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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上山.愛

作者:李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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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三十年前 第九節

第一部 三十年前

第九節

「有條件,」我堅定的說。「饒你不必再做了,可是你必須談出你剛才無意中讓我看到了什麼?」

何來兩相親?
小葇說:「看你是一個快樂型的人,其實你對愛情好悲觀。」
我相信愛情一部分是靈肉一致的關係,另一部分是純靈的關係。靈肉一致的關係有它的極限,但是純靈的關係卻沒有。所以,「精神戀愛」對某些情人說來,是有道理的。我和一些我心愛的情人並不上床,或並不急於上床,其意在此。當然另有上床的,那是靈肉一致的關係,不是純靈的關係。這兩種關係,都是令人神往的。小葇是唯一能使我又純靈、又靈肉一致的。因為在靈肉一致以後,她立刻會轉化成純靈狀態,純潔得使我一塵不染,莊嚴得使我神交夢馳。
小葇真是沒有秋天的女人,她想有秋天,都不可能了,因為我的冬天,來得太早了。
她笑起來。「不是不守信,是你有『健忘症』。」
「也許問題在——」小葇想了一下。「在你掐玫瑰的時候它只是落蕾,含苞還待放,另一方面也沒有情人可送。可是你卻成了採花摧花的人,結果可能是八個大字,——『情人何處?玫瑰何辜?』不是嗎?」說著,她把頭一斜,笑著看我。
我說幻是真。
「小指頭讓你勾了一下,讓你碰到,不是正是小小小小的事嗎?按說你是不准碰我的,現在讓你碰一下,其實已經是破例優待,已不是小小小小的事了!」
「真的?」

「謝謝先生,多謝開恩。」她高興的打斷我。

永遠沒有過去式。小葇終於同意我用拍立得為她照了三張裸|照。裸|照使過去式永遠變成現在式,它青春永駐、它美麗長存照好以後,我自動放棄所有權,我說她離開我的時候,可以帶走。但小葇笑了。「能帶走的,我都不帶;不能帶走的,都願留給你。」
一隻蚊子叮了小葇一口,我說:「我真盼望它也叮我一口。」小葇問:「想感同身受嗎?」我說:「不是,而是我想起英國詩人約翰敦(John Domme)的《跳蚤》(The Flea)詩,詩中說跳蚤咬了你又咬了我,在它肚子裡,我們的血合在一起。不過,不靠蚊子或跳蚤,也有使我們合在一起的,就是你一直怕的。」小葇皺起眉頭。我解開褲子拉住她的手,要她握一下。因為緊張,她握得更緊,纖細的小手顯出了在用力。——本來是因為怕握而該握得更鬆的,但卻適得其反,在緊握之中,更顯示出親密。
「危險什麼?」小葇詫異。
「呵——你敢!你敢!」她急叫起來,身體更緊縮著。
「求求你再說一遍,也考考我『讀唇術』的本領。」
「你錯了,你注意到沒?我家只種一種,並且還不是花,只種綠葉黃金葛,只為了它常綠而有特色。我喜歡常綠而有特色的女人,我不看女人的秋天。對我,你是一個沒有秋天的女人。」
「我不是好色,是不願暴投天物。這麼可愛的女人,脫|光她的過程是何等享受,能多脫|光她一次就多脫|光她一次、能多享受一次就多享受一次。你知道我能有多少這種幸福呢?我的幸福是一次一次可數出的,我太珍惜了。」
「那我說的是什麼?」
「那你要怎樣?」

「我沒說小小的事,我說的是小小小小的事!」這小東西,她開始狡賴了。
「好,」我說。「就算是小小小小罷,小小小小是什麼,快做給我看!」
第二十二片。
「好哇!」我叫起來,「你這不守信的小東西,得寸進尺,偷工減料,剛一言為定了的,你就開始偷偷打折扣!」
「啊,不要!我脫就是。」小葇叫起來。

