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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出擊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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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珠寶謎案

飯店珠寶謎案

警官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重新開始搜索,他走進了隔壁女僕的房間。
「不,我沒有注意到。」
「你想把我帶到哪兒去?」
我應了一聲,抬眼看了看和隔壁房間連在一起的這扇門,它是鎖著的。
「你沒有鎖上抽屜嗎?」
「開個玩笑!這都是為了調查那個男服務生。那張名片是精心設計的,它的表面經過特殊處理——為的是取指紋,我趕到蘇格蘭警場,請我們的老朋友傑派警官幫忙。我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正像我懷疑的那樣,結果這些指紋正是兩個早已受到通緝的珠寶大盜的指紋。傑派和我一起到這裏,兩個竊賊同時被捕了。那條項鍊在那個男服務生的衣服中找到了。很聰明的一對,但是他們因為在執行的細節上疏忽而失敗了。我告訴過你沒有,至少有三十六個地方出了漏洞,如果不講究細節操作——」
「是我鎖的,我把鑰匙穿在我脖子上的一條細鍊上。」她說著,將那條細鍊拿起來給我們看。
「我知道了,謝謝您。」
「顯而易見,」白羅並沒有感到窘迫,「正像這位小姐所說的那樣,她確實沒有離開過房間——」
「我親愛的朋友,海斯汀!」他大聲叫道,站起身來迎接我,「擁抱我吧,我的朋友,調查進行得如此精采漂亮!」
「在此之前,我還想不通,然後——我恍然大悟了!」
「是的,做家具的人用滑石粉來使抽屜變得光滑順手。」
女僕坐下來,然後在看到白羅的手勢後,站起來穿過房間到了隔壁,從五斗櫃上拿起一件東西又轉身返回。
「別生氣,我求求你,我親愛的朋友。我指望你能出於我們的友誼而為我做件事。」
「搜她!」另一個女人尖叫道,「你們會發現結果像我說的那樣。」
「即便是有的話,」那位警官不耐煩地說,「如果這位女僕從未離開過房間,我不明白這扇窗戶會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在哪兒找到的?」奧帕森先生問。
「憑什麼?」我支吾了起來,「項鍊被找到了一一如假包換的是在她的床上找到的。」
「四十六秒鐘。」我回答。
「我不這麼認為。」
「三萬六千個地方上出了漏洞也沒關係!」我打斷他說,「可是他們在哪些細節上出了漏洞?」
我茫然地看著白羅,他解釋道:「我的朋友海斯汀,就像你們英國人常說的那樣,『對一切茫然未知』,請先坐下,我要給你講一下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它如此美妙的結局。」
「啊!」他說道,「確實很走運,我派人去叫來了我們的一位女警員。您可以跟我們這位剛剛到的女警員到隔壁去一趟吧?」
「誰被捕了?」
「謝謝你,我衷心感激地接受這一邀請。你有一顆善良的心,能夠替一個老年人設想,那顆善良的心抵得上我這顆腦袋的全部智慧。是的,是的,我此時此刻是這樣對你說,有的時候卻容易忘記這一點。」
隨著第二趟跑動的結束,他在他的記事本上寫了些什麼,然後把錶放回了口袋裏。
「事實一定是這樣。」白羅興奮地說,「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隨著我的話聲,白羅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打開梳妝台的抽屜,從裏面拿出首飾盒,將鑰匙插|進鎖孔,打開盒子,挑出一件首飾,然後又將首飾盒關上鎖好,重新放回到抽屜裏,並用力將抽屜推上。他的動作快如閃電。「怎麼樣,我的朋友?」他氣喘吁吁地問我。
當她正想離開的時候,白羅叫住了她。
「啊,是的,他們被捕了。」
「不是不太可能,簡直就是不可能。」白羅平靜地說。
「就算是吧,」我答道,「但我們還是希望這裏的人們並不都和暴發戶是一丘之貉。」
「結局?」
「什麼?」
警官的臉變得更加嚴肅了。
下午,我們一起坐車兜風,由於車胎被劃破,耽擱了一些時間。當我回到飯店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
