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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夫球場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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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驚人的推理

二十、驚人的推理

「哪一點,我的朋友?」
白羅的嘴邊出現一絲微笑。
「你應該相當清楚啊,雷諾夫人深深地愛著誰,以至於當她看到他的屍體時竟然昏死了過去!」
我困惑地搖著頭。
「這也許是真的,不過……」
「勒索,這是絕對肯定的。關於雷諾的個性、習慣等等,斯托納說的那番話你都聽到的吧。」
一分鐘後,白羅熱烈地擁抱著我,貼著我的面頰。
「沒有,可是……」
「我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雷諾夫人愛著那名流浪漢呢?」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說過,這已是昭然若揭啊!」
「是的,不過……」
「你已經扯得很遠了,而且你早把細節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比如說,那兩個人的穿著呢?你的意思是不是,康諾刺死了他的情敵後,把屍體上的衣服脫去,然後自己穿上,並且把兇器再放回原處?」
我對他看了好一會兒。
白羅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後做手勢讓我記下:
「不過,如果雷諾跟一個叫貝拉的女人有瓜葛的話,那麼他另外跟多布勒夫人有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真是令人費解,我承認。不過我們以後也許能找到合理的解釋。我們現在接著要談到那天晚上和那神秘的女訪客了。我承認,這一點確實把我難倒了,除非那人確實就是芙朗索一直認定的多布勒夫人。」
「啊,什麼話!後來你看到我量了傑克.雷諾的大衣。你知道嗎,傑克.雷諾穿的大衣好短呀。把這兩件事合在一起想想,再加上第三件——傑克.雷諾匆忙衝到屋外趕往巴黎;你說說看,這下你該怎麼想?」
「海斯汀,現在把這些事實逐項加以分析。先把它們分別詳加考慮,然後再將它們連同整件事的關係合在一起思考,看你能不能對這個案件得到一些新的啟發。」
「當然。他可能威脅著要對雷諾夫婦揭發她的真面目。這樣一來,她女兒跟小雷諾結婚的希望可就全部落空了。」
「『五月二十三日』,」我讀著,「『由於兒子要跟瑪塔.多布勒結婚,雷諾父子發生了口角,兒子動身前往巴黎』。在這一點上,我不認為有什麼可疑,而第二天就改變遺囑也是勢所難免,那是爭執所帶來的直接效應。」
我努力照著白羅說的那樣做。一兩分鐘後,我不太確定地說: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想到哪兒去啦?別忘了那張支票碎片,還有斯托納對貝拉.杜維恩的名字有些耳熟這件事。我想我們可以確認貝拉.杜維恩就是寫信給傑克的那個無名氏,而且那天晚上來熱內維芙別墅的人就是她。她是來看傑克還是來向他父親求助的,我們目前無法肯定,不過我們可以假設經過情形是這樣:她向他的父親提出https://m•hetubook.com.com對傑克同樣的要求,也許還給他看了傑克以前寫給她的信。那老頭兒索性開了一張支票,想打發她。她一生氣就把支票撕了。她信中的字裏行間在在呈現一個墜入情網的女人心情,想用錢打發她走可能會使她很生氣。到最後他還是把她打發掉了,這之間他所說的話都是有特殊意義的。」
