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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警官說，「看來他好像是想把臉遮住。你能不能確定是個陌生人？」

我回家時已是深夜，但願卡羅琳已上床睡覺。然而我早該知道她的。

戴維點點頭。

「我剛才說的沒錯，」雷蒙非常興奮地說，「確實是突尼斯短劍。」

「我不清楚，」她回答說，「我並沒有停下來看。我知道家裏的人馬上就要下樓了，所以想快點離開這兒。」

「不管怎麼說，我們可以到電話局去查一下，弄清這通電話到底是從哪裏打來的。如果是從這裏打的，我看除了帕克，其他的人不可能打這樣的電話。錯不了，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要保守秘密，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等到我們掌握全部證據後再說。我負責監視，不能讓他溜走。而表面上我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你遇見的那個神秘陌生人身上。」

「如果帕克曾聽到什麼敲詐的事，」我慢條斯理地說，「那他必定是在門外把耳朵貼著鎖孔偷聽到的。」

「你以前見過這玩意兒嗎，雷蒙先生？」

「對不起，恐怕沒辦法，」我非常抱歉地說，「你知道，外面一片漆黑，而且那人的領子倒翻著，帽子壓得很低都遮住了眼睛。」

警官嗯了一聲，把目光轉向一邊，接著他把劍拿到布倫特面前。

「這殺人的兇器應可以給我們提供點線索，」他抬起頭來說，「這東西很獨特，從外表看好像是一件古董。」

「沒錯，」他頻頻點頭，讚許地說，「確實是一件藝術品，現在這種玩意兒已不多見。」

布倫特點點頭。

我把屍體徹徹底底地檢查了一邊。

我們又鎖上門，逕向彈子房走去。我們在那裏找到了雷蒙，警官把裝在杯裏的劍讓他看。

他退了幾步，以便確認自己的判斷。

「你說他說話的聲音有點粗澀，像是沒受過教育的人，是嗎？」

我同意他的看法。雷蒙當艾克洛的秘書已有兩年，這期間我從未見他生氣動怒，而且據我所知，他是一個效率非常高的秘書。

我當hｔtｐs://www•hetuｂｏｏｋ•com.ｃｏm機立斷，立刻接著說：

看到我沒有露出驚愕的表情，警官似乎有點掃興。他拿起瓷杯，邀我一起去彈子房。

我看了一眼。

「窗子是開著？」

這東西確實非常精美，它的劍身尖長，劍柄上纏著精緻的金屬絲，工藝考究，式樣別致。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劍身，試了試鋒利程度，然後做了個讚賞的怪臉。

「帕克！」我姐姐說，「胡說八道！那個警官一定是個白癡。帕克，真的？別嚇我了。」

「我能不能仔細檢查一下屍體？」我問道。

他從原本跨腿而坐的椅子上起身，走到仍保持原狀的扶手椅邊。

「這女人很難對付，我猜，啊？」警官見她出去後說，「讓我想想，這個銀櫃是放在窗子前——你好像是這麼說的，醫生？」

我回答說「是」，但在我看來，這種粗澀的說話聲，似乎是故意裝出來的。正如警官剛才所說，如果這個人想把臉遮起來的話，那麼他也同樣會偽裝自己的嗓音。

我回答說不認識這個人，但語氣並不怎麼肯定。我記得這個陌生人的聲音聽來有點耳熟。我猶豫地把這一情況告訴了警官。

「有點明顯，」雷蒙在我耳邊低聲說，「他們懷疑帕克，是嗎？難道我們也要把手指印留給戴維警官？」

「通常放在客廳的銀櫃裏。」

我在通往廚房的那扇門外，遇到從裏面出來的警官。

「那個小姐怎麼樣了，醫生？」

幾分鐘後，我和雷蒙一起從彈子房出來，雷蒙饒有風趣地低聲笑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剛才盤問了僕人，她們都說今晚沒有到過後門。你對那個陌生人的描述太含糊了，能不能向我們提供一些更具體的東西？」