「什麼事?你怎麼會知道?」我好奇地問。
「奧帕森先生有請,不知您二位是否願意上樓?」
「當然了。當時我還猶疑著是否該戴著它,但是,最後我決心戴那條嵌著祖母綠寶石的項鍊。然後,就把那條珍珠項鍊放到首飾盒裏了。」
「先生絕不會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我受到不明不白的指控,而那位卑鄙下流的飯店女服務生,卻可以逍遙法外,不受任何懷疑。我一直就不喜歡這個服務生——一個粗野、紅臉的蠢貨,一個天生的小偷,從一開始我就說過這人不誠實,而且一直對她存有戒心,每次在她整理房間的時候,我都嚴密地監視著她!讓那些白癡笨蛋警察搜查她吧,如果在此人身上找不到女主人的珍珠項鍊,那才真的叫人奇怪呢!」
「是的,先生。竊賊沒有時間將項鍊帶出房間。夫人這麼快就發現了項鍊失竊,從而阻止了她的原定計劃。是的,它一定是在房間裏,這兩個人當中一定有一個將它藏了起來——那位女服務生不太可能和*圖*書做到這一點。」
「這是我的一個特殊愛好,白羅先生,我就是喜歡珠寶。愛德知道我這個弱點,所以每次賺了錢都會給我買些新的珠寶;您對這些珍貴的寶石也感興趣嗎?」
「天啊,正如你所說,那個可憐的女人如果相信那條珍珠項鍊安然無恙的話,今天晚上她會過得非常愉快。」
「我想起來了!」我叫道。
「啊!」當他將故事講完的時候,她驚呼道,「我自己也有一條珍珠項鍊,關於這些珍珠還有一個故事。我相信它是世界上最好的項鍊……上面的那些珍珠形狀大小非常匹配,色澤也完美無瑕。我應該上樓去把它拿下來給您看看!」
「噢,讓他拿去吧,愛德!」他的妻子喊道,「如果他拿著,我會感到安全些。想到有人可能還會將它偷走,我連覺都睡不安穩。那個可惡的女孩!我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當然可以。」我急切地說道,對剛才自己的壞脾氣感到難為情,「什麼事?」
「也在那上面放著。」
奧帕森先生解釋道:
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警官走過去開門,當他見到來人時,他的臉立時亮了起來。
「這是一項極大的榮譽。」我說。
「去哪兒?」
「啊,又是——什麼也沒有。外面連一個陽台也沒有。」
「噢。」
「那你去倫敦幹什麼?」
但是那個女僕對白羅的糾正毫不在意,她繼續說著。歸納起來大約內容如下:
警官答應著把她送出門,並把門關上。
「啊,」我叫道,「那是奧帕森夫人。」
「你打算去嗎?」
「你就會撒謊,你是個騙子,你聽見了嗎?」那個女服務生反唇相譏,「你自己偷了那條項鍊,還想把它栽贓到我頭上!啊,在夫人上樓之前,我在房間裏只待了三分鐘,可是你自始至終都坐在這裏,像隻貓瞪著一隻老鼠一般。」
「尊夫人太熱心了,她堅持要給我看她的珍珠項鍊。」
奧帕森夫人尖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整個人像是換了個人。
「那麼我們走吧。」我催促道。
「不是毒藥,」白羅眨了眨眼睛,「我看得出你的想像力又被挑動起來了。我告訴你,它是滑石粉。」
我遲疑不決,看了奧帕森先生一眼。
奧帕森夫婦的房間位於二樓。敲門之後,那個領班退了下來。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進來」,我們推門進去,眼前出現一幅令人驚奇的景象。
白羅收回名片,那個女人離開了。白羅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滿意地略微點了點頭。
「當然我是這樣想的。」
「啊,可是我想把它拿給您看看。」
我們沉默不語地走了回去,一到房間,白羅便出人意料地換了套衣服。
「請冷靜下來,夫人。」白羅安撫似地拍拍她的手,「一定要振作起來,相信自己,一切都會圓滿解決的。赫丘勒.白羅會幫助您!」
「您看看現在這個樣子!不管愛德怎麼說,我還是相信運氣,我確實相信。我今天晚上遇到您,真是命運的安排。我還有一種感覺,如果您不能把我的珍珠項鍊找回來,那誰也不可能找到它,這件事除了您,誰也辦不到。」
「我們應該立刻告訴奧帕森夫婦。」
「你這麼認為嗎,我親愛的朋友?」
「好了,好了!」白羅不耐煩地說,「他們找到的並不是那條真的珍珠項鍊。」
奧帕森先生覺得很奇怪,認為這無關緊要。
警官對他的謙恭有禮感到非常高興。在那位女警員和便衣警官的陪同下,女僕哭哭啼啼被帶離了房間。
