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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艾克洛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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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種南瓜的人

3 種南瓜的人

「舊習難改啊!我們整天忙忙碌碌地工作,就是為了達到某一個目標,一旦目標達到了,就會發現令我們懷念的正是每天的那些苦差事。不瞞你說,先生,我的工作是非常有趣的,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工作。」
「艾克洛先生一週前告訴我的。他感到很高興,他長期以來一直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據我了解是如此。我猜想他還向這位年輕人施加了壓力,這種做法可不明智。年輕人結婚是為了追求幸福,他們不應該滿足他的期望來博得繼父的歡心。」
「是他的堂妹。」
「老實跟你說,」他說話時的表情非常沮喪,「我的情況糟透了,事實上,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姐姐像放連珠炮似的,把鄰近的少女一個個拿出來分析了一遍,還舉出每個人可能與不可能的理由,說了一大堆。
他若有所思地講完了最後一句話,語氣含糊,令我不解,好像他掌握了某些我所不知的內情。這時姐姐在屋裏大聲喊我。
「他是昨天早晨到達三豬苑的,」她說,「現在還在那兒。昨晚還約了個小姐一起出去。」
卡羅琳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說,如果他是理髮師,就一定會留波浪形的頭髮,絕不是直頭髮,所有的理髮師都把頭髮燙成波浪形。
「他們已秘密訂婚,」卡羅琳津津樂道,「不能讓老艾克洛知道,所以他們不得不這樣約會。」
「太好了,」她說,「這樣你便可以有個全盤了解。順便問一下,拉爾夫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也想去那裏嗎?」他問道。
我抬起頭,心裏滿是怨氣。這時,我左邊的牆頭上露出了一張臉,只見那人頭形活像個雞蛋,上面局部地長著一些像是假的黑頭髮,兩撇大大的八字鬍,一雙機警的眼睛。這就是我們的鄰居白羅先生。
「如同我剛才所說,當我穿過樹林回家時,聽見有人在說話——」
「穿過樹林回來?」我打斷了她的話。
「是不是與酒店的女服務生一起出去的?」我問道。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他是弗恩利莊的主人艾克洛的兒子,確切地說是他的養子。」
「這地方跟你有什麼過不去?」
「只是不合情理。」我說道。
「是弗洛拉.艾克洛嗎?」我詫異地問道。
「不是弗洛拉還會是誰呢?」
「這是命運的安排。」最後他說一句。
我的鄰居以一種深奧莫測的怪表情看著我。
「不,不僅僅是這一點,雖然他在英國算得上是美男子,你們的女小說家可能會把他描述成希臘神祇。不,主要是因為這個小伙子有些東西令人納悶。」
我原先的想法完全被打亂了。艾克洛不可能把心腹之言向一個理髮師透露,還與他商量他侄女與養子的婚事。雖然艾克洛對下層社會的人總是那麼和藹可親,但他也非常注意自己的尊嚴。我現在才意識到,白羅不可能是個理髮師。
www.hetubook.com•com「事情有那麼嚴重嗎?」我問道。
「我這個人喜歡微服出巡,不想引起人們的注意。就算這個地方的人把我的名字都搞錯了,我也懶得去糾正。」
「那麼他為什麼要待在三豬苑而不回弗恩利莊呢?」
「這麼好的天氣,」她大聲說,「我想我應該出去溜達溜達。秋天的樹林,風景如畫,是一年中最迷人的時候。」
為了掩蓋心中的疑惑,我不加思索地隨口問了一句。
「我想,」卡羅琳說,「他有一台新的吸塵器——。」
他果斷地搖了搖頭。
這怪模怪樣的小矮子,好像猜出了我的想法。
「我猜想他一聽到這件事就會去三豬苑,但如果他真去了,也找不到拉爾夫。」
「拉爾夫.佩頓上尉,」白羅先生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他與艾克洛先生那個迷人的侄女弗洛拉小姐訂婚了。」
「我告訴艾克洛先生,拉爾夫現在就住在三豬苑。」
這個小矮子還是毫不羞慚地嘻嘻做態。
「嗯,往下說吧。」我催促著。
「他死了?」我深表同情地問道。
「我當然一把攔住了他,但他非常匆忙,急著要走。」
我走進屋,看見卡羅琳戴著一頂帽子,很明顯她是剛從村裏回來。她見了我就劈頭說:
「好吧,來一杯。」我回答道。
當然,弗洛拉.艾克洛跟拉爾夫.佩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拉爾夫一直被看成是艾克洛的親生兒子,所以人們理所當然地把他們視為堂兄妹。
我應了一聲,很明顯,她還有更多的話要說。
我的鄰居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
她思索了一會,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正在合計著下一個問題,我趁機溜進了園子。我很喜歡做些園藝。當我正在園裏挖蒲公英根時,突然傳來一個警告的叫喊聲,一個笨重的東西從我耳邊「嗖」地飛過,「撲通」一聲落在我的腳邊,原來是個大南瓜!
