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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陰謀

作者:文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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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麻臉人

十、麻臉人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你家兄弟已死了兩個!」
雷定天輕輕地拍她的臉,匆匆下船去了。
「唉……」馬車伕嘆了口氣。
「你要我從外國帶些東西回來,送給你嗎?」
完了!一切都完了!馬車炸成粉碎,就是不炸死也被烈火燒死了,雷定天是死了……
「這是很秘密的,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今晚有條輪船駛去長崎,我化名買了船票,到了日本後,再轉搭赴美國的郵輪,我想在那兒住些日子。實在說……我也有些害怕!」
珍珠嘆口氣道:「夫妻?我有這福份嗎……好吧!你要我送,我就去啦!你到輪船上洗澡吧!」
碼頭上秩序大亂,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家東奔西跑,亂成一團。
雷定天在車廂內,他……葬身在這團火球中了!
一切珍珠都看得見。她心中很快樂,因為老闆要和她結婚的意外消息,使這癡情女郎,高興得如騰雲駕霧,在萬丈高空中飛舞……
當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輛馬車中。雷定天的馬車伕坐在對面的座位上,以不安和關心的眼光看著她,問:
船上的汽笛聲嗚嗚地響了,那是第一次通知送行人,趕快離船。但乘客們都知道,這種汽笛要拉三次,才正式抽去扶梯開船。所以第一次汽笛聲,大家都還不肯走。
雷定天抱她起來,放在長沙發上。珍珠的眼睛張開一線問:
「本來該洗個澡,但時間不多了,恐怕來不及了。要上輪船了!你送我嗎?」雷定天扣著扣子說。
馬車伕不說下去了。珍珠流著淚水,哀傷地說:
珍珠費盡力氣擠到扶梯口,已到精神崩潰的極限,她兩眼一黑,就軟倒下來,滾下船去了……
「那……她也許不在這裡掃地了。」他仍在東張西望。
珍珠一陣旋風般推門衝進老闆的辦公室。她首先看見雷定天擱在桌上的一雙腳,只有一隻腳穿著鞋子。接著看見他的上身,正安詳地躺在軟皮辦公椅中,喝著一杯威士忌,神采俊美,但臉色顯得蒼白,缺少血色。
雷定天笑了:「我們像夫妻一樣的恩愛,當然要送。」
在化妝室內進進出出的男性工作人員可不少,但他們忙碌地做著自己的事,對室內鶯鶯燕燕半裸的胴體,一點也不覺得有強烈的誘惑,竟視若無睹。
「你要早些回來……在這些分別的日子裡,我會很想念。」
「殺我……為什麼會有人要殺我?」他https://m•hetubook.com.com微笑問。
「我下船去,幫你去取來。」珍珠說。
「你現在就要走了?」珍珠在沙發上黯然地問。
「我不認識叫阿花的掃地女工。」珍珠說。
雷定天有私人的馬車,他們上了車,車伕直駛去碼頭,準備上輪船。在車內,雷定天的手擁著珍珠的柳腰,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好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珍珠聲音有點顫抖,問:「你是誰?」