「恐怕我不得不請您跟我們走一趟了,小姐。」他又轉身對奧帕森夫人說,「很抱歉,夫人。但是,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了一點,如果她沒有把項鍊藏到自己身上,那麼一定是把它藏在這個房間裏的什麼地方。」
我遵命照辦,心裏卻充滿了好奇和疑惑。與此同時,白羅迅速將廢紙簍倒在地上,而且很快地將廢紙簍裏面的東西看了一遍。
然後,那位警官朝奧帕森夫人簡單地道了歉,就開始搜索房間。他把所有的抽屜都拉開,也打開了壁櫥,徹底地將床上的被褥翻了一遍,然後,又敲了敲地板;奧帕森先生站在一邊,懷疑地看著。
我們進來的這間房間是奧帕森夫人的臥室,在臥室正中,一把搖椅向後翻在地上,搖椅上正躺著那位夫人,她那副樣子可真夠瞧的,大把大把的眼淚在她塗滿厚厚脂粉的臉上竄流出道道小河。奧帕森先生憤怒地來回踱步,兩個警官站在屋子中間,其中一個手裏拿著記事本。一個負責收拾房間的飯店女服務生看上去嚇得要死,在壁爐旁一動不動地站著。
「他們不會回來了。」
「如果那個外國女人說我偷了那條珍珠項鍊,那完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她激烈地反駁道,「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那條項鍊。」
「當然,當然。」奧帕森先生相當不確定地說,「可是——」
裏面各個房間的男女服務生正聚在一起,很明顯,那個女服務生正https://m.hetubook.com.com在和大家講著什麼,好像是在重覆她剛才的經歷,其他人都帶著讚賞的表情側耳傾聽。說到一半,她停了下來,因為白羅像往常一樣,禮貌地向她鞠了一躬。
白羅看著嫋嫋上升的煙圈,然後若有所思地說:
白羅又對女僕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再來一次,小姐。」
「沒有,我從來不鎖抽屜。我的女僕在我上樓之前一直待在房間裏,所以根本沒有上鎖的必要。」
「沒什麼,先生。」那位警官彬彬有禮地答道,可是語調顯得很冷淡,「現在,如果能讓您的夫人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可能她會感覺好一些。」
「小姐,可否請你再重覆這兩個過程?你說你是坐在這兒的?」
他從她手裏拿過那條項鍊,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略一鞠躬,又把它還給了奧帕森夫人。
「滑石粉?」
「您認為您能找到?」
「那麼說,這件事一定是女僕幹的了。」
他的話嚇得我透不過氣來,白羅依然平靜地微笑著。
他迅速離開我們。白羅朝椅背上一靠,點上一支他最喜歡的俄國煙。然後,他又非常仔細地把喝空的咖啡杯子擺成整齊的一排,並注視著自己的排列成果,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有點認識。她丈夫是一個股票經紀人,最近石油價格暴漲,他發了一筆大財。」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奧帕森夫人眼淚汪汪地插話說,「我要的是我的項鍊,它是獨一無二的,不可能再買到一條和它一模一樣的了。」
「啊!」我迷惑不解了。
「嗯——什麼?我馬上就來。她不會是病倒了吧?對不起,先生們。」
門沒有鎖,我們便走了進去。那個房間比奧帕森夫人的臥室大一倍,沒有人住,灰塵落得到處都是。當我這位敏感的朋友用手指在靠近窗戶的桌子上畫了一個四方形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很怪的鬼臉。
「噢,夫人,」白羅急忙說道,「您太熱情了。千萬當心,別麻煩了!」
「不,是比利時人。」白羅糾正道。
「那個飯店女服務生和男服務生。當然啦!你沒懷疑到他們嗎?難道看了我用滑石粉做的實驗後,你還沒得到任何提示和啟發嗎?」
白羅皺著眉頭沉思著,突然,他向奧帕森先生問一個問題。「這個項鍊——應該保了險吧?」
「那要看這是什麼樣的試驗了。」警官莫衷一是,語意含糊地說。
「他們當然用了——為了讓顧客在買家具時抽屜滑動方便,開關起來容易一些。而現在有人想讓抽屜打開關上時不帶任何聲音,誰能做到這點呢?很顯然,只有那個飯店女服務生。這個計劃如此地聰明絕頂,它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即使是赫丘勒.白羅的眼睛也沒能一眼看穿它。
