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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出擊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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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小屋的秘密

獵人小屋的秘密

「當然不是她放的,那是羅傑.哈弗林放的——但是,在他們的角色分配上卻有一個失誤,也就是它使我得出了正確的結論。一個兇手使用了在犯罪現場找到的手槍來進行謀殺後,應該立刻會把它扔掉,他是不會帶著它到倫敦去的,絕對不會。所以,那樣做的動機很明顯,罪犯希望把警察的注意力從德比郡轉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他們急於把警察盡快從獵人小屋周圍一帶引開。」
「佩斯先生當時表現是否和平常一樣?」
「不管怎麼說,」白羅喃喃低語道,「暫時我可能還死不了。」
我大笑起來。
我十分認真地檢查了所有的東西,還用我帶來的小照相機在這裏、那裏地拍了幾張照片。我又檢查了一下窗戶下面那塊地方,但是,那兒被踐踏得亂七八糟,我判斷,不值得為此再浪費任何時間了。是的,我已經檢查完獵人小屋呈現出來的表相,我必須回到村裏和傑派談談。於是,我向哈弗林夫婦道別,又坐上從車站把我們送來的那輛車離開了。
「是的,是的,」我的矮個子朋友接著往下說,「我又要重新活過來了,了不起的赫丘勒.白羅,令為非作歹之徒膽戰心驚的剋星!你自己想想看吧,我親愛的朋友,在《社會內幕》上,竟然也登了一小段關於我的文章。啊,是的!就在這裏:『出來吧,罪犯們,都出來吧!赫丘勒.白羅——請相信我,小姐們,他是有點像大力士赫丘勒斯——這位備受歡迎的大偵探不能對你們有任何制裁了。為什麼呢?因為他自己也病倒了!』」
「我要想辦法賣掉它,我再也不能在這兒住了。」
「這位是哈弗林先生吧?我受命從倫敦趕來負責這起案子。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和您談一談,先生。」
但為時已晚,那位安靜的中年婦女米爾頓太太,一直顯得那麼正常和令人尊敬,卻突然像是消失在空氣裏了。她的箱子還在,可是裏面裝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衣物,根本看不到有關她身份的任何線索,也不能由此得知她到哪裏去了。
那位蘇格蘭警場的探長友好地對我咧嘴一笑,然後,才朝我的同伴打招呼。
附近村子的交通工具非常有限,只有兩部老掉牙的福特汽車,還有兩輛出租馬車。在兇殺案發生的當天,這幾輛車都沒有用過。我們詢問哈弗林夫人的時候,她解釋說,她給過這個女人足夠的錢,讓她到德比郡去,那些錢足夠雇一輛汽車或者馬車把她送到獵人小屋。通常,車站還有一輛福特汽車隨時備用,但是車站上沒有人注意到,那天是否來過一個長著黑鬍子或者是其他模樣的陌生人。在案發的那個傍晚,所有的事實似乎都表明那個兇手是坐一輛汽車來到現場的,那車就等在附近,以協助他事後逃跑。而且,還是同一輛車將那個神秘的管家帶走了。我還必須提一下,在倫敦介紹所的調查表明白羅的判斷完全正確,在他們的登記本上根本就沒有叫米爾頓的這個女人。他們收到哈弗林夫人的要求後,給她選派過各種各樣的人選,但她並沒有表示她選中的是哪一個女人。
整個案子當然還是一個疑團。很明顯,這個女人不可能開槍殺人,因為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哈弗林夫人和她一同在客廳裏。然而她必定是和兇手有所聯繫,不然的話,為什麼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她把名片遞給了我。「羅傑.哈弗林先生。」我讀道。
「噢,別管它有多麼難辦,我最擅長對付棘手、難辦的案子了!我是個名符其實的、專啃硬果殼的小松鼠!難辦不難辦都難不倒我,我很清楚是誰殺了哈林頓佩斯先生。」
「那個男子怎麼樣了?」