「你為什麼不堅持了m.hetubook.com.com?為什麼這樣順著我?」
「哎呀!愈來愈嚴重了!這怎麼行,這怎麼行?」
「什麼地方呢?」
第三十片。
「這就是我說的危險。如果我是雙胞胎不成,變成畸形兒,我就兩個頭了、你還敢佔我便宜嗎?」
「可是你不要看,你只要用手指指出在什麼地方就好了。」
「好吧。可是沒有必要全脫吧?」
「我說我說!」她急了。
「好,算你有理,饒你不必再做一次,只要——」
「所以,女權主義者走開,還是讓男人享受雙胞胎小葇姊妹花。」
「是什麼?在那裡?」
「也不行,要全身脫|光。」
我說:「《浮生六記》裡寫芸娘,說她『瘦不露骨』,這是最好看的女人。英文怎麼翻?該叫skinny,女人全身瘦瘦的,但骨頭不露,像你這樣。」
「先別謝,還有條件呢——」
幻是真之根。
第二十三片。
「別忘了女花匠尤其如此。」我補充。
「萬一你搞錯了呢?」
「你指給我看。」
豈能現肉身?

「什麼書桌?什麼中間的中間?」我仍裝著。
「你不說就按我的一百分決定了!」
「那我拿給你看!」她突然放下兩臂,從床上起來,跑了一步,又驚叫一聲,趕忙退了回去。——她忘了她一|絲|不|掛了。可是我卻趁機看到她跳動的小乳|房,和一閃的小毛叢,我渾身感到一股熱流,舒服極了。
「好,就算小小小小,你為我做吧。好,現在就開始。」
「剛才我——」她停住了。
「剛才。」
「說說看,你懂的是什麼。」
「當然真的。」
「你知道的,你故意裝糊塗。」
「還有一個婦產科醫生,也要病人全脫|光——」
「求求你無論如何給我一點東西穿,這樣子在男人面前,難為情死了!」她蜷縮在床上,兩臂緊抱住小乳|房,兩腿緊並在一起,斜曲著,向我投來哀求的眼光。
「你做了什麼?」
「我為什麼不敢?因為我忘了。」
「來什麼?」她有點急了。
我站在旁邊,一聲不響,看著她,又退後兩步,側著頭望著,又向左移兩步,換一個角度欣賞著,像是一個採光師,我一直笑著。她看我這樣,又趕忙低下頭,一邊搖著,一邊試探。
我拉著小葇的手,進了臥室。小葇依偎著我,輕輕在我耳邊說:「你真的指給我看?」

「我怎麼沒好好聽,實在是你沒發聲音。」
「快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的『讀唇術』一百分。」我走過去,彎下腰來。她趕忙縮得更緊,向後躲著。
「我說不清楚,我可以指給你看。」
真幻原一體,
「真的。」
「讓你看到兩次,那太便宜你了!你倒想得好!」
「是一顆小痔,在某一個可愛的地方。」
「那我吃虧了。」
「哎呀,你先說清楚,說清楚到底你懂的是什麼?」
我興奮起來了,我身向前傾,靜候佳音。
真裡失其幻,

