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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岱爾莊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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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白羅報恩

7 白羅報恩

我莫名所以地看著他,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那麼斤斤計較吵架時間為何。
「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呢?」我好奇地詢問他。
「如果你認為他是無辜的,你又要如何解釋他買番木鼈鹼這檔事?」
我靜靜地聽著,約莫過了一兩分鐘之後,白羅又繼續解釋:
英格沙普長歎一聲頹然坐下,低下頭埋在雙手之中。白羅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
「是啊,頗令人納悶。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她聽到的那場『私人談話』,絕對遠比她在法庭上透露的多很多。」
阿福烈德.英格沙普再次暴跳起來。
兩個警官跨步而去,索摩黑的臉上猶然帶著輕蔑不屑的冷笑。
「完全沒有任何驚訝之處嗎?」
白羅雙手一攤表示歉意。
「而且,她還是最不可能會去偷聽的人。」我插|進一句話。
「嘿,他何必呢?」白羅冷靜地說:「假如是遭受正式逮捕,他就會全盤托出了,但是我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我一定要盡快讓他了解這件事的嚴重性。當然,他之所以情願保持沉默,一定是因為那不是什麼光采的事。說穿了,就算他不是殺人兇手,也絕非什麼正派人士,他必然幹了些羞於啟口的勾當。」
傑派一改先前詼諧的面色,換上官模官樣的嚴肅態度:
「是這樣子的,」他指出:「遇到這種案件時,對我們蘇格蘭警場最為不利,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都只能繞著案子外圍打轉,不能掌握第一時間和第一現場,得等到驗屍審訊結束之後,才能正式開始追蹤兇手。白羅先生的情形和我們不一樣,他能夠掌握機先,因此理解的程度都比我們超前。況且,要不是命案當場那位機靈的醫生透過驗屍官向我們通報,我們恐怕到現在還一無所知。你從事情一發生就勘查過現場,應該尋獲了一些線索。綜合審訊上的證詞,英格沙普先生謀害了自己的妻子是無可置疑的;除了你之外,誰若有不同的意見,我絕對會對他嗤之以鼻。只是陪審團沒有馬上判他『故意謀殺』,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那個驗屍官——他可能做了一些保留——陪審團應該不致如此。」
英格沙普掙扎許久終於抬起頭來,但他只是緩緩、謹慎地搖搖頭。
「很簡單,他根本沒有買。」
「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
說實在的,我根本不在乎阿福烈德.英格沙普的下場會如何,不過對這種混混,嚇他一嚇也無妨。白羅瞪著我,歎了一口氣。
「我認為,先生,」白羅毫不避諱:「你並不真的了解事態有多嚴重,特別是對你自己。」他似未聽懂,白羅加強語氣強調:「英格沙普先生,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這樣很好,待會你們出發的時候,先繞到我住的地方——村裏最後一間房子——我陪你們一起去。到了史岱爾,我相信英格沙普先生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如果他堅持不說——這是很有可能的,我再提供你們相關的證據,到時你們就會了解,為什麼我說指控他謀殺根本不可能成立的原委。這樣安排可以嗎?」
警方人員突然造訪史岱爾莊,引起一陣不小的驚恐,尤其是約翰——雖然他在審訊判決宣佈後,就知道這是個早晚要面對的事實。也難怪吧,警方人員竟玩真的踏進了他家大門,那種荷槍實彈的真實感是其他事物所無法比擬和圖書的。
「他大概是失眠了睡不著。」我也不確定地回答。
「不說。我不相信有人會信口開河地指控我犯下你所說的罪行。」