「我們辜且做這樣的假設,」我往下說著,情緒越來越高昂,「他運氣不佳,變成了一個罪犯,一個壞蛋,一個流浪漢——隨你怎麼稱呼都行。他偶然來到了梅蘭維,在那兒發現了他一直深愛著的那個女人。」
「你錯了,海斯汀。他不可能向她訛詐的,因為把柄在她手裏呢。別忘了,為了那起謀殺案,喬治.康諾的身上還背負著被通緝的罪名。只要她一句話,他就有上絞刑台的危險。」
「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我承認道。
「正是這樣!以後我們再回來討論這點。暫時我們認為那信跟老雷諾無關。接下來再看下面發生的一件事。」
我不由得呆若木雞。
「很好,不要死抱著不能用事實證明的理論不放。相反的,你問問自己:雷諾夫人愛過誰?」
「喬治.康諾。」我不太有把握地說,防衛性地瞪著白羅。
五月二十四日:雷諾先生改變他的遺囑,把全部財產交由他妻子管理。
「我同意,我的朋友——至少就導火線來說是如此。可是雷諾先生做出這件事,其背後真正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我想你這是在編電影劇本呢,我的朋友。」他最後說。
「那封信,白羅,你忘了那封信啦。」
「她的丈夫,或是喬治.康諾,隨你怎樣稱呼都行。」
「就是這一點我還不能確定。」
「因為只有那樣,事情的發展邏輯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釋。我的朋友,我已一步步地為你帶路,事情已經如此明顯,難道你還看不清楚?」
「Aucunement,」白羅表示同意,「說下去。」

我努力振作起來。
白羅坐得筆宜,開始講了;凡是特別重要的部份,他總是搖晃著手指以示強調:
我往椅背上一靠,臉紅紅的;其自己把這些情節重新組織得這麼出色而感到自鳴得意。
「就是這點!」白羅打斷了我的話,「信上根本就沒有顯示它是寫給誰的。只因為信是在死者的大衣口袋裏發現的,大家就認為是寫給他的。哎,我的朋友,那件大衣始終令我感到不對勁。我量了一下尺寸,並且曾指出他穿的這件大www•hetubook•com.com衣未免太長了——這句話應該促使你去思考一下吧。」
「我就學你一樣,從有關喬治.康諾的基本事實講起。貝羅迪夫人在法庭上那番『兩個俄國人』的說詞,大家都知道是胡編的。如果說她沒有參與犯罪,那麼,這謊言就是她編造的,而且是在她做筆錄時臨時編出來的。但反過來說,若她不是無辜的,那也可能是她或是喬治.康諾編造出來的。
「怎麼會?怎麼說?你怎麼可能知道?」
「那是我們最早知道的一件事,但不是這個案件的正式開場。我們可以說,最重要的一點是雷諾先生來到梅蘭維不久後的轉變,這種轉變有好幾個人可以做證。同時我們還得考慮一下他跟多布勒夫人的交情,還有支付她大筆金錢的事。在這一點我們可以直接推到五月二十三日。」
「那就足夠了,他滿心焦急地要把那女孩打發掉。為了什麼?是因為這次的談話內容令人感到不愉快嗎?不是的,那是因為時間正快速在流逝呢。而基於某種原因,這段時間是相當寶貴的。」
「我分析的是實際的情況,」白羅平心靜氣地說,「而實際情況當然是正確的。你的分析中有一個根本的錯誤,你被什麼半夜幽會、談情說愛的幻想所誤導了。在偵查罪案時,我們必須立足於最基本的事項。要不要我把我的方法給你說明一下?」
「『好啦,好啦,可是看在上帝份上,你現在走吧。』」我重覆著,「這話在我看來也許稍微激動了些,但就只是如此而已。」
我茫然地呆望著他。
「是那個流浪漢。」
「為什麼寶貴?」我問道。我被弄糊塗了。
打發汽車司機馬斯特去度假。
「我們對雷諾先生的年輕時代以及他的身世一無所知,這難道不是個事實嗎?而就剛好在二十二年以前,他突然以一個法裔加拿大人的身份出現,這難道不也是個事實?」
「他在信中的用詞正好和雷諾夫人的說明一模一樣,這點你不感到奇怪嗎?如果說聖地牙哥是個幌子,雷諾又為什麼要提到它呢?何況,他還派自己的兒子前往呢!」
白羅搖搖頭。
