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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調景嶺

作者:林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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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獨眼龍被殺

八、獨眼龍被殺

此刻,高嵐見小芹躲在岩石後面,哭得梨花帶雨,像個淚人。不禁趨前關切地問:
「原來是你!」
「是教廷把你調回去嗎?」
石小芹聽了,扯起母親的衣袖,發覺她戴在手腕的白玉手鐲果然不見了。她還發覺母親的手腕上有幾道被抓傷的傷痕。
小芹掩著面,一時感觸,哭得更加厲害。
「高老師,發生啥事?」她忡忡地問。
高個子給嚇呆了,連忙把雙手舉起來。
其中一個警察喝道:「快點放下武器投降吧!你們逃不了的!」
小芹垂下頭,哭著答道:「爸爸在九龍城寨裡賭錢輸了,欠下一身子的債。他要把我賣到婆羅洲去,攢錢來還債……。」
這時候,服務處的王澄及在學校聞訊的高弘都趕來了。他們陪伴著驚魂未定的石大嫂一起到山下的調景嶺警署錄口供。
「小嵐這孩子天生好動,不喜歡讀書,不是個讀書的材料,待他讀完中學,就讓他到社會做事,學一門技能傍身好了。」
這女孩子聞聲吃了一驚,抬起頭來。高嵐錯愕地叫起來:
在這黑暗的年代裡,唯有調景嶺這個純樸而和平的社區,洋溢著人與人之間的互助互愛的溫情。
——警方懷疑是黑社會內部懲罰異己分子的,執行家法的殺戮行動。
警察恐其有詐,喝令他面向牆壁,雙腳張開,雙手高舉按在牆上,才上前搜查他的身體及扣上手銬。
大門打開,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兩個舉著手槍指著他們的警察。
蘇菲亞修女見他意志甚決,本來想再向他說些甚麼,但話到唇邊還是卡住了……。
高嵐回到家裡,更給身為校監的父親嚴厲教訓一番。沒想到晚上到普濟藥房跟胡老闆練功夫的時候,又被胡老闆以違反練武宗旨、好勇鬥狠和惹是生非的過失,罰他一動也不准動,紮馬步兩小時。之後,又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
最後,在他的腦海裡縈繞不散、陪伴他度過漫漫長夜的,是人間蒸發了似的愛妻趙愫的影子……。
蘇菲亞修女莞爾地笑了笑說:「調景嶺是我的家,在這兒我受到教友們的尊敬,工作得蠻開心的。」
蘇菲亞修女請高弘走進聖壇後的休息室。兩人坐下後,蘇菲亞修女對他說道:
「她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矮子乾笑一聲說。
「我正想到你家裡找你哩!」
小芹聞言停了哭聲,但仍不停地抽搐著胳膊。
可是,他嗜賭成性,屢敗屢戰,導至債台高築,四處張羅向人借錢還高利貸。結果令自己變得神憎鬼厭,連堅叔也摒棄他。
「你聽見我的話嗎?究竟你為甚麼哭?發生了甚麼事?」
「我不知道。」石大嫂說:「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回家了,我們也正在找他哩!」
「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宰了她!」
這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後,高岫在做功課,高嵐溜到普濟藥房找胡老闆練功夫。高弘坐在桌前寫日記的時候,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今天,正是趙愫離家失蹤的日子。