「我可以答應你,」他最後說了:「不過我得老實說,你們這樣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因為目前我不希望太多細節曝光。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不能單憑一個過氣的比利時警察說了一句話,就要你們放人一馬。只是我發過誓說,絕不讓英格沙普遭人逮捕,我這位朋友海斯汀非常清楚。我看這樣吧,傑派,你們是不是正準備到史岱爾莊去?」
傑派滿肚子狐疑,一副苦瓜臉地看著白羅:
英格沙普哀傷地搖搖頭。
「各位先生、女士,」白羅向全體彎腰行禮,好似名人要發表演講:「我請大家到這裏來,主要是為了一個目的,而這個目的與英格沙普先生有關。」
「打一開始,他的表現就很奇怪。這一家子當中,就屬他最有可能認出番木鼈鹼的中毒症狀,可是全家上上下下,也只有他一個人極力主張他母親是自然死亡的。如果是約翰先生這麼說還不難理解,因為他完全不具備醫學上的專門知識,而且個性一板一眼,缺乏想像力。但勞倫斯先生可不一樣。然而,今天他卻提出一個恐怕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荒謬的想法,所以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
「你真的這麼想嗎?」我反問他:「在我看來,何沃德小姐為人率直,簡直是直接得要讓人起反感了。」
我想,一開始就由白羅而非官方的警員首先發言,眾人心中無不感到驚訝。
白羅和傑派在路上不停耳語交換心得,而他們最後的決定,是要求這一家子人,全部都到客廳中集合,僕人除外。我知道這個要求所為何來——這樣一來,白羅便可淋漓盡致地吹擂他的想法。老實說,我對未來可能的結果不抱樂觀,白羅或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英格沙普是無辜的,但是碰到索摩黑這種不知變通的角色,他一定會要求提出具體的事證,而我懷疑白羅能否做到這點。
「我也這麼認為啊!好吧,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拿出拘提令逮捕英格沙普先生,絕對是立不了功——因為他馬上就會被無罪開釋。就這麼簡單。」白羅說著,打了個榧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完全正確。好,如果有人想假扮成約翰或是勞倫斯,你覺得容不容易呢?」
「還記得我嗎,傑派探長?」
「白羅先生,可以再說明白一點嗎?就算眨個眼、點個頭也好。你親自到過命案現場……而你也知道,我們蘇格蘭場可承擔不起一點失誤。」
「算了,不說英格沙普的事了,」他換了一個話題:「在驗屍審訊上,有什麼證詞蠻出乎你意料之外的?」
「是沒有,但她就睡在謀殺現場的隔壁,居然沒有聽到一點聲響;反觀凱文帝斯夫人,她的臥室是在二樓的另一邊,卻清清楚楚聽到桌子倒下的聲音。」
「親愛的白羅,我絕對相信,就算七十個理由你也掰得出來。不過,說真的,姑且不管你剛剛對警察說的那番話——你不會到現在還相信英格沙普先生是無辜的吧?」
「可是他可不是外行人,你自己告訴我他原本是唸醫的,而且還拿過學位。」
「不過麥斯明明在法庭上提出指認。」
「大概半個鐘頭以後吧!我們要先和驗屍官及醫生談一下。」
「哦,可以啊,我之前和-圖-書就有想到一些可能性,而且,後來證實是正確的。」
索摩黑仍然半信半疑,不肯盡信,傑派則繼續與白羅研究案情。
「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是想不透她為什麼要維護阿福烈德.英格沙普——看起來她是有此用心。」
「我想,」白羅瞇眼盯著他:「你可能還不了解,你在法庭上提供的證詞,已對你本身造成極大的不利。英格沙普先生,了解了我現在告訴你的這番話後,你仍拒絕說明你星期一晚上六點鐘的行蹤嗎?」
「什麼話!比它高明的法子起碼也有上千種!」白羅嚷道:「告訴你,假如我是兇手,我最少可以找到七個蠻像回事的說法,而且再怎樣也會比英格沙普那種硬碰硬的否認方式更具說服力。」
「說!」他大聲斥喝道。
「少來了,怎麼可能!勞倫斯或是凱文帝斯夫人我不打包票,但是約翰以及何沃德小姐,應該是不會講假話的吧?」
「如果你這麼說,我就不敢抓他了。不過上面一定會問我到底在搞什麼鬼,所以,你能不能夠再提供一點線索,讓我們回去比較好交代?」
「不會啊,我覺得還好,當然這個推斷後來被醫生駁斥了,不過一個外行人會提出這樣的看法並不足為奇。」
聽到白羅如此說,我心中不由一凜。何沃德小姐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她的證詞雖然無足輕重,但是我絕對不會懷疑她有一絲說謊的可能。我一向對白羅尊敬有加,至今亦然,但有時我真的不得不說他是個「冥頑不靈的老驢子」!