立即回來,哈林頓舅舅昨晚遭到了謀殺,請你盡可能帶一名好偵探,但務必回來——裘依。
我滿意地點點頭。「那麼,武器的情況怎麼樣了呢?」
我被扔在那兒獨自一人開始我的調查。
「進來吧,先生。」
白羅對著書架一抬下巴。
我將這個情況給白羅打電報做了說明,並告知他我想立刻返回倫敦向塞伯恩介紹hetubook.com.com所做調查。
「請您給我一分鐘,我要告退一會兒。」我說著,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謝謝,哈弗林夫人。現在,請告訴我那個男人是什麼時間來這兒的?」
「好的,先生。」
十一點的時候,白羅發來了回電。「請傑派逮捕管家,以防為時太晚。」我被弄得不知所措,趕快把電報拿給傑派看,他從牙縫裏輕輕罵了一句。
「這倒是真的。我不得不謝絕的幾個案子,並沒有使我感到懊悔。」
「那她負責什麼?」
我按了門鈴——因為傑派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了。過了一會兒,一位身穿喪服的中年女人給我開了門。
「後來呢?」
「我的妻子——」
「當然可以,警察已經在那裏調查過了。不過,屍體被移走了。」
「他是乘車還是步行去車站的?」
首先,從屍體上取下來的子彈,已被證明是從一把左輪手槍裏打出來的,它和警察從哈弗林夫人那兒拿到的那支槍所用的子彈完全相同。還有,哈弗林先生那天晚上的行蹤已經被調查清楚,而且得到了證實,結果表明,他確實是乘坐他所說的那趟火車到達倫敦。第三點,案情有了一點令人鼓舞的進展,住在伊靈城的一位男子,那天早上在趕赴城區火車站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塞在欄杆上的棕色紙袋,打開一看,他發現裏面裝著一把左輪手槍。他把那個紙袋交給了當地警察局。當地警方不到天黑,就核查清楚這正是那把我們正在尋找的左輪手槍,和哈弗林夫人提供給我們的那支槍一模一樣,槍裏少了一顆子彈。
「他得了流行感冒,已臥床不起。」
在我看來,白羅的措詞透著沒必要的譏笑。我能體會出,他十分嫉妒我來到現場全權處理這個案子,並觀察到所有的現場情況,這一定使他相當不快。他要求我描述兩個女人的穿著,在我看來簡直是荒謬透頂。可是,我還是盡我所能照辦了。
「不過,那要付出很高的代價,海斯汀,絕對是要付出很高、很重的代價的,我堅信不疑!」
這時,我們的房東太太將頭探進門裏。
「我可以到槍支貯藏室去看看嗎?」
當然,那位蓄黑鬍子的人不是哈弗林,只有你和傑派才會有這種想法。打電報告訴我管家的情況以及今天早上她穿什麼衣服,另,把哈弗林夫人的情況也同樣向我描述一下。不要浪費時間拍那些屋內的照片,它們沒有任何用處,而且毫無美感可言。
「白羅先生有真本領,如果他這麼說了,那裏面一定有問題。我幾乎沒注意到那個女人,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就這樣逮捕她,不過,我要派人監視她。我們現在立刻行動,再去看一看她。」
「傑派!」我叫了一聲。
「海斯汀上尉,首先,你必須明白,我們現在要去的是獵人小屋,謀殺案正是在那裏發生的,那只是一座處於德比郡荒原中的狩獵小屋,我們真正的家靠近新市集。到了狩獵季節,我們通常是在鎮上租一間房子。獵人小屋由一位管家負責照料,她相當能幹,當我們偶爾到那裏度週末的時候,都由她供應我們所需的所有物資。當然,在狩獵季節,我們也從新市集帶去一些我們自己的僕人以供使喚。我的舅舅哈林頓佩斯先生最近三年都和我們住在一起——你也許聽說過,我的母親就是紐約的佩斯小姐——他和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兄長一直都處不好。我雖然是個浪蕩的孩子,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我的感情。當然囉,我是一個窮人,而我的舅舅很富有——換句話說,平常都由他來支付我們的生活開支!不過,他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難相處的人,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生活得相當融洽。兩天前,我的舅舅對住在城裏的快活日子感到厭倦了,就建議我們到德比郡去住上一兩天。於是,我的妻子打電報給管家米爾頓太太,我們在當日下午到了那裏。昨天晚上,我有事返城,但是我的妻子和舅舅仍然逗留在那裏。今天早上,我就收到了這封電報。」
