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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夫球場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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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傑克.雷諾

十一、傑克.雷諾

「我卻認為是好事!」吉羅傲慢地說。
傑克.雷諾探身向前。在讀信的時候,他的臉色還脹得通紅,現在卻已是慘白。
她的音調明顯地流露出對多布勒夫人的怨恨。我可以理解,當她的獨生子表示他愛上了她情敵的女兒時,那對她而言必然是個沉重的打擊。
「你說什麼?」局長喊道,「今天早晨?」
「這麼說你沒有搭上安查拉號囉?」
那孩子不吭聲,兩隻手緊張地擺弄著放在他面前桌上的擺飾。
「那麼,你去過庫房?你是怎麼拿到鑰匙的?」
「我知道,」我順從地說,「你再怎麼指責也都不過份,先生。」
「當然,我是如此認為。」
「你知道?」
「這位女孩不是你請來的吧?」
「我一無所知。」
「啊,一場爭辯?在爭辯的過程中,你有沒有說過:『你死了以後,我高興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番談話會發展成什麼情況,我無法預測,因為正在此時,大門被粗暴地推開了,一個高高的青年跨著大步走了進來。
「什麼?」我喊道,「不可能。呃,今天早晨我還看見過……」我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和你父親相處得好嗎,傑克先生?」
「媽!」
這時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死者又活過來了。隨即我便意識到,這個膚色黝黑、頭髮上沒有灰白色點綴的人,事實上只是個冒冒失失闖入我們中間的孩子罷了。
傑克.雷諾接過信,看完後,臉色變得通紅。
「是,先生。」
「什麼不見了?」
「二十分鐘。」局長沉思著。
「杜維恩?不,我不知道這個名字。」
「就聽你的吩咐,先生。有什麼問題請你儘管問吧。」
「我知道他把一半的財產留給我,另一半由我母親保管,她死後再轉給我。」年輕人回答說。
「是的,沒錯。不過,如果有人指出在你動身前往巴黎的當晚,你跟你的父親有過劇烈的爭吵,那麼是那個人在撒謊啦?」
「你錯啦,古羅先生。兇手是戴著手套的,所以他一定很清楚。」
雷諾夫人彷彿置身夢中地注視著兒子,一面重覆著說:「那就是說你沒有動身?」然後,她非常疲倦地喃喃自語著:「總歸一句話,現在……已經不要緊了。」
「哦,不,已經拿掉了。你想看看嗎?順便確認一下?也許確認一下比較好,儘管夫人已經辨認過了。不過貝克斯先生,我可以麻煩你嗎?」
「每個人總是會有不同的看法。」
「你認為這是壞事?」吉羅問道。
「唉,雷諾先生,這完全是事實!我想這反倒是種理想的小工具,既鋒利,使用起來也方便。」
我們悄悄地走出了客廳,看見檢察官剛好搭車離去。和_圖_書我正要走下台階時,白羅喊住了我:
「啊!」阿于特先生一邊說,一邊向那青年敬禮致意。
他背靠著椅子,氣呼呼地脹紅了臉。吉羅微笑,接著,把他的椅子再稍微往後移動了一下,說:
「所以,你在南美的時間也很長囉,傑克先生?」
「啊!」檢察官憤憤叫道,「你知道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海斯汀上尉。這是完全違反規定的,你不該做出這種不智之舉。」
這個意想不到的盟友使我感到十分迷惑不解。
我猶豫不決,但最後我決定,唯一的辦法還是完全坦白最好。
「好了,我沒有問題了,你繼續問話吧,阿于特先生。」
「說下去,先生。」
「那麼你進去過了?為什麼?」
「到現在——還沒有。寫信的人是誰?你能提供一些線索嗎?」