「我一見到他,就向他打聽拉爾夫的情況。他感到非常驚愕,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小子已經在這裏了。最後他說我一定弄錯了。我?弄錯?」
「你怎麼會去注意拉爾夫.佩頓呢?因為他長得英俊嗎?」
卡羅琳說,拉爾夫.佩頓投宿在當地的一家小旅社,對這句話我沒加追問,因為她說到這一步,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按了鈴,然後回來坐到椅子上。
我趁她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低聲說,我還有病人等著我,便悄悄地溜走了。
「非常非常的對不起,先生。我這裏沒有裝防護欄。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種南瓜,但今早心情不好,突然對這些瓜兒發起脾氣來。我想讓它們出去溜達溜達,結果——糟糕,心裏這麼想,而手也情不自禁地動了起來。我抓起最大的南瓜一下子把它扔過了牆。先生,太不好意思了,在你面前出醜。」
「是誰告訴你的?」我驚奇地問道。
和圖書「我過去怎麼從未在這裏見到他?」
「命運安排了什麼?」我憤然問道。
「哦?」
「我明白了,」白羅先生說,「你做投機生意了。」
他的聲音透著少有的認真,可以看出他說的是真話。平時很少見到拉爾夫如此嚴肅。
「不。我只知道他跟某個小姐出去約會,但我不知道這個她是誰。」(要卡羅琳承認不知道,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難堪的事。)「但我猜得出她是誰。」姐姐仍然不服輸。
隔壁那幢宅邸叫老爾什居,最近才有個新主人搬進來,我們都不認識他。卡羅琳感到非常惱怒,因為她無法探聽到任何有關他的事情,只知道他是一個外國人。她的智囊團這次也完全不管用。據猜測,這個人跟別人一樣也喜歡喝牛奶、吃蔬菜、蹄膀,偶爾還嚐點鱈魚。不過,經常給他送貨上門的人,看來對他也不甚了解。大家只知道他叫白羅先生——光這個名字就給人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不過有一件事我們是知道的——他對種南瓜很感興趣。
我悲哀地點點頭。但儘管如此,我心裏暗自好笑,這個不可思議的小矮子,做人竟這麼嚴肅。
「艾克洛先生在倫敦時就認識我了,當時我在那裏工作。我來這兒後,我叫他不要把我的職業講出去。」
「是不是波丘派油田?」他突然問道。
我呆呆地盯著他看。
「不,不,我沒有精神毛病,你別太緊張,我只是提了個愚蠢的問題。你要知道,我剛才跟你談起的那個朋友是個年輕小伙子,他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是好的,而且大多數是漂亮的。但你是個中年男子,是個醫生,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生活中充塞著昧惑與虛幻。好了,不多說了。我們是鄰居,我想把最好的南瓜轉送給你的好姐姐。」
「親愛的卡羅琳,」我說,「那個人的職業再清楚不過了,他一定是個退休的理髮師。你只要看看他的鬍子就知道了。」
「我遇見了艾克洛先生。」
「如果他想見她,那為什麼不去弗恩利莊呢?」
「說實話,」他接著說,「我對前途茫無頭緒……真想死了算了。」
他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點惱怒。
「他還沒做,但以後可能會做。」
「這個人我一點也捉摸不透,」她憤懣不平地說,「前幾天我向他借了些種花的工具,他態度非常客氣,但我從他那裏什麼也探聽不到。最後我只好直截了當地問他,他是不是法國人,他只說了聲『不是』,這樣我就不好再追問了。」
卡羅琳向來就不喜歡到樹林裏去閒逛。她總是認為,到這種地方去會打濕鞋子,各種各樣令人討厭的東西會意想不到地掉在頭上。不對,一定是貓鼬的本性把她引進了那座樹林。那裏是金艾博特村這附近,唯一一個能與年輕女子談情說愛而不被發現的地方,它離弗恩利莊不遠。
「那一定很氣人,」我說,「我想,和*圖*書你一定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三豬苑,然後突然感覺一陣昏眩,於是便跑進酒吧,要了杯白蘭地,順便察看那兩個女服務生是否都在當班,是嗎?」
「一個是拉爾夫.佩頓的聲音,我馬上就辨認出來了,另一個是一個女孩的聲音。當然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講話——」