「她會被找到的。」
傑派眨眨眼。
到介紹所調查毫無用處,他們可能從來就沒聽說過她,請查明她第一次到達獵人小屋時所乘坐的工具是什麼。和-圖-書
「確實不能。不過,這是個很難撬開的硬果殼。」
「您舅舅當時說什麼?」
「噢,比如說吧,接應她的同謀,那位黑鬍子的男人。」
「可是我對所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可是,在伊靈城發現的那支左輪手槍怎麼解釋?哈弗林夫人總不可能把它放在那裏吧?」
「這不可能!當槍聲響起的時候,管家正和她在一起。」
哈弗林點頭稱是。
我坐下來寫了一分鐘,向白羅做了彙報,在我把這封信寄走前,我還可以添加一些更新的消息。
我們推開門,沿著狹窄的小路向裏面的那扇橡木門走去,這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裏出來,並向我們迎了過來。
一個小時之後,我便與哈弗林先生面對面坐在一部正行駛於蘇格蘭中部的列車上,飛速駛離倫敦。
我找到傑派,他立刻帶我去看屍體。哈林頓佩斯個子又矮又瘦,臉刮得很乾淨,從長相上看,是個典型的美國人,他是從頭的後部被槍打中的,手槍開火時,槍口離他很近。
雖然滿懷疑慮,我還是照辦了。
「確實如此,」傑派盡量使他平靜下來說,「不過有一兩個問題我還是想聽一聽您的意見。海斯汀上尉在這裏,他認識我,他會把您到來的消息告訴他們的。順便問一句,海斯汀,你那位矮個子先生怎麼樣了?」
「恐怕不能,我沒有見到他。米爾頓太太直接把他帶到了槍支貯藏室,然後才來告訴我的舅舅。」
「真是一個荒涼的地方呀。」

她陪我來到犯罪現場,正在這時,哈弗林到了客廳,他妻子向我匆忙地說聲抱歉,就向他跑去了。
「白羅,」我喊道,「整個案情疑點重重,怎麼也解不開這個謎。」
「不能被它表面的迷霧矇住眼睛,這倒是真的。」
「不過,這就是事實。我的朋友,事實的確如此。不過,要使這一對寶貝受到正義的審判,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傑派必須竭盡他的職責——我已經寫信向他說明了所有的情況。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呀,海斯汀,我們也許不得不隨他們聽從命運的安排了。啊,所有仁慈的眾神哪!」
「他轉身走開了一會兒,」傑派說,「那一個傢伙就抓起一支手槍,朝他開火。哈弗林夫人交給我們的這支手槍裏裝滿了子彈。我想,另一支手槍裏必定也裝滿了子彈。很奇怪,人們竟能做出這種愚蠢透頂的事情,竟然把兩支裝滿子彈的手槍掛在自己的牆上?」
「樓下有一位先生,他說他必須見您或者白羅先生,看上去他好像很著急;我帶來了他的名片。」
管家想了想。
「海斯汀,你到樓下去聽一聽我們的客人遇到什麼特殊的麻煩吧,不知這是否會令你感到興趣?請向他表達我的歉意。」
「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氣,然後就立刻轉身去了。大概五分鐘之後,我聽到他們的話音越來越大,我就跑出去到客廳裏,差一點兒和米爾頓太太撞在一起。然後,我們聽到了槍聲。槍支貯藏室的門是從裏面反鎖上的,我們只好繞到窗戶那邊去。當然,要費一些時間,那個兇手便藉機逃走了。我可憐的舅舅——」她嗚咽起來,「被子彈打穿了頭部。我當時就看出他已經死了,急忙叫米爾頓太太去叫警察。我自己很小心,屋子裏的任何東西都沒碰,把現場保護得就像我當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可是,已經證實羅傑.哈弗林當天晚上乘火車去了倫敦。」
「第五代巴倫溫澤的第二個兒子。一九一三年與裘依結婚,裘依是威廉克雷布的第四個女兒。」
「啊!」我說,「我還以為是那位女演員呢——只是她的名字叫裘依卡里斯布克。我記得她在大戰前嫁給了一個年輕人。」
「我想,她只負責她那一部份的任務,完成之後,便在適當的時候乘機逃跑。」
「我不這樣認為。關於那個管家,有些地方非常讓人費解,m•hetubook.com.com你認為不是這樣嗎,海斯汀?我總有這種感覺。」