「當然是真的!珍珠……我是真的愛你!」
「你……你是怎樣進來的?」
珍珠不認得這個人,只覺得他樣子神秘可怕,不由得戰慄發呆。麻臉人點了煙,抬頭看見她,好像也吃了一驚,便向珍珠緩緩地走過來……
劇務把看試演人們的意見,轉告珍珠。她哼了一聲道:
珍珠的靈魂已升到太空,她享受著愛撫,這奇妙的感覺。問:
「沒有決定。也許一去就是半年……」雷定天說:「我捨不得和你分離那麼久,在走以前,我們再親熱一次……」
他們緊緊地挽著手,離開辦公室,走到劇場的門外。參加試演的歌舞|女郎和職工們都走了,整個劇場冷冷清清。要等八時以後,夜場歌舞劇演出時才會熱鬧起來。
「你……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門上了鎖,怕什麼!」
他們走出房間。當雷定天將要下船時,對珍珠說:
「那我跟你下船去拿……」珍珠說。
「什麼,麻臉人……」馬車伕茫然:「我沒有看見呀!他是什麼人?」
她不拒絕老闆的手的撫摸,認真地說:「總之,你該小心!我贊成你暫時離開上海,到別處去躲起來。」
珍珠搖搖頭,溫婉地挨在他懷中,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有你,我就滿足……」
「他……死了!炸死在馬車內……謝謝你僱車送我。」
雷定天吻著她,低聲說:「今天,是小別的時刻呀!我們要珍惜這次分別……」
「死屍……」雷定天微笑:「你擔心我死了?」
珍珠站在甲板上,望著他的背影走下扶梯。那時第二次催送客下船的汽笛響了。有不少送行人離去,又有不少遲到的人上船,碼頭上人頭湧動。珍珠看見雷定天的背影,在人潮中擠出去,走向停馬車的空地。
「你知道嗎……你做了一件從沒有做的事。」
「你怎樣了?」她擔心地問。
「……」珍珠揮揮手,不說了。她想,告訴和圖書他也沒有用。珍珠結婚的美夢破碎了!她真心地愛雷定天,可是這個大情人炸死了!屍體給烈火燃燒,變成焦黑的殘肢!他的美貌、文雅,和對女性的誘惑力,均在這團火球中消失了!珍珠躺在車廂內,淚水不住地順兩腮滴下。
珍珠躺在雷定天懷內,抬頭說:「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請你出去!」珍珠手指後門。
「什麼事?」雷定天輕輕吻她的耳根,問。
他向珍珠臉上噴了一口煙,用冰冷的聲音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呢?」珍珠幽怨地說。
這時候,雷定天的歌舞團演出的劇場內,正進行盛大的新歌舞劇的綵排。這是不公開售票的試演,大多在下午舉行,以便晚上公演。在劇場的後台,珍珠在化妝室內更換戲裝。那化妝室很大,可容數十名歌舞|女郎。她們十分忙碌,在那兒化妝後,穿上戲裝,匆匆出場表演,雖然是綵排,但大家很認真,不敢疏忽。
珍珠懷疑地看他,發現麻臉人腰間隆起,似攜著武器。她問:
車伕唯唯答應,就停在距碼頭不遠的空地上。雷定天和珍珠到了船上,找到了預定的房間。是一個人獨住的特等客艙,設備豪華講究,和大酒店的房間相差不遠,只是小了一些。這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是在船上呀!
「你去哪裡?」她問。
兩個女工幫她脫下衣服。珍珠只穿了乳罩和三角褲,坐下來猛搖扇子,用毛巾抹去身上的汗水。
「唉……」珍珠嘆氣,開始解開身上衣裳的扣子。
