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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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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剛從國外回來的,」我判斷道,「這就是他大衣有樟腦味的原因。他從印度來,不是官員,否則不會留鬍子。或許是茶農。」
「向後退一些,可以嗎?有什麼好擠的?」
晚報上簡要地登載了地鐵站摔死人的消息,它究竟是事故還是自殺,這是個疑點。我的責任似乎明朗化了。
「請讓我過去,我是醫生。」
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掩目後轉,奔上台階,朝電梯跑去。我覺得太可怕了,我必須去透透氣。剛才驗屍的那位醫生恰巧走在我前面。電梯正要往上升,醫生快跑進去,匆忙中,一張紙條掉了下來。
我聽得快要受不了。這些女人大都很有錢,一整個美麗寬廣的世界都等著她們去遨遊,但她們卻寧可留在骯髒乏味的倫敦,談論著乳品店和僕人!現在回想起來,我或許有點偏狹。但她們的確很蠢,就連她們選的工作也很蠢:大部份的人都只擔任家庭記帳的工作,而且非常不能勝任,記的只是一筆糊塗帳。
「我覺得有人從我身後走來,但我不敢肯定,總之,他們沒我離得近。」
死者被驗明是Lhttps://m.hetubook.com.com.B.卡頓。口袋裏除了一張參觀馬洛河岸一間屋子的證明書外,什麼也沒有。證明書是開給住在羅素飯店的L.B.卡頓,飯店職員證明這人是前天到達的,並以上述姓名訂了房間。他登記時寫的是L.B.卡頓,來自南非金伯利。顯然他剛下船就直奔飯店。
「審訊時無疑你要到場。你說當時再沒有別人在現場目擊事故發生?」
一個古板的陪審員說有些人怕貓,那人可能看見一隻貓。我很不以為然,但這說法卻被陪審團所接受。這些陪審員早就急著要回家了,巴不得快快以意外事故而非自殺的判決了結本案。

我是目睹事故發生的唯一證人。
一七.一二二,奇夢登堡
審訊最後舉行了。弗萊明先生全權處理帶我去法庭。他似乎擔心我受不了現場的煎熬,我只好掩飾著我的鎮靜。
最後,醫生站起身,搖了搖頭。
我自己的事情沒什麼進展。家具、房子都已賣掉,剛好還債。而且,我還沒找https://m.hetubook•com.com到工作。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需要一個工作,我堅信只要有心,我自然就會遇上冒險刺|激的事情。我的理論是,人總能如願以償。

我的理論就要被證實了。
「死了,沒救了。」
我們全都向前擠過去,一個悲傷的搬運工提高嗓門:
我獨自暗笑。對這位醫生我有獨到的見解。我決定盡早給蘇格蘭警場打電話。
「這很奇怪,」驗屍官說,「最先驗屍的那個醫生到現在還沒露面。當時他應該留下姓名、地址。什麼資料也沒留下,這太不合程序了。」
「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什麼東西,他看來很驚恐。」
一個蓄著棕色鬍鬚的高大男子推開人群,走過我身邊,俯身檢視屍體。
隨後幾個星期,日子無聊至極。弗萊明夫人和她的朋友都乏味得很。她們可以花上幾個小時談自己和她們的孩子,以及為孩子挑選好牛奶有多困難,還有當牛奶品質不好時,她們會如何向乳品店抱怨。接著她們談論佣人,說好佣人如何難找,她們對職業介紹所的女工作人員說些什麼,那女人又和-圖-書如何回應。她們似乎從不看報,也不關心世界上發生的事。她們不喜歡旅遊——外國的一切都和英國大不相同。當然,里維拉還好,因為在那兒可以遇見所有的朋友。
我小心地摺好紙條,放進皮包,慢慢走回家,一路上想了很多事情。
事情發生在一月上旬,正確地說,是一月八日。我去和一位女士面試失敗後——她說她需要一位秘書侍伴,然而其實她真正想找的是一個強壯的女工友,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年薪只有二十五英鎊。我們彼此盡量掩飾著不快,很快結束了面談,我走上艾奇韋路(會面地點是在聖約翰伍德的一棟房子),穿過海德公園到達聖喬治醫院。在那兒我走進海德公園的地鐵車站,買了張去格洛斯特的票。
我驚惶失措地站在原地,腳下像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突如其來的變故使我感到驚恐,但與此同時,我也冷靜客觀地觀察起人們將那男子從鐵軌上搬回月台上的過程。
「是什麼嚇著他了呢?」
在他檢視屍體時,一種奇怪、不真實的感覺攫住了我。這好像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這時,那人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好像要沿著月台往回走。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目光移向我身後的某種東西,頓時臉色大變。他面孔扭曲、驚恐萬狀,後退了一步,好像出自本能地躲避某種危險,卻忘了他正站在月台邊緣,以致一下便掉了下去。鐵軌發出明顯的閃光,還有劈啪的爆裂聲。我尖叫起來,人們也跑了過來。兩名車站職員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指揮現場。
我停步,撿起紙條,跟在他身後跑,但電梯門關上了。我握著小紙條站在電梯外,等第二部電梯。待我到達街道那層時,我已失去他的蹤影。我希望他掉落的紙條不太重要,我把小紙條拿起來看。那是半張便條紙,上面用鉛筆潦草地寫著幾個數字和文字:
表面上看起來,這似乎毫無意義。然而,我仍猶豫著沒扔掉。我站在那兒握著那張小紙條,一股味道讓我不由自主地皺起鼻子,又是樟腦味!我小心地把紙條湊近鼻下,沒錯,樟腦味很濃。但是——
「你認為這是意外嗎?」驗屍官問我。
弗萊明先生聽了我的敘述後,很同意我的想法。
「我認為是。不知什麼嚇著了他,他只顧著後退,不知和-圖-書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對弗萊明夫人說我在地鐵站目睹了一件不幸的事故,覺得很不舒服,想回房裏躺一會兒。好心的夫人堅持要我先喝杯茶。喝過茶後,我一人回房,開始進行一路上想好的計劃。我想知道當醫生驗屍時,為什麼我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首先,我躺在地上假裝是屍體,然後又改用長枕墊放在地上代替屍體,然後盡可能回憶、模仿醫生的一舉一動。當我做完後,我終於明白了。我跪坐在地上,皺著眉面對牆壁。
一上月台,我就向月台一端的盡頭走去。我想知道往唐寧街方向的兩條路線是否真的有路閘及出口。當發現自己沒弄錯的時候,我傻得自鳴得意起來。月台上的人不多,而月台的盡頭只有我和另一個男人。當我走過他身邊時,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樟腦丸味,而此人厚厚的大衣正散發出濃濃的樟腦丸味。大多數人在一個月之前已穿上冬天的大衣,到現在味道應該已經散盡了。那男人站在我前面,站在月台邊緣。他似乎沉溺在某種思緒中,所以我放肆地盯著他。他身材瘦削,面色棕黃,眼睛淺藍,鬍鬚短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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