阿于特先生望著對面的雷諾夫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父親是被一把製造飛機用的金屬製裁紙刀刺死的?可是這是不可能的!這麼小的一件東西!」
突然另一個聲音說話了。
「『速往瑟堡,今晚搭安查拉號去布宜諾斯艾利斯,最終目的地是聖地牙哥。抵布宜諾斯艾利斯另有指示。事關緊要,勿誤。雷諾』。他以前曾提過這件事嗎?」檢察官問道。
阿于特先生在椅子上挺直了身體。
「當你告訴你父親,你喜歡多布勒小姐時,他感到很驚訝嗎?」他繼續問。
檢察官隨即在他的書記和局長陪同下告辭了。
傑克.雷諾搖搖頭。
那青年戰慄著,做了一個否定的手勢。那檢察官只要一抓住機會就想要跟吉羅唱反調,因此回答說:
「首先,我了解這次旅行是你父親安排你去的,是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奉告,先生。」
檢察官了解他的意思。
「是的,信是我們在他大衣的口袋中發現的。」
「當然很好。」這年輕人無禮地答道。
白羅用一個迅速的問題打斷了他:
「傑克先生,漠視法律是不可以的!」他譴責說,「你們到底為什麼爭吵?」
「請便吧,吉羅先生。」檢察官冷冷地說。
「現在來談談另一件事。你知道杜維恩這個名字嗎,傑克先生?」
「啊!這次旅行有什麼目的?」
「阿于特先生,」我說,「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請求你的寬恕。」
「是這樣嗎,先生?」
阿于特先生停了片刻,這時吉羅緩慢地插|進來問:
「我向警官要的。」
然後,白羅滿意地輕哼了一聲,把捲尺放回口袋,隨著我走出屋外。
吉羅聳聳肩。
雷諾夫人繼續對檢察官說:
「檢察官先生!檢察官先生!」
「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清楚知道,兇手或者兇手的同謀和-圖-書,在一小時以前才在別墅附近。既然知道了這種情形,不就表示我們馬上可以抓到他?」他威脅著說,「為了把兇器弄到手,他冒了很大的風險;也許他害怕上面的指紋會被發現。」
「我們……我們確實有過一場爭辯。」他承認。
「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斷然命令我打消這個念頭,表示他永遠也不會答應這件婚事。我生氣了,就問他對多布勒小姐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對這一點他並沒有給我滿意的回答,只是輕視地講了他們這對母女的神秘身世。我回答說,我娶的是瑪塔,不是她的祖先。但是他的聲音把我蓋過了,他堅拒再談這件事,說這整件事情必須停止。這種不公平和高壓手段把我氣瘋了,尤其是他自己也經常不怕麻煩地對多布勒母女獻殷勤,而且還常邀請她們上我們家來。我實在氣昏了頭,兩人當場吵起架來。我父親提醒我說,我現在還是得依靠他的。一定是為了回他這句話,我才說出他死了以後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嗯,嗯,」檢察官的口氣軟了下來。「這是違反規定的,不過這位女孩一定十分年輕貌美。年輕的好處真多啊!」他故做輕鬆地歎息著。
白羅看著他。
我不禁佩服吉羅的足智多謀。「我對所有情形都掌握得很清楚」,這種話他可不是隨便亂說的。很顯然的,傑克被這一問題問住了。
「事實經過是這樣的,」我說著,此時真巴不得有什麼地方讓自己躲起來才好,「我碰到了一位年輕女孩,我剛結識的一位朋友。她表示非常希望看到命案所有的一切。我……嗯,總之,我拿到了鑰匙,帶她去看了屍體。」
「寫給我父親的?」他語調中的激動和憤懣是顯而易見的。