「這對你是有好處呀,白羅。你變成一個熱門人物了。幸運的是,在此期間,你並沒有錯過什麼有趣的事。」
「當然,我經常聽到您和您的同伴白羅先生的故事。你們倆在一起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對不對?我丈夫真能幹,這麼快就把您找了來。現在,您就問我問題吧,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對不對?您可以了解這件可怕事件的詳細經過。」
「那是狄更斯說的話。」我替他做了糾正,難以抑制地覺得好笑,「可是,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麼,白羅?」
我迫切地想要了解所有的事實。傑派先我兩三個小時趕到,他又急於要走開,讓我迫切地想緊隨其後。
「當然了,經過鑑定,已經發現的那支左輪手槍,不是佩斯先生遇害的兇器。羅傑.哈弗林扔掉了其中一顆子彈,把它帶到了倫敦,直接去了他的俱樂部,以此表明他不在犯罪現場。然後,他急忙趕到伊靈,把手槍放進那個紙袋,再塞在後來發現它的那個地方,然後返身進城,整個過程只需要二十分鐘。那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即他的妻子,在晚餐後,一聲不響地向佩斯先生開了槍——你還記得吧,他是從背後被擊中的。這又是他們幹得很漂亮的地方!然後,她又重新給那支左輪手槍上了子彈,將它放回原處。後來就開始了她精心編導的小把戲。」
「天啊,是的——我舅舅,我在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被人狠心地謀殺了。」
「那麼,您能描述一下這位來訪者嗎?」
白羅的預言得到了證實,傑派雖然被他推理的事實說服了,可是找不到足夠的證據對他們提出指控。佩斯先生的鉅額遺產由他們兩個人繼承。然而,復仇女神並沒有永遠眷顧他們。後來,當我在報紙上讀到羅傑.哈弗林夫婦在飛往巴黎的途中,因飛機失事而遇難身亡的消息時,我知道正義終歸會得到伸張。
我有些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倫敦,看見白羅穿著一件色彩鮮豔的絲綢睡衣,正坐在壁爐旁的搖椅裏。他很親熱地向我表示問候。
「是的,我想詳情不久就會出現在晚報上,而且毫無疑問,警察正在進行調查。」大約三點鐘,我們到達了一個小站。從那個小車站驅車五英里,我們來到了荒原中部一座小小的石頭建築物前。
白羅的答覆很迅速,他的電文如下:
我樂於從命。
「噢,一開始我把眼睛盯在哈弗林身上,嗯,是的!」說到這兒,他注意到我驚奇的表情,他又解釋道,「哈弗林有過一兩次不良的記錄,當年,他在牛津上學的時候,他父親的支票上就曾發現他模仿的簽名。當然,後來事情平息下來了。再說,他現在負債累累,而且又是他不願向他舅舅透露的那類債務,否則的話,他的那位舅舅一定願意幫助他。是的,我把懷疑的目標放到了他的身上,這也正是我之所以想要在他和妻子見面之前跟他談話的原因,不過,他們交代的事情完全吻合,我還去過車站,毫無疑問,他確實是乘坐六點一刻的火車離開的,那趟列車到達倫敦的時間大約是十點三十分。據他說,他下了車直接去了他的俱樂部,如果他的話屬實的話——哎呀,他不可能在九點鐘的時候戴上一把黑鬍子向他的舅舅開槍!」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想要自己去,是嗎?好,為什麼不可以呢?你到目前為止應當了解我的破案方法了。我只要每天你要詳細向我彙報案情的進展,再準確無誤地按照我打電報或打電話給你的指示去做。」
「你知道了?你怎麼弄清楚的?」
「千真萬確,因為哈弗林先生在六點一刻離開了村莊,所以佩斯先生不可能在他離開之前遇害,不然的話,在檢查屍體的時候,醫生就會查明犯罪的時間。由此,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出結論,那就是,哈弗林先生並沒有開槍打死他的舅舅。但是,要記住,海斯汀,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哈弗林夫人。」

「我明白了,現在,我是hetubook•com•com否可以見一見哈弗林夫人?」
