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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州理工學院給一年級學生上完課的幾年後（講義作為《費曼物理學講座集》已經出版），我收到一封信，信來自於一個主張男女平等的組織，信中我被指責為歧視婦女者，原因出自於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在討論速度的微妙之處時，涉及一位被警察罰款的開車的婦女。討論的是關於她開車有多快，以及她如何引經據典來反駁警察對速度的定義。信中說我讓這位婦女看起來非常愚蠢。

「但是這位婦女讓警察感到很難堪，」我說，「你們為什麼不關心關心那個警察？」

在我的報告之前有另外一個人報告，於是，我有點兒時間來思考一下說什麼。我謝絕了菲的好心。

我的報告結束後，抗議者中有些人走上前來，逼問我關於那個開車的婦女的故事。「為什麼那開車的一定是個女的？」她們說，和*圖*書「你是在含沙射影所有的婦女都是很糟糕的司機。」

那些示威者們面面相覷，高舉著的大牌子慢慢落了下來，就像風逝去時掉下的船帆。

在往報告廳走去的路上，我們看見一些人站在那兒向每一個進去的人散發傳單。我倆一人拿了一張，我瞟了一眼。傳單上面用大字寫著「抗議」，然後是我收到的那些信的摘錄以及我的答覆（全部答覆）。結尾是大大的幾個字：「費曼，歧視女性的豬玀！」

我們邊往廳裡走，我邊告訴她此事的始終。

大約一年左右以後，因我的那本《物理學講座集》，美國物理學教師協會授獎予我，並邀請我在他們的舊金山會議上作報告。我妹妹喬安住在保羅奧塔——距舊金山開車一小時——所以前一天晚上我住在妹妹家，然後我們一起去開會議。m.hetubook.com.com

菲和她的助手向我解釋這些抗議者是一個小組——出乎意料的是，領頭的卻是個男人——這些人總是在柏克萊舉行的會議上製造麻煩。「我們會坐在你的兩旁以示我們的團結，你講話之前，我將講幾句話以平息這些示威者。」菲說。

（最近，我發現了我那個報告的記錄稿，上面所記錄的我的開場白一點不像我記憶中的那麼戲劇性。我記憶中所說的遠比我實際上說的要妙得多！）

他們反對的另外一件事是偉大的天文學家亞瑟．愛丁頓講的一個故事。那時，愛丁頓剛剛發現星星從產生氦氣的氫燃燒核反應中獲得能量。他講到在他完成這項發現的那個晚上，他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起。她說，「瞧，閃爍發亮的星星多麼漂亮！」對此他回答道，「是啊，可是此時hetubook.com.com，我是世界上唯一能懂得這些星星是如何閃爍發亮的人。」他是在描述完成一項新發現時的一種奇異的孤獨感。

我開始講話，告訴這些示威者，「我對你們來信的短短答覆，把你們不必要地帶到這兒來，為此，我感到抱歉。人們對提高婦女在物理領域中的地位的注意力不應該放在教科書中出現的一些瑣碎的錯誤上——即使你們認為那些是錯誤的話。有遠比這些更重要的問題需要人們的關心。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們來了也好。因為婦女在物理領域中確實受到歧視和偏見，你們今天在這裡正好提醒我們這些問題的確存在，並且有必要改變它們。」

我繼續說：「雖然美國物理學教師協會因我的教學而授獎予我，但我必須承認我並不會教書，因此，我對教學不敢妄加評論。代之，我願意講一些聽眾中的ｈｔtｐs://m•ｈeｔｕbook.ｃoｍ.cｏｍ婦女們尤其感興趣的話題：我想談談關於質子的結構。」

她追上我後，說：「哈，不得了，理查，你幹什麼事了？」

「我當然知道，」喬安說，「我就是他的那個妹妹！」

「但你們是應該關心的，」我說，「我忘了提故事中的那個警察也是個女的！」

在廳的前面靠近講臺的地方，站著兩位來自美國物理學教師協會的著名女士。一位是協會婦女事務的負責人，另一位是菲．艾仁伯格，我在賓夕法尼亞州認識的一位物理學教授。她們看見我在朝講臺走，身旁的這位女士握著滿滿一把傳單在跟我講話。菲走到我妹妹面前說，「你知道嗎？費曼教授有一個妹妹，他鼓勵他妹妹學物理，她獲得了物理學博士學位。」

這封信聲稱我是意指婦女沒有能力來理解核反應。

我沒有理睬這封信，把它忘在腦後了。

抗heｔｕｂｏoｋ•ｃom•coｍ議者們把示威牌子放下走掉了。後來，接待人告訴我那個小組領頭的男人和小組裡的示威者們從來未被如此輕易地擊敗過。

「我們才不管警察怎麼樣呢！」有一個示威者說，「他們都是豬玀！」

不用說，這一招兒不怎麼靈。另外一封信又來了：「你對我們九月二十九日的信的答覆不能令人滿意……」之類，之類。信中警告說如果我不讓出版者修改他們的反對之處，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當我站起來準備講話時，有一半的示威者走到了報告廳的前面，遊行到講臺下面，高高舉著大牌子，喊著，「費曼，歧視女性的豬玀！費曼，歧視女性的豬玀！」

我認為去回答他們的指責實在沒有意思，於是，我回了一封短信：「你們這些人，別給我找麻煩！」

喬安突然停下來跑了回去；「這些挺有意思，」她對一個抗議者說，「我想多拿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