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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出擊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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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屋奇遇記

租屋奇遇記

我們這趟走訪非常走運,在四樓八號有一間待租的房子,租金是每週十個基尼,白羅當場就付了一個月的租金。等我們重新回到街上時,白羅不容我開口抗議便說:
「這位先生——」
轉眼之間,就在他剛剛藏好的瞬間,一個女人衝進了房間。她身材修長,一頭淡紅色頭髮,苗條的身軀穿著一件深紅色的和服。
我們進了計程車,白羅向司機說了一個地址。直到那時,我都如墜五里霧中,困惑不已。當著我們俘虜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問白羅我們要到哪裏去,只好自己竭力把剛發生的事情理出個頭緒,卻又毫無結論。
魯賓遜太太帶著勝利者的口吻講完了她的租屋經歷。
「我明白,所以,你要進來搜查一番吧?好了,我要和海斯汀離開了。不過,我可以給你講一講這隻布貓的身世和它的習性。」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別那樣做!」那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可是,魯賓遜這個名字並沒什麼特別啊!」我大聲叫道,「這分明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嘛。」
「不需要任何押金!」
「你敢肯定嗎?那個女人長得又高又漂亮,金棕色的頭髮有些發紅,而且——」
門重新打開了,那人套著一件睡衣,趿著拖鞋,走上前來想使白羅平靜下來,同時用不安的眼神向四周掃了一遍。
「這隻貓,」白羅講道,「曾經是古埃及人的崇拜物。直到如今,如果一隻黑貓從你的門前經過,都會被認為是一種好運的徵兆。今天晚上,這隻貓就從你的門前走過去了,傑派。提到動物或是人的內臟是很不雅的——我知道,對人和動物的內臟避而不談,在英國被視為是一種禮貌——不過,這隻貓的內臟是相當精緻的。我指的是縫這隻貓的邊線。」
「這兒沒有醫生。」
白羅準備走下台階。
對我來說,等待好像是遙遙無期,我很害怕自己睡著。在我看來,好像是過了有八個小時之後——後來,我發現其實只過了一小時二十分——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傳到了我的耳朵裏。白羅拍拍我的手,我站起來,我們兩人一起小心地朝客廳方向挪動,聲音就是從門口傳來的。白羅把他的嘴唇湊到我的耳邊說:
「噢,我忘了向你介紹,」傑派說,「白羅先生,這位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布特先生。」
「這就說明那房子必定有問題。」
那位美國人訓練有素的手指觸摸到他尋找已久的東西,他伸出手,有好一會兒,驚說得說不出話。後來,他終於恢復了正常。「能見到您真是榮幸!」布特先生說道。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也許,就像魯賓遜太太說的那樣,這房子鬧鬼。」
「上!」
「非常明顯,我親愛的先生,」我輕鬆地答道,「她一定是走錯了房子。」
此時,我真希望白羅也能在場,我總是覺得他低估了我的能力。
過了一會兒,我把那輛等著的計程車叫了過來。那個陌生人臉上的圍巾已經取下來了,一看到他的臉,我吃了一驚。
魯賓遜太太稍做停頓,急忙喘口氣,然後接著說道:
「我十分認真。你自己想一想,我的朋友,那種公寓套房的真正租金應該是三百五十英鎊——這是我剛剛從房產經紀人那兒證實的情況,然而,這間特殊的房子竟然以八十英鎊的價格租了出去!為什麼?」
白羅微微一鞠躬,跨步上前說道:
白羅略一鞠躬道:「我絕對不敢低估艾爾莎哈特小姐的才智,如果要我告訴她我要的是什麼,那簡直有辱她的才智。」
「我想見醫生,我的妻子病了。」
「他不會的。」
到目前為止,在我記錄的案件中,白羅所接手的都是些重大刑案,比如謀殺案或搶劫案,面對這些案件,他都是從中經過一系列的邏輯推理,最後才得出結論,找出事實真相,取得最後的勝利。現在我要講的這件案子,我將按照時間順序,從首先引起白羅注意的一系列小事講起,它們最後串成了一個極其離奇的重大事件。
「你那位朋友的房子,魯賓遜太太以出奇便宜的價格所新租到的那間房子。」
「哈!」帕克又高興了起來,「我就知道這裏面必定有陷阱!」
午夜十二點整,我們小心翼翼地爬進運煤的通道,下到二樓。在白羅的撥弄下,那扇木門很快就給他打開了,我們跳進房間,穿過廚房,走進餐室。在那裏,我們倆舒舒服服地坐在兩張椅子上,把那扇通往客廳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可是如果這傢伙想要逃https://m.hetubook.com.com跑怎麼辦?」
我們倆一起撲了上去,白羅迅速地用一條薄羊毛圍巾蒙住那人的腦袋,我反綁了他的手臂,整個過程做得又快又悄無聲息。我從他手裏奪下一把匕首,白羅將圍巾從他的眼睛上向下拉了拉,但仍然緊緊捂著他的嘴巴。我亮出我的左輪手槍,這樣,他就能夠沒看清楚而且明白反抗是沒用的。
「在這一點上,你也許對,也許不對,海斯汀。事實是,很多其他要租房子的人都去看過那間房子,然而,儘管它出奇地便宜,當魯賓遜太太去看的時候,房子仍然沒有租出去。」
「讓我過去……」她聲音顫抖著說,「他會殺了我的。」
房子的天窗上突然出現了亮光,門裏小心翼翼地開了一條縫。
「藍藍的眼睛,氣質非常好,還有——好了,這就是我所有的印象。」我不好意思地結束了自己的描述。
「比如說——」我插話道。
有一天傍晚,我和我的老朋友——傑拉帕克在一起,除了我們倆之外,當時還有五、六個人在旁邊。只要一談起在倫敦找房子的話題,帕克就變得滔滔不絕了,每次都是這樣。帕克對宅院和公寓情有獨鍾,從大戰結束之後,他至少曾住過六間不同的套房和獨門獨院的住所。不管在哪裏落腳,他就立刻著手找新的房子,而每次舊房子脫手,他總能小賺一筆,因為他很有生意頭腦。不過,他找房子純粹是出於愛好,而不僅僅是為了賺錢。
「噢,他是個相當不錯的人,沒什麼特別之處。」
「魯賓遜太太的那位朋友是怎麼回事呢?」帕克問道,「海斯汀,請你推理一下吧。」
「我丈夫在哪裏?」她喊道,同時那雙恐懼的眼神飛快地掠了我們一眼,「你們是誰?」
「六個月。」
「皮膚是白還是黑?」
順著那條繩子我們慢慢向下滑,一直滑到了二樓。當白羅看到通往廚房的木門是開著的時候,他滿意地叫了一聲。
「是,先生。」那位義大利人說著,迅速溜進了密密實實罩著窗戶的紅色天鵝絨窗簾後面。
「史黛拉的意思是星星,不是嗎?太好了!」
我向她保證,我非常清楚找房子時的激烈競爭,在這種競爭中,人性中低劣的一面通常會戰勝高尚的部份,而且眾所周知的,狗咬狗的法則總是很好用的。
那人正準備關門,但是白羅機敏地把他的腳插|進門裏,而且他突然變成了一個勃然大怒的法國人,他的表情和口音簡直維妙維肖。
我們就像學生聽專家講課那樣,聽帕克滔滔不絕地講了很長時間。後來,終於輪到我們開口的時候,大家不禁七嘴八舌搶著說話,最後,勝負揭曉,魯賓遜太太成了下一位主講人。魯賓遜太太是一位迷人的小新娘,她和她的丈夫都在場。我以前從未見過他們,因為魯賓遜是帕克最近新結交的一位朋友。
「快看樓梯扶手那邊,那是你的朋友嗎?別讓他們看見你。」
白羅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白羅滿意地說著,把眼睛閉上。
「哈,」帕克說,「我們的破案專家對此產生了興趣!把你遇到的事全都給他講一講吧,魯賓遜太太,海斯汀的推理能力一流。」