第二十四片。
我緊抱住她。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我先脫她襯衫,再脫她內褲,然後為她指出那顆小痣所在。當她好奇的接受我的指引時,我拿出床頭櫃中的手鏡和手電筒,讓她從強光反射中看個清楚。那是一顆淡淡的褐色小點,安謐的躲藏在一片柔軟的陰|毛叢裡。令人關愛。它的位置,本來是一個防守者的位置,防守粗硬龐大敵人的進逼,可是,當我擁有的出現的時候,它彷彿由防守者變成歡迎者。它背叛了小葇,倒向了我。在我每一次出現粗硬龐大的時候,都會不斷接觸到它、摩擦到它,https://www•hetubook.com.com它是我的小可愛。
「你的工作成績這麼好,獎品是我讓你擦一下鼻尖。」她說。我湊過去,用鼻尖跟她的鼻尖抵住,她立刻閉上了眼睛。「讓多久?」我抵著不動,問。「一分鐘。」她規定。「什麼時候開始?」「只剩五十秒了!」「哎,這不公平,談判時間不能算在內。」「還有四十五秒。」我不敢多說了,我要趕快享受這一剎那。她的氣息是清新的,是一種紫羅蘭的香味,我渴望把她吐出來的空氣全部吸盡,我神祕的相信,重新把它們呼吸過,將是我最大的滋養。她的氣息和我的相通著,一動都不動的鼻尖接觸,最能體會到這一感應,比接吻還要顯明。接吻的感覺比較複雜、比較激烈,雖然也有氣息相通,但卻沒這樣單純、這樣寧靜。肉體的接觸有多種形式和不同趣味,其中有雲雨澎湃、欲|仙|欲|死;有淡煙疏雨、心蕩神移。鼻尖的接觸在肉體的接觸中,屬於最輕淡的一類,情味非常特殊,它使她和我的意識都凝匯在鼻尖上,全神貫注、靈犀相通。瑜伽術中呼吸法有一種蘇卡普魯白克(Sukha Purbhak)鬼話,說精通之人可聽到自己內心的呼聲。我沒有這種經驗,但我從跟她的鼻尖接觸中,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專注與交會,我彷彿聽到她內心的呼聲,傳到我的內心,共同交響。
「那勾手手表示一言為定。」她把臂仍舊緊貼在胸前,只伸出一隻小指。我走過去,跟她勾了,順便貪婪的看著她的小乳|溝。「你真的守信?」她好像不太放心,又補了一句。
「那怎麼辦?你還欠我一次小小的事。」
「什麼小小的事?」
「告訴你一個笑話。一個婦產科醫生,病人來時,他都趁機要病人全脫|光。有一次來了一個鄉下女人,他叫這鄉下女人先脫衣服,就轉身忙別的去了,等一下他轉回來,看到鄉下女人還沒開始脫,他問為什麼不脫呀?鄉下女人紅著臉說,你還沒先脫哪!」
「已經做過了!」
「就算那樣,你也該會『讀唇術』。」
「噢,不好。怎麼我都沒發現的,被你發現了。」
「好了,如你不肯說,你寫出來也成。」
第二十九片。
「我說過了,你不好好聽,以棄權論。」她噘了小嘴。
「你最怕我看到的地方。」
「你不是男花匠嗎?看你家裡的植物照顧得不錯,好像你難逃是花匠?」
「真實的唐僧取經歷史不是神怪的,和《西遊記》不一樣。真的唐僧萬里孤征,只有一個人,他真了不起。記錄上說,唐僧在取經途中聽說有『雙頭佛』『雙頭佛』是一個身體卻生出兩個頭的佛,原來有兩個佛教徒造兩座佛像,可是他們太窮了,於是佛陀乃施出法力,弄出個『雙頭佛』給他們,現在蘇聯聖彼得堡冬宮博物館還藏有這種怪物佛,像是雙胞胎擠在圓脖子裡,我有照片給你看。」說著,我從書架上順手就拿了出來,攤在小葇面前。
第二十五片。
這詩的立論是很明顯的,真幻實為一體,但是幻是更根本的。這種根本,並不是笛卡兒(Descartes)「我思想,所以我存在」(Cogito ergosum)那種、而是真是存在的,但只有根之以幻才成;而幻的存在,也要附之以真才成。這種關係,有點玄妙,但在第一流的愛情裡,我們便可看到它的相成。沒有幻的愛情,其實是一種假的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當你追求的純是真的一面,你將發現真只是缺憾、現實與索然,並且變化不居。逃離這種情境的方法只有「意淫」、「精神戀愛」、「限時分手」,此外別無他途。
「你這種人生觀,使你看到的東西都是單數,因為最好的都是單數。」
與小葇徜徉,永遠在真幻之間交錯。或以幻為假,其實幻也未嘗不真,是真的另一面。相對的,真之為物,也並不與幻相對m•hetubook.com.com,它其實也未嘗不幻,是幻的另一面。寫了一首「真與幻」:
「外面傳說錯了,其實我不風流。不過,若照『風流』兩字的古典定義,就是唐朝人『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那種正面的意義,我倒可算『唐朝風流男』。若照今天一般的風流意義,我根本不算風流。」
「可是你會拒絕。」
「雖不是有意的,可是你得到的卻是大大大大的,你佔了便宜,比有意做的小小小小划得來。所以是可以拆帳而有餘。」
和小葇在山邊走著,一點風都沒有,卻看到落花的鏡頭。我說:「古人有詩句『風定花猶落』,沒人能對得好,王安石卻對出了,他對以『鳥鳴山更幽』,對得真好。『風定花猶落』是靜中有動;『鳥鳴山更幽』是動中有靜,多美啊!只有一種情況是跟這美相當的。」小葇問:「那一種?」我神祕的笑說,「你是聰明的,你想想看。」小葇的臉一片泛紅,她明白了。
有人講究不立文字、有人聲言欲說還休,多少美麗的、令人沉迷的經歷,難道真的就讓它們無聲的滑過?無痕的走過?但又如何留下它們?憑電影?憑錄音?憑繪圖?憑照片?這些憑,各有它們的功能,但是,誰又能忽略了紙上和筆下?總有些是只有紙筆可憑的,還是留下一點罷!有一天,你也許會發現,為了博君一桀,為了共度的美好時光,在不立文字時偷立了一點;在欲說還休時偷說了一點,也許不算多餘。畢竟這些,不是做得到的,也不是說得出口的,更不是時間上可以過去的。對了,就用法語中的「末完成的過去式」來寫吧,用現在式講內容,但整個畫面卻已過去,小葇和我的一切,永遠只有未完成,永遠沒有過去式。
「有必要嗎?只為了找一顆小痣,痣又不會滿身亂跑,它只固定在一個地方啊。」
「不是就算,本來就是小小小小。」
第二十六片。
「好,就算小小小小。」
我笑起來。「好畦,你膽子愈來愈大了,你騙我這有『健忘症』的人,並且只用一隻小指頭。你看我要不要好好罰你。你說我得了『健忘症』,對了,我就得了,所以我忘了我對你的什麼保證了,我現在要照我的方法對你的身體了——」
「我是說我為你——修——————支——鉛——筆!」她笑了,笑得好開心。
「很好是不夠的,很好是最好的敵人,有了很好,就不太會有最好了。」
第二十片。
「多可怕!變得我在你面前,好像赤身露體似的,多可怕!」
「好,」我說。「既然你承認是你有『健忘症』,那我就為你小小一次,也許是小一次,也許是不大不小一次。讓我想想看。」
「又有什麼關係,我是你心上的人,又是你身上的人,我們這麼友好,把身體給我看到,讓我快樂、讓我享受,又有什麼不好?你難道不喜歡被我看到嗎?」我摟住她。「等一下,我指給你看,看我在你漂亮的肉體上發現了什麼。」