可是到了門外,他就猶豫起來,然後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他竟對我說:「我很想看看隔壁的那間房間。」
「好,」我說,「我最好去吃點東西了。」
他伸出一張白色的名片,外觀看起來很刺眼,好像不同尋常,那個女服務生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
「我來示範一下。海斯汀,我的好朋友,請拿著我的錶——千萬當心,這可是個傳家寶!剛才,我給那位小姐兩次的來回過程計過時了。她第一次離開屋子用了十二秒鐘,第二次用了十五秒。現在,請仔細看我的動作。夫人,請將首飾盒的鑰匙給我,謝謝您。我的朋友海斯汀來發口令。」
「開始!」我說。
「你這個傢伙!我還以為你想到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呢。」
「嗯?」警官瞪大眼睛。
那個女人很願意地站起來,我們隨她又向走廊這邊走來。奧帕森先生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側,房門與他妻子的臥室相對著。那個女服務生用她的備用鑰匙打開房門,我們走了進去。
「首飾盒是誰鎖的?」
「再見,我的朋友。我這是在保護我自己,我要走了!」
「夫人,恐怕您得把它交給我們一段時間,」那位警官說,「我們要用它做為起訴的證據,不過,我們會儘早歸還給您。」
白羅對佩戴在那個女人寬闊胸部上的幾件昂貴珠寶稱讚了幾句,那女人立刻興奮起來。
「不,先生,我沒有見過。不過,有位男服務生常來奧帕森先生的房間。」
白羅走過去,推門試了試,然後打開了鎖又試了一下。
「我們仍然有必要待在這裏。」他冷靜地觀察著說。
「布萊頓。事實上,我的一位朋友幫助我賺了一筆錢,因此,我準備『大肆揮霍』一番——就像人們說的那樣。我認為在『大都市飯店』度一個週末,是世間莫大的享受。」
「看到這麼多的珠寶被戴出來,不禁使我有了犯罪的衝動,而且毫無欲望調查任何犯罪。對那些盜竊高手來說,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比如說,海斯汀,你看,靠柱子站著的那個胖女人,你可以說她渾身上下全都透著珠光寶氣。」
「你認識她?」
「就放在那個五斗櫃的上面,先生www•hetubook.com.com。」
警官把詢問的目光又投向了那位女僕:「這是真的嗎?你從未離開過房間?」
「那剪刀呢?」
過了一會兒,男服務生進來了,白羅向他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又將同樣的名片遞給他看,他的回答和那位女服務生一樣,男服務生從來沒有見過奧帕森先生拿出這樣一張特殊的名片。
「請您先坐下,夫人,鎮靜一下,然後給我們講一下事情的整個經過,您千萬不要過於悲痛。」
幸運的是,他所謂的擁抱只是象徵性的。「你的意思是說——」我開口問道。
「你說過,我親愛的,你是說過,而且現在證明你是對的。」
「你只說做家具的人用了滑石粉。」
「您能讓我看看嗎,夫人?」白羅輕聲問道。
「跟我來!」我抓住他的手叫了一聲。
「聽著,下面就是事情的經過。那個男服務生一直守在與這個門相隔的那個空房間裏,他在等待。等到法國女僕離開了這個房間,那個女服務生閃電般地迅速拉開抽屜,取出首飾盒,打開門鎖,將首飾盒從門縫遞過去,那個男服務生用一把複製的鑰匙——這是他早已備好的——從容地打開首飾盒,取出這條珍珠項鍊,然後等待時機。等到女僕又一次離開房間,唰!像一道閃電一樣,首飾盒又被重新遞了回來,放回到抽屜裏。
女服務生不情願走開,邊走邊指著女僕問道:「要搜查她嗎?」
「噢,嗯?」我的朋友笑著說,「那麼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警官仔細檢查了一下,聳聳肩膀。
警官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當然記得,它使我迷惑不解,現在仍然搞不清楚。我還認為——」
「事實上,我從來也沒有讓她單獨在這裏,」女僕不情願地承認道,「但是,我兩次穿過這個門回到我的房間——一次是取一卷棉布,一次是去取剪刀。她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偷的。」
白羅搖了搖頭。
她一把抓住項鍊,用雙手抱在胸前。
「啊,這排場是多麼豪華啊!」白羅說道,「這裏正是那些暴發戶的天堂樂園,是嗎,海斯汀?」
「您確定嗎?」