高弘一邊讀著,一邊心裡忐忑不安。讀到最後,頭頂一陣發麻,心劇跳得像要竄上口腔來。
高弘極力安慰石大嫂母女,留她們在家裡吃晚飯。吃飯的時候,高嵐不時故意做鬼臉逗石小芹歡和_圖_書笑,本來傷感的氣氛漸漸消失了。
事實上,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大量內地移民湧入香港,而當時香港仍屬於一個貧困的社會,「黃」、「賭」、「毒」泛濫,貪污風氣猖獗,官員包庇非法活動的情況相當普遍,這是香港社會最黑暗的年代。
原來,在屋內向高弘哭訴的正是石大嫂。
石大嫂受驚過度,委頓地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一片。
「我要回國了。」
「高太太已經失蹤十多年,假如她不是有意外去世,要回到你們身邊來的話,早就該回來了。」蘇菲亞修女語重心長地說。
「嗯。」
從兩人的外表和態度,石大嫂暗忖他們並非善類,頓起了戒心。
獨眼龍的死訊傳出後,高弘、王澄和張天貴等人,發起了募捐運動。所有捐款除了支付獨眼龍的殮葬費用外,其餘的款項悉數交給孤兒寡婦的石大嫂母女作生活費用。
「你又想起高太太,到來為她祈禱嗎?」蘇菲亞修女問。

雖然,獨眼龍近年來染上了賭博的壞嗜好,夫婦倆經常為了金錢而發生齟齬。尤其是丈夫意圖賣女還債,石大嫂已經對他死了心。
「因為,她已經屬於我們的『貨』了!」高個子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字條來。他把字條張開,遞到石大嫂面前,冷笑著繼續說:「你睜大眼睛瞧瞧,上面是有你丈夫獨眼龍的簽名和指模的!」
他們站在石大嫂面前,目光往屋內搜索。
「呵呵!你倒說得輕鬆哩!」矮子在旁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來,手一揚,「噗」的一聲,匕首插在木門上。
這一天,有兩個開敞著衣襟,走路大搖大擺,不可一世似的流氓找上門來。
說完,他牽著她的手,直往家裡跑。
一個是頭髮蓬亂,獐頭鼠目的高個子;另一個長著陸軍裝的短髮,五短身材。兩人的嘴上都咬著香煙。
「他們倆不是常常吵架嗎?你別管他們好了!」
他讓自己定過神後,才打電話到警署去查詢。然後匆匆跑到石家去。
石大嫂撫摸著傷處,哽咽著說:
十六歲的高嵐生性好動,壯得像一頭小蠻牛;十三歲的高岫長得像母親,一副美人胚子,亭亭玉立,惹人憐愛。
他除了平日思念趙愫的時候,隨時隨地在冥思中為她祈禱外,每年的這一天,他總會到教堂,在聖母瑪莉亞的像前跪下,虔誠地向聖母膜拜,為趙愫祝福祈禱一番。
高弘每次因兒子惹了禍,都感觸地想起人間蒸發了似的趙愫。他想:要是有母親在,孩子一定會教養得好。每次他內心都責備父代母職的自己沒好好管教兒子。
事情發生後,獨眼龍一直沒有回家,也沒有任何消息。石大嫂母女每天在惶惶中度日……。
「為啥?」高弘錯愕地問:「是否在這兒工作得不開心?」
「但這次他們是為了我而吵架的。」
石龍被殺的案件,警方人員曾到調景嶺來調查。但在偵查過程中,警方始終無法緝捕有關可疑人物。
蘇菲亞修女笑了笑說:「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很貼切的,人的聚散,是主為我們安排的,冥冥之中一切都有主宰。所以,只要我和*圖*書們相信天主,我們的心靈永遠都會超越時空交融在一起……。」
「小芹,為甚麼哭?有人欺負你嗎?」
這時候,另一個警察已把高個子扣上了手銬。矮子滿頭大汗,捏著匕首的手在顫抖中把石大嫂的脖子劃出一條淺淺的血痕來。
「我相信調景嶺所有教友都捨不得你走的,尤其是我和孩子們。」高弘聽罷黯然說。
把自己關在家裡,正在做毛衣繡花的石大嫂,開門時見到氣喘吁吁,神色凝重的高弘,心裡已料到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石大嫂給嚇得面無人色,挪動步子想往門外跑。但矮子一個箭步攔在她面前,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狠狠地說:
日子隨著調景嶺面對的、海灣的潮漲潮退悄然流逝。
「我想,如果她的成績優異的話,是可以申請獎學金的。」蘇菲亞修女說:「到時,也許我還可以代她向教會方面申請資助。」
矮子跟著把大門及朝街的那扇窗子關上。
石大嫂正坐在門檻前,在陽光下做著從工廠領回來加工的毛衣繡花工作。當兩個人影擋住了陽光,石大嫂抬起頭來,才發覺面前站著兩個陌生的男人。
「大塊頭」是同學們給班裡一個叫蔣金的男同學改的綽號。蔣金比高嵐大兩歲,是個從市區到調景嶺來上學的學生。他長得牛高馬大,比高嵐高出一個頭。在操場排隊做晨操的時候,他鶴立雞群般是全校最高的一個。
不過,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旦聽到丈夫遇害的噩耗,她不禁悲從中來。
「喂!你怎麼啦?」高嵐納罕問。
高弘知道獨眼龍自從參與李鄭屋村暴亂,跟九龍城寨的黑幫頭子堅叔和張老二混熟。後來受聘在城寨內的賭場,任監場之職。
原來,當那兩名追債的惡徒在大街小巷找尋石家所在的時候,由於面孔陌生,形跡可疑,引起一個女居民注意。
在趕往政府殮房途中,高弘不斷地安慰石大嫂。因為,死者的年齡與身體特徵雖然跟石龍相若,但不一定是他。
「快告訴我們,獨眼龍躲在哪兒?」
此刻,高嵐見石小芹只顧哭泣,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不禁有點急躁。他伸手把她捂著臉的雙手拉開,捧著她的面讓她望著自己,然後瞪著她問道:
那矮子見狀,馬上竄進房間,把匕首抵著石大嫂的喉嚨,大聲恫嚇道:
在殮房的厝屍間,石大嫂在高弘的陪同下認屍。當工作人員把載屍體的抽屜拉出來的時候,懷著惴惴不安心情的石大嫂,一眼就認出僵硬地躺在抽屜裡、面上已經腐白、獨眼睜開、露出驚懼神色的死者正是她失蹤了十多天的丈夫石龍。
高個子伸手從門上拔下匕首,猝地抵著石大嫂的咽喉,冷笑說:

蘇菲亞修女感慨地說:「自從一九四六年我要求教廷派我到天津傳教,迄今已經二十年了。近年來,我在家鄉的父母體弱多病,缺乏人照顧。而且,目前調景嶺的教會工作已經上了軌道。所以,我要求教廷調派回瑞士故鄉,一方面我可以繼續傳教,另方面可以盡兒女的孝道,照顧老人家。」
有一天,高弘在學校的辦公室閱讀報紙的時候,讀到一則新聞:
矮子用左手箍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石大嫂的脖子,用她的身體做自己的擋箭牌。
這一天,高嵐放學後沒有回家,走出校門就一溜煙地溜到山頂練功夫。直到夕陽在西環海面沉下,暮色漸漸籠罩整個調景嶺山谷,他才沿迤邐的小路下山。
他怔怔地想:要是打倒日本鬼子後,中國不發生內戰,他們就不會逃難到這個蕞爾小島來,悲劇就不會發生……。
這淚流滿臉的女孩子是獨眼龍石龍的獨生女兒石小芹。她跟高嵐同年,十六歲的年紀除了有一張秀美的臉孔外,還有一副早熟的身材,像個雙十年華,含苞待放的姑娘。
「爸爸打你嗎?」石小芹發覺母親左眼角一片浮腫和瘀黑。
他恃著自己身材魁梧,以強凌弱,常欺侮比他個子小的男同學及戲弄女同學。高嵐就是因為有一次石小芹被大塊頭調戲,放學時在校門外出手把大塊頭打到鼻青臉腫,跪地求饒。
跟著,他又想起自己失蹤了的妻子趙愫,不禁感到人生的變幻無常。
此刻,高弘目睹石大嫂母女抱痛頭哭的情景,不禁想起牛斌和白如露、丁大嫂與她的兒女小軍和小幗。
「一定是她的女兒回來了!」矮子登時興奮起來,悄聲對高個子說。說完,連忙去開門。
「是我自己要求的。」
「你應該面對現實,不該揹著這個情感包袱,苦苦地等待她回來。」蘇菲亞修女在緘默片刻後,關切地說:「這是我離開調景嶺前,誠心誠意要跟你說的話。」
為了這事情,高嵐與大塊頭兩人都被訓導主任記了一個「大過」。
「嗯。」高弘面上露出一絲苦笑。
「是『大塊頭』欺負你嗎?」高嵐若有所悟地問。