「不成!」我搖搖頭。
「那你就再做一次給我看。」
其實,享有青春美麗女人的可愛,只有在幾種設限條件下才存在、才永恆存在,那就是在時間上,短暫;在空間上,距離;在關係上,神祕;在離合上,無常。其中距離最令人奇怪,當裸體在一起時候,還有距離可言嗎?那時可說沒有,但裸體過後,就要把距離恢復,像從遙遠的山頂上下來,你又同它保持了遙遠。
「不必說,快來,我懂了就是!」我站起來。
「我總要有我的特徵讓你分辨吧?」
「啊,我從來沒那樣說,你的『讀唇術』跟原案差十萬八千里,完全零分。你作弊!我不來了!」
絮果即蘭因。
「知道什麼?」
肉身如不現,
「別急,別急,那你說m.hetubook.com.com說看你的原案是什麼。」
「你說,我不知道,但我答應做,答應為你做。」
「我比你更瞭解你自己,尤其是你的身體。」
「不行,我的手指是跟著眼睛走的。」
真若不是幻,
「你知道的。」
「你說!」
她低頭不語。
「為了我從不涉足風月、從不酒食徵逐、從不亂扯女人。我的女朋友都是精挑細選的,標準是很嚴格的,正因為如此,被我看中的女人少之又少。萬一看中了也沒用,要雙方『來電』才成,否則也失掉了機緣。所以,我的女朋友其實很少。」
第二十一片。
「可是婦產科醫生要幫你脫。記住,除非你跳脫衣舞給我看,否則一切衣服,都由我來脫,我好喜歡好喜歡脫你衣服,尤其褲子,尤其內褲。」
「既不是有意的,怎麼能算在為我做的帳上?」
「不會白做,我不會為難你,只要你做的正是不多不少的小小的事,我就答應你。」
但真不分幻,
「你怎麼?」
「我看我能為你做什麼?——」她把頭上揚。「哦,有了,我讓你——」
「你的女朋友很多吧?外面都傳說你是風流的文人。」小葇問。
若幻原是假,
「小——小——小——小!」她又更正。
「什麼地方?」
「為什麼?」小葇好奇。
「好好好,本來就是小小小小。」
「啊,這怎麼可以!」她急叫起來。
她蜷縮在那裡,開始新的協商。
「什麼行了?」
「你說你為我洗一次淋浴給我看。」
第二十八片。
小葇又笑了。她好奇的問:「你怎麼有這麼多有關脫|光的笑話?」
真應與幻分。
「今天這個島上,一般說來,男人不怎麼樣,可是女人愈來愈怎麼樣了,有的女人已經很好了,你還從嚴錄取。」
「你有點可惡!」小葇瞪我一眼。「你這話若給新女性者聽到,她們一定要代我爭女權,要求你萬劫先生也要兩個,也是雙胞胎,那才公平。」
「我絕不會在沒有情人的時候無緣無故掐玫瑰,無緣無故把一朵花掐下來的,只有女人幹得出來。」
小葇趕忙拉床單遮蔽,我坐在床邊,按住床單,不許她拉。
也不成其真。
但是,裸|照卻超越了一切。它似遠而近、它似親而疏、它反倒是永恆的存在。
「已經做過了。」