「啊!不,」他驚呼道,「千萬不要煩惱,這可不是我的習慣。只是請你想像一下,先生,當一個人設定了一個目標,想藉身體勞動過過清閒、逍遙的日子,但卻突然發覺自己還在惦記著往日的繁忙生活,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滋味?」
「他做了什麼?」
門鈴回應了,拉爾夫要了些飲料。侍者走後他弓著腰、皺著眉又坐回到扶手椅上。
「命運竟然讓我跟一個考慮過投資波丘派油田和西澳大利亞金礦的人做鄰居。請告訴我,你是否也喜歡茶褐色的頭髮?」
「什麼工作?」我壯起膽問道,這時片刻,卡羅琳的膽量強勢地附身在我身上。
「你太好心了,醫生。但我不能讓你捲進這件事,我得自己親自解決。」
「她不是酒吧女服務生,」卡羅琳確定無疑地說。「事實上,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女孩就是弗洛拉.艾克洛,只是——」
在這一大堆道歉話下,我的怒氣也煙消雲散了,畢竟這討厭的東西並沒有砸到我。不過我真心盼望,亂扔南瓜不會是我們這位新朋友的嗜好。一個人有這種習慣,可不會受鄰居歡迎的。
我在三豬苑問了一下,得知佩頓上尉剛回來。我來到他的房間,沒敲門就進去了。
「拉爾夫出事了?」我驚異地說,「沒這回事。」
「我是可以去的,」我說,「一年前。但我太愚蠢了,甚至比愚蠢還要糟糕——太貪婪了,結果血本無歸。」
我耐心地等待她往下說。
我邊搖頭邊歎氣。
「是嗎,我早該猜到這一點的,艾克洛先生曾多次提到過他。」
「你認識艾克洛先生?」我詫異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插了一句,語中帶有譏諷,但這對卡羅琳沒影響。
我打算到三豬苑去跑一趟,拉爾夫.佩頓很可能已經回到那兒了。
「沒有,他還活著,而且事業有成。他在世界的另一邊,現在在阿根廷。」
我一直想去南美洲。我歎了口氣,抬頭時,發現白羅先生以憐惜的目光看著我。看來他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
卡羅琳停了片刻。
「必定是拉爾夫.佩頓上尉。」我不慌不忙地說。
「我只是忍不住聽了幾句。這女孩說了一些話,我沒聽清楚。接下來拉爾夫回答了她的話,聽上去好像很生氣。他說:『我親愛的小姐,你知不知道那老頭很可能一分錢都不留給我?最近幾年他開始討厭我了。如果再發生一些小差錯,他很可能會這麼做。我們需要錢,親愛的。這老頭眼睛一閉,我就成了富翁。人們都認為他很吝嗇,但他確實很有錢。我不www.hetubook.com.com想讓他改變自己的遺囑。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不必擔心。』這就是他所說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糟糕的是,我剛好踩在一根枯枝上,他們聽到聲音,就壓低了嗓門,慢慢地走開了。當然,我不可能緊緊地跟著他們,因此沒能看清那女孩是誰。」
「胡說,」姐姐反駁道,「有些事情本就應該告訴別人,我認為把知道的事情告訴別人是我應盡的責任。我把這件事告訴艾克洛,他對我非常感激。」
「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我慢條斯理地說,「我認為這種現象很普遍。就拿我來說吧,一年前我得了一大筆遺產,足以實現我的夢想,我一直想出去旅遊,周遊世界。唉,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我現在仍然在這裏奔忙。」
我舉出幾個我認識的理髮師,他們留的都是直頭髮,但卡羅琳仍然不相信。
他開口就向我說了一大堆道歉的話。
「弗洛拉.艾克洛。」姐姐回答道。
「都是我那可惡的繼父。」
根據他這一番描述,我就知道他指的是誰了。
但這並不是卡羅琳想知道的事情。她想知道的是他從何處來,是幹哪一行的,是否已婚,他死亡(或者在世)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是否有孩子,他母親未婚前姓什麼,等等等等。我猜想,護照上列出來的那些欄目,必定是個像卡羅琳那樣的人編製出來的。
「太可笑了,」我說,「他應該很知道你的。」
「是嗎?」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附和了一聲。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又用略微不同的聲調重覆了一遍: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而他卻放聲大笑。