「高老師!」這黑影叫住正轉身走出教堂的高弘。
高弘回過身來,發覺叫他的原來是蘇菲亞修女。
「找我有啥事?」
「我這閨女很文靜好學,可是,到外國讀書聽說學費及生活都很昂貴,不是我等普通人家所能負擔的。」高弘輕輕嘆了一口氣說。
「你們找誰?」石大嫂仰起頭問。
午夜夢迴之際,前塵往事一幕緊接一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既然是石龍借你們的錢,那麼你們向他追討好了!」石大嫂想到丈夫嗜賭負累妻兒,心裡不禁泛起一陣悲哀和氣惱,登時豁出去對高個子悻然說:「這與我們母女無關!」
「獨眼龍在哪兒?」高個子冷冷地問。
兩人沒有理睬她,在屋內肆意搜索,所有能藏身的地方,如衣櫃、木箱、床底都要翻開來察看一遍。
想著想著,他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高弘和調景嶺難民營的居民,都對警方這樁案件的偵查工作深表不滿,認為警方敷衍塞責,甚至可能是官員與黑社會團夥勾結,貪贓枉法。
——黃大仙廟附近的一空置樓宇內,發現一具開始發臭的屍體。法醫官驗屍後,證實死者一雙手掌失去,手腕的斷口整齊,相信是被兇手用利器砍成。而死者的死因是咽喉被割斷而致。
於是,他離家到小教堂去為趙愫祈禱。
由於他愛好習武,自幼跟普濟藥房的胡老闆學得一身好功夫,尋常兩三個同齡的少年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學校裡的同學暗地裡給他起了https://m•hetubook•com.com個「高大俠」的綽號。
此刻,當他祈禱完離開的時候,一個黑影從聖壇後的房間走出來。
「你不用害怕,跟我回家去。」高嵐掏出手帕來給她拭眼淚,安慰她說:「我會叫爸爸保護你。」
「你,你先別哭好不好?」高嵐手足無措起來:「不然,路過的人還以為是我在欺負你呢!」
這時候,門外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街坊。身材高大的張天貴排眾而出,向屋內負隅頑抗的矮子高聲叫道:
「你的女兒呢?」高個子點燃了另一根香煙,噴了一口灰煙,陰惻惻地問。
「媽媽!」石小芹見母親涕淚交流,情緒激動之極,不禁撲前摟著她。母女倆抱頭痛哭。
「我不知道。」石大嫂怯怯地答。
死者是石龍!他駭然地告訴自己。
「媽媽是為這事兒跟他吵架,我很害怕,從家裡跑了出來。」石小芹一邊抽泣一邊說。
她跟高嵐是同班同學,品學兼優。學校的壁報板上常貼有她的作文和圖畫。
「你試試大聲叫喊,看我會不會割斷你的喉嚨!」說完,伸手扯著石大嫂的頭髮,把她拉進房間裡去。
這當兒,門外有人推了推木門。因門給閂上了,跟著就聽到敲門聲。
「為甚麼?」石大嫂面色大變。
「你們別胡來,我會大聲叫『救命』的!」石大嫂驚惶地說。
石大嫂大吃一驚,連忙站起來把毛衣大力拂了幾下,把灰燼抖落,瞪著他們問:「你們幹啥?」
「為了你?」高嵐納罕地問:「你做錯了甚麼?」
「你們怎麼樣?」石大嫂惶惑地問。
因為是鄰居的關係,高嵐晚上做習作遇上了最怕的數學難題,就偷偷溜到石家去,向小芹借她做好的習作來「搬字過紙」,照抄無誤。
「那為啥要回瑞士去?」高弘大惑不解。
「您是說,你回瑞士去?」高弘感到意外,將信將疑地問。
「謝謝你!」高弘感激地說。
「……」高弘低頭不語。
「你爸爸最近輸了很多錢,被債主追得很緊。他說,要是不把你賣掉還債,『大耳窿』(放高貸的人)會取他的命。我堅決不讓他賣你,要賣就去賣他自己的命。他不得逞就老羞成怒,動手打我,並且把你奶奶留給我的玉鐲也搶走了!」
蘇菲亞修女見他聽完自己的話後神情落寂寞,於是改變話題說:
他兄妹倆跟石大嫂的女兒石小芹青梅竹馬,是一起長大的、最要好的玩伴。有時候,兩個小女孩受其他男同學或街童調戲或欺負,高嵐一定挺身而出,懲戒那些人。
他們綑綁著石大嫂,把一塊用以洗刷東西的乾絲瓜塞進她的口中。他們在屋內等待她的女兒回家。
