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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在乎別人怎麼想?

作者:理查.費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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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一個滿是好奇心的人 城市旅館

第一部 一個滿是好奇心的人

城市旅館

「在那個我們剛剛參觀過的會議廳裡。」
我們只好往回開。我的朋友直咕噥:這會兒別想在旅館裡找到房間了。我安慰他別擔心。
然後,在和平使用原子能會議的第一天,我去了聯合國。接待桌前排著相當長的隊,人人都在履行登記報到手續。一位女士在記每個人的地址和電話,這樣萬一有留言需要轉達時可以盡快連繫。
「在電話簿上找找電話號碼,你會找到的。」
整個參觀非常有意思,但最震撼人心的地方是那巨大的會議廳。大家知道,通常這類巨型國際建築都搞得很過分。這種會議廳一般情況下也就有一個簡單的講壇罷了,在這裡卻有好幾層。你得爬上一系列的臺階才能站到那個木製的龐大的講臺後面,身後是一個也很龐大的螢幕。你的前面一眼望去是聽眾座席和典雅的地毯,以及背後鑲有黃銅把手的漂亮的大門。會議廳的每一側都有一排供不同語言的翻譯使用的窗式小亭。這地方妙極了。我不停地想:「哇,在這種地方作報告該是什麼滋味!」
話說回來,我知道日內瓦的一個叫「城市旅館」的小旅館,就是那種門朝著街,爬上一系列樓梯便到辦公室之類的「旅館」。那兒通常都有空餘房間,沒有人去電話預訂。
這樣,我只好四處亂碰,從一個旅館走到另一個旅館,最後發現,離會議還有六個星期,但這兒所有的旅館都被預訂得滿滿的。
我的朋友說:「我想撒尿。」
「不!」我說,「我不想讓外交部幫我辦任何事!我自己會去辦。https://m.hetubook.com.com
「你住哪兒,費曼教授?」她問。
我的朋友驚訝萬分:整個小城被睡在車裡的人們擠得滿滿的,這裡居然有個旅館還有空房間!
「沒問題,先生。我們有一個雙人房間在三樓。」
「可它不在我們的旅館名單上。你肯定它是叫『城市』(City)?」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旁邊地板吱嘎響了一聲,我微微睜開一隻眼:正是他,在黑暗中悄悄地走到了洗臉池旁。
那一次我們一起駕車橫穿美國。當我們剛剛開過奧克拉荷馬州的淘沙市時,據說再往前有一段路被大水淹沒了。我們開進一個小城裡,看見到處停的是車,車裡的人們正都準備就在車裡過夜了。我的這位朋友說:「我們最好也停下來,顯然我們不能再往前開了。」
回到小城,城裡完全被車和睡在車裡的人給堵塞了,顯然是因為旅館裡實在沒有房間了,所有的旅館一定是滿滿的。這時我看見一個門上用很小的字寫著「旅館」,好像是我在阿伯庫克市碰到過的那種我所熟悉的旅館,其實是隱蔽的妓院。那時候,等著去醫院探我妻子時,我常常在城裡閒逛,東瞧西瞧,見到過這種旅館:你得爬上一系列的樓梯,旅館辦公室就在你爬上第一層樓梯的最上一階。
回到我住的旅館後,我告訴旅館的人我一星期後要走,夏末時再回來。我問,「我能預訂一個房間嗎?」
「噢!」我興奮地叫了一聲,「那麼我將會在那個大廳裡作報告和-圖-書了!」
然後,我想起我和一個物理學家朋友在一起時曾經經歷的一個插曲,這位朋友是一個沉默寡言且尊嚴十足的英國人。
我們上樓,進到辦公室。我對經理說,「我們想要個房間。」
「噢!」她說,然後查電話簿。「我的名單不全!有些人還沒找到地方住,也許我可以向他們推薦這個『城市旅館』。」
我們接著往前走了一會兒,導遊介紹說:「這個休息廳供各個代表團舉行非正式討論會時用。」通往休息廳的門上有一些正方形的小窗戶,你能通過窗戶看見裡邊,所以大家都在往休息廳裡看。有幾個人坐在廳裡交談。
特姆認出我後眼睛亮了起來。導遊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沒等我便領著參觀人員繼續往前走,我不得不跑著去追他們。
在「城市旅館」時,另有一幕我將永遠記得的情景,我真想能把它畫下來:有一天晚上,我從會議上回到旅館,推開底樓的門,看見旅館老板站在那裡,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一手拿著一支雪茄,另一隻手在把什麼東西往樓上推。再往上,那位給我送早餐的女人也在用雙手把那個東西往樓上拉。在樓梯頂上的臺階處,正站著一位那種女人,披著假毛皮衣,袒胸露懷,手放在臀上,傲慢地等著。她的客人有點兒酒醉,不大能自己爬上樓梯。我不清楚旅館老板是否知道我實際上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趕快走過他們。老板大概會為他的旅館感到羞恥,但是,對我來說,當然我覺得這幅情景挺有趣的。
