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山古寺
「喂！說呀！是什麼災難？什麼陰謀……提起精神來！說下去呀……」歐陽清搖撼他的身體。
「我來找你呀！」她笑得那麼迷人，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哩！」
「我不認得你……你一定找錯人了。」他說：「還是請你，穿上外衣，趕快走吧！」
「剛才我看見他走出山門去了。」
「不……不介意。」歐陽清心想，他自己身上，也只圍了一條大毛巾，還沒有穿衣服。
「啊喲！你不能這樣的！知客會罵我的！」
「你對她的丈夫，那個王先生，知道些什麼？」
李明珠的房間和歐陽清住的那一間，格式大小完全相同。歐陽清用手帕纏了手，輕輕打開抽屜和衣櫃，仔細地檢查。回頭問小和尚：
「冰冷……」他霍地張開眼睛，那冰冷來自一把手槍。當然是殺死李明珠的槍中的一柄。槍柄上無疑印上了他的指紋。這是很古老的嫁禍方法，不過仍是很有效用。
臨出房門，歐陽清把手槍也抹了一遍，用嘴巴吹一吹，放在小和尚的膝上。說：
小和尚搖搖頭說：「我從沒有到過上海，不知道這個人。」
他把床單撕下一條，搓成一團。小和尚正要問他做什麼，他已把這團布條塞進小和尚的嘴巴裡。
歐陽清嘆了口氣。說：「也許你不相信，這個女人不是我殺死的。但這是次要問題！」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問：「你認得麼？」
「你不是在脂粉圈中出了名的江南浪子嗎？怎麼看破紅塵，做起和尚來了……」她又是一陣嬉笑。
歐陽清氣結地又嘆口氣說：「好吧，我們不談這事。你先告訴我，這個女人是什麼路數？」
在杭州較大的寺院，都設有客房，招待香客住宿，並供應膳食，兼做著旅館的生意。因為在旅遊季節內，大量的遊客湧入杭州，全市旅館均告客滿，後來的人們難以找住宿之所。和尚們看準了這項生意，大有可為，反正寺院內有的是空房，就此兼做招待遊客住宿和供應膳食。他們並不定房金每天多少元，膳食一餐多少錢，但在客人臨走時，自有知客僧遞上「勸募簿」，自由樂捐香油金。客人自然不會佔和尚的便宜，按照當時杭州的旅館飯店的收費標準，付錢給寺院。有時還多付兩三成哩！
「那是真的呀！不是我亂說……是個千真萬確的秘密消息，是件殺害數百人性命的大陰謀！」李明珠發急地說：「你一定要阻止這場大災難！」
「歐陽大俠……」那人喘著氣說：「我支持到現在，就是在等你……他們殺了明珠麼？」
「不！不是！」她漲紅了臉，認真說：「我說的是大陰謀！是人為的災難，可以防止。」
歐陽清仍是不信她是狐狸精和山妖！而且現在太陽還沒有下山，她出現得似乎太早了一點兒……
「你要我辦什麼事？」他問。
「這……為什麼？」小和尚奇怪地問。
三個人的槍一齊卜卜卜的響，子彈通過滅音器吐出來，射向李明珠……
李明珠頓一頓，卻不想立即說出來。道：「如果你接受我的要求，替我辦了這件事，我自會告訴你這個重大的秘密……我們成交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李明珠的屍體仍在床上，那一大攤血仍未凝固。使他知道時間過了並不久。
「你應該先敲門的！」歐陽清說。
他一踏進臥室，不禁驚異地叫起來：「咦……」
「我現在相信你們的話！但……你太太所說的，有個將會死亡數百人的大陰謀，大災難，這又是什麼？」
他繞到樹後一看，便和*圖*書見到一個人倒在血泊中，看來傷勢不輕，正絕望地喘息。
當歐陽清清醒過來時，首先感到渾身發熱，後腦在疼痛，右手上冰冷……
但他的神色卻顯露出不相信歐陽清的話。
清涼的小瀑布，自翠綠的山峰上直瀉下來，成為一條白練，直落入山下的水池中，激起無數白色的水花，迷迷濛濛的好似春日的煙雨，發出淙淙不息的聲音。站在這小瀑布下洗浴，的確是很快意的，不但把汗水洗淨，還驅去了身上的炎熱。
廟宇在半山中，要走一段山路，才能雇得到馬車。歐陽清提著小皮箱，剛走出山門不遠，聽得路邊樹叢中，傳來一陣奇怪的喘息聲，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哀鳴。