「我規定除了我的女僕以外,誰也不許走進這個房間。早上,那個女服務生來收拾房間的時候,我的女僕一定要在這裏;晚飯後,她來整理床鋪的時候,女僕也要在這裏,否則的話,她就不能進這個房間。」
他帶上門走了。我一半是出於嘲笑,一半是出於朋友情誼,撿起了白羅留下的那件衣服,伸手拿起了衣服刷子。
「我親愛的朋友,做一個飯店女服務生或是男服務生是一個很好的計劃——但是不可以逃避自己的工作責任,他們留了一間空房沒有打掃,因此,當那男服務生把首飾盒放在靠近那扇門的那張小桌子上時,首飾盒就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痕跡。」
第二天早上,沒有任何白羅的消息,我就自己出去散步了,遇到了幾個老朋友,並在他們的住處一起用了午餐。
「那條項鍊的保險費很高……」
他的話停了下來,那位飯店女服務生和那位負責搜身的女警員重新回到了房間。「什麼也沒發現。」那位女警員極為簡練地說道。
一個小領班向他走來,打斷了他的話,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個胖女人步履蹣跚地朝電梯快步走去,他的丈夫剛才一直在和我談話,現在卻朝白羅投去詢問的目光。
「我把它放到最下面的這個抽屜裏,我總是這麼做的。」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窗戶外面,皺著眉頭像是陷入了沉思。「唉,」我不耐煩地問道,「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接下來的是一段沉默。
「為什麼?」
在房間的另一面,站著一個法國女人,很顯然,她是奧帕森夫人的女僕,也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淚,她所表現出來的巨大悲痛,一點也不亞於她的女主人。
「白羅,」我喊道,「我明白了——」
「請稍等一會兒,你是否見過奧帕森先生有一張這樣的名片?」
白羅平靜地掃視著周圍。
「另一邊也上了鎖。」他說道,「好吧,看來可以排除掉這一可能性。」
「我當然樂於奉陪!」
白羅溫和地微笑著。
「我的孩子——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拒絕。」然後他對警官說,「先生,您是否允許我做一個小小的實驗呢?這純粹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興趣。」
「在女僕的床和床墊之間。她一定是偷了之後,趕在女服生進來之前將它藏了起來。」
他領我走出那房間,然後停下腳步好像在考慮什麼,接著大步朝走廊盡頭走去,來到服務生休息室門外停下來。
「我明白,夫人,」白羅安撫地說,「我非常明白懷舊是正常的——是這樣嗎?不過,先生,如果不要那麼多愁善感的話,毫無疑問,總會在這件事情上稍稍感到一絲安慰。」
我感到有人輕輕拍了我一下,回頭一看,是白羅。「我們該走了,我的朋友,我想這兒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
「好了,好了,親愛的,別再這麼大驚小和_圖_書怪的了。」
「因為,我的朋友,出了點事。」
那個法國女孩坐在椅子上嗚咽起來。白羅仔細地查看著這個房間。「那扇門是通到哪裏的?」他抬起下巴用目光示意靠窗戶的那扇門問道。「我想它是通到隔壁房間吧。」那個警官說,「不過,它從這邊被鎖住了。」
「奇怪呀!」我終於沉不住氣了,說道,「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當然,當然。」
「您最後一次看到那些珍珠是在什麼時候?」
奧帕森先生轉向警官說:「我把這位先生叫上來,沒有什麼不妥吧?」
女僕隨女警員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幾分鐘後,她們就出來了,在她身上同樣一無所獲。
突然,好像第一次意識到處境堪慮,那個女僕大聲尖叫起來,撲倒在白羅身上,像飛流急瀑般說了一大串不連貫的法語,那意思是:「那警官的暗示太卑鄙下流了,竟然會懷疑我偷了女主人的東西!眾所周知,警察就是這麼愚蠢透頂,荒謬透頂!然而,像先生這樣一個法國人——」
他又走到窗戶前,逐一檢查了每一扇窗子。
白羅一邊仔細地看著她來回跑,一邊注視著自己端在掌心的那只大懷錶。
「精采極了,我是這樣認為!」奧帕森夫人肥胖的臉上堆滿了笑,「我沒對你說過嗎,愛德?如果他不能幫我找回珍珠項鍊,那麼誰也找不到。」
「總有一天你會變成一個自命不凡的粗人。」我對他的自負相當反感。