「你並沒吃虧,只是想逃避不成而已。你一次是想拿談判時的勾手手投機,第二次是拿無意中的動作打馬虎眼,都被我拆穿了。現在既往不咎,你還是快為我小小一次吧!」
「好啦,好啦,還有什麼條件嘛。」
「不是暴露自己的暴露狂,是暴露別人的暴露狂。」我補充。「一天又來了一個鄉下女人,醫生要她全脫|光。鄉下女人猶豫了,正在猶豫時,門後忽然閃出一個手提工具箱的毛茸茸裸體男人,鄉下女人大叫一聲,不料這裸體男人說,你們病人脫|光了算得了什麼,我來修個水管,醫生都要我脫|光呢。」
「我為你——」她聲音愈來愈輕,最後嘴巴動了幾下,可是沒有聲音。
「現在不是笑話,而是現實。你要脫|光,我才指出那顆小疙長在什麼地方。限你一分鐘以內脫|光,不然,婦產科醫生自己也開始脫了。」
「我有『健忘症』,我不記得你做了什麼,除非你再做一次。」
「我要最好。我生平喜歡的就是最好。最好是一流的,很好是二流的,我生平不喜歡任何二流的,包括二流的敵人。」
「不是。」她小聲答。
「怎麼,」小葇打斷我的話。「怎麼你的婦產科醫生都是暴露狂?」
「好,我忘和_圖_書了用了,請你再說一遍。」
「什麼?」
「既是你提出來的小小的事,還是由你來做,看我滿意不滿意,滿意了,就可以。」
小葇笑了。
「你沒忘,你沒忘,條約上有你的簽字,你難道不認識你的簽名?」
「有書面字據,那更不行了。」
「那要在你上床的時候,你脫|光了,才能指出來。」
第二十七片。
「有的,的確有。」
「我不再說了。」
「搞錯?我倒真希望我搞錯呢!那我就有一對你了。」
「剛才?」
「正因為悲觀於先,所以才快樂於後。大概是我太聰明了,太瞭解愛情的本質了,所以才時時要先發制人,掐死愛情,而避免被愛情掐死。恰像玫瑰盛開的時候,你把它掐下來,在它最好的時候,送給情人,做了最好的歸宿,雖然它很快會凋謝,但不掐它,讓它老死枝頭,又有什麼意思呢?」
「現在,」她臉紅紅的說。「總該行了吧?」
小葇突然抱住我,拍我的背。「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悲觀。我是你的,我讓你一次又一次享有我、我任你一次又一次做你喜歡做的,我是你的。」
「呵,我懂了!」我忽然高興笑著。