「那麼，我們到他們的房內去看看！」
「不！我不接受！」歐陽清搖頭拒絕。說：「我不相信預言；不相信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歐陽清在岩石上小睡一會兒，真是舒服極了。但他知道離開了這裡，又將受到熱浪的包圍，身上又會流出又黏又臭的汗水，塞住汗毛管，帶來不舒服的感覺。因為天氣實在太熱了，幸而寺院後的小瀑布，無盡地供應清涼的山泉，他大可一天洗浴十次以上。
「你是誰？究竟是怎麼回事？」歐陽清問。
歐陽清深吸了一口氣，蹲下來碰碰他。那人翻了個身，發出痛苦的喘息聲。歐陽清看見這個男人的胸前有四個子彈的血洞，仍在汩汩流血，他還沒有死去，張開眼睛望著歐陽清。
「在上海很出名的人物呀！你不知道嗎？」李明珠奇怪地問，好像歐陽清是什麼都曉得的。
「告訴你我房間中出事的人，你看見他還認得麼？」
但門還沒有關上，又被拉開，歐陽清一手抓住小和尚的僧袍，把他拉進門來。用槍抵住他的下頷。小和尚嚇得面無人色，眼珠直豎入額角。
歐陽清見過女人多了，那些女人悄悄地溜到他的房間內，躺在床上等他回來，已遇到過不知多少次了，實在不使歐陽清感到驚訝。但今天的情況卻不同，這是佛門清靜的廟宇內呀，怎麼會有女人找上門來！
歐陽清略微放心，也許他們不打算殺死他。因為要殺他，是用不著轉身的。於是他欣然照辦。
歐陽清舉起手，身上大毛巾滑落，變成了赤|裸。那人咒罵一聲，「媽的！轉過身！」
他原是不忍心這樣離去的。但目前的情況，他覺得自己已陷入一個十分可怕的陰謀中，還是從速離去為妙。李明珠的死已夠難解釋了，現在又加上她丈夫的屍體，他將變成雙重的殺人嫌疑犯。
世界變成一片青灰色，又轉變成黑色。他倒下去，失去了知覺……
「對不起，我忘了……請放了我吧……不要殺死我！阿彌陀佛！」小和尚臉色灰白，額角上在冒汗珠，不住喃喃唸佛。
歐陽清已穿好衣服，擺擺槍道：「你確定王先生不在房內？」
「那麼，請問你在我的房間裡做什麼？」歐陽清問。
「現在，仍舊回到我的房內去。」
歐陽清點點頭，承認他是江南浪子。心中卻在盤算，他希望在山明水秀的杭州避暑，暫時不管閒事。但看來閒事卻來找他！
歐陽清皺眉頭。他認得渾號「順風耳」的人。是個專門供應秘密消息的情報販子。在上海租界上做線民，混口飯吃。過去為了探聽消息，曾和「順風耳」接觸過，想不到他把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介紹前來。
「小和尚，我不認得這個女人，也不是我叫她進來的，我剛從後山洗浴回
和-圖-書來，就看見她在屋內；接著有三個人進來殺死她，又把我擊昏，把槍塞在我的手中，他們逃走了。我是給兇手嫁禍的，你相信嗎？」
歐陽清不想放棄這件事，因為好奇心和冒險是他的天性。他要去上海，看看這個凶狠的「雷天王」有幾個頭和幾條臂膀！
「阿彌陀佛……」歐陽清不信佛，但這時也唸起佛號。心中在說：「罪過！罪過！」
「對不起，我想平平安安地離開杭州，只好委屈你一下。」歐陽清繼續撕床單，一條一條的當繩子用，把小和尚緊緊地捆縛在椅子上。
她又解開胸口一粒扣子，微笑說：「天氣熱得快要把人烤乾了，你不介意我脫外衣吧？」
「那是個大壞蛋呀！該下地獄千刀萬剮的傢伙！」
歐陽清殺過不少壞人，但他不是職業殺手，不受別人僱傭去行兇。他一清喉嚨，又問：
歐陽清想了一想，又問：「你認得一個叫雷天王的人嗎？」
「你沒有弄錯吧，他們真的住在這房間內？」
「我沒有看見人，我在走廊上掃地。有人走過，背著我對我說話，我沒有瞧到他的臉……不知他是誰。」小和尚嚇得快要哭出來了。
歐陽清觀看粉盒時，小和尚移步轉向門口，想乘機溜出去。但是他提不起勇氣，害怕那枝手槍！歐陽清把粉盒放入衣袋中，再仔細的在房內找尋一遍，再也找不到屬於這對王姓夫婦的東西了。於是擺擺槍說：
「這是山妖，還是狐狸精……」歐陽清心想。他看過不少傳奇小說，荒野的古寺中，書生夜讀，來了個美麗的女人相陪，結下情緣，原來她不是人！
