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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艾克洛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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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鵝毛管

13 鵝毛管

「誰是謀殺者?」白羅問道。
「首先,看問題要有邏輯性。」
我繼續說:
我揚了揚眉毛。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白羅說,「你是否還記得,艾克洛太太和她的女兒是從加拿大到這兒來的?」
「這一點他已解釋過了。」我說。
「那塊絲絹?」我好奇地問。「它有什麼不對?」
「簡直莫名其妙。」我說。
我盡可能把這個字眼解釋清楚。
「還有大量寶貴的訊息。」他平靜地補充了一句。
「我最喜歡雇用專家。」
「是的,你說得沒錯,」白羅說,「但我們不能忽略一件事。」
「是的。」
他非常高傲地挺起胸,模樣十分可笑,我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沒笑出聲來。他呷了一小口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抹了一下八字鬍。
「我就看不出。」我換了一個話題,「不管怎麼說,這人到涼亭來是跟某個人相會,那麼要會見的是誰呢?」
「這也有可能啊。」
「第一點,九點半時,有人聽到艾克洛先生在跟某個人談話。
「你沒有動用你的灰色腦細胞,」他冷冰冰地說,「一眼就應該看出這是一塊上過漿的絲絹。」
「你解釋得太精闢了。」我說。
「是的,我想是有。」我停了一會兒才回答。在這短暫的停頓中我又回想起那天相遇的情景。「但口音並不重。」我又補充了一句。
我有點難為情地唸出寫下來的看法。
「那就更難解釋了,」我不慌不忙地說,「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拉爾夫的精神一定失常了!如果他突然知道,他的繼父在他離開後幾分鐘就被謀殺了——就在他跟他的繼父激烈爭吵之後——唉,他很可能是一時受驚逃走了。我們都知道,人往往會如此,亦即,在完全清白的情況下m.hetubook.com.com,卻表現得像是犯下重罪。」
「第二點,那天晚上,拉爾夫.佩頓一定從窗子裏進來過,這一點可從他的鞋印證實。
他眨著眼大笑起來。
「對我來說,情況越來越清楚。但我想知道你的看法和推論。」
「只對一個病人感興趣,醫生,只有一個。」
「比如——」
「家姐昨天下午沒跟你這麼說嗎?」
「這也是一種推理,」白羅不得不承認說,「看得出你也有那種細胞。但還有不少地方你沒解釋清楚。」
「什麼話?」
「可憐的海斯汀也經常這麼說,」白羅打斷了我的話,「但糟糕的是,他從來不按自己說的去做。」
「女人,」白羅說,「是不可思議的!她們毫無根據地隨意推測,而推測的結果卻往往是正確的,神奇的還不在這一點。女人還能夠觀察到許多細節問題,但她們本身並未意識到,她們的下意識會把這些細節組合在一起。人們把這種現象稱之為直覺。我對心理學是非常精通的,這些事我都清楚。」
「其中一個動機?」
「我看見的東西你也看見了,難道我們的看法不一致嗎?」
「啊!你今晚有點呆頭呆腦,我的朋友。你當然知道這一切,但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好吧,那我就來告訴你,這個神秘陌生人不是你的幻覺,因為甘尼特小姐的女僕在你遇見他之前幾分鐘,也見過他,他也是向她打聽去弗恩利莊的路。因此我就確定,確有此人。我們對他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第一,他對附近這一帶很不熟悉;第二,不管他去弗恩利莊的目的是什麼,其中一定沒有什麼秘密,因為他問了兩次去那裏的路。」
「是我告訴你的——」
「這是必要的和*圖*書,我保證,這是非常必要的。首先,夏波醫生八點五十分離開那幢房子,我是怎麼知道的?」
「要保持一種懷疑的態度。」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對這一點我並不想深究。但請你告訴我,拉爾夫.佩頓失蹤的原因是什麼?」
「你是不是相信家姐和艾克洛太太的話?認為她很鬼祟?」我問道。
「仍然有個問題沒有解釋清楚。」
「她之所以辭職的那番話。解雇一個僕人要花半個小時嗎?有關重要文件的事是否可信?你該記得,雖然她說她從九點半到十點都在自己的臥室裏,但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
「從這四點可以看出,九點半跟艾克洛先生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拉爾夫.佩頓。但我們知道,艾克洛先生九點三刻還活著,因此兇手就不是拉爾夫。拉爾夫離開時沒有關窗,過後那個兇手就翻窗進入了書房。」
白羅毫無顧忌地衝著我笑。
「是嗎?」白羅說,「這就是你和我的分歧所在。三個動機——好像太多了點。不管怎麼說,我仍然相信拉爾夫.佩頓是無辜的。」
「確實如此。還有這個,你可能還記得,這是我在涼亭那兒撿到的。」
「這就是你今天指責大家都隱瞞一些事情的意思嗎?」
「你當真認為那椅子的事很重要嗎?」我打斷了他的話。
「是我告訴你的。」
「恐怕是你的拜訪使她有點飄飄然。」我非常冷漠地說,「星期天下午,你們談了些什麼?」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我衝口而出,「你對這一切是怎麼看的?」
「天啊,」我驚叫了一聲,「這個案件確實對他很不利。」
「非常好,你也有自己的方法,我現在就洗耳恭聽。」
