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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老實說，你最好到外面去比較涼快，」唐主任張開雙手雙腳，站成一個大字形，擋住徐大明的去路，「這裡面不是你的地盤，也不歡迎你來干涉。」

「陳心愉是我的指定會診病人，」蘇怡華說，「我昨天去看過她。」

開刀房的工友遠遠看見，連忙跑過來勸架。他本來想用力拉開兩人，可是一不小心就把他們推倒在地上糾結扭打。

「趕快通知徐主任。」蘇怡華丟下這句話，飛也似地衝出病房。

護士小姐從推床底下找來陳心愉的病歷，放在手術推車檯面上，開始逐頁翻閱。

「六點左右開刀房護理長打電話過來，說是因為手術室調度的問題，手術預定時間改成七點鐘，要我們病房大清早六點半就送病人到開刀房去。」

「徐主任知不知道時間改了？」蘇怡華問。

「改時間？」

一時之間，他全亂了方寸。「有人打架！」工友衝到更衣室門口朝著休息室大喊，他得找個階級更高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蘇怡華嚇了一跳。

「剛剛走。」

「https://m.hetubook.com.com你，」徐大明頂著矮胖的身軀，推擠唐國泰，想越過防線，「卑鄙無恥！」

「昨天是唐主任看的指定會診，這是記錄，蘇醫師要不要過來看看？」

最先跑來的是攝影記者，扛著他的攝影機。接著是馬懿芬，她本能地覺得有新聞發生了。

「陳心愉。陳心愉。」蘇怡華喊她。

邱慶成在陳心愉左胸前劃下了第一刀。

清晨七點十分。距陳心愉預定開刀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

有人把他的病人搶走了！

蘇怡華無助地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驀然間，他瞭解了整個狀況。

蘇怡華匆匆忙忙換上無菌服，走進第三手術房，發現陳心愉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了。幾位住院醫師正好消毒完她的前胸部位，準備鋪無菌單。

正在第三手術室裡面進行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受到外面的影響。

「你別想在我的地盤囂張。」唐國泰也不甘示弱。

「蘇醫師也來了？」邱慶成轉身拿起無菌毛巾，邊擦拭手上和_圖_書的消毒液，邊笑著說，「承蒙你這麼關心，真是感謝。」

「現在沒空。」

接著跑過來的是開刀房護理長，她試圖著拉開兩個主任，但被一股不平衡的蠻力甩開，撞上牆壁。等她回過神，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臉，發現手帕上沾滿了從鼻子流出來的血漬。

走進更衣室，徐大明發現平時衣櫃架上一疊一疊的手術衣都已經不見了。

「邱副主任，」蘇怡華覺得一切都不對勁，「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

「先cue更衣室全景，拉過來打架畫面，近距離特寫。快點！」

「記者！記者！」

「不是改時間了嗎？」

蘇怡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位警官用一種很訝異的眼光看著他。

「就是這頁，」邱慶成指著夾在病歷中的會診記錄單。

「老徐，過來喝杯咖啡吧，我有話跟你說。」

「你要怎麼作秀我不管，」徐大明作勢要衝過去，「不要拿我的病人開玩笑。」

「蘇醫師還有什麼問題嗎？」邱慶成問。

「喔？」邱慶成並沒有停下他的htｔｐs://wwｗ.hetｕｂｏok•cｏm.ｃｏｍ預備動作，他繼續穿無菌衣，戴無菌手套，轉身對手術室流動護士說，「有這回事？我們把病歷拿過來研究研究。」

她均勻地呼吸著，可是並沒有回答。蘇怡華看到陳心愉臉上蓋著面罩，她的身旁的心電圖監視器發出嘟嘟嘟的聲響，畫面顯示著一波又一波規律的曲線跳動。有台自動推進器發著一閃一閃微弱的綠光，把白色的麻醉劑乳液Diprivan沿著手上的輸液點滴慢慢地注射入體內。

「為什麼手術提早了？」

更可怕的是當她發現攝影機正轉動的時候，護理長歇斯底里地揮動著那條血手帕試圖遮掩鏡頭，用高八度的聲音尖叫著：

「誤會？」邱慶成提高聲調。他把雙手套進刷手護士為他預備的無菌手術衣。

「咦，蘇醫師，你怎麼會還在這裡？」有個護士小姐驚訝地問。

徐大明看見扛著攝影機的電視記者已經在休息室裡等著發佈新聞了。他暗暗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進更衣室，準備換上綠色手術服。

清晨七點四十五分。ｗｗｗ•ｈetuｂｏoｋ•cｏm.cｏm

「我來看陳心愉。」

「我們以為你們全都知道。」護士小姐訝異地說。

「啊，流血了！」護理長大聲叫嚷著。

「唐國泰，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等蘇怡華走進總統病房區，氣氛更是奇怪了。整個病房出奇地冷清，他如入無人之境，一下子就走到護理站。

蘇怡華氣急敗壞地問：

蘇怡華看了看手錶。平時他很少這麼早到醫院。乘上電梯，蘇怡華盤算著應該還來得及到十五樓，在手術前先跟陳心愉打聲招呼。

「陳心愉六點半就送到開刀房去了。」

兩個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當場扭成一團。

「我可不指望你這個不速之客會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唐主任說。

「是這個時間沒錯，大家都被通知了。」關欣睜大眼睛問，「有什麼問題嗎？」

而現在所有參與手術的人員都就位了。第一手術者轉身過去，接過刷手護士傳過來的手術刀。

會診記錄上密密麻麻寫著病歷記錄。在主治醫師欄方正地戳印著鮮紅大印，蘇怡華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唐國泰主任醫師那幾個熟和*圖*書悉又驚心動魄的篆體字。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看見邱慶成在手術房外面洗手台消毒完，懸著沾滿消毒液的雙手，背對手術房，推開門，倒退著步伐走了進來。

「預定八點鐘的手術，怎麼會這麼早送病人？」

蘇怡華愣住了。

指定會診記錄？隨著護士小姐翻閱那一疊厚實的病歷，蘇怡華感到耳朵以及兩頰一陣紅熱。昨天根本沒有看到會診單，怎麼會有會診記錄呢？

「大老闆還在裡面？」蘇怡華問他。

「我就說沒有給你換穿的無菌衣嘛！」唐國泰說。

他在十五樓電梯口遇見那天見過的警官，似乎正要離開。

「再往後翻，蘇醫師昨天接受指定會診，」邱慶成戴著無菌手套懸空在病歷上指指點點，「我們來看看，能不能找到蘇醫師的指定會診記錄？」

「這裡沒有給你換穿的衣服。」唐國泰跟在後頭慢條斯理地走過來，「你跟我到外面喝咖啡吧。」

幾乎是同一個時間，徐大明接到病房護士的電話，氣急敗壞地趕到開刀房時，看見唐國泰正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悠閒地喝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