雷蒙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警官還沒回答，他便匆忙走了。

「不是恰當的時候，」布倫特說，「有些事在不恰當的時候說出來，會惹麻煩。」

「你能不能跟我再去一趟書房，hetubook.com.com醫生？我還有一兩件事要問你。」

「你該不會認為我們要找的人就是帕克吧？」我問。

「敲詐！」我心裏一怔，驚叫起來。

「那麼打給我的那通電話怎麼解釋？」

從警官臉上的疑惑表情可以看出，他對我說的話不太相信。「你怎麼知道是關銀櫃蓋子的聲音？」

「你把這個問題提出來，我感到很高興，」我說，「我一直遲疑不決，不知道該在何時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實際上，我早就決定說出來，但我想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現在機會已到，我該告訴你了。」

沒過幾分鐘，拉瑟兒小姐就到了，是帕克把她叫來的。

「可愛的年輕人，」警官說，「既誠實又直爽。」

他在我的手臂上擰了一下，於是我便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戴維警官好像是在向帕克打聽一本袖珍日誌的事。

「噢，我相信，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布倫特少校送給艾克洛先生的古董。是從摩洛哥，不，從突尼斯來的。這麼說，殺人兇器就是這個囉？真難以置信。看來不太可能，但兩把幾乎一模一樣的劍是難得見到的。要不要把布倫特少校叫來？」

「你說，艾克洛先生暗示過，他懷疑家裏的某個人跟此事有關。『家裏的人』，這包括的範圍太寬了。」

他彎下腰仔細地察看著劍柄，哼了一聲，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緊夾住劍柄下方的劍身，把它從傷口裏拔了出來。他夾住劍身，盡量不去碰劍柄，然後把它放進一個擺在壁爐台上裝飾的大瓷杯中。

「你看銀櫃的時候，劍是否還在裏面？」他問道。

「你當時就認出來了嗎？」

「剛才在書房時我就看見了。」布倫特平靜地說。

我默默表示同意。於是戴維警官打開書房的門，進門後，又把門鎖上。

「怎麼回事，醫生？」警官追問道。「那沒什麼嘛。」警官又補充了一句。

「是的，」我說，「我想是指紋。」

「甦醒過來了，她母親正ｈｔtps://ｍ•ｈｅtｕbooｋ.ｃom.ｃｏm陪著她。」

「我想去了解一下，看雷蒙先生能否告訴我們一些關於短劍的事。」他解釋道。

秘書搶著回答說：

「我不知道，」我說，「我不能說我曾注意到這個東西，但按理說，是應該一直在裏面的。」

「怎麼樣？」我檢查完後，警官問道。

她已泡好熱可可在等我。當我喝可可的時候，她把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從我嘴裏掏了出來。我沒跟她提敲詐的事，只把有關謀殺的情況跟她講了。

「布倫特少校還沒看呢。」警官提出了異議。

「我得好好地把它包起來，」他說，「這是一個重要證據，在很多方面都用得上。」

警官稍稍遲疑了一下，好像還想問她一些問題。但很明顯，拉瑟兒小姐把「謝謝」看成是談話的結束，一溜煙便走出房間。

「或……許吧！」我略帶疑慮地說。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抱歉地解釋道，「只是我昨晚來這兒赴宴時，聽到客廳裏發出關銀櫃蓋子的聲音。」

「他可能還來不及看信，」警官提出了異議，「我們都知道九點半時有個人和他在一起。假如你一走，那個人就進去，而他走後，艾克洛小姐又進來道晚安，那麼他只可能在近十點左右才有機會看信。」

