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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費曼先生

作者:理查.費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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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從軍記 我要報效國家

第三部 從軍記

我要報效國家

中尉從任何人口中都套不出什麼來,我們就繼續逍遙快活、相安無事地過下去,繼續研究那具機械計算機,不受任何干擾。
我被派到費城的法蘭克福軍火營,去研究一隻「恐龍」——一部用來引導炮火發射的機械式計算機。當敵機飛過時,炮手利用望遠鏡鎖定它,而這部機械式計算機就靠它的齒輪、凸輪等來預測飛機的航線。這部計算機設計得很巧妙,建造也很精美。它運用的一項重要技巧,是「非圓形齒輪」——也就是說,不是傳統的圓形齒輪;但它們互相咬合,運作良好。由於轉動時,齒輪的半徑會不停地改變,因此這個齒輪的轉動,就成為另一個齒輪的函數了。
不過,當時這種機械已經日漸沒落了,不久,電子計算機便堂皇登常至於軍方呢,在說了這麼多關於物理學家的好話後,他們分派給我的第一份差使,卻是按著設計圖查看齒輪造的對不對!這樣做了一段時間之後,負責這部門的傢伙逐漸發現我會的遠不只這些,在很多事情也可派上用場;因此他花在跟我討論問題上的時間,也愈來愈多。
「很好,但你先要去普勒斯堡的軍營接受基本訓練,然後我們才能用你。」上校說。
我覺得那太困難了,於是打道回普林斯頓。
老闆接著告訴我們,過軸器是真有其事的;原先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他說那是德國人發明的玩意,用來防止英國掃雷艇掃走他們佈置在海底的水雷。這些水雷被纜索固定,懸浮在海底某個深度;有了過軸器,德國水雷的纜索就可以讓英https://www•hetubook.com.com國掃雷艇的纜索通過,就像通過轉門一樣。
這種火藥條引線在那種高度不能發揮作用——它們在稀薄空氣中,「嘶」的一聲就熄掉了。
我開始想,我也應該有些貢獻才對。這時,我在麻省理工學院兄弟會認識的一個朋友梅爾,已經加入陸軍的信號隊。
「哦,他們要我沿著各個角度畫一組直線,然後按照這個表,從中心點量出不同距離,再把它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另一方面,普林斯頓校園內突然風起雲湧。來自陸軍的楚拉徹將軍跑來對我們大聲疾呼:「我們一定要聘請物理學家!物理學家對我們軍隊太重要了!我們急需三名物理學家!」要知道在那些日子,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物理學家是些什麼東西。例如,連愛因斯坦也被歸為數學家,很少聽誰說需要聘請物理學家的。我想:「這是我報效國家的機會了。」隨即報名替軍隊工作。
每隔一段時間,陸軍會派一位中尉來查看我們的情況。
走到外面,我坐在公園裡想這件事。我想了又想,覺得也許應該依他們的方式加入軍隊。但幸好我再多想了那麼一下,最後決定:「管他呢!我要再等一下,也許出現什麼轉機,讓我能更有貢獻。」
那時,我也在設計一些東西,但當這位中尉跑來看時,我裝出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樣子,讓他以為我只不過是依令行事。
後來實際設計那部機器時,我覺得好玩極了——只要挑選列在表內中央部分的齒和-圖-書輪,再利用他給我的兩個數據,我就可以當機械工程師了!
我跑去請教一位同事:「你是機械工程師,我對機械工程一竅不通,但我剛接下這份工作——」「這沒什麼啦,」他說,「來,讓我教你。設計這些機器時,你只要記住兩條規則便行了。首先,每個軸承的摩擦力是多少多少——齒輪咬合的摩擦力又是多少多少。根據這些,你便可以計算出需要多少力才能驅動它。第二,如果你知道齒輪比數,比方說二比一,而你在想是否應該採用十比五、二十四比十二或是四十八比二十四,那麼你怎麼決定呢?你可以翻開『波士頓齒輪目錄』,選擇列在表內中央部分、齒數不多也不少的齒輪便可以了。齒數太多的齒輪很難製造,齒數太少的又很容易斷,中庸之道準沒錯。」
「很好!」我們的上司說,「現在你只要給每條輪輻加一個『過軸器』,讓齒輪能轉就好了!」原來這位仁兄設計的軸正好卡在兩根輪輻之間!
原先,我以為只要依據不同高度的空氣阻力,加以校正就行了;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的任務是要設計一部讓炮彈在正確時刻——換句話說,當引線熄滅時——爆炸的機器!
「我想這是個凸輪吧。」事實上,這個東西從頭到尾都是我設計的,我卻裝出一副別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的樣子。
那時英國發明了用來追蹤飛機位置的儀器,就是「雷達」了。每十五秒,雷達會在畫面上出現一點;我要設計的儀器,就是能根據這些點而畫出連續的曲線。這是我頭一次和*圖*書設計這種機器,多少有點膽怯。
「難道沒有其他更直接的方法,讓我派上用場?」
「你在這裡幹什麼,費曼先生?」
這大概是我第四或第五次造訪貝爾實驗室吧?但這次他們接納了我的申請,我高興極了,在那個年代,要找到能跟其他科學家在一起的工作,並不容易。
陸軍方面並不希望我過完暑假就回去普林斯頓繼續修學位,他們不斷跟我灌輸愛國思想,又說如果我願意留下來的話,他們可以讓我獨力統籌計劃,設計另一部稱為「指揮家」的機器。不過,我覺得這個計劃比較簡單,因為在這個設計裡,炮手同樣坐在飛機裡,跟敵機在同一高度飛行。炮手將飛行高度以及估計跟敵機之間的距離輸進「指揮家」內,「指揮家」就自動將槍炮對準敵機,點燃引線。
「上校,我想替國家做點事。我是技術思考型的人,也許有些事可以幫上忙。」我說。
「沒有。軍隊就是這樣規定的,按規矩辦事吧。」
夏天快結束時,他們分派給我一件真正的設計工作。
發明半導體的蕭克利帶著我四處參觀。我記得在一個房間內,有人在玻璃窗上做了許多記號。窗外,可以看到工人正在建造華盛頓大橋,而貝爾實驗室的人一直在觀看工程的進展。當工程人員把橋的主纜索架上時,他們就在窗上依纜索的形狀描下曲線;而當橋樑陸續吊在纜索上、曲線慢慢變成拋物線時,他們記錄下各種細微的差異。這正是我喜歡做的事情。我簡直是崇拜這些傢伙,希望有那麼一天,能跟他們一塊兒工作。
https://m.hetubook.com•com老闆說由於我們屬民間單位,中尉的地位就比我們任何人都高;因此,「什麼也別告訴中尉,」他說,「一旦他認為,他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他就會亂發號施令,把所有事情都搞砸。」