「我問你,剛才你是有意為我做的嗎?」

「什麼條約?什麼簽名?」我兩眼向上一翻,裝得傻傻的,還張著嘴。
「所以我看到你。」
「那姊妹花中你是不是還是特別喜歡我呢?」
她笑了。
「什麼時候?」
「當然真的,不是勾了手手了嗎?」我點著頭。「好,看你為我做什麼小小的事。」
我決定整整她。
「你真好。」
「我還是會二選一選到你。」
「不敢,再也不敢了。」小葇一路搖頭。
「小小小小!」她更正。
「怎麼?寧讓我看到什麼,也不肯說麼?說比看還嚴重麼?」
小葇仔細看了。她輕輕的說:「真可怕。」
「我要討你歡喜,也許你高興了,會把小放大一點。」
裸身向上的小葇羞怯的低了頭,顯然的,她偷看了一下她自己。我赤|裸的坐在她身上,看著她。那不是看,而是一種情焰。我好喜歡好喜歡她的Skinny。尤其她的一對乳|房,聰明而嬌小,奶頭淺淺的,向上翹著。旁邊瘦得稍稍露出肋骨,更是「瘦不露骨」的極品。兩百年前,法國新共和產生,以裸|露的乳|房象徵自由和平等,對我說來,這對小奶,對我是自由,摸起來屬於我的自由;是平等,每個都平均對待、平均摸到的平等。
人說幻是幻,
「那做了,你說不滿意,豈不白做了?」

「你說,坦白說,是不是有意的?」
她不答。
「我答應為你做一件小小的事,只求你不要讓我這樣一點遮的東西都沒有。」
「我答應你,不拒絕。」
「你說的是什麼我就懂的是什麼。」
「別忘了花匠也如此。」
「好,我就考考你。注意呵,我要說了——『我為你』」她的嘴唇隨便動了幾下,我知道她什麼都沒說。我要將計就計,裝他一裝。
她開始用喉音撒嬌,要我通融。
「我不知道。」


我從床上起來,隨手拿起小葇的襯衫和內褲。等小葇找她的衣服時,衣服不在了。
她笑著,急著說:「我們有一個密約,放在你書桌中間抽屜裡的中間,你拿來看。」
「當然,只要我能分辨出那個是你。」
「你好色,萬劫先生,你好色。」小葇因情生怨。
「你好沒良心,你看到了什麼?你還裝!我為你做了那麼大大大大,你還不知道。」
「你知道剛才已為你做了一次不但不是小小小小的,而且是大大大大的。」
「我沒聽見。」
「比照《西遊記》唐僧的經驗,那可很危險喲。」
小葇笑起來。她慧默的反問:「如果我不是單數呢?比如說,我是同卵雙胞胎,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我,你怎麼選擇?」
「我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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