「對不起,小姐,我來找我的姊姊阿花,她是在戲院裡掃地的。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她看見雷定天的馬車,正停在十多輛馬車中間,但那兒燈光不太明亮,且往來的人很多……
「定天!定天……」珍珠悲傷地叫喊。她拚命地擠向下船的扶梯,淚水不住地自眼眶中湧出。
以後的事情,她失去了知覺,全不知道了……
他們纏綿不捨地消磨到晚上。窗外天色差不多全黑了,雷定天把抽剩的半根香煙在小几上的煙灰缸中捺熄,跳起身來穿上衣服。
「是,是……我走!謝謝你,小姐。」
「你要我送你麼?」她問。
「你怎麼了?」雷定天反問。
「只有歐陽清懷疑你。我可不會相信你是兇手!」她走到雷定天的身邊,在他膝上坐下,說:「總之,那個滿臉麻子的男人,一定不懷好意。他說來找姊姊阿花,但我肯定是說和圖書謊!且看他腰間衣服下隆起,也許帶著槍。你要小心!」
「不會,我這次行蹤十分秘密。除了你,歌舞團中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我上哪裡去了。麻臉人怎麼會探聽出來,追蹤到外國去呢?珍珠,你是多心了……」
麻臉人一閃就不見了。珍珠急極了,她想不顧一切地衝下船去,不讓雷定天被傷害……
珍珠今天試演的戲已完了,就站起來去儲物室中,取回自己的衣服,匆匆穿上走了。
珍珠在船上揮手大叫,但她的聲音被吵鬧的碼頭人聲所淹沒,在遠處的雷定天聽不到。就是看見她的揮手,也只當是向他招呼,不會瞭解珍珠的警告。
「這還是第一次,你替我脫衣服。記得嗎,以前你總是要我自己先脫了衣服,然後再替你脫,你就像個皇帝,要人服侍著……」
在雷定天的懷抱中,珍珠似一團融蠟,她聽任這個大情人的擺佈,甚至眼睛都張不開來……
「為什麼呢?」珍珠抬頭問。
「什麼事?」他問。
「不要!我自己去取。反正還有時間哩!而且,小箱子放在馬車車廂的暗格內,你是找不到的。」雷定天說。
「為什麼?」她扮了個鬼臉,說:「我們老闆的大情人,又打電話來召你了!唉……我在這兒工作,他沒有瞧過我一眼,但你呢……跟他吃午飯,現在又要你了!」
「這裡沒有阿花!」珍珠堅決地說。
她用手掩著額角,說:「天!你的兩個哥哥都被人殺死了,我怎麼能不擔心你也會遭到不幸!」
「我會用另一個辦法使你相信!」
但一切太遲了,當她擠向下船的扶梯時,突然看見雷定天的馬車,變成一團明亮的火球,車廂爆炸,門窗和車蓋拋入空中,馬匹受傷狂嘶奔跑,但又跌倒地上,痛苦地掙扎。這火球變成熊熊大火,發出耀眼的光華和黑色濃煙,接著傳來一聲巨響,震動了整個碼頭。
關上了房門,雷定天又擁抱住珍珠,熱情地狂吻。
雷定天的馬車停在上船的扶梯旁邊。他們雙雙攜手上船。臨行雷定天對車伕說:「馬車停著,等一會兒送珍珠小姐回去。」
麻臉人走出後門。珍珠眼見他的背影消失,暗想這個人穿的是城裡人的衣服,不像是鄉下剛出來的人。他為什麼來這裡,說要找個阿花的女工?珍珠認得劇場中每個人,她從來沒有聽說有個掃地女人叫阿花。且這個人滿臉煞氣,腰間又似有槍,那麼……她www•hetubook•com•com突然恐懼起來,奔向雷定天的辦公室。
麻臉人聳聳肩:「後門開著,我就進來了。我不敢走前門,你知道的,那邊的守門人不會放我進來。而我是剛從鄉下來……」
「等我從外國回來,我的一切將全部屬於你了。因為那時候,我們要舉行結婚禮……」
「你說什麼?」珍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話,張大了眼睛發問。
「那麼……」珍珠依依不捨地挨在他身上。
雷定天死了!和他的兩個哥哥一樣,被謀殺了!誰殺了他……毫無疑問是老三雷勝天!