「這一點我清楚。」

「紀念品，」他說，「一號夏波醫生；二號敝人在下我。至於布倫特少校的紀念品，明天一早給你送去。」

她挑釁地看著警官。

「你剛才什麼都沒說，」警官的口氣帶著懷疑。

警官拿起那只大瓷杯。

「我們還是把女管家叫來。」警官一邊說，一邊按響了鈴。

待她表達完這番立場不明的意見後，我們便各自回房睡覺。

他從托盤中拿起兩張卡片，用絲絹手帕擦了一下，然後給我一張，自己拿了一張。接著他笑一笑，把兩張卡片交給警官。

拉瑟兒小姐泰然自若地看了一眼兇器。

接著我就一五一十地把今晚所有的事講述了一遍。警官聽得非常認真，偶爾提一兩個問題。

他非htｔｐs://ｗwｗ•ｈｅtuboｏk•ｃoｍ.cｏｍ常鎮靜地回看了警官一眼。

我不得不詳細地解釋了一遍，內容既冗長又乏味，其實我寧願不說。

「是的，放在左邊的那扇窗子前。」

「謝謝。」警官說。

年輕人就是那麼輕浮。自己的朋友和主人慘遭殺害，也沒有使雷蒙難過多久。也許應該這樣才對吧，我不知道。就我來說，我早就失去了從悲哀中迅速恢復的能力。

警官一直耐心地聽到我解釋完畢。

「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攪我們，」他嚴厲地說，「也不想讓人偷聽我們的談話。這起敲詐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分確定。絕對沒錯。」

不一會兒，雷蒙就回來了，身邊跟著布倫特少校。

「你對這把劍很熟悉，你確定就是它？」

「非常可能。你知道，我正在整理帕克今晚做了哪些事。說實話，這個人的舉止令人討厭。他是了解一些情況的，當我盤問他時，他很慌張，衝口說出了敲詐的事情。」

「這個——這個古董通常放在什麼地方？你能不能告訴我，先生？」

「一定是帕克打的，當時他可能忘了門已反鎖，窗子是打開的。後來他想到這一點，也可能是驚恐，就改變主意，決定否認一切，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就是這麼回事，錯不了。」

「我不想用專業術語跟你解釋，」我說，「驗屍報告裏再用就好。這把短劍是被兇手拿在右手上從被害人背後刺進去的，他當場斃命。從臉部表情來看，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有這致命的一刀，可能也不知道是誰向他行刺的。」

周圍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我。

「警察懷疑帕克，」我邊說邊站起身，準備去睡覺。「很清楚，這個案件看來對他很不利。」

「我明白了，」警官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時這把劍是否還在裏面？」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離奇的事，」他聽後說道，「你說那封信不見了？糟糕，太糟糕了。這封信能提供——這起兇殺案的殺人動機。」

「這純屬帕克的猜測，還是有依據的？」

「你說什麼？」和圖書我驚呼起來。

「非常有可能。你出來時，毫無疑問，他一定是在門外偷聽。而後來艾克洛小姐遇到他時，他又正要進書房。如果說，她走遠後他又偷偷地溜進書房刺死艾克洛，然後把門反鎖，打開窗子，從那裏逃走，悄悄地拐到他事先已打開的那道邊門……這種假設如何？」

「男管家走路向來都是非常輕的，就像貓一樣，」戴維警官說，「這一案件沒什麼神秘之處。你來看這劍柄。」

他點點頭。

「好吧，我看這問題沒有必要再進一步探究。某人，我的意思是任何一個人，只要想拿劍的話，隨時可以拿走。至於拿劍的精確時間則無關緊要。我明天一早跟警察局長一起來這兒，雷蒙先生。在這之前，這扇門的鑰匙由我保管。我會叫梅羅斯上校來看守，以保證這兒的一切都原封不動。我知道他在城裏那一頭的餐廳吃飯，而且要在這裏過夜……」

「去檢查吧。」

「兩扇窗子都是半開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把我看得這麼愚蠢。畢竟我常讀偵探小說、看報，智商也不比別人低。如果說劍柄上留的是腳趾印，那才是怪事一樁，這時表現出驚異或害怕才說得過去吧。

「你的分析只有一點漏洞，」我緩緩地說，「如果我一離開書房，艾克洛就馬上看那封信的話——他很想看完那封信——我不相信他會靜靜地坐在書房裏思考一個小時，他一定會馬上把帕克叫來，當場狠狠斥責他，所以勢必有番激烈的爭執。你應該知道，艾克洛是個脾氣暴躁的人。」

「你一定是瞧不出的，但我卻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壓低了聲音說，「有指紋！」

「我沒有靠近過銀櫃，」當警官問起這個問題時，她回答道，「我只是來看一下花是否仍新鮮。哦！我記起來了，銀櫃是開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路過時就順手把它關上了。」

「天哪，邊刃多鋒利啊！」他讚歎地說，「三歲的孩子都能毫不費力地把它刺入人體，簡直跟切奶油一樣容易。放著這玩意兒實在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