「從來沒聽說過公寓套房鬧鬼的。」帕克斬釘截鐵地答道。
「希望您的丈夫不會染上傷風感冒。我注意到他腳上穿著拖鞋,他的睡衣也很暖和。」
「非常聰明。」白羅讚賞地低語道。他跨了一步,離開門口,「晚安,夫人。您如果想奪門而出的話,我會替您攔住您來自紐約的朋友。」
「好了,不管怎麼說,是有這種可能性。」白羅改變了語氣,「而且,我還了解到,有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好像是一個外國人,今天早上就在詢問四號房客的情況。所以,我的朋友,恐怕今天晚上你得放棄你可愛的睡眠了,你得和我一起整夜監視樓下的那間房子——別忘了帶上你那製作考究的左輪手槍!」
那女人飛快地抓起一個大大的黑色天鵝絨做成的貓頭,那是用來罩電話機的。「它們就縫在這裏面。」
「就這樣,我們就上樓了。您也許不相信,那間房子根本就沒租出去。一個僕人領著我們參觀了每個房間,後來,我們見了女主人,事情就在當場辦妥了。我們立刻就可以擁有居住權,然後再付五十鎊買家具。第二天,我們簽了合約,明天,我們就要搬進去住了!」
「天啊,白羅,這太可怕了。我們該怎麼辦?」hetubook•com•com我叫了起來。
「請講吧,」我笑著答道,「我猜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而不是你胡編亂造的。」
「不過,我們得自己買家具。」魯賓遜太太接著說。
「可是這究竟——」
「不過,你應該會同意我的看法,那就是,那個女人一定是走錯了房間。這是唯一可能的結論。」
星期一,白羅整天都在外面。可是,當傍晚他回來的時候,他躺倒在他的椅子上,顯得非常滿意。
我大吃一驚,向前跨了一步,同時看到了白羅嘲諷地對我咧嘴一笑。
「去找那些房屋仲介,海斯汀。我非常想在蒙塔古大廈擁有一間房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不久,那裏就會發生幾件有趣的事。」
白羅舉起手。
「是呀,不過我們的房子價格並不高,它相當便宜,一年只要八十英鎊!」
「啊,海斯汀上尉,您好聰明呀!」魯賓遜太太滿懷敬意地大聲說道。
「啊,這只不過是白羅先生開的一個小玩笑!」當白羅的頭從那隻天鵝絨貓頭後面伸出來的時候,那位警官這樣說道,「我們進去吧,先生。」
第二天,我們就在我們臨時的家安頓了下來。那間房子裝修得很漂亮,它的方位正好和魯賓遜夫婦的房子相同,只不過是高了兩層樓。
我沒有做答。
那位蘇格蘭警場的警官,正和另外一個人站在門口,聽到聲音,禁不住被嚇了一跳。
「她叫史黛拉。」我生硬地說,「但是我不明白——」
「你說什麼,這裏沒有醫生?我要控告你,你給我出來!我要站在這裏又按門鈴又叩門環,鬧個通宵。」
「我無言以對,」帕克氣結地說道,「那個房東一定是愚蠢透頂,而且喜歡做慈善事業。」
「他們也只是新近認識的,我想。不過,白羅,說實話,你不會認為——」
「正是他們。」我慌忙答道。
我笑了起來,有些尷尬。不過,對於他給我的評價和頭銜並不反感。
「現在,我們只需坐下來等了。」
「白羅,你這不是當真吧!」
我們在路邊的一所小房子前下了車,一個步行的人,有點喝醉酒的樣子,搖搖晃晃地順著人行道往前衝,幾乎撞到了白羅身上,白羅責備了他幾句,到底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楚。
「好吧,她身材修長,長相漂亮,頭髮是很美的金棕色——」
另一個人突然叫了一聲,從白羅手中一把奪過那隻貓。
「謝謝您。您能否再告訴我,他們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那個大個子義大利人一聲咆哮,舉起了手槍,在我正要朝他撲上去的那一剎那,他對著那女人逃走的身影開了槍。但是,手槍只是卡嗒響了一下,並沒有傷到人。
「你們想幹什麼?」一個男人的聲音粗野地問道。
「魯賓遜太太好像沒有注意到哪裏不對,這是非常奇怪的。你看她是不是一個說話可信的女人呢,海斯汀?」
「魯賓遜太太就是這樣!」我驚叫道。