「那個好心的警官顯然是對珠寶方面的知識一無所知。但是,眼下就要有一場熱鬧好看了!」
「什麼?」
白羅微笑著。
「像平常一樣,我的朋友,你說話總是不加思索。你怎麼知道奧帕森夫人今天晚上稍早鎖在首飾盒裏的那條珍珠項鍊就是真的呢?你又怎麼能知道真正的盜竊不是在更早的時候發生的呢?」
「可是,是那個女僕幹的!」
「你一分鐘也沒有走開過,」女服務生憤怒地反駁,「只是跑出去立刻又返回來。如果警察真的搜查我的話,我會很高興,我沒什麼好怕的。」
兩個人正走進飯店大門,一個穿著制服,另一個穿著便服,他們對一個領班說了句話,然後立刻被領著上樓去了。幾分鐘後,領他們上去的領班下樓來,朝我們坐的地方走過來。
他開口說道:「請原諒,我親愛的朋友,我是想看看這扇門是否在這邊也被鎖上了。」
「事實上,根本就不可能發現。」女服務生一派清白無辜的神情說,「那個法國賊女人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恥,她竟然想玷污一個誠實女孩的清白。」
那個警官一直忙於在記事本上做記錄,他抬頭問道:
「可是那個偷項鍊的人也可能帶了它逃跑!」
雖然這番長篇大論說得又快又急,用的又是法語,但是那個女僕刻毒、充滿仇恨的言詞以及大量豐富的手勢,使那個飯店女服務生至少部份明白了女僕的意思。她的臉因憤怒而脹得通紅:
「你說你到你房間裏去拿過一卷棉布,棉布放在哪裏?」
「案子沒有結束,我的朋友。在我們確定究竟是誰偷了那條項鍊之前,案子還不能說是結束了。」
我笑了起來。
「好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奧帕森夫人接著往下說,「我上樓來了,我來到這抽屜前,」她指的是梳妝台右邊最下面的那個抽屜,「拿出我的首飾盒並打開了它,首飾盒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但是,裏面的珍珠項鍊不見了!」
「謝謝你,小姐,還有您,先生,」他朝那位警官點點頭,「謝謝您的特別准許。」
「當您到樓下用晚餐時,首飾還在那裏,而且從那時直到現在,您的女僕一直沒有離開房間——我是否可以這樣說呢?」
他下面的話被警官勝利般的歡呼聲打斷了。他手裏搖晃著一件什麼東西,從隔壁走了進來。
「你們明白了嗎?」他看著大家問。「那位女服務生根本就沒有時間把項鍊拿出去,更不要說是把它藏起來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奧帕森夫婦還沒有回來。
「等夫人來到的時候,發現項鍊失竊。那個女服務生就要求搜身,做出清白無辜、堂堂正正的樣子,然後便不受絲毫懷疑地離開了房間。他們自己提前準備好這條仿製的項鍊,在早上就被那個女服務生藏到了法國女僕的床下,天衣無縫,精采絕倫,哈!」
「白羅,」我說道,「換一換空氣對你會有好處。」
「請你幫我搖搖那鈴,海斯汀。搖三下,叫那個男服務生上來。」
「不管怎麼說,」我繼續道,「這有什麼關係呢?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你有更多其他機會來展示你的才華。但是,像眼前的這樁案子,是連那位呆板傲慢的白癡警官也不會搞錯的。」
白羅謝過了他,當他正要離開時,看到地上打翻著的廢紙簍和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他很不高興地將那些垃圾裝進廢紙簍,這期間,不難聽到白羅邊沉思邊隨口講出來的話:
「我下樓吃晚餐時,它還在這兒。」
「竊賊一定www.hetubook.com.com是用一把複製的鑰匙,毫無問題,這把鎖很普通,您將鎖鎖上後又做了什麼?」
白羅開心地笑了起來。
白羅立刻站了起來,看他的動作,可以說他早在等待著這聲召喚。
「你能幫我刷一刷我剛才脫下的那件衣服的袖子嗎?你看,有些白粉末沾了上去,你應該看到我用手指在那個梳妝台的抽屜上劃了一遍。」
「無所謂,」白羅回答說,「傑派和那位警官分享了這項榮譽。不過——」他拍了拍他的口袋,「我從奧帕森先生那裏得到了這張支票。你怎麼說,我的朋友?這個週末我們沒有好好度假,下個週末我們再來一次怎麼樣——下次由我來付帳。」
我並不奢望這種誇獎,有時候,我認為白羅總是有點低估我的才智。但是,他那麼興高采烈,我那微不足道的不愉快也就無所謂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呢?」
白羅點點頭,好像還在沉思。
