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羅傑.艾克洛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羅傑.艾克洛命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12 小小調查會

12 小小調查會

白羅又聳聳肩。
他又短促地笑了一聲。
他朝桌旁的人掃視了一遍,那犀利的目光中帶有挑戰和指責的味道。在座的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不敢正視他,包括我在內。
「太晚了!」她遲緩地重覆了一遍。
「明天,」弗洛拉說得非常乾脆,「媽媽,這樣拖下去是沒有好處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忠於我的朋友。」
「怎麼可能?你的重點是什麼?你不會認為他是自殺的吧,白羅先生?」
「弗洛拉!」她母親被這句話驚呆了。
她又坐回到桌旁的椅子上。
「你剛才說,你把每個人的指紋都採到了,」白羅低聲說,「真是這樣嗎,警官先生?」
「這猶如一顆炸彈,」艾克洛太太固執地說,「我可以告訴你們,羅傑在錢的方面對他剋扣得太厲害——當然這也是為他好。我知道你們都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拉爾夫不露面,我確實感到很不對勁。謝天謝地,幸好弗洛拉跟拉爾夫的訂婚,從未公開宣佈過。」
她起身面對白羅。
「當你好心把劍拿給我看,並指出上面的指紋時,我就想到了這一點。我對手指紋路所知甚少——說老實話,我對指紋一竅不通。但我當時就發現劍柄上的指紋位置有點不自然。如果叫我去殺人的話,我絕不會這樣拿刀。把右手舉到肩膀後面,是很難插入那個位置的。」
「我請求你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拉爾夫.佩頓,也是為了你,小姐。你看來有點不太情願,但你並不明白我的用意。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做確實對你們有好處。Pas de blagues,你既然請我來辦這件案子,就不該阻礙我的工作。」
「我是不太情願延期,但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去做。」
「使這個複雜的案件,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好吧,先生們,女士們,」白羅說得非常快,「現在我把我的想法跟大家講一下。我已下定決心弄清事實真相。不管這個真相是多麼的醜陋,對於澄清真相的人來說,都是非常美妙的。我年事已高,能力已不如過去。」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顯然是期望有人反對他的說法。「很可能這是我承辦的最後一個案子。但赫丘勒.白羅絕不會以失敗而告https://www.hetubook.com.com終。先生們、女士們,我告訴你們,我一定要了解真相,不管你們如何阻撓,我都會把真相弄清楚。」
他以挑釁的口吻,狠狠向我們拋來最後一句話。所有在場的人都被他的話震懾住,只有傑弗里.雷蒙除外,他仍然跟往常一樣樂呵呵地,對這些話無動於衷。
雷蒙惡狠狠地把桌旁的椅子推了出去。布倫特少校仍然保持沉默,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唉,艾克洛太太。」布倫特說。
「那好,我已經把家裏所有人的指紋都取到了。每一個人的,從老太太一直到廚師,無人例外。」
「每個人的指紋,」警官生怕別人沒聽清楚,又重覆了一遍。
弗洛拉轉身面對秘書。
她那犀利的目光期盼地看著他,過了好一陣,他才匆匆點了一下頭。
「小姐,」白羅說,「我這個老頭得盛讚你的膽量和忠誠。如果我請求你,很誠懇地請求你,至少再遲兩天宣佈,我想,你不會對我有什麼誤解吧?」
「噢,這是顯而易見的,從車站打來那個電話就是在利物浦快車離開前三分鐘打的。」
事後,白羅和我跟拉格倫警官談了幾句,他的神情顯得非常嚴肅。
「如果你確信這種做法是明智的,艾克洛小姐。」他很嚴肅地回答道。
「白羅先生,」艾克洛太太老淚縱橫地懇求道,「你難道不能開口說幾句話嗎?」
說完,他便離開了房間。
「好吧,就這樣,」他臉繃得緊緊地說,「現在我請求其他在座的各位,艾克洛太太、布倫特少校、夏波醫生、雷蒙先生,你們都是這位失蹤者的好朋友或親人,如果你們知道拉爾夫.佩頓的藏身之處,就請說出來。」
「警官先生,」他說,「要謹防盲點,盲點啊!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小路條條,沒有盡頭。」
「當然囉。」白羅一邊點頭一邊說。
「『不管你們如何阻撓』,這是什麼意思?」他揚起眉毛問道。
「白羅先生,」她以清脆的嗓音說,「我向你發誓,最慎重地發誓,我對拉爾夫的下落,確實一無所知。自從那天起,也就是謀殺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白羅的行為突然變得令人費解,每當他感到興奮時,他的表現總是如此。