白羅挑了挑眉毛。
「比如——」我https://m•hetubook•com.com期待他進一步說下去。
「你把我搞糊塗了。」我說。
「你想知道我對這一切的看法?」
他搖搖頭。
「那只是其中一個動機。」白羅在這一點上同意我的看法。
「哦,你說什麼?鬼祟?」
「說得沒錯,」我粗魯地說,「那麼你對我的病人大感興趣,又是怎麼一回事?」
「但可能你沒有說真話,或者你的手錶走得不準。但帕克也說你是八點五十分離開的,所以我們可以接受這個說法略下不談。九點鐘的時候,你遇見了一個人。我們暫且把這個稱作:『跟神秘陌生人的奇遇』,就在宅邸的大門外。我怎麼知道事實正是如此?」
「鹽酸海洛因。」我不加思索地低語著。
「是什麼東西使你注意涼亭的?」我好奇地問道。
「我的警官朋友認為,任何去艾克洛家的人都會抄這條近路,但當我看到涼亭後,我馬上就想到,任何去涼亭幽會的人也要走這條路。現在可以確定,那個陌生人既沒走前門,也沒走後門。那麼,是否有人從家中出來跟他相會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有什麼地方比這小涼亭更方便呢?我到涼亭搜尋了一番,希望能找到點線索。結果我找到了兩件東西,一小塊絲絹和一根鵝毛管。」
「可以這麼說。現在還有一點,俄秀拉的話,你認為怎麼樣?」
他把小小的鵝毛管拿到我面前,我好奇地察看著,突然,我想起了小說中讀到的那些情景。
我回答說,但白羅不耐煩地揮手打斷我的話。
他彬彬有禮地問候我姐姐,說她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女人。
「第四點,九點半,跟艾克洛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來要錢的。而我們知道拉爾夫.佩頓正缺錢用。
此話我不甚理解,但他拒絕加以解釋。和*圖*書
「那個陌生的美國人。很可能是他跟帕克串通好的。敲詐弗拉爾太太的人可能就是帕克,他可能聽到了一些風聲,意識到這場遊戲該結束了。他跟同謀商量後,由他的同謀出面去謀殺,那把行兇用的短劍則是帕克拿給他的。」
「目前,我的任務就是要打聽到這個人更多的情況。我知道他在三豬苑喝了酒,那裏的女服務生說他說話帶美國口音,並說他剛從美國回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美國口音?」
他又眨眨眼。
「打電話的事、被推動過的椅子——」
「我只是草草地寫了幾條看法。」我抱歉地說。
他放下杯子。
「最後一個?」我妄猜著。
「是的,海洛因,白粉。吸毒者是這樣拿的,然後從鼻子裏吸進去。」
「為什麼布倫特認為九點三十分的時候,是雷蒙跟艾克洛先生在一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說,「動機。他的繼父死後他可繼承一大筆財產。」
那天晚上應白羅邀請,我一吃完飯就去他家。卡羅琳看著我出門,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我知道她非常想陪我一起去。
「那麼我就教你小小的一招。首先,你得把出事那天晚上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要隨時牢記,每個人都有可能說謊。」
「你一定聽到了不少閒言閒語,」我說,「這些談論既有真的,也有假的。」
白羅非常客氣地接待我。他事先已把一瓶愛爾蘭威士忌(這種酒我不太喜歡)放在一張小小的桌子上,旁邊還放著蘇打水吸管和一只玻璃杯。他自己喝的是熱巧克力,我後來才知道這是他最喜歡的飲料。
「艾克洛把它給了拉爾夫,」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一開始拒絕給拉爾夫,後來經再三考慮就同意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
「我認和*圖*書為拉瑟兒小姐是個有趣的調查對象。」他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
「是的,你有沒有意識到,擺在我們面前的有三個互不相干的動機。有人偷了藍色信封以及裏面的信,這是確定無疑的,這是一個動機——敲詐!拉爾夫.佩頓很可能就是敲詐弗拉爾太太的那個人。你應該記得,哈孟說過,拉爾夫.佩頓最近沒有向他的繼父要錢。看來他的錢好像是從其他地方弄來的。接下來就是——你們是怎麼說的,『窮途潦倒』?他怕這種情況傳到他繼父的耳朵裏。最後一個動機就是你剛才說的。」
白羅一直盯著我看,當他看到我那領悟的神色時,便點點頭。
「對,」我說,「我能明白。」
「你真像一個想了解機器怎麼運作的孩子。你想了解這件事,但不是以家庭醫生的角度來了解,而是以偵探那種不帶感情的眼光來看待。對偵探來說,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所有的人都是懷疑的對象。」
「第三點,艾克洛先生那晚很緊張,從這一點可看出,他要會見的人是他認識的。
「可能不重要,」我的朋友承認道,「它可能只是被意外地推了一下,很可能是雷蒙或布倫特在情緒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無意識地把它推回原來的位置。接下來就是丟掉的四十英鎊。」
「你為什麼不願把真實情況告訴我?」他反問道,「在這個地區,拉爾夫.佩頓所做的一切必定查得到。就算你姐姐那天沒有路過那片樹林,其他的人也會看見他們。」
「她們都是這麼說的嗎?」
「什麼問題?」
「恐怕你是在嘲笑我吧,」我語氣生硬地說,「當然,對這類事我是毫無經驗的。」
「在大西洋彼岸,用這種方法吸毒是司空見慣的事。這又是一個證據,證明此人是加拿大人或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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