「猜不到,你呢?」
但傑派卻專注地瞧著白羅。
「不會吧!」索摩黑第一次開口:「整個案子就像攤在陽光下一樣清楚,那個男人幾乎等於是在犯案當場被活逮一樣,只是他實在笨得有點不可思議。」
「會是什麼事呢?」
「也罷,」他說,「那就我來替你說!」
「英格沙普先生的穿著很特殊,留著濃黑的鬍鬚,而且戴眼鏡。」我重覆。
「喏,比如勞倫斯.凱文帝斯的證詞就很不尋常。」
「讓我們換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案子。我們就假設這個男人的確用計要毒殺自己的妻子。我們都知道,他是俗話說『靠小聰明混日子』的男人,所以他多少有點小聰明,他不是個大笨蛋。好了,他是怎樣做這件事的呢?他自己大剌剌地走進村裏的藥房,簽下自己的名字買了番木鼈鹼,然後編一個騙三歲小孩的理由說要拿去毒狗。只是拿到毒藥後他沒有當天馬上下手喔,他就偏偏等到和妻子大吵一架,搞得全家上下無人不知沒人不曉的時候才執行毒殺行動,好讓一干人不疑有他全懷疑到他頭上來。而且他明明知道藥房裏的人會出面指證,但他竟然沒有準備答辯,也不提出半點不在場證明。唉,海斯汀,別告訴我世界上真有白癡到這種程度的人,只有那種想讓人勒斷頸子找死的神經病才曾這樣做,是不是?」
「為什麼你都沒有告訴我?」我不滿地抗議。
「我的看法不同。」白羅語重深長地講道。
白羅不假辭色地打斷我。
「是呀,沒錯。在我看來,這案子挺單純的。」
「對不起,他說的是一個留著和英格沙普先生一樣的黑鬍子、戴著和英格沙普先生一樣的大眼鏡、穿著和英格沙普先生一樣怪衣服的男人。你還記得吧,他兩星期之前才來到村裏工作,很可能只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遠距離外看過英格沙普先生;再說,英格沙普先生平常也不習慣在村子裏買藥,而是到泰敏斯特的庫特藥局去。」
「哦,沒什麼特殊的,和原先預期的差不多。」
「因為,如果不利於他的證據都是模糊、不具體的,那反而很難讓人提出反證,但由於這個兇手過於急躁,設計的每一項證據都想綁死英格沙普,以致只要推翻一個環節,就可以讓英格沙普脫身了。」
「記不記得我向你強調過的兩件事?先不管第一件,我說的第二個重點是什麼?」
探長在回憶中陶然自得,我藉機挪近一步,白羅把我介紹給傑派探長,探長他居中引見我們和他的同事索摩黑督察認識。
「說的好,她在驗屍審訊上的說詞證明了我的一項錯誤。荳克絲是對的,那場吵架發生的時間的確是比較早,是像她說的在四點左右。」
「嗯……低不低能很難講,可是還有一個理由說得通。」我議論道:「對一個犯了罪的人來說,有什麼是比沉默更好的自保方式?」
「我的意思是,」白羅從容地說道:「大家懷疑你下手毒死了你的妻子。」
「他說他的母親可能是因為吃補藥中毒致死,你不覺得奇怪嗎,啊?」
「的確是很難理解。」我完全認同白羅的看法。
我們一起進到李斯威小屋,沿著熟悉的樓梯向上走去。
白羅坦白直指,立刻引起現場一片嘩然。
「可是,我看不出來……」我張口結舌。
兩名警探聽到這裏,同時不安起來,索摩黑的嘴角微動,「現在你說的任何話都會被當作呈堂證供」眼看是奪口欲出。白羅繼續說道:
「你猜不到嗎?」白羅微笑地問我。
「我也看不出其中蹊蹺,告訴你,老弟,它也難倒我赫丘勒.白羅了。」
白羅嚴肅地點點頭:
「你還是不說?」
「為什麼不會?情況沒有任何改變啊!」
我想到瑪莉.凱文帝斯的證詞,但是我沒有提出來:
「我的確胸中已有定論,是的。」白羅微笑著。
「我猜你也會這麼說。」索摩黑語帶嘲諷地說。
過不多久,他們出現在大門之前,白羅立刻趨前和那個矮個子搭話。
聽到這裏,傑派的臉色愈加黯然,索摩黑則輕蔑地哼了一聲。至於我,只能呆立一旁,心想白羅一定是瘋了。傑派拿出一條手帕輕輕擦著額頭。
「我大概知道你們此行的目的為何。」白羅說。
「我或許有,也或許沒有。」他冷冷地說。
「什麼驚訝之處?」
「這是一個很好也是很壞的理由。表面上好像說明了一切,其實什麼都沒解釋。我應該多多留意這位聰明的包斯坦醫生。」