我伸長脖子順著樓梯向下看。
那個義大利人聲音沙啞地問道,他一邊揮舞著那支手槍,一個個指著我們。我們一動也不敢動。
「我們要破門而入嗎?」我疑慮重重地問道。
「她的丈夫呢?」
白羅點點頭。
「星星會發光啊!好了!冷靜下來,海斯汀,不要一副好像自尊心受損的樣子,跟我來吧,我們到蒙塔古大廈去做一些調查。」
「你聽我的話,不要說話,海斯汀。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我的命令,我們的朋友是不會開槍的。」
窗簾分開來了,那位義大利人走了出來。讓我害怕的是,他的手上正揮舞著我的左輪手槍,那一定是白羅疏忽大意,在計程車上順手放下時被他拿到的。
「家具只花了五十英鎊,房間裏所有的設施一應俱全,相當漂亮!」
「那麼,下一個疑點就是,她的朋友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告訴她,那間房子已經租出去了,而當她上去看的時候,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哎呀,見鬼,不過事情就這麼巧!這才是關鍵。艾爾莎哈特和她的丈夫或者是她的兄弟,或者不管是她的什麼人吧,他們從紐約來到這裏,化名魯賓遜夫婦租了一間房子,他們獲悉有一個秘密組織——毫無疑問,路奇.維達諾是為這個組織服務的——正在追蹤尋找他們。他們該怎麼辦?他們就想到了這個移花接木的詭計。顯而易見,他們知道追蹤他們的人,對他倆中的任何一個都並不熟悉。那麼,最為簡單的辦法是什麼呢?他們就用出奇的低價將那公寓房子讓m.hetubook.com.com出去。在倫敦,成千上萬要租房子的年輕夫婦中,總不難找到幾對叫魯賓遜的夫婦。如果你看一看電話簿上魯賓遜這名字,你就知道或早或晚,總會有一個長著一頭漂亮頭髮的魯賓遜太太需要租房子。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追蹤復仇的人就會趕到,他能夠查到那個住址。他闖入房間,發動突然襲擊!一切都過去了,復仇行動非常令人滿意,艾爾莎哈特小姐又一次虎口脫險。順便說一句,你必須把我引薦給那位真正的魯賓遜太太——那個令人愉快的、說話可信的女人!如果他們發現自己的房間被強行闖入,他們會怎麼想呢?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啊,聽聲音好像是傑派和他的朋友們回來了。」
這件事只用了他大約三分鐘的時間。然後,白羅又把工具裝回口袋裏,我們重新回到了我們自己的房間。
「這就對了,男女主人出去之後,再出去的是女僕。現在,那間房子應該是空的了。」
「那當然囉!把你迷得連我的問題都無法回答。好吧,形容她的外貌吧。」
「是呀,有成千上萬模樣很普通的人——但不管怎麼說,你對女人總是懷有更多的關注和欣賞。你了解他們的情況嗎?帕克跟他們熟嗎?」
「不,我說的就是緊鄰騎士橋的那座大廈,正因為如此,我才說我們運氣好啊。」
「我們要去幹什麼?」我很不自在地問。
當他停止掙扎後,白羅把嘴湊近他的耳朵邊,開始對他耳語了一番,接著,那人點點頭。然後,白羅打手勢要我們都別出聲,並在前面帶路,走出了房間,朝樓下走。我們的俘虜跟在白羅後面,我則手握左輪手槍走在最後。當我們來到大街上時,白羅轉身對我說:
「轉角那邊有輛計程車,把左輪手槍給我,我們現在不需要它了。」
「她是個可愛的人!」
「正是她,」守衛說,「他們就是六個月以前從邁克馬斯搬來的。」
白羅的回答也不是太確切:
「今天不一定。」他答道。
那女人尖叫一聲,轉身就想逃。但是白羅早已站在關好的大門前。
「他不是個日本人。」我小聲對白羅說道。
白羅疾步走到廚房,用手抓住那條運煤的繩索。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回來了。他的眼睛裏閃著光,顯出異樣的激動,他把手杖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的帽子,這是他開口說話之前的習慣。