「我看這跟謀殺無關。」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www.hetubook.com.com想艾克洛太太不會願意別人稱她為老太太,她可花了不少錢在化妝品上。
他說話的口氣很溫和,但帶點上司對下級說話的味道。白羅目送他走出屋外,然後轉向我,對我眨眨眼。
「對我?」弗洛拉問道。
「C'est dommage。」
久久無人做聲,白羅一個個輪流看了一遍。
「那好,」警官說,「我就去查驗一下。請問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
「是這麼回事,先生。這個房間裏的每個人,都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他那憤恨不滿的說話聲越來越響,手在空中揮動著。「是的,是的,我明白我自己說的話。你們可能會認為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碎的小事,看上去好像跟本案沒有多大關係,但在我看來,這些事跟破案關係密切。你們每個人都隱瞞了一些事情,請講出來。難道我這話說的不對嗎?」
「我已經得到回答。」白羅笑著說,笑聲有點不太自然。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請求在座的每個人把隱瞞的事告訴我——所有的事實。」室內鴉雀無聲,沒人回答。「沒有人要說嗎?」
「你該明白,」她說,「我已無計可施。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必須站在拉爾夫這邊。你認為我該不該這麼做?」
她又坐了下來,白羅一語不發地盯著她。過了一會兒,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不得不說,」她以平淡的語調說,「拉爾夫的失蹤非常奇怪,確實非常奇怪。到這種時候他還不露面,看來其中一定有緣故。親愛的弗洛拉,幸好你們還沒有正式宣佈訂婚哪。」
艾克洛太太大聲叫嚷著,表示反對。弗洛拉仍然坐在那裏不為所動。這時雷蒙開口了。
「死人的指紋,警官先生。」
拉格倫警官瞠目結舌地盯著那矮個子偵探。白羅顯出心不在焉的樣子,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
「喂,」他終於說道,顯然對白羅的冷漠感到很惱怒。「你得承認,這些指紋是那天晚上屋子裏的某個人留下的,你說對不對?」
「謝謝你,布倫特少校。」她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艾克洛太太滿面淚水地說,「實在太令人傷心了,如果拉爾夫被判有罪,和*圖*書我不知道這些財產該如何處理。」
警官把各種放大的指紋照片拿給我們看,從技術角度給我們講解手指紋路的問題。
警官一時摸不著頭腦,以為這是句偈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
弗洛拉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你的動機我很讚賞,艾克洛小姐。但你不認為這樣做太倉促了嗎?還是再等一兩天吧。」
「你的意思是——」
「是這個意思,死巷子沒有出路。從這些指紋上,很可能得不到什麼結果。」
「先生們、女士們,我把你們召集來是為了某件事,」他停了一會兒,「首先,我對弗洛拉小姐有一個特別請求。」
人到齊後,白羅起身向大家鞠躬致意。
「打電話的人可能故意這麼做,想把你們的注意力引開。這或許就是打那通電話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鑽牛角尖?」我說。
她一陣衝動,轉身面對布倫特。
「但這樣做是什麼目的呢?」
「沒有漏掉任何人?」
「這也是一種看法,」警官急切地說,「你真的以為這是那通電話的用意?」
「幸好弗洛拉沒有捲入這樁不光采且令人不愉快的事件。我始終認為,親愛的拉爾夫跟可憐的羅傑之死毫無關係,他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來。我這人總喜歡信任別人——從小就如此。我不願意把別人看得很壞。當然,我們還記得,拉爾夫小時候遇到過幾次空襲。有人說,這對一個人的神經系統有明顯的影響,這種影響要多年以後才會顯示出來。這種神經受刺|激的人,對自己的行為一點也不負責任,他們無法控制自己,有些事他們是下意識去做的。」
白羅點點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警官說,「你是不是在暗示,這些指紋是偽造的?我確實讀過這類事例,但我從未親身遇到過。不管是真是假,我們總能從中獲得一些線索。」
「也包括我的。」我毫無表情地說。
我想,他的意圖是為了緩和一下緊張氣氛,但艾克洛太太用責備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後掏出手絹。
