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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子姑娘

作者: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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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三十三

誰也知道,犬養、鈴木兵權在握,警戒森嚴,對他們是毫無辦法的;於是,我們將仇恨都移到汪東原身上,大家準備他再來上課時,好好的報復他。也許是做賊心虛,自從這件事發生後,汪東原也就沒來上課,聽說他將要調到清鄉隊工作,已經向校長提出辭呈,住在櫻子家裡等候命令,這樣一來,日文課也就無形中停頓了。
吳人傑從櫻子的紙條上得知楊老師自殺和我們被捕的消息,他立刻供認「鐵血救國團」是他組織的,有計劃的在城裡散傳單,貼標語,甚至化裝成小販、車伕,將傳單包著花生米和糖果賣給學生,以收宣傳之效。同時,故意露出形跡給漢奸的偵查隊注意,好將學校封閉;學校封閉了,學生們無路可走,自然投進遊擊隊懷抱裡來。至於楊老師在學校裡的活www.hetubook•com•com動情形,他卻一口咬定跟學生毫無關係,要不然早被學生洩漏了,來往消息完全靠通訊鴿作為傳達工具。
青年人的心地是純潔的,對於恩怨也是強烈的;但對於櫻子,我們反而感到模糊矛盾,就是性情最暴烈的吳漢聲也是這樣;他痛恨犬養殺了他的哥哥和楊老師,但對於殺他哥哥的兇手的女兒,倒是沒有一點仇恨,而且,在情感上似乎比從前更接近,最明顯的,他還提議送給櫻子一個美麗的外號:「小雲雀」。
至於級長劉大魁,原來有一個親戚在後方做事,寫信告訴他政府搶救淪陷區青年的情形,他曾將這件事報告過校長,所以校長一開始就將他支開。但校長為什麼冤枉丁玉如呢?我們也明白了,正因為他父親是大漢奸丁新齋,有https://m.hetubook.com.com錢有勢,跟犬養隊長又有交情,他計算到將責任推到丁玉如身上,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看來「泥菩薩」表面糊塗,心裡比誰都聰明。果然,丁新齋一聽到消息,立刻到犬養家裡去請罪,「小耗子」倒免去了大半天的牢獄之災。想到汪東原,同學們對他的觀感更為惡劣,他明明知道日本憲兵隊要來拘捕我們,卻有意躲避起來;所以,我們一致推斷,認為這次事情一定是他的陰謀,說不定楊老師就是他陷害的。儘管鈴木在楊老師面前表示不是他告密的,但在我們出事的前一天,他請了假,夜裡還跟著犬養、鈴木去清剿遊擊隊。最教人憎恨的,他原來是憲兵隊的翻譯官,派到學校來偵察學生的行動,漢奸再加上特務,這個人真是「頭上長瘡,腳和圖書跟流膿」,壞透了。
櫻子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孩子,她知道這是嚴重的政治性案件,直接去求她父親不見得就發生多大效力,必須從根源上想辦法。
這樣一來,我們的案子恰恰得到了一個有力的解釋,所以犬養隊長對我們不再懷疑。而且又受不了櫻子與他撒嬌胡纏,當天晚上,就答應將我們警誡完事。
果然,犬養、鈴木和汪東原也及時趕到了,他們還不甘心,希望能從吳人傑那裡,多獲得一點軍事情報。
更想不到救我們出獄的卻是平時我們憎惡的、戲辱的櫻子。
至於櫻子,我們想到在這次危難中,她竟然設法拯救我們,但想到平時對她的態度,大家都感到慚愧;這個好心腸的日本姑娘,居然能以德報怨。看來日本人也有好壞,不能一概而論;這件事把我們平時盲日的仇日觀念動https://m.hetubook.com.com搖了。從此,大家對櫻子都很客氣,尤其是我們這幾個被捕的同學,簡直將她看成救命的恩人,時常湊點錢,買些糖果點心熱烈的招待她,幾乎忘記了她是我們的敵人,日本憲兵隊隊長的女兒。
我們幾個與吳漢聲比較接近的人,只有勸慰他化悲憤為力量,吳漢聲口口聲聲的要暗殺犬養和鈴木,為他的哥哥和楊老師報仇。至於汪東原那兩鞭之仇,他發誓將來要報復他兩粒子彈。他將臉上的鞭痕,用紅藥水抹得血淋淋的,一日報不了仇,他不洗掉這仇恨的記號,我們恐怕吳漢聲真會鬧事,百般勸慰他,他也表示在不連累同學的情形下才動手。
她一直跑到監獄,表面上是去找汪東原,告訴他學校裡發生這些可怕的事件,暗地裡寫了一張紙條,將楊老師自殺和我們因為搜到傳單被捕的情形都簡和*圖*書單的寫下來。
想不到老氣橫秋的「老山羊」,原來是一個叱吒風雲的抗日英雄張國威。
一星期後,丁玉如在維持會裡又聽到一個令人痛心的消息,證實遊擊司令吳人傑在獄中被鈴木秘密處死了,吳漢聲當然是悲憤萬分,但他又不能在學校裡暴露他與吳人傑的兄弟關係,只有在背地裡暗暗的流淚。
好在她是犬養隊長的女兒,時常在憲兵隊裡到處玩耍,看守監獄的漢奸對她巴結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攔阻她,倒反請她吃糖果點心。她裝出仁慈的樣子,親自將糖果分給囚犯,乘機將那張紙條交給遊擊隊司令吳人傑,請他在招供時給我們洗脫關係。
事後我們一打聽,才明白我們脫險的經過,那天我們被捕後,劉大魁找不到汪東原,楊老師又服毒自殺了,校長急得團團轉,倒是櫻子自告奮勇的向他表示,設法來拯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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