魯賓遜太太神情有些難堪,她漂亮的眉宇間出現了一道小小的皺紋。
「你注意到了嗎?他們白天從來不閂這些門閂,任何人都可以像我們這樣爬進來,再出去,不過在晚上可能情況會相反,是的(雖然並不總是那樣),所以我們要預先做好準備。」
這個經驗相當有趣。第二天早上,我把它當作一個笑話講給白羅聽。他好像很感興趣,相當仔細地問了我一些不同地區房租價格的問題。
「在二樓四號。」
「你總是對金棕色的頭髮有特別的偏愛!」白羅嘟囔了一句,「不過。我的朋友,請接著說吧。」
「有啊,不過,」我一邊回答,一邊感覺有點毛骨悚然。「你認為——」
「你是誰?你在我的房子裏幹什麼?」
「嗯,也不真的很怪啦。海斯汀上尉,不過,那天我們去『斯托瑟和保羅』房屋仲介公司的時候——我們以前沒有找過他們,因為他們只經手昂貴的套房,但是,我們當時想,見個面總沒有害處——他們向我們提供的房租價格都是在每年四百到五百英鎊之間,不然就是要支付大筆的押金。後來,就在我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們提到,他們有一間八十英鎊的房子,不過他懷疑我們到那裏去看也沒用,因為那間房子在他們那裏登記了很長時間,他們也讓很多人去看過,每次都幾乎會有人迫不及待地將它租下來——這是那位仲介商說的——只是客戶不免懷疑,為什麼不讓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有這間房子,而等客人真的去看的時候,他們又生氣了,因為這時他們才發現,那是一間好久都沒租出去的房子。」
「賤貨!」
「你把我們的朋友照料得安然無恙吧?」
白羅微微一笑。
「我記不清楚了……大概不太白又不太黑吧,就是很普通的一張臉。」
「是……沒有。」魯賓遜太太好像還是不放心,「不過那房子或許出過事情,反正我覺得相當奇怪。」
「六個月。」
「是的,我們把鳥兒抓在手裏了,可是,鳥兒的嘴裏沒有食物。」
白羅輕聲責備了一句:「無論如和*圖*書何都不能相信你的老朋友,海斯汀。我絕不贊成我的朋友帶著裝滿子彈的手槍上街,我也不允許一個我剛剛認識的人亂用我的槍。不,我絕對不會的,親愛的朋友。」後一句話是對那個義大利人說的,對方粗野地罵了一聲。白羅繼續對他用稍帶責備的口吻說道:「現在,你明白了我為你做的事情了吧?我救了你的命,沒有讓你給人絞死。不要認為我們漂亮的女主人會逃得了,不,她不會的。這幢房子前前後後都處於密切的監視之中,她只能逃到警察那裏。這不是一個很令人欣慰的事情嗎?好了,現在,你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了,不過,要小心,要非常地小心。我……啊,他走了!我的朋友海斯汀正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不過,這一切都是如此地簡單!它一開始就非常清楚,也許在上百名申請租住蒙塔古公寓四號房的人中,只有魯賓遜夫婦被認為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單單挑出他們而不是其他人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詐。是因為他們的長相嗎?有可能,不過,那還不是特別讓人懷疑的地方,那麼一定是他們的名字。」
「當然,」我興奮地叫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白羅巧妙地一推,就把他推跌下了台階。過了一會兒,我們三個人都進了房子,門重新關好並上了鎖。
「標準答案!海斯汀,你終於運用了你的灰色腦細胞。現在,我們讓傑派受點驚嚇吧。」