「我不想做和尚，只是請你莊重一點！」歐陽清看看她沒有帶外衣來，就把自己的衣裳，丟給了她。說：「快披上吧！要是給和尚們看見了，大家都不好意思！」
他雇到馬車，趕快去火車站，搭火車離開杭州。
「是的！他出門後還沒有看見回來。」
他咽了一口唾沫，呆呆地打量她一遍。這是個很美的女人！有副清麗的面孔，和動人的身材。她所穿的內衣褲很緊小貼身，曲線畢露，引人入勝。她正合併著腿子，一手托著香腮，以美妙的誘人姿勢，對歐陽清微笑。
她格格地笑了，用誘惑男人的媚態，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歐陽清說：
歐陽清略微放心，那個人只是背著臉通知小和尚，表示他們沒有報警。這點他猜得出理由，這三個殺手是外地來的，他們總得有時間離開杭州，不想在事情鬧出之前，還留在這都市中。
歐陽清匆匆收拾，把帶來的簡單衣物，塞進唯一的皮箱內，走到窗前向下望望，窗下是一道短牆，牆外就是寺院後的荒地，沒有人的地方。
「嗯！你對他有很大的仇恨麼？為什麼要殺死他？」
王瑞文痛苦地閉上眼睛，歐陽清忙動手搜索他的身上，希望找到一點線索。那人又張開眼睛，搖搖頭說：
「阿彌陀佛！」歐陽清又在唸佛了。說：「這兒是寺院，請不要這樣！」
「有的，她和王先生在今天上午來到寺內，說租房住宿，是我領他們到居士的隔壁房間，就住下來了，想不到她會死在這裡……」小和尚望望手槍，不說下去了。
「……」王瑞文已經失去了聽覺，他憑著意志，想多活一些時間，說完他的話。他的視力已消散了，很吃力地繼續吐出幾個字來：「你……快去上海……阻止……他……」
「這槍送給你！它本來不是我的，而且對我也沒有用。」
「你還沒有說出為什麼要殺死這個人的原hetubook.com.com因。」歐陽清說：「同時，你也一定要把秘密消息先說出來。」
腳步聲接近他的背後，腦後感到一陣風，一根堅硬的槍柄，擊在歐陽清的後腦上……
「如果你每一件事情都問為什麼，我想你不會活得太久，就要去西方極樂世界了。」
可是，王瑞文已死了，不能再說話，不能吐露出秘密來。
歐陽清冷笑：「嘿！他的太太死了，恐怕還要你們賠條人命哩！這些行李算得了什麼！」
「我……我不是走錯了房間吧……」
「奇怪……」小和尚摸著光光腦袋：「我沒有說謊，他們……的確是住在這間房內。」
她考慮一下，點頭說：「好，我說！」
「……」小和尚悶聲不響了，但他的臉色很焦急害怕。
「你沒有走錯房間！這是你的房間……」她微笑說，聲音之甜美，正和她的容貌和身材一樣。
歐陽清和小和尚再回到房內，他用火柴點燃了那頁登記表，看著它燒成灰燼，弄碎成粉末，丟在痰盂內。這樣一來，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姓名了。
「哈……想不到江南浪子還是個道學君子哩！」她披上外衣，笑個不停。
歐陽清繞到寺院的後邊，皮箱仍在短牆邊。他拾起它，提了離去。如此不告而別，廟宇內的和尚，不會以為不付香油金離開而阻攔他。
「沒有用……什麼都給他們……拿走了……我們的錢也沒有了……不能給你……如果你真是所傳聞的那樣……是一位行俠仗義的人……那麼……去上海殺死雷天王……他是一個可怕的殺人兇手……是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她笑得更響亮了，問：「你不是喜歡這樣嗎？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會陪你睡覺。直到你厭倦了，不要我的時候為止！這也算是我付給你的一種報酬吧！」
「有關數百人的性命，是件不得了的大災難！」李明珠認真地說：「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要求！」
「我是明珠的丈夫……王瑞文……」他嘆了口氣說：「唉……我們的運氣不好……給雷天王的人找到了……」
「你說的雷天王，又是誰呢？」
之後，他用小手帕在屋內各處，小心地揩抹。抹過每一處他的手可能碰到的地方，消滅了全部指紋。他在李明珠房中，每碰一件東西，都用手帕隔開，或是事後抹拭，所以沒有留下指紋。