「邪惡之樹總是枝繁葉茂。」我提醒他。
「他蓄著黑鬍子,先生,大概是個中年人,穿著一件薄大衣,除了說話像個美國人之外,我並沒有注意他太多的情況。」
「他現在生病了嗎?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難過,你來了他卻沒有來,就像是有車沒有馬,對不對?」
「恐怕這不可能,」我答道,「白羅生病了,正臥床休息,他得的是嚴重的流行性感冒。」
「不,在德比郡。今天早上,我在城裏接到我妻子打來的電報,看了之後,我立刻決定到這裏來,請求白羅先生著手調查這個案子。」
「我認為那鬍子長得非常快——是在從村子到獵人小屋之間這五英里的路上長出來的,我遇到的美國男人絕大多數把臉刮得很乾淨。是的,我們必須在佩斯先生認識的美國人中尋找那位兇手。我先問了管家,然後問了她的女主人,他們講的內容都完全相符。不過,很遺憾,哈弗林夫人一眼也沒有看見那傢伙,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如果看到的話,也許她會注意到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情況。」
「你們那些富於啟示的回覆電報,為我提供了事實真相。聽著,海斯汀,我們檢查一遍事實,把它理出一個頭緒來。哈林頓佩斯先生是一位擁有鉅額財富的人,他死後,無疑會將這些財產遺留給他的外甥,這是第一點。大家都知道他的外甥負債累累,難以度日,此其二。大家又都知道他外甥是一個——人們該如何形容——一個對自己道德約束相當鬆懈的人,此其三。」
從哈弗林夫人那裏,我們了解到了一些事實:「大約三個星期以前,我雇用了她。那時,我們以前的管家艾莫里太太辭職了。她是從蒙特街塞伯恩太太的介紹所找來的,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我所有的僕人都是從那兒挑來的。他們給我選送了好幾位婦女,只有這位米爾頓太太似乎最合適。她的背景資料非常好,我當即就雇用了她,而且通知了那家介紹所。我難以相信她會有什麼問題,她是個非常安靜的女人。」
我跑步上樓,對白羅簡單幾句話交代了案情,他從我的嘴裏把所有的情況都問清楚了。
「我們自己的車沒有開來,村裏來的一輛車接他上了火車。」
我領會了,按照他的意思從書架上抽出《名人錄》。白羅從我手中接過來飛快地翻動書頁。
我一眼就看得出他們會相當失望的。在偵探小說中,犯罪現場總有可疑的線索,但在這個地方,我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只有地毯上還留有一大片血跡,我判斷那是那位老人被槍打倒的地方。
「真的令人難以置信。」我被白羅的描述深深地吸引住了,「不過——」
說完,他把電報遞給了我。
「是的,他坐六點十五分的火車走的。」
「應該是在九點鐘之前,我們吃過了晚飯,正坐在一起喝咖啡,抽香煙。」
我把這所有的一切都加進了我的報告裏。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吃早飯的時候,白羅的電報來了。
做為一個剛剛從流行感冒中康復過來的病人,我對這種樂觀的說法表示歡迎。我自己是這種流行病的第一個受害者,白羅緊接著也倒了下去。現在,他從床上坐起來,背後墊著枕頭,腦袋上覆著一條毛巾,正在慢慢地小口喝著一種很苦的藥,那是我按照他的吩咐準備的。
「她在樓上,先生,要我去告訴她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告訴她,哈弗林先生和傑派探長在外面談話,哈弗林先生從倫敦帶來的這位先生急於要見到她。」
「他一定是在我們趕到之前跳窗戶逃走了。」
聽完他這個不好笑的笑話後,我便朝那所房子走去。
「毫無異常,一切都絕對正常。」