圓了從軍夢

我吃了,那感覺真恐怖。但我又想:「那還不足以證明我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吃第一個牡蠣之前,你還不知道感覺會有多恐怖,因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吃,還算容易呢!」其他人不斷談論那些牡蠣的味道有多好,於是我再吃了一隻,而這次的感覺,又比上一次恐怖。
作為計劃主持人,我必須經常去另一個軍營查閱發射資料;他們已有若干初步數據。而我注意到,在那些飛機經常巡行的高空中,卻很少有發射紀錄。當我追問原因時,才發現原來炮手使用的不是定時引線,而是火藥條引線。
我問貝爾實驗室,能不能讓我在暑假時先替軍隊工作,他們說貝爾實驗室也有很多跟戰爭相關的計劃,我要的話可以加入。不過,當時我在發「愛國熱」,因此而喪失了個大好機會。事實上,較為聰明的選擇是留在貝爾實驗室,但在那些年代,人很容易愛國愛昏了頭。

第一件差事:研究「恐龍」

大家都嚇了一大跳,因為我們在設計這部東西時,想的都是極坐標——就是說,標示位置時,都是用角度及距離中心點有多遠等。如果我們使用一般的X-Y坐標,中尉的問題便很好解決,計算機只須加加減減便好了。但是用極坐標來處理的話,便簡直是一團糟了!https://m.hetubook.com.com因此,我們拚命防止這位中尉亂說話,要我們做這做那;可是到頭來,他卻說了很有用的話,提醒我們在設計這部機器時忽略的重點!後來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解決這個問題。
實驗室的人帶我去一家海鮮餐館吃午飯。當他們發現,那天午餐可以吃到牡蠣時,都很高興。住在海邊的我,卻連看也不想看海鮮類食物;我連魚都不敢吃了,更不用說牡蠣。
大學畢業之後,梅爾便帶我去見信號隊在紐約辦公室的上校。

別讓中尉亂說話

法蘭克福有個機械工程師,不停地設計新東西,卻沒有一件成功。有一次,他設計了個箱子,裡面滿滿都是齒輪,其中有一個直徑達八英吋,有六根輪輻伸出來——像隻八爪章魚般的大齒輪。那傢伙很興奮:「老闆,你看這怎麼樣?這設計好不好?」
因此,給所有的輪輻安上過軸器是可能的。但其實我們老闆並沒有真的要那位機械工程師這樣做,而是要他重新設計軸的位置。
但我又想:「我應該勇敢些,吃一個牡蠣看看。」
有一天中尉跑來,問我們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假如負責觀察和追蹤飛機的人,跟炮手不在同一位置,那會怎麼樣?」
當二次大戰已在歐洲爆發開來,美國仍未正式宣佈參戰時,大家開始談論要做好戰爭準備,當個愛國者。報紙上大幅報導,許多生意人自願到普勒斯堡(Plattsburg)及紐約等地,接受軍事訓練。
於是我跑去普林斯頓念研究院,到了春季時我再去紐約,向貝爾實驗室申請暑期工作。我很喜歡逛貝爾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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