「現在再讓我們仔細地從頭回顧一下雷諾的案件,按著時間發生的先後順序把重點逐一記下來。你有筆記本和鉛筆嗎?好。現在哪一點是必須先記下的?」
「威脅——哎,你當真要做這種假設?」
「儘管如此,」我稍微強硬地說,「我仍然覺得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你是說……」
「我親愛的白羅,我是看不清楚,我本來以為我正開始摸清前面的路了,可是現在我又完全陷在一片迷霧之中。看在上帝的份上,繼續說下去吧,告訴我到底是誰殺害了雷www•hetubook.com.com諾先生。」
我不得不勉強承認白羅這句話有道理。
白羅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我們談的不是同一件事,我的朋友。別忘了,我們在偵查兩起命案,而我已說過,這樣我們就必須要有兩具屍體。哎,哎,你有點耐心嘛!我會一一做說明的。首先,我們得應用心理學。我們發現,雷諾先生的想法和行為在三個地方表現了明顯的變化,因此就有了三個心理學上的問題。第一次是在到達梅蘭維不久後發生的,第二次是在跟兒子就某一問題發生爭執後發生的,第三次是發生在六月七日早晨。現在得分別說明這三個變化的發生原因。第一個原因,我們可以歸之於他碰到了多布勒夫人。第二個原因,是與多布勒夫人間接有關聯,因為雷諾先生的兒子向她女兒求婚。第三個原因我們尚且不得而知,我們得做些歸納才能找到。現在,我的朋友,讓我問你一個問題:是誰策劃了這一次犯罪行動的?」

「正是這樣。」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剛才不是已經達成一致的共識了嗎,也就是多布勒夫人有可能向喬治.康諾進行勒索。」
「我不懂你怎麼能把時間算得這麼準確,除非你又問過多布勒小姐。」
「她的丈夫?」我喘著大氣問道。
當天晚上有女客來訪。他送她走時說:「好啦,好啦可是看在上帝份上,現在走吧!」
「Eh bien, mon ami,」白羅平靜地說,「他正是這麼打算的!」
這小個子的稱許讓我感到飄飄然,幾乎無法再繼續思考。但最後我還是集中了心思,繼續往下推想。
「呃,我們都贊成喬治是這一罪行的策劃者,但若照你剛才的說法,最後不就會得出一個可笑的結論:他是謀殺自己的主謀!」
「我已經證實那封寫給我的信是在發出電報時一起寄出來的,之後馬斯特被告知他可以去度假。依我來看,跟流浪漢發生爭吵的事,是發生在這些事之前。」
「當然是被兒子激怒了。」
我驚奇地睜大了眼。
「關於開頭這幾點,問題看來是在於:我們是採取『勒索』這說法呢,還是『迷戀女色』的說法?」
白羅停了一下。
「是啊,承蒙指導。」
「因此我假定他還活著。」
六月七日:和一名流浪漢在花園中發生爭吵,由瑪塔.多布勒做證。
「沒這必要,這點我自己就可以肯定。如果說連這一點都不了解的話,那你就什麼都別想弄明白啦,海斯汀!」
「這就是所謂『愛www.hetubook.com•com之深,恨之也深』,我不知這句話是否引用得正確,不管怎麼說,他發現了她。她用了一個假名,可是又有了一個新的情人,就是英國人雷諾。這讓喬治.康諾想起自己過去遭受到的種種冤屈,於是就找這個雷諾理論了起來。他埋伏著,在雷諾去會他的情人時,從背後刺死了他。他這麼做之後又害怕了起來,於是動手挖了一個墓穴。根據我的猜想,很可能這時多布勒夫人出來尋找她的情人。她和康諾發生了劇烈的爭吵。他把她拉進庫房,就在那時他突然癲癇發作,跌倒在地。假設此時傑克.雷諾剛好出現,多布勒夫人把一切都向他告白,並且指出:如果重提過去這件醜聞,可能會給她女兒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既然殺害他父親的兇手已死,倒不如把這件事隱藏起來。傑克.雷諾答應了,就回到屋裏說服母親,並把跟多布勒夫人商量好的做法一併也告訴了她,她同意了,自願被反綁手腳,堵上了嘴。白羅,你認為如何呢?」