「我可憐的妻子,」他低聲呻|吟道:「我可憐的艾蜜莉,真是太可怕了。」
「或許吧。」我不確定地回答。
客廳裏,英格沙普先生獨坐一隅——我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不自覺地把椅子挪離他一些——聽到白羅提到他的名字,他微露驚色。
「你?你怎麼替我說?你又不知道我……」說到這裏,他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英格沙普先生,」白羅直接點名對他說道:「這棟屋子現在正籠罩著一片黑暗的陰影——也就是,謀殺的陰影。」
「沒有錯,太明朗了。」
不多久,大家魚貫進入客廳,傑派等眾人到齊之後把門關好,白羅則殷勤地招呼每個人就坐。眾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www•hetubook.com•com蘇格蘭警場來的那兩個人身上。我心中暗忖,這是我們第一次真切了解到,這件事並不只是惡夢一場,它是個確實存在的事實;我們都從書上、報上看過這樣的故事,而今我們卻躍上舞台親自主演這齣戲。明天,想必全英格蘭各大報都會在頭版用斗大的黑字寫出「埃塞克斯謀殺悲劇」、「女富豪中毒身亡」等聳動的標題,報上會充斥著史岱爾莊的相片、「被害人家屬步出法庭」的快照(村裏的攝影師一向手腳勤快)……這些每個人都讀過上百遍的社會新聞,這些永遠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而今活生生在自己眼前上演!此刻,這棟屋子裏,就產生了一位兇手;此刻,在我們面前,是真正的「警察接手本案」——種種眾所周知的新聞詞語在我腦海中不斷奔流湧現,直至白羅開始有了動作才告休止。
「應該不容易,」我考慮再三後才回答:「除非是非常好的演員……」
「或許吧,」我打從心底佩服白羅雄辯的能力:「但是,事情如果真是如此,他為什麼不交代他星期一晚上六點鐘的去向呢?」
「就這麼說定。」傑派高興地滿口答應:「我代表蘇格蘭警場向你表達萬分的謝意。雖然我承認,至目前為止,我仍然看不出驗屍審訊上所提出的證據有任何破綻……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總是有驚人之舉的。待會兒見了。」
「你現在明白了嗎,先生?」
「今天在驗屍審訊上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白羅接著指出:「譬如,包斯坦醫生的情形很值得推敲,他凌晨時分衣著整齊地跑到別人家大門口,究竟要幹什麼?法庭上沒有人針對這點提出質疑,也是頗令我納悶的。」
「為何不容易?讓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他們都沒有留鬍子,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假扮成他們,除了演技一流之外,在面貌上還得有七分神似才可能。英格沙普的情形和他們截然不同,不論是服裝、鬍鬚或是遮住雙眼的眼鏡,這些外在的特徵都是他非常突出的個人特質。想想看,一個犯了罪的人最直覺的自保反應是什麼?當然是避免引人懷疑,是不是?那要如何做最有效呢?不就是嫁禍於人嘛!拿這個案子來說,英格沙普就是最現成的替死鬼,說他涉嫌,任誰都不會生疑,他勢必是天字第一號嫌疑犯。當然了,兇手為了全身而退,還需要製造英格沙普犯罪的具體證據,好比誣陷他去買毒藥。他的外觀特徵明顯,模仿起來並不困難。不要忘了,這位年輕人麥斯從來沒有和英格沙普先生貼近說過話,看到他一身誇張的穿著,還有鬍鬚和眼鏡,怎麼可能懷疑是別人?」
「喂,老弟,」白羅叫道,搶在我前面發難:「你覺得怎麼樣?我的天啊,在審訊進行時,我有一段時間根本是如坐針氈;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人這麼豬腦袋,竟然什麼話也不多說,那壓根兒是個低能的策略。」
