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喜歡引用吉卜齡的賊

作者:勞倫斯.布洛克
喜歡引用吉卜齡的賊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08章

第08章

「瑪德琳.朵拉克?奇怪的名字。」
窗子當然是鎖著的。
我到波洛克家赴約的時候是六點半,我從那裡逃出來的時候正在播七點新聞。然而直到我坐在卡洛琳的藤椅上,把腳蹺起來,第二杯摻了白蘭地的茶喝了一半,那隻俄國藍貓臥在我大腿上無聊地開始打呼嚕,我才再次看了錶。時間是九點十八分。
「是的。」
我迅速起身——太迅速了——血液衝向雙腳,或者衝向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衝向的地方,讓我幾乎又跌坐回去。但我努力維持平衡,想讓腦子清楚一點。
「謝里丹廣場。」
如果是用我的那把萬能鑰匙的話,這整個過程要不了五分鐘。但是用這些從藥房弄來的替代品,得花上十分鐘,在此期間有兩個人進來,有一個人離開。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人看到我的話,一定是太講禮貌了,不願意弄得眾人皆知。我從容地完成工作,進入她的屋子。
「不是。」
「也不是。」
「你殺了她?」
我又看了一眼。在我的下面,這道防火梯最終通向一塊三面有牆的空地。我可以進到地下室,但我想樓下一定也有警察守著,很有可能是個不想爬兩層樓上來的胖子。
幾分鐘後,我用比剛才傳統得多的方式離開這間公寓。我打開門,腳步輕快地下了一層階梯。在三樓時我碰到了幾個穿制服的巡警。3─D的房門現在是開著的,警察在裡面忙活,不過站在客廳裡的兩個人卻沒什麼事做。
「那你怎麼進來的,伯尼?」
播音員接著播報其他新聞。卡洛琳在他的下一句話講了一半的時候把收音機給關了,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走到廚房那兒去餵她的貓。「今天吃雞肉和雞肝,」她告訴牠們,「你們向來最愛吃的,小傢伙。」
我又爬下防火梯。到四樓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如果我不想冒險去和守在一樓的人硬碰硬,至少還可以闖入地下室,躲在鍋爐房裡面先避避風頭。但真的要那麼做嗎?真的要急急忙忙地穿過波洛克公寓的窗口,而警察很可能早就在那裡守候?
hetubook.com.com沒有人。我應該先打電話的,不過我沒帶著她的號碼,而她又沒把電話登記在電話簿上。想要從查號臺查到沒登記的號碼簡直比讓駱駝穿針眼還難,即使問登了記的電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按了幾個樓上住戶的電鈴,直到有人開門讓我進去。卡洛琳住在一樓,我看了一眼她門上的鎖,轉了一下,便離開了。
「好,」我說,「說來話長。」
「是啊,但你從哪兒拿到的鑰匙?」她對我皺著眉頭,然後臉上突然一亮,「哦,」她說,「我知道了。其他人需要鑰匙,但你就像鬼馬小精靈一樣,穿牆而過。」
新鮮的空氣,凜冽而新鮮的空氣。在我的兩片肺酣然暢飲之後,感覺腦袋裡的蜘蛛網也散出了一些。我爬出窗子,攀到防火梯上,接著把身後的窗子關好。就在窗子關上的那一刻,我隱約聽到警察撞開了公寓的門。
於是我開始往上爬,經過四樓,上到屋頂。有人在這裡搭了間紅木暖房,裡面種了許多不同的樹和灌木。這裡真是非常雅緻,但是卻有一個問題——我無路可逃。相鄰的建築都比我現在所在的這一幢高一百多英呎,而且如果要從這幢公寓的樓梯下去的話,那扇厚重的安全門又非得有鑰匙才能打得開。
「它會回答一部分的問題。」
咖啡好了。我倒了一杯,嘗了嘗,突然想到瑪德琳.波洛克給我的那杯下了藥的咖啡。我把它倒掉,又燒了些水沏茶,水槽上面的架子上有一瓶加州白蘭地,我強迫我自己只倒了一小口在茶裡。
「這是吉米.羅烈斯,不過我不是這個意思。等音樂放完,卡洛琳。」
快十一點的時候,我終於聽到卡洛琳的鑰匙插|進鎖孔裡的聲音。那時收音機已經被我轉到一個爵士樂頻道,兩隻貓都在我腿上。她把鎖轉開的時候我待在原位不動,她開門後我說:「是我,卡洛琳,別緊張。」
我可不想到那個時候還站在這裡。
她聽了一會兒,充滿疑問地抬起頭,「聽來像蒙克,」她說,「不過我不確定,這不像蒙克的曲風那麼多變,而且他很多地方是用左手彈的。」和_圖_書
現在怎麼辦?
