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別鬧了,費曼先生

作者:理查.費曼
別鬧了,費曼先生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部 誤闖普林斯頓 真正男子漢

第二部 誤闖普林斯頓

真正男子漢

那時,我一天到晚擔心自己太過娘娘腔,像個文弱書生。
於是我說:「好,我去買油漆。」
「不,」他說,「你得到的是黃色。」我相信了他的話,因為他是個職業油漆工人,而我一直都很景仰這一類型的人,可是我還是不懂他怎麼做到這點。
在研究物理時,我也經常犯類似的錯誤。我有時會覺得某個理論並不像它表面上看來那麼完美,覺得不知什麼時候會橫生枝節,把它破壞掉。因此我的態度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雖然也許實際上你已經很確定應該發生的是什麼。」
在我看來,作個講求實用的人是一種美德,但成為「有文化素養的」或「有知識的」就不是。前一句話當然沒錯,但事實上後一種想法卻極為荒謬。m.hetubook.com.com
對我來說,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會把心思放在詩呀、歌呀這類事情上的。我甚至從沒有想過,到底詩是怎麼寫出來的!也因此我很看不慣那些讀法國文學、音樂或詩等「優雅」事物的男生。我比較欣賞鋼鐵工人、焊工或機器房的技工。我常常覺得,那些在機器房裡工作、能夠製造出東西來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那就是我當年的心態。
油漆工回到樓上繼續幹活,餐館老闆走過來對我說:「你怎麼還跟他爭?他是油漆工,他已經幹了一輩子的油漆工了。而他說能調成黃色,你還跟他辯幹嘛?」
總之,到了普林斯頓研究院之後,我還抱持著那種心態,等一下你就會明白我的和圖書意思。那時候我經常在一家叫「爸爸小館」的精巧小餐館中吃飯。有一天,我正在那裡用餐,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油漆工人從樓上跑下來,坐到我的附近,他是餐廳老闆請來粉刷樓上房間的。我忘記是怎麼開始的,我們交談起來,他提到在油漆這一行,要學的東西還真多。「例如,」他說,「拿這餐廳來說,如果讓你來決定的話,你會用什麼顏色來漆這裡的牆壁?」
「噢,」他說,「如果你把紅的和白的混在一起,便可以配出黃色來了。」
「不,」他說,「什麼顏料都行。你跑去『五分一毛』平價商店買些油漆回來,就是一般的紅漆和白漆,我調些黃色的油漆出來給你看。」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我是多麼地信任https://m.hetubook•com.com這些「真正的男子漢」。那油漆工告訴了我許多很合理的事情,使我相信可能有那麼一個我不曉得的奇怪現象。雖然我預期看到的是粉紅色,可是我卻死腦筋地想:「如果他真的調出黃色來,那一定是些很有趣的新方法,我非看個究竟不可。」
那傢伙好像很在行,而我就坐在那裡,呆呆地聽他說下去:「你也必須懂得顏色的道理,弄清楚怎樣把油漆混在一起得出各種顏色。舉個例子吧,黃色是用哪幾種顏色調出來的?」
「噢!」我說,「當然了!你加上黃色,當然得出黃色,但是沒有黃色的話,你便做不到了。」
油漆工自顧自回到樓上工作去了。
我經常形容自己是個「沒文化素養的」或「反知識」分子。之所以和_圖_書會變成這樣,我想原因可以回溯到中學時期。
油漆工從樓上下來,餐館老闆也跑來湊熱鬧。我把兩罐油漆放在一張舊椅子上,油漆工就動手調漆。他添一點紅,又加一點白,但看起來還是粉紅的;他繼續加了又加、調了又調。最後他咕咕噥噥的,說什麼「我以前隨身帶著一小瓶黃色的,加進去讓它鮮艷點,然後就變成黃色的了。」
「你確定不會配成粉紅色嗎?」
我真的跑到「五分一毛」商店,買了油漆回到餐廳去。
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說:「那一定是什麼化學變化所引起的。你用的一定是些會引起化學變化、很特別的顏料吧?」
我不能確定如何調出黃色的油漆。如果是光,我就知道是要用綠光和紅光,但他說的是油漆。因此我說:「如果不https://m.hetubook.com.com用黃漆,我便不知道你怎樣調出黃色來了。」

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我說我不知道,他就說:「在這樣的高度你要刷一截深色寬條,因為坐在餐椅上的客人,總是會用肘部在牆上磨來擦去。所以這個部分不能用白色,否則很容易弄髒。可是再往上則相反,因為那樣才能讓顧客覺得餐廳很乾淨。」
這時餐館老闆說:「那傢伙膽子真大,居然敢和研究了一輩子光的人爭辯!」
這時我想:「這太奇怪了。油漆我也不是完全不懂,你根本不可能得出黃色來的。但他又很確定可以調出黃色來,這事真有趣,我要看個究竟!」
我覺得很難為情,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最後我說:「我一輩子都在研究光。我認為紅加白不可能變成黃,而只能得到粉紅色。」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