那高個子似乎不相信她的話,把嘴裡的香煙往屋內地板上擲去,跟著伸手把石大嫂推開,跨過門檻走進屋內去。
石大嫂仔細地瞧了瞧,原來是一張丈夫石龍向高利貸借三千塊錢的欠單。
對於高弘,蘇菲亞修女是他夫婦的大恩人。蘇菲亞修女把流落廣州街頭的他們帶到香港來,並且安排他在教會學校工作。平日對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關憐備至。所以,此刻聽到她要離開,他心裡登時泛起一陣失落的感覺。
矮子聽了登時心虛,猶豫一下,終於把匕首扔下,高舉雙手走出來。和-圖-書
結果,這宗兇殺案不了了之,成為了香港許多未能偵破的懸案之一。
經過盤詰後,高個子和矮子承認是受高利貸集團指使,到調景嶺石家來追債的,他們還堅稱,石龍在向高利貸集團借錢賭博的時候,曾經承諾過逾期未能還債的話,願以女兒石小芹作抵償。
這女居民不動聲色,暗中跟在他們背後,發覺他們最後找到石家。她蹲在屋外的窗下屏息偷聽,聽到他們惡聲惡氣地恫嚇石大嫂,知道他們是壞人,於是連忙跑下山到警署報案去。
石大嫂登時面色大變。
高嵐怕經過石家的時候,會碰上石小芹的父親獨眼龍,所以繞道而行。但他們還未到高家的家門,就聽到屋內傳出女人的哭聲。
「他媽的!你們敢到調景嶺來犯案?就算沒有警察在場,你們也休想逃出調景嶺!識相的就馬上棄械投降,給警察帶走保命。不然,我們一定把你們砸個稀巴爛,扔進海裡去餵大魚!」
「那麼,小岫呢?」蘇菲亞修女說:「她人很乖,聽說學業成績很不錯,是嗎?」
「你們要找的是石龍,幹啥要找我女兒?」石大嫂心裡起了一陣慌亂。
站在一旁的高弘、高嵐和高岫一家三口,不禁為之惻然。
「別動!舉起手!」警察叱喝道。
匕首在微微抖動,閃著冷森森的光芒。
高嵐不愛讀書,成績差,常因抱打不平而惹禍,令身為校監的高弘很感煩惱。
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伏在高嵐的懷裡嗚嗚的哭起來。
獨眼龍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家,石大嫂開始有點擔憂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
沒想到翌日他回到學校的時候,他打倒大塊頭的消息已傳開了。同學們都人心大快。自此「大俠高嵐」之稱號在校內不脛而走。
那矮子從嘴裡拈了香煙抖了抖,把香煙的灰燼抖落在石大嫂手中的毛衣上。
「但是,我深信她一定會回來的!」高弘抬起頭來,斬釘截鐵地說:「我會永遠在調景嶺等待她回來!」
石大嫂撲前撫屍慟哭。高弘好不容易才把她拉著離開厝屍間……。
「爸爸和媽媽在家裡吵架。」石小芹哽哽咽咽的說。
在路上,他突然聽到路旁的岩石後,傳出一陣陣女子飲泣的聲音。他好生奇怪,猶豫一下,探頭往岩石後察看。他見到一個女孩子在捂著面哭泣。
最後,那高個子把一隻腳踏在木椅上,伸手大力往桌上一拍,「砰」的一聲,撂在桌上的茶壺、玻璃杯應聲翻倒了。他戟指著石大嫂叱道:
——死者年約四十歲,中等身材、獨眼,身份不明……
「你有沒有考慮讓小嵐和小岫中學畢業後到外國留學?」
「你馬上跟我一起到政府殮房去。」高弘開門見山地說:「報紙上有一段仇殺新聞,我懷疑遇害人是老石。」
他想起在台灣參軍前夕懸樑自盡的母親;想起在金鄉戰役中犧牲的童年玩伴許二牛;想起在軍中被誣陷通敵遭槍斃的、趙愫的父親趙軍醫;想起因吸毒而釀成家庭悲劇的牛斌與白如露;想起因無錢償還賭債而遭殺害的獨眼龍。
「除非你把女兒交給我們帶走,不然,你休想離開這房子半步!」
「石大叔怎麼會這樣做?」高嵐岔岔不平說。
獨眼龍的死,又令高弘的情緒低落了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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