他很快地點了點頭,於是我們出發了。
我叫了一部出租車去市中心的第二大道。司機是一名年輕的西班牙裔人士,有著一雙相當警覺的眼睛。在他問我要去哪兒的時候,那雙眼睛彷彿要把我登記下來似的。
我想回家。家或許是或許不是最溫暖的地方,但卻是小偷存放工具的地方,而一名小偷,就像一名工人一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具不在身邊,我感覺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我不知道警察查到我身上了沒有,他們不會花太長時間的,這一點我很肯定,不過我相信在他們開始找之前,我還是可以自由進出我的公寓。我的工具在那裡,我的現金在那裡.而且我要逃離這個陷阱,我要帶好裝備,面對未來即將展開的一切。
樂曲放完後,我們聽了一段粗製濫造的廣告,是關於乘船去巴哈馬進行爵士之旅的,而我還得向她解釋我指的也不是那個。然後播放的是十一點新聞,也該是時候了。土耳其地震、微不足道的阿爾巴尼亞人、總統可能會行使否決權,然後終於到了這一條特別的新聞:一名有竊盜前科,名叫伯納德.羅登巴爾的男子,涉嫌與瑪德琳.波洛克謀殺案有關。瑪德琳.波洛克在她位於東六十六街的公寓中被槍殺身亡。
「沒有。」
「格林尼治村。」我說。
「還是很奇怪。她是誰,伯尼?」
「你問住我了,我們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見面。」
「我沒見到蘭蒂。」
「可以說是我自己想辦法讓自己進來的。」
「呃?」
我去哈德遜的幾家五金店看了一下,全都關門了。鎖匠倒是有,可難道我讓他把小偷作案工具賣給我?我根本就沒向他開口,然後在一家藥房買了一些膠帶、迴紋針和髮夾,以及一些修指甲的工和-圖-書具。在菸草店我還買了一組抽菸斗的人用的工具,裡面有許多種用來塞菸絲、清菸管的小玩意兒,讓你不至於虧待了你的菸斗。它們看起來是用相當高級的鋼做的。
她將一條腿蹺在另一條腿上,用胳膊肘頂著膝蓋,雙手像杯子一樣撐著她的下巴。「準備好了,」她宣布,「你說,我聽。」
如果我有劃玻璃的刀,就可以在玻璃面上適當的地方劃一個圓,然後把手伸進去打開窗子的鎖。如果我有膠帶,我可以打破任何一塊我想打破的玻璃,而弄出的聲音可以不比折斷乾燥的小樹枝大多少。如果我有——
警察一定會問我一大堆問題,卻一點也不想聽我的解釋。而另一方面,我對我自己也有很多難解的問題。
如果我帶著傢伙這根本不成問題,但誰料得到我會需要它們呢?
最後一個問題和前面那些一樣難以回答,不過它讓我明白,我不能回家。現在那個錫克人還有那個派他來的人一定知道他們被耍了,因此我必須避開任何他們認為可以找到我的地方。店裡不能去,當然,也不能回家,因為任何人只要翻一下曼哈頓的電話簿,就可以查到我的住址。
誰是瑪德琳.波洛克?她在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為什麼要對我下迷|葯?殺她的凶手是從哪兒來的?他為什麼要殺她?