「確有此事。蘇格蘭警場的傑派探長會擔保它的真實性,因為這個故事是從他那裏傳到我耳朵的。聽著,海斯汀。大約在六個月以前,某美國政府部門的重要海軍地圖被人偷走,這些地圖標示了一些最重要的海港防務的確切位置,對任何一個外國政府來說,它都值一大筆錢——比如說對日本政府來說吧。涉嫌人是一個名叫路奇.維達諾的年輕人,義大利血統,他在美國政府的那個部門擔任一個不重要的職務,他和那些情報資料同時失蹤。無論路奇.維達諾是不是盜竊情報的人,兩天之後,在紐約東區,警察發現了他;他被人開搶打死了,身上並沒有帶著地圖。後來有人發現,路奇.維達諾曾經和一個名叫艾爾莎哈特的女人在一起,她是一個年輕的歌手,新近才出現在娛樂團,住在華盛頓的一所公寓裏。人們對艾爾莎哈特小姐的身世一無所知,大約就在維達諾死的時候,她也突然失蹤。據悉,她是一位老練而如假包換的國際間諜,她用各種化名做過許多秘密工作。美國情報部門正竭盡全力尋找她的行蹤,同時也密切關注住在華盛頓的一些日本人。他們相信,艾爾莎哈特在處理好她留下來的麻煩之後,她就會接近那些受到懷疑的日本人。其中一個日本人在兩個星期以前突然離開美國來到了英國,由此看來,艾爾莎哈特也很可能出現在英國。」白羅停頓了一下,接著語調緩和下來說,「官方對艾爾莎哈特的描述是身高五英尺七英寸,眼睛藍色,頭髮金棕色,白皮膚,長相漂亮,鼻子又高又直,沒有特別明顯的其他特徵。」
這比我想像的要嚴重得多,那女人閃電一般轉身對白羅說:「你想要什麼?」
「誰是路奇.維爾諾的遺囑執行人?」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址的?」當我隨著白羅走向前門的時候,我問了一句,接著我馬上想到了答案,「噢,當然了,當第一位魯賓遜太太離開那間房子時,你跟蹤了她。」
「你就那麼肯定嗎,嗯?」那位義大利人說著,故意掃視了我們一下。
「你真是具有良好的觀察能力,海斯汀,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是的,這人不是日本人,他是個義大利人!」
他邁進了那個粗糙的木製箱,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下去。
「那簡直是運氣好透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這裏面一定有圈套,得付一大筆押金吧?」
「這不可能!」我叫道,「你一定是搞錯了。」
「不要押——噢,我的頭要裂了!」帕克痛苦地坤吟道。
「快,進去。」白羅帶頭走進最近的一個房間,一邊走,一邊把燈打開。「你藏在窗簾後面。」
「談到租房子,」他說,「您知道我們有多好運嗎,帕克先生?我們終於租到了一間房子!就在蒙塔古大廈。」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瘋了嗎?」
我很樂意跟他一起去。這大廈是一組修建得非常漂亮的公寓大樓,一個穿制服的守衛正在門前曬太陽,白羅走上去向他問話。
大約半個小和-圖-書時之後,一個年輕女人身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出現了。白羅滿意地呼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回到了房間裏。
「我現在自己賺錢自己花,我為什麼不能滿足一下自己一時的突發奇想呢?順便問一聲,海斯汀,你有左輪手槍嗎?」
「我親愛的朋友,正好我們現在手頭無事可做,我們可以全力以赴地開始目前的調查。」
「這聲音就在大門外面,他們正想把鎖撬開。等著我發出命令,注意,不要提前行動,待我發出口令,就從身後把來人撲倒,並且緊緊地抓住他,要小心,他會拿著一把刀子。」
「怎麼樣,海斯汀?」我的朋友狡黠地向我發問,「現在你還敢說那個可愛的女人說的都是實話嗎?」
「你說的是什麼調查?」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做什麼和要到哪裏去,他就帶著我朝布朗頓街走去。
一陣拍打門環的響聲傳了進來。
「對不起,您能否告訴我,這兒是否住著一對名叫魯賓遜的夫婦?」
他說著話,從口袋裏掏出幾件工具,立刻靈巧地動起手來。他的目的是把門閂改造一下,這樣就可以從外面將它拉開。