她在我身後關上了門,我們站在了一個燈光昏暗的大廳裏。她說:「事情發生在昨天晚餐之後,先生。有一個人到這兒來,他要見佩斯先生。聽他說話的口音和佩斯先生相同,我於是認為他可能是佩斯先生的一位美國朋友。我帶他到槍支貯藏室,然後又去告訴佩斯先生——他並沒和圖書有報上他的名字,現在想起來是有點奇怪。當我告訴佩斯先生的時候,他看起來好像有些困惑,但是他對女主人說:『對不起,裘依,我過去看看這個傢伙想幹什麼?』於是他就到槍支貯藏室去了。我回到廚房,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很大的聲音,好像他們在爭吵,我就來到這個客廳,與此同時,女主人也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一聲槍響,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我們兩個都朝槍支貯藏室跑去,可是門被鎖上了,我們只好繞到窗戶那邊。窗戶是開著的,裏面躺著佩斯先生,身上中彈,血流不止。」
「啊,是的,那個管家。但是她失蹤了。」
他的目光愉快地停在壁爐架上整齊排列著的一排藥瓶上。
哈弗林夫人並沒有讓我等太久,幾分鐘之後,我聽到了她輕輕下樓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我見到一位非常美貌的年輕女人向我走來。她穿一件火紅色的無袖長裙,勾勒出她苗條的身姿,她的黑髮上戴著一頂火紅色的小皮帽,即使目前發生了慘案,也壓抑不住她旺盛的生命力和鮮明的個性。
「噢,不,那不是她的任務!她的任務正是剛才你所提到的,她提供哈弗林夫人在開槍那一瞬間的不在場證明,而且沒有人再能夠找到她,我親愛的朋友,因為她根本不存在!『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正如貴國那位偉大的莎士比亞曾經說的。」
「所以,其他細節你還一無所知?」
羅傑.哈弗林是一位年輕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風度出眾,儀表堂堂,只是他的臉色顯得愁容滿面,可以看得出他的內心焦急萬分。
他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天啊,這對我可是個巨大的打擊。」
我看了看周圍,身上直發冷。
「哈弗林先生過一會兒就到,」我解釋說,「他被探長叫去問話了,我和他一起從倫敦來調查這起案子,也許您可以簡單告訴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您的丈夫已經提前到倫敦去了嗎?」
「您想和他談的問題非常緊急嗎?」
我做了自我介紹,她很快點頭表示理解。
「啊,是的,我還想問問你對那鬍子的看法。」
「我已經看到您的夫人了,先生,還有那位管家。我不會耽擱您太久的,不過,我現在急著要到村莊後面去看一看,這裏應該查看的地方我已經都看過了。」
「哦,我可不清楚,海斯汀上尉。我丈夫的兩支手槍原來都掛在牆上,現在其中一支不見了。我對警察講了這點,他們把另外一支手槍取走了,當他們檢查過子彈之後,我想他們會弄清楚的。」
「那位來拜訪佩斯先生的男子長得什麼樣?」
「您是海斯汀上尉嗎?您是白羅先生的伙伴,我聽說過。今天我想請他跟我到德比郡去一趟,這是絕對必要的。」
「我親愛的朋友,海斯汀!見到你是多麼高興啊,我確實非常想念你!你這幾天玩得還算開心嗎?你是不是一直跟著傑派那傢伙跑前跑後?你調查盤問得是否心滿意足了?」
「就在倫敦?」
「我的意思是說裘依哈弗林在結婚前是一位女演員,你和傑派只在昏暗的客廳裏看到過那位管家,她身影模糊,中等年紀,穿著黑衣服,說話聲音很輕,聽上去模糊不清。結果事實是,你,還有傑派,還有管家叫來的那些當地警察,誰也沒有見過米爾頓和她的女主人同時同地出現在同一場合。對那個聰明透頂、膽大妄為的女人來說,這簡直是易如反掌的遊戲。在去叫她女主人的過程中,她跑上樓去,套上一件鮮豔的長裙,拉掉灰白的假髮,散開黑色鬈髮再戴上一頂帽子,然後,再塗上一點兒口紅,那位聰明活潑,發出銀鈴般聲音的裘依哈弗林就走下樓來了。沒有人會特別注意那個管家,他們何必注意呢?管家與這樁案子毫無關係啊,而哈弗林夫人呢,卻因此有了不在場證明。」
「哈弗林夫人就讓我去叫警察,這需要步行五英里的路。他們跟著我一起回來,警察在這兒待了一個晚上。今天早上又從倫敦來了那位警察。」
「你怎麼看這件案子?」當我們轉身離開停屍間的時候,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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