「她年紀輕,比較好睡吧。」
我們離開史岱萊特大樓時,白羅輕輕把我拉到一旁,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是要等蘇格蘭警場的人出來。
我不太高興他說話的語氣。此時,樓下傳來清脆的敲門聲,從窗戶向下看,二位警探已經到了。白羅兜起帽子,使勁捻捲鬍鬚,再小心翼翼拍去衣袖上純粹是想像出來的灰塵,然後才示意要我走在前頭先下樓去。於是我們和警探一行四人便向史岱爾莊走去。hetubook.com.com
一時之間,我好奇地揣想著,我雖然覺得白羅的說法很合情理,但還是對原先那個順理成章的推斷懷有些微信心。
「你口袋裏大概已經放著逮捕他的拘提令了吧!」白羅若有所指地說。
「怎麼說?」
「老天爺啊!」英格沙普先生大聲叫道,猛然站起身來:「什麼荒唐的說法!我,毒死我最心愛的艾蜜莉?」
白羅俯首深思了一會兒。
「莫道小姐也一樣,」我仍然不放棄地說道:「她也沒有什麼好迴避的。」
白羅詭譎地笑著,欲言又止,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
「我不希望他被捕下獄,先生們。」白羅望著他,若有所思。
白羅將臉轉向大家。
「所以你想……」
我不由地咯咯笑起來。
白羅心中了然地點點頭,然後像是下了重大決定般鄭重說道:
「先別急著下斷語,索摩黑。」他開玩笑似地說:「我和白羅先生合作過,除了他,沒有誰的話能讓我這麼當一回事。除非我猜錯,否則他一定是袖中藏有乾坤?是不是這樣,先生?」
「但是現在事態已經相當明朗了。」
「沒錯,沒錯,就是太明朗了!」白羅好像是在對自己說:「真正的證據往往是無法一眼看穿、無法充分吻合的,必須經過篩檢、過濾,它才會浮現出來。不過這個案子不一樣,太缺創意而且老套……不對,我的朋友,這個證據很明顯是經過一番高明的人為製造;只是現下,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哦,勞倫斯啊!沒什麼問題呀,他一向神經兮兮的。」我鬆了一口氣。
傑派心照不宣地擠眉弄眼一番。
「各位先生、女士,我要說了,請注意聽:我,赫丘勒.白羅在此鄭重宣佈,週一晚上六點鐘到藥房購買番木鼈鹼的男子不是英格沙普先生,因為當時他正從鄰近農場護送萊克斯夫人回家。我至少可提出五個目擊證人證明他們兩人走在一起,時間可能是六點或是六點出頭。大家都很清楚,萊克斯夫人居住的艾依農場距離村子至少有二哩半,所以這個不在場證明完全可以成立!」
「對不起啦,小老弟,因為你一直不支持我啊!」他轉向我,很誠懇地表示:「告訴我,你現在了解他不應該被逮捕的原因了吧?」
「哈,是呀,說的是!那她的睡功一定是遠近馳名了,那小丫頭!」
「怎麼可能忘記,閣下您不就是白羅先生嗎?」探長大聲嚷道,同時轉身向另一位介紹說:「你聽我提過白羅先生吧?一九〇四那一年,他和我一起調查亞伯國幣偽造案。你還記得吧,為了逮捕犯人,他一路追到布魯塞爾去。噢,那真是段黃金歲月啊,先生。你記不記得阿爾塔拉男爵?那個歹徒真是奸巧無比,他躲過了警察在大半個歐洲的眼線,還是多虧了眼前這位白羅先生,最後歹徒才在安特衛普被我們逮個正著。」
「哦!那倒是真的,我竟然忘記了。」我頓感訝異:「是有點古怪!」
「海斯汀啊!」白羅嚴肅地回答:「當你發現有人沒說實話時,就必須張大眼睛注意了。如果誤差沒有太大的話,今天在法庭上說真話的恐怕只有一個人——頂多兩個人,其他的人不是有所保留,就是偽托不知。」
「兩人都說了實話?老弟,其中一個說了真話我同意,但是說兩個……」
「再來是凱文帝斯夫人,」白羅接著討論道,「她也沒有完全吐露實情。你覺得她在法庭上的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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