「那之後,我們兩人開始怒不可遏地互相對罵,直到我突然想起我差點就要誤了去巴黎的火車,才不得不跑向車站,但心中仍舊充滿憤怒。不過離開家後,我倒冷靜了下來。我寫信給瑪塔,告訴她家裏發生的情況,她的回信帶給我安慰。她告訴我,只要我們始終如一,任何反對到最後總會解決的。我們彼此之間的愛情必定經得起考驗。她還說,如果我的父母了解到這絕不是我一時的迷戀,他們一定會改變對我們的態度。當然,我沒有對她多提我父親反對這件婚事的主要原因。我很快就意識到,強硬的做法對我們的婚事沒有什麼好處。」
「當然不是,我完全是偶然遇見她的。這個女孩是英國人,目前正好在梅蘭維,而且在我意外遇到她以前,我並不知道她也在這裏。」
「等一下,我的朋友。」
那孩子將一把沉重的裁紙刀重重扔在地上,m.hetubook•com•com憤怒地叫道:
「不……現在不必,還是請貝克斯先生把兇器拿到這兒來吧。」
「也許,我早該和我丈夫討論這個問題,不過我當時希望這只是年輕男女之間一時的意亂情迷,只要不是太過認真,它很快就會過去的,現在我對當時自己竟然不動聲色深感內疚。另外,我丈夫……我已經對你們說過,最近他十分焦急不安,悶悶不樂,幾乎完全變了樣,因此我也不想再讓他多添煩惱。」
「我什麼也不知道。」
「是的,先生。我接到電報,要我立即動身去布宜諾斯艾利斯,從那兒經安第斯到瓦爾帕萊索後,再繼續轉往聖地牙哥。」
「問題就是出在這裏。」我緩緩地說,「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深深感到內疚。我的朋友一看見那具屍體就感到身體不舒服,差點就昏了過去,我趕緊去幫她倒了杯摻水白蘭地,並且堅持送她回鎮上。離開時我太過慌亂忘了把門鎖上,直到回到別墅後我才再去鎖上的。」
「沒有,先生。讓我解釋一下吧,安查拉號由於機器故障而耽誤了二十四小時。我本來應該是昨晚而不是前晚動身的,可是我恰巧買了份報紙,看到我們家遭到不幸的消息」他的聲音哽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我可憐的父親……我可敬、可憐的父親。」
「我童年時住過那兒。但是我是在英國受教育的,而大部份的假期我是在英國度過的,因此我對南美的了解實際上比人家所想的要少得多。你知道,戰爭爆發時我才十七歲。」
傑克低垂了頭。
吉羅把椅子拉近桌子。
「那又怎樣?讓你知道也好!是的,我跟父親吵過嘴。我也許講過這些話……當時我很火大,我甚至記不起來我曾說了些什麼!我實在氣極了……當時我差點兒就把他殺了……好了,你想怎麼樣嘛!」
白羅站起來,將一個燭台擺端正,因為在他訓練有素的眼光看來,燭台的位置有點歪。檢察官最後又把那封情書讀了一遍,還是堅持原先的假設,他認為戳在背後的那一刀是出於嫉妒。
「這點我拒絕回答。」
「正是。」我說。
他急匆匆、目中無人地逕自向他的母親走去。
「可是在你離開時沒有把門關好鎖上嗎?」
傑克聳聳肩:
白羅轉身朝著貝克斯。
「消失了。不見了!原來放刀的玻璃缸已經空了!」
「這麼說,你是知道你父親遺囑中的安排囉?」
「再說下去和-圖-書。」檢察官說。
「媽,」那孩子嚷道,「難道你也反對?瑪塔既美麗,又善良,你對她到底有什麼看不慣的?」
「啊,好,是的,」阿于特先生說,「那你們為什麼要爭吵呢?」
「我們回旅館去吃午飯吧,我的朋友。」他說,「然後你再對我詳細描述今天早晨那種種見不得人的事吧。幸好現在沒人注意,我們也不必告辭了。」
「傑克!」她驚呼了一聲,把他摟入懷中,「我最親愛的!你怎麼回到這兒來了?你不是兩天前就該從瑟堡搭安查拉號動身嗎?」她突然想起還有其他的人在場,於是轉過身來,相當自豪地介紹說:「這是我的兒子,各位先生。」
傑克突然一驚,轉了個身。檢察官向前探著身子。
「那你父親回答時有沒有說過:『可是我還沒死咧!』接著你又回答:『我情願你早點死!』」
「好事,吉羅先生?」檢察官問道,眼角不信任地審視著他。
「你一定要回答我,傑克先生。」吉羅厲聲說。
局長是個比較實際而且沒有那麼浪漫的人,他接著說:
年輕的傑克仍然不做聲,孩子氣的臉陰陰沉沉的。可是另一個平靜而沉穩的聲音說話了,那是赫丘勒.白羅:
「可以。」
「我可能講過,」他低語道,「我不確定。」
「連一點小小的爭論也沒有,嗯?」