卡羅琳的臉刷地變紅了。
「是的,我得自己親自解決……」
「哦,我明白了。」我對他這麼刻意地充紳士派頭感到好玩。
「是嗎?」
這時我心裏還縈繞著我所聽見和看見的情景。我懷疑他是否會歡迎我,但這種掛慮顯然是多餘了。
我對拉爾夫非常了解——可以說,在金艾博特村,沒有哪個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因為在他出生之前我就認識了他媽媽。因此他許多別人不了解的事情我都知道。在某種程度上說,他是遺傳的犧牲品。他雖然沒有繼承她母親那嗜酒如命的習性,但他性格十分脆弱。正如我那位新朋友今天早晨說的,他是一個非常英俊的年輕人。他身高六英尺,體格勻稱,體態輕盈一如運動員。他像他的母親,有對烏黑的眼睛、清秀而黝黑的臉龐、嘴角上總是掛著笑容。拉爾夫.佩頓生來就討人喜歡,不必費勁就能把人迷住。他放縱奢侈、憤世嫉俗,對世界上的一切都看不順眼。但他討人喜歡,他的朋友對他都講義氣。
「我是考慮過這個油田,但後來還是把錢投入了西澳大利亞金礦。」
可以看得出卡羅琳遲疑了一會兒,就像自動滾動的刻碼球在兩個數字之間的片刻停留。最後,她拒絕了眼和圖書前的誘惑,繼續剛才的話題:
「另外,我還有一個朋友。他多年來一直跟隨在我身邊。他有時愚笨得讓你害怕,但他與我非常親近。你可知道,我甚至想念他那笨拙的舉動,天真的言語,憨直的表情,還有我使出絕招時他驚喜交加的反應,所有這一切我都非常懷念,遠非言語所能形容。」
「說來話長,總之是諸事不順。醫生。喝一杯怎麼樣?」
「是誰告訴你的?」
那矮個子鄰居點點頭。
吃午飯時,我告訴卡羅琳,我要去弗恩利莊吃晚飯。她不但不反對,還支持我去。
「哦?」我應道。
「嗯。」
「我們的新鄰居。」
「這件事我也知道。」我略感自豪地打斷了她的話。
「這次我是死定了。」他冷靜地說。
「真好,」這個小矮子欣喜地說,「今天早晨沒有白過。你跟我那位遠方的朋友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有幸結識你,我感到很高興。噢,順便問一句,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你一定什麼人都認識。那個黑頭髮黑眼睛的英俊少年是誰?他走路時頭朝後仰,嘴上總是掛著微笑。」
每當她遇到這種情況時,她的鼻子總要抽動一下。
他點點頭。
「哦!」卡羅琳叫了一聲。
接著她又告訴我,拉爾夫和弗洛拉已經訂婚。
我向他皺了皺眉頭。
「在阿根廷!」我羨慕地說。
我能不能替這孩子做些什麼呢?我想是可以的。
卡羅琳的這番推理存在著許多破綻,但我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向她指出。接著她的話題又輕鬆地轉向新搬來的鄰居。
「原來如此。」我和善地說。
「因為當我穿過樹林回來時——」
「出什麼事了?」我同情地問道。
「啊,是你,夏波!見到你真高興。」他走上前,伸出雙臂歡迎我,臉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在這種鬼地方,沒幾個人讓我見了會高興。」
我開始對這神秘的鄰居愈加感到興趣。他居然能堵住卡羅琳探尋的嘴,並像打發輕佻女子一樣,讓她空手而歸。這樣的人肯定是號人物。
「研究人的本性,先生!」
「卡羅琳,」我憤慨地說,「你難道從不曾想到,你這種不知輕重到處洩密的習慣,有可能會對人造成莫人的傷害嗎?」
果真是個退休理髮師,有誰會比理髮師更了解人性的奧秘呢!
「我能不能幫你點忙?」我試探性地問道。
我毫不懷疑,實況定是如此。他對卡羅琳的觀感一如對甘尼特小姐——可能猶有過之。相比之下,卡羅琳難纏多了。
他彎下腰,一邊自吹自擂,一邊選了一個特別大的南瓜遞給我,我以同樣的姿勢恭恭敬敬地收下。
「艾克洛跟我說,他在倫敦。」我說,因吃驚而忘記了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重要原則。
聽了這番話,我一點也不感到吃驚。因為拉爾夫幾乎天天晚上都和小姐一起出去。但我弄不明白,要找樂子的話,他幹嘛不在倫敦找,卻跑回金艾博特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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