她說:「伯尼?」
卡洛琳.凱瑟的公寓在阿伯巷,格林尼治村到處都是這種龍蛇雜混的巷子,只有下車的地方對了,我才有辦法找得到她的家。謝里丹廣場是錯誤的下車地點,所以我必須往北走到格林尼治道,然後往西,再往南,才會看到那條巷子。我不記得她住的公寓是哪一幢了,於是我連續走到好幾幢房子的門廳前查看,直到看見標示著她名字的信箱。我按她的門鈴。
因為在我看來,未來的一切似乎不太妙。瑪德琳.波洛克頭上七孔多了一孔,而在那間公寓裡,毫無疑問到處都有我的指紋——我喝過的杯子上有,玻璃桌面上有,還有天知道的什麼鬼地方有。那位把槍塞m.hetubook.com•com進我手裡的犯罪天才一定非常清楚這一點。
挺舒適的。非常有格林尼治氣質,真的。這是一個大約十五英呎見方的房間,後面連著一間小型廁所,小得你坐在馬桶上的時候,膝蓋都會頂到門。浴缸是一件有四個爪的古董,放在廚房裡,和水槽、爐子、冰箱在一起。卡洛琳將一塊三夾板切成和它一般大小,蓋在上面,這樣她可以在那兒切菜。牆壁漆成深藍色,窗櫺和暴露於牆外的水管則漆成亮黃色。
我再回到卡洛琳的公寓,再一次打擾她樓上的住戶,直到有人再開門放我進去。我走到她的門前忙碌起來。
「蘭蒂讓你進來的?我以為她去貝斯灘探望她那個討厭的姑媽了。她在這兒幹嘛?然後她是去了布魯克林還是哪裡?」
我問其中一個發生了什麼事,他撇了撇嘴說,不過是例行公事。我點點頭,表示安心,然後下了另外兩層樓梯,走了出去。
「波洛克。」
她背對著我站了一會兒,手放在臀上,看著那兩個小淘氣吃著東西。然後她走過來,坐在床沿。
「我幹嘛要緊張?」她走進來,關上門,鎖上,「待了很久了嗎?我剛才在荷蘭店,你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因為他們不讓男人進去。」她脫掉外套,把它掛在門把上,走向咖啡壺,然後驀地轉身瞪著我。「嘿,」她說,「我們是不是有約而我卻忘了?」
如果願望是馬,賊會絕塵而去。我閉起眼睛踢向一塊玻璃,直到玻璃碎裂的聲音停止。我把耳朵湊向我踢開的地方聽了一會兒,然後把鎖打開,把窗子抬起來,把腳跨進去。
我手上還拿著那把該死的槍。我扔了它,又撿起來,擦掉上面的指紋又再扔掉。我經過收音機,穿過一條短短的走道,兩旁分別是浴室、衣櫥以及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走廊的盡頭是一間中等大小的臥室,裡面放著一張四個角有著柱子的床,還有一個賓夕法尼亞產的荷蘭式裝毯子的五斗櫃。距離床較遠的那一面牆壁上有一扇窗戶,外面就是防火梯,我把它打開。
我上www.hetubook.com.com了廁所,點火去煮剩在爐子上的咖啡——用的是火柴,點火器不管用了,並且讓一隻貓檢查我的身分。牠是一隻緬甸貓,沒什麼東西可以嚇住牠。牠的同伴是一隻眼神機警的俄國藍貓,這時正躺在雙人床上,跟一條百衲棉被糾纏著。我搔著緬甸貓的耳後,牠發出那種貓特有的怪叫聲,還用頭去摩蹭我的腳踝。我想我已通過檢查了。
還有,錫克人又在這件事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把貓移動一下,以便去將卡洛琳的收音機調到新聞頻道,然後再靠進椅子裡。貓也站起來,在我腿上重新占領牠的地盤,然後和我一起聽著土耳其大地震和總統行使否決權的新聞。還有個憤懣的阿爾巴尼亞人在華盛頓崗綁架了幾個人質,而一個身在現場的記者有點不知所云,讓我越發搞不清楚狀況。我耐心地撫摸著俄國藍貓,而牠的緬甸同伴則坐在書櫥頂上哀怨地叫著。
「收音機。」
「哪一片?」
收音機仍在響著。我想去把它關掉,但後來還是放棄了。警察還在不斷地敲門,並且每兩秒鐘就撞一下。門隨時會被他們撞開,衝進來一堆警察。
我往下看,一陣暈眩襲來。我想到那些藥瓶上面的標籤,警告人們服用後別開車或操作機器什麼的。如果覺得頭暈,就離搖搖晃晃的防火梯遠一點。
我花了一點時間察看了一下四樓的這兩間公寓。右邊的這間——4─D,我想,就在波洛克家的正上方——窗簾是拉著的。我把耳朵貼在玻璃窗上,聽到電視機裡傳來的《歡樂家庭》的聲音。至於左邊的4─C,窗簾拉下了不過幾碼,但我聽不到裡面有任何的聲音,從窗邊也看不見裡面有任何亮光。
貓離開了我的大腿,熱情地蹭著她的腳踝,渴望獲得食物。她沒有理睬。
「我早該知道那是吉米.羅烈斯的,」她說,「我以前常去布萊德利俱樂部聽他彈琴。最近沒去是因為蘭蒂討厭爵士樂,不過如果我們分手——我想我們快了,媽的——我會常去爵士俱樂部的。這麼說,有壞事發生了,對嗎?」
魯德亞德.威爾金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