星期一切都不對勁。天氣如此之糟，甚至有幾天大雪持續不斷，讓我們無法看到超過鼻尖幾呎外的東西。
我最親愛的露斯：
喬治環顧整個團隊，發現他的隊友都在點頭。他回憶起A．C．班森的明智建議：當你知道自己落敗時，就優雅地放棄吧。
第二天早上，諾頓、桑莫維爾和我組織了一個搜救隊，想了某種方法去接應那些雪巴人，把他們帶到比較安全的三號營。我猜想，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了。
雖然隊上其他人都在等他回答，布拉克卻沒有立刻回應。
和*圖*書桑莫維爾一時間因馬洛里話語中的狂熱而震懾，過了好一會才勉強回應：「不過至少我們會活下去。」
妳深情的丈夫，喬治
「喬治，我還是願意為你的判斷背書，」他最後說道：「再多待幾天，看看天氣會不會好轉。」
第二天，歐岱爾、布拉克和我來到兩萬五千三百呎，並且設法在一處結冰的岩架上建立了第五營。但在那裡過了一晚後，天氣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回到第三營。當我們抵達時，辛斯頓醫生以這個消息來迎接我：雪巴人之中有一位摔斷了腿，而另一位疑似得了肺炎。我沒費事告訴他，我的腳踝又出了毛病。蓋和歐岱爾好心地自願陪著還能行動的傷者下山到基地營，他們會從那裡被護送回自己的村莊。
「在我們決定打烊收工前，為什麼不多待一星期？」歐岱爾建議：「和-圖-書如果到時候天氣狀況沒進步，或許我們就該承認失敗，打道回府。」
總是像獅子般勇敢的諾頓，想辦法爬到兩萬三千呎高，和桑莫維爾在那裡建立了第四營，然後在那裡過夜。然而，第二天他們倆只能在夜幕降臨前才回到第三營。他們花了超過八個小時走了兩千四百呎的路，在強勁的大雪中艱苦跋涉下山。想想看，那是每小時一百碼，而短跑選手亞伯拉罕在九點六秒裡就可以跑完。
請代我謝謝克蕾爾給我她美妙的詩篇——魯伯特．布魯克也會以她為榮的。還有謝謝貝麗姬，她畫了一隻貓，或者是一隻狗？當然還有約翰的好意祝福，很簡短卻很令我感激。
「那就這樣吧，」喬治說：「我們再堅持七天，如果天氣還是沒有改善，就由諾頓重新接掌指揮權，我們就回英國。」
一九二四年，五月二十九日hetｕｂoｏｋ.ｃoｍ.cｏｍ
諾頓和桑莫維爾又嘗試了三次，終於抵達北口，雖然溫度是零下二十四度，他們還是想辦法建立了營地。不過在下山的路上，四個雪巴人喪失了勇氣，而且擔心有雪崩，就回頭在北口又過了一晚。
諾頓說：「紳士們，就現狀來看，要是我們在失去任何人以前停止繼續耗損，現在就回頭，我認為那會比較明智。」
「我也是，」厄文說：「但是，如果回頭的話我也沒有疑慮。畢竟我是這裡唯一年輕得可以捲土重來的人。」
我很高興妳找到時間造訪劍橋，並且開始找房子了；也要謝謝妳事先告訴我，一年中的這個季節裡沼澤區會很冷。
喬治早該看出這個發展，不過他滿腦子都是想再得到一次機會的欲望，以至於沒注意到身邊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諾頓召開一次作戰會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