「午夜時分,既穩當又時機成熟。依我看,午夜之前,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這時只聽見卡嗒一聲,一小圈光亮透過鎖眼照射進房間,隨後就立即熄滅了,然後,門慢慢地打開了;我和白羅把身體緊緊地貼在牆上。當一個人走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連他的呼吸都能聽見,然後,他又打亮了他的手電筒。他剛一動作,白羅就貼在我的耳邊說了聲:
「這件事情很奇怪。」他沉思著說,「請原諒,海斯汀,我必須出去散散步。」
「我要叫警察了。」
「可是——可是你說的那個蒙塔古大廈緊鄰著騎士橋,對吧?那座大廈又高大又漂亮耶。要不,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和這座大廈名字相同,只差是坐落在貧民區的什麼地方吧?」
「我們向他道了謝,對他說,我們知道去看的話可能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我們還是願意去一趟。於是我們直接乘計程車到那裏去了。四號房在二樓。就在我們等電梯的時候,我的一位朋友——她也在那裏看一間房子——匆匆忙忙地從電梯裏出來。『比你搶先了一步,我親愛的,』她說,『不過,看了也沒用,那房子已經租出去了。』事情好像就該這麼結束了。不過,就像約翰說的那樣,這間房子實在很便宜我想我們可以再出高一點的價格,而且,如果我們主動提出再付一筆押金的話,也許我們還會有機會。這當然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我這樣告訴您真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您知道找房子有多難。」
他輕輕拉開門閂,把那天鵝絨做的貓頭伸出門縫搖了搖,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喵!」
「慢慢來,別著急,我的朋友,我說我認為怎麼樣了嗎?我只是說,這件事很奇怪。而且沒有任何線索可供推敲;也許,那女人的名字會有點幫助,是不是,海斯汀?」
「說實話,我們之中誰也不曾與您相識,夫人,尤其遺憾的是,我們的一個成員專程從紐約趕來,就是想見您一面。」
白羅發出一連串咯咯的笑聲打斷了我的話,在他看來,這個名字好像非常有趣。
我們三個人一起朝那所房子的台階走去。白羅按了門鈴,向我們示意站到門的一側。沒有人來開門,他又再按了一次,接著就抓著門環用力拍打了幾分鐘。
我們住進去的第二天是個星期天。下午,白羅將前門打開一條縫,聽到樓下什麼地方發出東西碰撞的回聲,便急忙把我叫過去。
守衛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帶著明顯懷疑的神情,他幾乎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就順口說道:
「海斯汀,我來給你講一個小故事好嗎?這個故事很合你的胃口,它會使你想起你最喜歡看的電影。」
「是很奇怪,對不對?會不會是——是那——地方鬧鬼?」
「你認為我會用得著它?非常有可能。這想法讓你高興了吧,我看得出來。刺|激聳動和羅曼蒂克的故事總是對你有吸引力。」
「好,再等一會兒。」
「我們要沿著倒垃圾的天井溜下去。」他興奮地解釋道,「沒有人會看見我們。星期天的音樂會,星期天的外出,最後是午餐之後的午休——小憩一會——所有這些都會分散赫丘勒.白羅做事的注意力。來吧,我的朋友。」
他失去了和我們談話的興趣,慢慢走回到大廳裏去,我隨白羅走了出來。
「噢,」帕克說,「我就說嘛,待租的房子多的是,只要肯出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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