歐陽清低聲喝問：「你為什麼進我的房間？」
歐陽清並不是看破紅塵想做和尚，只是他住在寺院內，就得尊重佛門清規，不能在這靜修的地方，和女人糾纏。且他對這種自動獻身的女人，懷有戒心。不能糊裡糊塗的給她誘惑，這將惹來很大麻煩。
門一開，寺院內那個瘦削的小和尚進來。床上的女人屍體和鮮血，使他差點昏了過去。
「這女人的房間就在隔壁？」歐陽清問。
歐陽清提著他的僧衣，拖到房中的椅子上，推他坐下。說：
歐陽清微笑：「不必道歉，小和尚，我不怪你記不起。事實上我很高興你不知道我的姓名。現在，我們出去，把那本香客簿子拿給我。」
「李小姐，請不要這樣，還是扣上扣子吧！」
歐陽清才記起來，自己身上還一|絲|不|掛。便走過去拿起衣裳，穿在身上。一面說：
小和尚的嘴巴也張大了，因為他也看見了，抽屜是空的，衣櫃也是空的，房間內沒有任何私人的東西放著，就和一間未租出去的空屋一樣。
「啊喲！阿彌陀佛……」他連忙退出，想關上門。
她沒有叫出聲來，身上已開了幾個血洞，在床上和*圖*書打了一個轉，變成俯伏，雙手把床褥抓得緊緊的，身體一陣痙攣，終於伸直，手也放鬆了。歐陽清知道她已死了。
「是的。」歐陽清點頭。
「……」歐陽清明白了，這個女人一定神經不正常，也許是從精神病院中逃出來的瘋子，才這樣做和說這樣的話。
歐陽清仍是不相信，取笑地說：「是什麼大災難？火星和地球相碰？還是火山大爆發？還是發生大瘟疫？」
「那個王先生呢？」歐陽清問。
他把一口唾沫困難地嚥下扭曲的胃裡，隨時準備槍嘴對準他時跳開。不過，這逃生機會是很微小的，他身上沒有武器，連衣服也沒有穿。
「王太太……她有丈夫麼？」歐陽清奇怪地問。
「是，是！在右手邊。」小和尚說。
「……」李明珠張開嘴巴，吃驚地尖叫。
「這……我就不明白了。」小和尚困擾地說：「要是王先生回來，發現東西不見了，要我們賠償哩！」
回到他的房裡，歐陽清問：「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歐陽清推辭，想送走這個女人。但李明珠截住了他的話，急道：「請不要拒絕我的要求！我雖沒有很多錢，但我會付給你酬勞的，除了我的身體，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秘密消息，可以告訴你。」
但他覺得這個女人的作風，實在太大膽。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如此袒胸露腿，他似乎還沒有遇到過。尤其在杭州等城市中，西洋女人的浪漫風氣，並不太普遍。
本來只有他一個人住的房間內，現在多了一個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也許受不了炎熱的天氣，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少。上身一件短袖低胸的小背心，下身是一條繡花紅綢短褲。在清末民初的時代，女人衣著仍是相當保守。她這樣只穿內衣褲，逗留在男人的房間內，而且是斜躺在床上，這樣的作風，的確稱得上大膽！
「我應該知道他嗎？」歐陽清反問。
這是在秋天，但是江南的天氣仍是很炎熱，「秋老虎」施威，艷陽高照，使人們汗流浹背。歐陽清耐不住熱浪，一個人悄悄地來到有「天堂」之稱的杭州避暑。但他不住在西湖邊上旅館中，那兒，住滿觀光客，太熱鬧了，沒有寧靜的時刻。於是挑選一座在山中的寺院，租房借宿，每天在寺院後面的瀑布下洗浴，享受大自然的樂趣。
「如果你不想也吃一顆『衛生丸』，那你最好快點開口！」
在寺院內碰到好多個和尚。歐陽清和他們合十為禮，安閒地走出廟門。這些和尚不知道發生命案，沒有阻攔他出去。
「雷天王？」小和尚瞠目反問。
她斜躺著仍是不動，說：「我沒有找錯人，你不是鼎鼎大名的歐陽清先生嗎？我叫李明珠。」
小和尚吶吶地老實說：「有人對我說，居士的房間內出了事。」
「我知道會這樣……他們向我開了槍，就去寺院……」
他用力一拋，皮箱就拋出了短牆，落在地上，發出撲的一響。他站在窗前一分鐘，沒有人聞聲而至，才回身用手帕，抹了一遍房中他最後碰過的地方。