「我的朋友,」白羅嚴肅地說,「這一點我不能肯定,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們能夠弄清打電話的用意,那麼謀殺之謎也就解開了。」
「你認為他去利物浦了?」白羅問道。
「我的意思是,」白羅平心靜氣地說,「劍柄上的指紋是艾克洛先生本人的。要證實這一點非常容易,他的屍體還和_圖_書在。」
「許多寶貴的時間都給你浪費掉了。」白羅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腳踝太粗,該不會怪罪上帝吧?」傑弗里.雷蒙開玩笑地問,放聲大笑起來。
「我記得你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我邊說邊好奇地看著他。
「媽媽!」弗洛拉氣沖沖地說。
「驗指紋的結果表明,沒有一個人的指紋跟劍柄上的符合。現在只缺兩個人的指紋——拉爾夫.佩頓的,還有醫生遇見的那個神秘陌生人的。只要我們找到這兩——」
白羅所說的「小聚會」,半個小時後就進行了。我們在弗恩利莊的飯廳裏,圍著桌子坐著。白羅坐在桌首,猶如董事長召開嚴肅的董事會。僕人都不在場,我們總共只有六人。艾克洛太太、弗洛拉、布倫特少校、年輕的雷蒙、白羅和我。
弗洛拉把手伸向他。
「你得明白,小姐,」他非常和藹地說,「現在是白羅老爹在請求你。白羅老爹對這類事見得多了,是很有經驗的。我並不是要設陷阱害他,小姐。你是不信任我,所以不願意把拉爾夫.佩頓躲藏的地方告訴我嗎?」
「包括所有的活人和死人?」
我當時並沒有完全理解警官這番話的內在含義。其實他們已經向英國的所有碼頭和車站,發出了通緝拉爾夫的告示,各地的警察都提高了警覺。他在城裏的房子,以及他常去的地方或場所,都被嚴密監視。在這嚴密的戒備中,看來拉爾夫是插翅難飛了。何況他既沒有行李,而且眾所皆知的,身上也沒有錢。
驗屍審訊在星期一進行。
我並不想詳述這次審訊的經過。如果要詳述的話,那只不過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覆相同的內容。警察事先已交代過,不要透露太多。我只提出艾克洛致死的原因,以及死亡的大概時間。驗屍官對拉爾夫.佩頓的缺席,談了自己的看法,但並未過份強調。
「什麼人都沒有漏掉。」
「我再次請求你們,」他低聲說,「請說出來吧。」
拉格倫警官不解地張大眼睛。我非常機敏地接過了話題。
弗洛拉沒有馬上答覆,過了幾分鐘後她說:
弗洛拉猶豫著。
警官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弄明白。
「上帝啊,」艾克洛太太說,「我虔誠地信奉上帝,上帝決定我們的命運——莎士比亞的優美詩句就是這麼寫的。」
「請你把訂婚通知寄給《早晨郵報》和《泰晤士報》,雷蒙先生。」
白羅只是hetubook.com.com聳聳肩,伸伸雙臂。
「當然囉!」
「明天就要宣佈。」弗洛拉以清晰乾脆的聲調說。
「我還沒有找到一個那晚看過他在火車站打電話的人,」警官繼續說,「但這裏的人對他很熟悉,應該會有人看見他打電話的。利物浦也沒有他的消息。」
「小姐,你跟拉爾夫.佩頓上尉已經訂婚,他最信得過的人就是你。我真心向你懇求,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就去說服他回來。」弗洛拉抬起頭正想開口,白羅又說:「等一會兒,想清楚了再說。小姐,他的處境日益危險,如果他能馬上來這裏,不管情況對他有多麼不利,他都有機會澄清的。但他保持沉默,避而不見,那表示了什麼呢?只表示他承認自己犯了罪。小姐,如果你確實認為他是清白無辜的,那就去說服他,請他快回來,否則就會太晚了。」
「我不這麼認為,」警官提出了異議,「但我得坦率地說,白羅先生太拘泥於這一點,我們還有更好的線索可以追查,比方說,劍柄上的指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羅先生。」
「情況非常糟糕,白羅先生,」他說,「我盡量做到客觀公正。我是本地人,在克蘭切斯特曾多次見過佩頓上尉,我並不希望他是兇手。但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情況對他都很不利。如果他是清白的,他為什麼不前來解釋呢?我們是有些不利於他的證據,但很可能經他解釋後即可澄清。那麼他為什麼不出來解釋呢?」
「媽媽,」弗洛拉叫了起來,「你不會認為是拉爾夫幹的吧?」
「我常在想這個問題。」他鄭重其事地說。
「噢!不是。我的意思是,兇手戴著手套或者用什麼東西包住自己的手,行刺後他就用死者的手去緊緊握住劍柄。」
「下次我得多多維護他的amour propre。」他說,「現在我們可以按自己的方案行事了,我的朋友,我們來一次『家庭小聚會』,怎麼樣?」
白羅身子前傾,看著她。
「沒錯,」警官說,「這是個看法,我馬上就去證實一下。但如果事情不是這樣,你可不要失望。」
「沒什麼可說的,」布倫特插話說,「她做得對,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站在她這邊。」
仍然沒人說話。最後艾克洛太太開口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