檢察官的書記正在收拾桌上的記錄,阿于特先生對我們說:
「真是淒慘。」阿于特先生說,又恢復了嚴厲的表情。「我們以前從來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局長離開房間。斯托納走到傑克那裏,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真是一件神秘莫測的案件。嗯,我想我們現在可以把這封信完全排除在外。我想想,剛才我們談到什麼地方了?唔,兇器。我擔心這會給你帶來痛苦,傑克先生。我知道這是你送你母親的一件禮物。太慘了……實在令人悲痛……」
阿于特先生歎了一口氣。
突然門開了,局長直衝了進來。
「當然,我立刻就去拿來。」
他彎下身子,撿起他從桌上扔下去的那把裁紙刀。當他抬起頭時,眼光吉羅注視著他的眼光不期而遇。
「把雷諾先生帶去庫房不是更好嗎?」吉羅巧妙地建議說,「不用說,他應該很想看看他父親的屍體呢。」
「今天早晨我還看見它放在原來的地方呀,」我慢吞吞地說,「確切地說,是大約一個半小時以前。」
「你可知道這件事,夫人?」
整個房間的注意力頓時都轉到我身上了。
「我想提出我想到的幾個問題,檢察官先生。」
「那你看這封信吧,傑克先生。告訴我,你知道不知道寫信給你父親的人是誰?」
「我當然知道。是為了瑪塔.多布勒hetubook.com.com小姐。」
「在這兒,什麼事?」
「你可以肯定嗎?」
「是……」他吞吞吐吐地,向他母親飛快瞥了一眼。
「杜維恩?」傑克說,「杜維恩?」
「為什麼是好事?」
「這刀在哪裏呀?我能看看嗎?是不是還留在……屍體中?」
「我很擔心他。」她簡單地回答。
檢察官接過電報,大聲讀道:
「那麼至少有二十分鐘」局長輕聲說著,又停了下來。
「你說過上面沒有找到指紋吧?」
他熟練地拿出捲尺,然後一本正經地量著一件掛在門廳裏的大衣,從衣領量到邊緣。以前我不曾看到有大衣掛在那裏,所以猜想,若不是斯托納先生的,就是傑克.雷諾的。
白羅取出他那只大掛錶,看了一下時間。
阿于特先生點點頭,於是照著大家所熟知的方式開始訊問。傑克.雷諾回答時明確指出,他完全不知道他父親在聖地牙哥或是南美其他地方與人結下過什麼冤仇,也沒有注意到最近他父親的舉止有何異狀,而且從未聽他父親提起過什麼祕密,他本來以為這次的南美之行是與生意有關。
「我一無所知,你看,就是這封電報。」
阿于特先生點點頭。
「我對多布勒小姐本身沒有任何意見。不過我希望你娶的是一位英國或者法國女孩,而不是一位——母親身份不明的女孩。」
「是的,」他承認道,「我愛瑪塔.多布勒,我要娶她。當我把這事告訴父親時,他勃然大怒。當然,我不能任憑我心愛的女孩遭到羞辱,所以跟著我也發起脾氣來了。」
「只有這封電報提到過。當然,我知道我父親曾在那兒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必定在南美有許多產業,但他從沒有提過要派我上那兒去。」
「我們在這裏的任務結束了。也許,傑克先生可以聽一下剛才你從頭到尾所做的證詞,我特別讓所有手續盡量簡化不拘泥於形式。有人認為我的處事方法太過保守,可是我認為保守還是有它不少優點呢。這案件現在已由知名的吉羅先生完全接手,他很出色,這是毫無疑問的。說實在的,要是他抓不到兇手的話,才會讓我感到奇怪呢!夫人,容我再次向您表示由衷的同情之意。先生們,再會。」
「我不是說兇手本人,有可能是共犯,他並不知道實際的情況。」
「什麼?」
「傑克先生,請坐下吧。」阿于特先生指著一張椅子說,「我對你表示深切的同情。聽到這個消息,你一定承受了可怕的打擊。所幸你沒有動身,我希望你能提供我們所需要的訊息,以便我們把這離奇的案件查個水落石出。」
「正是。」
「你在英國空軍服過役,是嗎?」
「也許是兇手自己不能確定。」
「那兇器!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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