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坐在徐凱元辦公室的唐國泰雙肘撐著辦公桌，下巴正好輕靠在交握的雙拳之上。他聽著徐凱元的敘述，時而皺眉，時而臉色舒展。

「哪裡，你太客氣了，」徐凱元接著說，「關於新任院長遴選任命的事，最近公文應該就可以擬好，送到校方去。不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必須找你商量——」

「是，真是感謝，」雖然唐國泰仍然睡眼惺忪，立刻反應過來，「董事長在不在，我想要親自和他說聲謝謝。」

「這位廖董事長，是不是請他禮拜天早上六點鐘和校長一起去爬山，大家順便見個面，聯誼聯誼？」

「唐主任，我是建輝方總經理，我跟你報告，今天早上我和董事長已經在山上和孫校長以及徐院長見過面，彼此也談得很愉快，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我幫的那些忙都派不上用場。」

過了一會，唐國泰打完電話，回過頭看見和圖書徐凱元，謹慎地問：

「徐院長你打來得正好，」校長抱歉的聲音，「禮拜天早上十點半我必須參加前理學院湯院長的公祭。一方面通知得很倉卒，可是又不能不去，所以關於爬山的事——」

「錢從你左邊急難互助基金這個口袋出去，又回到右邊兒童癌症基金這個口袋回來。」唐國泰歎口氣，「唉，人真是沒有效率的動物，又是抬棺、威脅，又是病理解剖的，一定要繞上這麼大半圈，浪費這麼多資源，結果又回到原點，說穿了還不就是賠錢嘛，可是非得這樣。」

「唐主任？不是你附設醫院院長的提名候選人嗎？」

「不管如何，這次的事還是謝謝你的幫忙。」他對唐國泰說。

「外科唐國泰主任介紹的。」

徐凱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吧，既然是你介紹的人。我們就把時間挪到早上六點鐘，老地hetubook.com.com方見面吧。」

電話那頭校長沉思了一會兒，乾脆地說：

「現在的校長辦學校很困難。一個學年度全校的費用支出二、三十億元，可是學雜費再加上其它收入十億元不到，不足經費全部要靠教育部補助。這幾年教育部改變補助政策，要求各校要自籌經費。因此當校長的人可以說苦得不得了，不得不對外開辦很多額外的收費課程，放下身段到處磕頭，想盡辦法籌募經費——我在想，以你關係這麼好，如果能來幫忙學校，校長一定很高興。」

「你用這個電話，」徐凱元隨手比了比電話，他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我去洗手間，馬上回來。」

「我明白。」

「籌募經費的話——」唐國泰撫著下巴，「不曉得大概需要多少錢？」

「我先聲明，這只是我的建議，因此也沒有額度的問題。」

「董事長現在不在，」方總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理的笑聲，「他一直喊著這麼早受不了，已經回家睡回籠覺了。」

「的確是有點趕，」唐國泰掐著手指，想了一想，「我得馬上聯絡這件事。」

六點半不到，一輛顯眼的朋馳500汽車沿著山區道路徐徐往上行駛，汽車在半山腰處正要通過一群約莫十個人左右的登山團體時停了下來。從汽車裡面走出來兩個西裝筆挺的人，客氣地邀請其中兩位登山者一起上車。汽車駛往山頂，在一家飲茶店前停了下來。他們四個人步下汽車，走進飲茶店，留下司機發動著引擎在門外等候。

禮拜天清晨，整個市區還沒有完全睡醒，往木柵貓空的山區早充滿了戴著斗笠、拄著手杖登山、健行的人。

七點鐘左右，一陣惱人的電話鈴聲把唐國泰從睡夢中吵醒。

「是，是，」唐國泰背著徐凱元，仍在打著電話，「我個人可以說感激不盡，我相信hetubook.com.com醫學院院長以及校長也都會非常感謝。」

「五百萬元會不會不好意思？對校長不好交代？」

「校長應該會很高興才對，」徐凱元用讚許的表情望著唐國泰，「你介紹的這位朋友，——」

差不多二十分鐘之後，兩位身著運動服的登山者畢恭畢敬地送兩位西裝筆挺的人走出飲茶店，登上汽車，並且向他們揮手告別。

掛上電話，唐國泰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可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覺。他從床上起身，搖搖晃晃走向窗前，瞇著眼睛拉開窗帘，才發現天色已經變得這麼亮了。

「建輝藥品廖董事長。」

「當然，當然。」唐國泰說完，自顧搖頭笑了起來，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嘖嘖地說，「這麼早，六點鐘？」

「是。」專注而銳利的眼神在唐國泰臉上流露。

徐凱元掛上電話，下意識地敲著桌子，不曉得想著些什麼。過了一會，他悄然無聲地走回辦公室。

「你hetubook.com.com知道，附設醫院院長雖然我有提名權，但是最後的同意以及任命仍必須由校長來決定。」

兩個身著運動服的登山者站在飲食店門前看著手錶，彼此不知還嘀咕著些什麼。他們望向來時路，顯然還在等著原來那一群登山的朋友。

「企業界的朋友？」

「時間上有點趕，」徐凱元看著桌曆，「這個禮拜天和校長約了要爬山，如果趕得及在那之前——」

「當然，」唐國泰很理解地表示，「院長的好意我非常感激。只是，這件事不曉得該怎麼著手進行才好？」

「是。」

「十點半，」徐凱元抓著電話猶豫了一下，「校長有沒有可能把爬山的時間往前提早一些？我想跟校長介紹個企業界的朋友。他對於校務經費的捐款很有興趣。」

徐凱元慢條斯理走出辦公室，轉進隔壁的秘書室，支開秘書小姐。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校總區。幾番轉接之後，電話裡傳來孫校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