「哦,費曼教授,我們和圖書非常抱歉,那時候的房間已經全部訂滿了。」
「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他回答道,「如果現在開始找,也許我們還能在旅館裡找到一個房間。」
導遊見狀喊了起來,「別,別,別進去!」這會兒,他一定認為他碰上了一個瘋子,但他也沒敢來追我,因為他自己也不允許進那個門。
「沒問題,先生,當然可以!」
過後,她一定向某人打聽了關於這個「城市旅館」的情況,因為後來沒有任何別人住到那裡去。偶爾,城市旅館的人會接到從聯合國打來的電話找我,他們會敬畏而興奮地從辦公室「跑」上二層樓來告訴我下樓接電話。
六個星期後,我回到日內瓦,去了「城市旅館」,他們確實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房間,房間在最頂上一層樓。雖然這地方很便宜,卻很乾淨。(這是瑞士!瑞士永遠是乾淨的!)床單上雖有幾個洞,也是很乾淨的床單。早晨,他們還送歐式早餐到房間來。對有我這個提前六個星期就預訂房間的房客,他們頗感欣喜。
我也朝窗戶裡看,突然看見裡邊有一個人我認識,是俄國物理學家依果.特姆。「哈!」我說,「我認識那傢伙!」然後推門就往裡走。
我們倆都睏了,於是躺下來。天氣很熱,我們不用蓋任何東西,我的朋友由於外面的噪音而無法入睡。我好像有點兒進入朦朧狀態。
「城市旅館(Hotel City)。」
「那可不衛生。」
在物理學會會議期間,我的好朋友包勃.白切爾對我說:「夥計,聽著,等和平使用原子能會hetubook.com•com議召開時,會很難訂到房間,如果你還沒有預訂房間的話,為什麼不讓外交部給你安排一下?」
「不,就叫『城市旅館』:C-I-T-Y。」(幹嘛不呢?在美國我們會叫「Cite」,所以在日內瓦人們就叫「City」,因為這樣聽起來有外國味。)
參觀完會議廳後,大家在廳外的走廊裡轉,導遊指著窗外說:「你們看見那邊正在修造的樓群了嗎?六個星期後和平使用原子能會議將第一次啟用那些大樓。」
我還記得住在此旅館時一幕有趣的情景。一天晚上,我從窗戶往院內看。在院子對過的樓裡,有個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東西看起來像倒著放在窗臺上的碗。我覺得它在動,所以我盯著看了一會兒,可是又不動了。過一會,它又向一邊移動了一點兒。我沒有搞清楚那是什麼玩意兒。
我突然想起毛瑞.吉爾曼和我要在那個會議上作關於高能物理當前形勢的報告。我的報告安排在所有人員都要參加的總體報告大會。於是我問導遊:「哎,先生,那個會議的總體報告大會是在哪兒舉行?」
我們上樓往我們的房間走,我的朋友漸漸明白過來:這房間壓根兒沒有門,只是門口掛著一個簾子。房間倒頗乾淨,還有一個洗臉池。這並不算太壞。於是我們準備睡覺。
導遊瞥了瞥我的髒褲子和我那皺皺巴巴的襯衫。我下意識到導遊一定覺得剛才我衝口而出的話特好笑,不過對我來說,那卻是發自內心的驚訝和興奮。
這位辦事員把我的名字寫在一張紙條上——他們居然和*圖*書沒有任何冊子來記錄預訂名單——我記得那人還試著找一個鉤子把那張紙條放上以便能記住。就這樣,我預訂好了房間,一切順利。
我上樓進了辦公室,告訴旅館辦事員我六個星期後會到日內瓦,想住在他們的旅館:「我可以預訂一個房間嗎?」
「九月的第二個星期……」
「啊,這怎麼行!」我說,「你怎麼知道?讓我們瞧瞧到底我們行還是不行,也許,等我們到那兒時,水會退下去了。」
「噢,你是指『大都會旅館』(Hotel Gite)吧。」
「哎,不用擔心!」我說,「我們還是走吧!」
「沒問題!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能在洗臉池裡撤。」他說。
我們聽見走廊裡有女孩子在吃吃笑並且走來走去。朋友有點兒緊張,他不想走到外邊去。
一次,我在瑞士的日內瓦參加一個物理學會議。我散步時正巧經過聯合國大廈,我想:「乾脆進去瞧瞧。」我當時的裝束不大像要參觀聯合國的樣子:一條髒褲子和一件舊大衣。不過還好,有些地方你可以進去參觀,還有導遊帶著你轉。
「洗手間在走廊那頭。」
「沒事兒,把水龍頭打開就行。」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明白:原來那是一個傢伙拿著個望遠鏡,他用窗臺做望遠鏡的支撐,在往我樓下的窗戶裡看!
「沒關係,在洗臉池裡撒好了。」我說。
於是我們開出了城。開了大約十到十二英里時,就面臨著一片大水。是的,甚至對我這種瘋子來說,這水也是太大了點。毫無疑問,我們可不想逞能去穿越這片「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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