「正是。可是吉羅提過這麼一條原則:一個女人撒謊是為了救她自己、救她所愛的人或是她的孩子。既然我們很清楚是喬治.康諾授意她這麼撒謊的,而喬治.康諾不是她的兒子,因此第三種情況是不能成立的。再說,如果仍將罪名歸給喬治.康諾的話,第一種情況也是不能成立的。這樣,我們不得不接受第二種情況,就是說,雷諾夫人撒謊是為了她所愛的人;或者換句話說,是為了喬治.康諾,這你同意嗎?」
「同意,」我承認道,「看來是合情合理的。」
「雷諾夫人卻沒有證實他的話。」我爭辯說。
「對啊!我真是個白癡。如果那個流浪漢是喬治.康諾的話,那當然是在跟他發生劇烈爭吵以後,雷諾先生才開始感到危險。因此他把汽車司機馬斯特打發走了,因為他懷疑康諾收買了他。接著他發電報給兒子,又馬上寫信給你。」
「那你的分析呢,」我尖刻地說,「每一個細節一定都是正確無誤的囉?」
白羅點點頭。
「我們已經了解,雷諾夫人的證詞並不太值得採用。關於這一點,我們得相信斯托納的話了。」
「喬治.康諾是二十年前失蹤的,但是我們並沒有理由認為他已死了。」
「這正是我們要好好分析的問題。為什麼寶貴?因為後來就發生了手錶事件,這再次表示,『時間』在做案過程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我們現在離事實已不遠。貝拉.杜維恩離開的時候是十點半,而根據手錶的證明,我們知道做案時間是在十二點鐘以前,或者可以說,是被安排在十二點鐘以前發生。我們剛才已經回顧了兇殺發生以前的所有情形,只有一件事還有可疑之處:按照醫生的說法,那流浪漢被發現hetubook.com.com時至少已死了四十八小時,還可能再提早二十四小時。因為除了我們已討論過的一些事實之外,並沒有其他事件可以做為參考的依據,於是我把死亡設定在六月七日早晨發生的。」
「嗯,我們再往下談吧。」
「她對雷諾先生的勒索不是有求必應嗎?」
「好,雷諾夫人愛著喬治.康諾。那麼,這個喬治.康諾又是誰呢?」
給赫丘勒.白羅先生寫信,懇求幫助。
「可是他還是對他寫了些親情洋溢的信寄到巴黎。」
「我看不出那有何重要性。」我頗為生氣地表達抗議,「他可能在那天稍早時威脅多布勒夫人,從那裏弄到了衣服和錢。」
「你總算得出結論了!而且是完全靠著自己的智慧呢。太好了!你繼續推理下去。你說得對,若把喬治.康諾忘了,那可真是大錯特錯。」
給傑克.雷諾先生打電報,吩咐他搭安查拉號去布宜諾斯艾利斯。
「現在談到悲劇發生的那天。你已經按著一定的順序,把那天早晨接連發生的事排列好了。你有什麼見解嗎?」我問。
「現在,在我們正在偵查的這起案件中,我們聽到相同的故事。我已對你說明過,各種事實證明這多布勒夫人不可能是主謀。所以,我們回到剛才的假設:故事的編造來源是喬治.康諾出的主意。沒錯吧?因此,是喬治.康諾策劃了這一罪行,而雷諾夫人是他的同謀。她站在明處,而站在她後面的則是個模糊不清的人,這人目前的化名我們還不知道。
「我承認我還沒有談到細節部份,可是……」
「或是說,直到最近他還活著。」
五月二十三日:由於兒子要跟瑪塔.多布勒結婚,雷諾父子發生了口角,兒子動身前往巴黎。
「寫給你的那封信。」
「不,我沒忘。可是,是什麼理由使你認為那封信一定是寫給雷諾先生的?」
「我明白了,」我緩緩地說,白羅的話使我猛然醒悟過來。「那信是寫給傑克.雷諾的,並不是寫給他父親的,而且他在匆忙和氣憤中拿錯了大衣。」
「啊,啊!又感情用事了。」白羅警告說。
「我同意你的看法,這並非完全不可能。可是問題是,他真的跟貝拉有牽扯嗎?」
白羅點點頭。
「呃,那信是在他的口袋中發現的,而……而且……」
「De mieux en mieux!」
「傑克.雷諾是這麼說的,可是他拿不出信件證明。」
「你剛才所陳述的一切內容,絕對可以拍成一部好看的電影,可是實際的生活是不可能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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