珍珠的昏倒,又引起一陣小混亂。但扶梯上往來的人很擠,所以她的昏倒,立即有人扶住,沒有一直滾下碼頭。
「我……我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這裡工作,因為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得到姊姊的信了。」他又噴了一口煙。
雷定天緊抱住她,在珍珠嘴唇上輕輕一吻,道:
珍珠喘著氣說:「在你的辦公室門外走廊上,我碰見一個麻臉的可怕的男人!所以我會想到你……」
「我不相信!你是好人!」珍珠說。
馬車很快地來到碼頭區,但見那艘大輪船正升火待發,乘客們紛紛上船,和送行人話別。場面很熱鬧,也很混亂。
突然,雷定天的手一拍額角說:「啊呀!我忘了件事啦!有一隻重要文件的小箱子,放在馬車內,忘了帶上船啦!」
「呀,完了……完了……」珍珠嚇呆了。心中這樣說,但口內說不出來……
「別昏倒……站在這兒!等著我回來啊!」
珍珠笑了:「等我有空的時候,我教你一些吸引男人的秘訣。」
雷定天笑著,又道:「而且,人不可貌相。不是所有麻臉人都是壞蛋,有時像我這樣好看的人,心腸也許更壞哩!」
「這正是我叫你來的原因。我今晚就走!」雷定天說。
「本來,我想邀你一同去旅行。可是,新的歌舞劇立即要公演,沒有你登台是不行的。所以……我們將分別一段時間。」
「希望你不是在騙我!」珍珠含淚說。
「你不是懷疑是我殺死他們的嗎?」雷定天問。
珍珠目不轉睛地注視她情人的背影,走到馬車旁。車伕不坐在車上,也許在附近食攤上吃晚飯,雷定天開了車門,將進入車內。
有一個上了一點年紀,身體略肥胖的歌舞|女郎,來到珍珠的身邊,拍拍她的肩,嘆口氣說:「唉!但願我是你!」
就在這時候,珍珠的眼睛突然定住了,她又和*圖*書看見那個麻臉人,正在雷定天的馬車後面走出來。他的手中提了一隻小布袋子,行動鬼祟,顯然不是在幹好事情!
「在這裡……你不怕有人撞進來?」
「也許他想把你綁票吧!」雷定天輕撫她的細腰:「你是那麼美麗迷人……」
「這是我雇的馬車,」馬車伕說:「我聽到爆炸聲,趕回來觀看。發現你昏倒在碼頭上,就僱車送你回家。我們的老闆……」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你從來沒有對我提什麼物質要求。」
珍珠自沙發上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中穿上衣服。雷定天開了燈,用梳子梳他的頭髮。珍珠依在他身邊說:
「但……他也許會追蹤你,跟到外國去……」
「不必,你在船上,我很快就回來。我實在捨不得分開,要等汽笛拉了三次,才放你下船哩!」
「不要難過,我取了小箱子就回來。我這輛馬車,在我離去時間內,你要用它,儘管使用好了!以後,我的一切將都屬於你的了!」
「如果你看見那個麻臉的人,你要小心!」她認真地說:「這個人不懷好意,我很不放心……」
雷定天動手解除她身上的衣服,珍珠閉著眼睛,幽幽地說:
雷定天的辦公室在劇場的最後面,要通過一條走廊才到達。當珍珠走入走廊時,她突然呆住,因為走廊上正站著一個麻臉的男人,正在點吸香煙,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不要緊。這馬車炸掉了嗎?怎麼……」珍珠奇怪地問。
「結婚……啊!我……快要昏倒了!」珍珠開心得流下淚水。
「這衣裳好看?哼!穿在身上癢癢的,我才不喜歡哩!」
「給人殺死了?」雷定天接口問。
「珍珠小姐,你沒有事情嗎?」
「珍珠,我近來愈來愈喜歡你……」
「為什麼一動也不動,脫下一隻鞋子。看來像個死屍!」珍珠挨在門上,嘆了口氣。
雷定天的手在珍珠胴體上活動。她好像觸電般閉上眼睛,鼻子內發出咿唔的低聲……
「你看見那個麻臉人嗎?」珍珠突然發問。
「啊呀!定天,當心呀!麻臉人來了!」
珍珠是這齣新戲女主角之一,她身上穿一襲用各種顏色羽毛編織成的舞裝,看來像一隻跌下水再撈起來的鸚鵡。但在舞檯燈光下,看試演的人對她十分欣賞,不但對她表演有很高的評分,且對這件羽毛裝,讚不絕口。
「放心吧!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雷定天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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