星期六晚上,我們在大都市飯店共進晚餐,周圍都是快樂的人群。整個世界的富麗豪華好像都集中體現在布萊頓了。到處都是考究的服飾和閃耀著光芒的珠寶——有些人佩帶珠寶,與其說是出於嗜好,不如說是出於炫耀。
「你應該多注意我的一舉一動嘛,朋友。因此,我的手指上沾了一點兒粉末,出於一時的激動,我將粉末蹭到了衣袖上,做出這麼有失優雅的事,我深感遺憾——這和我一貫謹慎行事的原則是相違背的。」
「你什麼也沒明白,我的朋友,」他很快地說,「像往常一樣,也什麼都沒看到!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但事實正是如此。我們回到我們自己的房間裏去吧。」
「今天晚上我要到倫敦去。」他解釋道,「這件事刻不容緩,」
「我對它們多有接觸,夫人。職業使然,我見識過一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寶石。」
「那是件仿製品,我親愛的朋友。」
晚餐之後,在飯店的休息室,我們遇到了奧帕森夫婦,我向他們介紹了白羅。我們一起聊了幾分鐘後,便相約一起喝喝咖啡。
「好了,好了,小姐,這樣就行了,」警官打開了房門,「沒有懷疑你了,你現在可以回去做你的工作了。」
「晚飯後我上樓來取我的珍珠項鍊,我想把它拿給白羅先生看一看。像平時一樣,這個女服務生和我的女僕都在房間——」
「你還記得那張名片嗎?」
「是的,」他猶豫著說,「是這樣。」
「噢,噢,我的項鍊!」
回到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羅,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機敏但也更加矮小——他滿面紅光、心滿意足地坐在奧帕森夫婦中間吃三明治。
白羅陪著我。
「請原諒我打斷了你的談話,不過,可否請你幫我打開通向奧帕森先生臥室的那扇門,可以嗎?」
「恐怕是的,先生。這是必要程序。」
奧帕森夫人茫然無助地看著白羅。白羅把她領到了椅子旁。
「啊,那些珍珠,」奧帕森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如果那不是個虛構的故事就好了!您知道,那些珍珠值得一看,它可花了我一大筆錢呀,不過,那錢等於還在我手裏,我什麼時候想賣就能賣出去,而且總能把花費的錢賺回來——也許還能多賺一些。將來有一天可能真得這麼做——如果景氣持續低靡的話。眼下再要掙錢可就不容易了。」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後來說到股票行情和一些術語,我就聽不懂了。
我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奧帕皺先生了皺眉。「有那個必要嗎?」
女僕尖叫一聲,抓住了白羅的手臂。白羅彎下腰,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她滿臉疑惑地抬起頭望著他。
奧帕森夫人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擦乾了她的眼淚,開始說道:
白羅接著講了一個被王室收藏且具有歷史意義的寶石故事。當然,他隱去了真名實姓,奧帕森夫人屏氣凝神,聽得入了迷。
他看著女服務生昂著頭穿過房間到隔壁去了,女警員緊隨其後。
「可是那個可憐的女人——」
「幾分鐘以前,飯店經理匆匆忙忙走出他的辦公室上了樓,他看來神色憂鬱,十分不安;開電梯的服務員在和那些領班交頭接耳,電梯的鈴聲前後響了三次,但是他好像沒聽見。另外,服務員都變得手忙腳亂了,如果想讓一個經理手忙腳亂的」,白羅做出結論似地搖了搖頭,「事情一定是非常嚴重,啊,和我想的一模一樣!現在,警察來了」
白羅衣著整潔,面帶微笑,信步跨入了這間哭鬧聲、嘈雜聲亂成一團的屋子。身軀龐大的奧帕森夫人立刻從她的椅子上跳了起來,衝到白羅面前。
「請原諒,夫人,您說『像平時一樣』是什麼意思?」
「我找回了我的珍珠項鍊。」奧帕森夫人唱歌一樣地說。
「絕對如此,真是膽大妄為。啊,這只小腦袋瓜可真夠聰明的。事實就是這麼回事,我要去查找證據,證實我的想法,我會找到的!想要欺騙赫丘勒.白羅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粉末是什麼?」我對白羅所謂的一貫原則並不特別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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