「在上海的雷天王。」歐陽清說。他想起這個王太太李明珠，生前托他殺死雷天王，那麼殺她的人，可能就是雷天王的人了。
「人為的大陰謀？」歐陽清問。
小和尚再看看他手中的槍，便匆匆照辦。他們到知客室中，沒有遇見其他和尚和外人。小和尚把香客簿交給歐陽清，問：「居士，你想怎樣？」
「……」小和尚以奇怪的眼光瞧著他。
現在他怎麼辦？如果有人推門進來，就一定以為他是兇m.hetubook.com.com手。雖然，歐陽清是以飛刀傷人而成名，身上從不佩手槍。但誰相信他呢？也許他改變了作風，用槍殺人呢？
「替我殺死一個人！」李明珠的表情突然嚴肅下來，臉上流露萬分憤恨的神色，說：「替我殺死萬惡不赦的雷天王！」
江南浪子歐陽清就在享受這小瀑布下洗浴的快意，當他滿足了陣陣舒暢之後，還可在水池中浸一會，再爬上岸來，在陰冷的大岩石上躺一會兒。這裡十分荒野，很少有人來，他盡可赤身裸體的睡一大覺。
「李小姐，很對不起，還是請你走吧！我在避暑，不想……」
「我想請你幫忙，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只有你辦得了，所以我來杭州找你……」
「是的，我聽『順風耳』說，殺死雷天王，只有你辦得了，所以我專程趕來找你……」
說完話，他便開門出去，又把房門關上，下了鎖才走。
小和尚看她的屍體，噁心地嚥下一口唾沫：「阿彌陀佛。那是王太太呀！」
「呃！呃……」小和尚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居士，我忘了，不過……我可以查一查香客簿。」
歐陽清小睡醒後，精神飽滿，他拿一條大毛巾裹住了身子，赤足一步步地踏著山徑，回到自己的住房去。
歐陽清輕輕地把他放在地上，再搜一搜他的身上，果然什麼都沒有，於是只有匆匆地離去。
他盡力找尋一句適當的話，終於說：
歐陽清阻止她。他明白，這是在色|誘，利用蒼天給女人的本錢，想征服他江南浪子。
「是！是……」小和尚害怕地說，「我實在不……不知道。她不是本地人，來了又沒有多久，我怎麼會曉得她的事呢？」
「我並沒有懷疑你。」歐陽清說：「她穿那麼少的衣服走進我的房間，當然不會來自很遠。但她和她丈夫的東西呢？怎麼全部搬走了呢？」
「我不能……你挨幾句罵，有啥要緊！」
歐陽清心中有了警戒，他有不少經驗，那種飛來艷福，往往是一項大麻煩的開始。因為天下沒有不付錢白吃的晚餐，也沒有不付代價送上門來的女人！
「什麼秘密消息？」歐陽清奇怪地問。
李明珠正要說下去，門突然打開了，有三個人進來。歐陽清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因為每個人頭上都套了個黑布袋，開了三個洞。他們手中都執著槍，使歐陽清不敢動。
她又在解胸口的扣子了。如果她繼續地解扣子，背心上六粒扣子很快會全部解開，那麼她豐|滿的胸部就會展示在歐陽清的面前……
小和尚呆看著手槍，說：「我……我相信……」
站在中間的一個蒙面人把槍一擺，說：「舉起手來！」
「這……我一樣不知道。以前也沒有看見過他們。」
歐陽清檢查梳妝台，發現地上遺落一隻小粉盒，就拾起來，打開盒蓋觀看。粉盒內有淺粉紅色的香粉，這是李明珠唯一留下的東西。他猜想她的行李，都給三個殺手帶走了。而他們在匆忙中，把粉盒遺落地上，沒有取走。
他首先查一查隔壁房間的登記頁，上面寫著王瑞文、王李明珠。沒有錯，他們果然住在剛才到過的房間內。再翻到登記自己的一頁，便整頁撕了下來。
歐陽清沒有看他，但槍嘴卻指著他，那個黑鐵的小洞比眼睛更有力量，所以小和尚就不作聲了。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了……
歐陽清不相信這種「艷遇」，這不過是寫小說的人胡思亂想，編出來騙人的故事。但他今天所遇到的，卻和傳奇故事小說中情節相似。
「我不想留下能證明我來過這裡的東西。」歐陽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