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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艾克洛命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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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打麻將

16 打麻將

「如果你問我——」甘尼特小姐說,「親愛的,你打的是條子嗎?哦!不對,我看錯了,是筒子。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得說弗洛拉真是非常幸運,她的運氣特別好。」
「你還沒給我們提供什麼消息,夏波,」卡特上校非常和氣地說,「你這個人跟狐狸一樣狡猾。你配合大偵探破案,然而什麼消息都不透露。」
「這位白羅先生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偵探嗎?」卡特上校問道。
「哦,並不完全是。我來告訴你們。我們家的大廳裏有一張大型郡地圖,這個你們該知道吧?」
「吃,」甘尼特小姐說,「我敢說,他的到來,給我們這個小小的村子增添了不少光采。順便說一句,克拉拉——我的那個女僕,你是認識她的——跟弗恩利莊的女僕艾絲是好朋友。你知道艾絲跟她說了些什麼?她說有一大筆錢被偷了,她認為——我說的是艾絲的看法——接待女僕跟這件事有關。她這個月就要離開這裏了,晚上經常在哭。我看哪,這女孩十有八九跟匪徒有往來,她性格古怪透了,在我們這裏一個朋友也沒有。她出門總喜歡單獨一個人,我認為這很不正常,非常可疑。我曾有一次邀請她來參加女子聯誼晚會,她拒絕了,後來我又問了她家裏的情況等等的,她的反應,我可以確定地說,非常的傲慢。從外表看,她是一個恭恭敬敬的女僕,但她對我總是抱有戒心。」
卡羅琳感到非常惱怒。
上校的眼睛鼓得像乒乓球一樣大,似乎馬上就要從臉上迸了出來。
大家面面相覷。
「我對拉爾夫.佩頓的看法。」
「沒問題。」卡羅琳說。
「今晚太冷了,是不是,夏波?」卡特上校背朝爐火站著問道。卡羅琳則把甘尼特小姐帶到自己的房間,幫她脫下臃腫的外套。「這又使我想起阿富汗的情景。」
「詹姆斯是個古怪的人,」卡羅琳說,「他捨不得跟他的消息分手。」
「詹姆斯真是太謙虛了,」卡羅琳說,「哈!一個暗杠。」
卡羅琳從談話中回過神來,她向甘尼特小姐指出,這是一副混一色的牌,而且可以聽許多張牌,不做牌而屁胡是很可惜的。甘尼特小姐一邊收著籌碼,一邊平靜地聽著。
「這麼早就吃,不太好,」卡羅琳嚴厲地說,「你應該做大牌。」
「什麼事?」甘尼特小姐興奮地問道。
有天晚上我們舉行了一次小小的麻將聚會。這種簡單的娛樂,在金艾博特村非常流行。晚飯後,客人們穿著套鞋和風衣,紛紛到來,他們先是喝https://www•hetubook•com.com咖啡,然後吃糕餅、三明治,或者喝茶。
「你知道嗎,」姐姐突然說,「如果發現傑弗里.雷蒙和弗洛拉已經結婚,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吃驚。」
「今天早晨我看見了弗洛拉.艾克洛,」甘尼特小姐說,「碰——不,不碰,我又看錯了。」
「在上海俱樂部,」卡特上校說,「他們都說『恰』。」
「他話中的含義。可以肯定,拉爾夫就在克蘭切斯特。」
我們都停下來直盯著她。
卡羅琳運氣好,最後讓她胡了,這一下總算打斷了上校那冗長的故事。卡羅琳算台數沒有算正確,我糾正了她的錯誤,她還有點不太高興。接著我們重新開始洗牌。
「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偵探,」卡羅琳鄭重其事地說,「他隱姓埋名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避開公眾的注意。」
「碰,」甘尼特小姐非常得意地說,「胡了。」
「胡說,」卡羅琳說,「我敢說他喜歡她,甚至可能愛上了她。但你可以相信我的話,如果一個女孩身邊有一個英俊瀟灑的男秘書,就絕不會去愛上一個老得足以當她父親的人。她或許是把布倫特少校弄得神魂顛倒,女孩子都是很狡猾的,但有一件事我可明確告訴你,詹姆斯.夏波先生,弗洛拉.艾克洛一點也不喜歡拉爾夫.佩頓,而且從來沒有喜歡過。我說的不會錯。」
「開始吧。」卡羅琳說。
「開始吧,詹姆斯,」卡羅琳最後說,「你是莊家。」
「你剛才說弗洛拉.艾克洛什麼來著?」卡羅琳專心地打了幾分鐘牌後,突然問道,「她跟別人在一起嗎?」
「是的,親愛的,我懂你的意思,」她說,「但這要看你起牌時手中的牌,對不對?」
場面越來越緊張。甘尼特小姐連胡三把,卡羅琳感到非常懊惱,理牌時,便找我出氣:
「就是在那裏,」卡羅琳得意洋洋地大聲說,「現在看來非常清楚,他並沒有坐火車逃離。他是徒步走到克蘭切斯特的,我相信他還在那裏。沒有人會想到他就在附近。」
「在上海俱樂部裏,他們管這叫做『天聽』。」我說。
「是的。」甘尼特小姐說。
「亂說,」卡羅琳說,「我總是說『恰』。」
「這可不一定,有些女孩就喜歡用姓氏稱呼男人。剛才甘尼特小姐說弗洛拉不夠檢點那些話,你是聽到的。」
第四種看法,或者可以說是一種超級觀點,是我們準備上床時卡羅琳提出來的。
「靴子那方面有問題嗎?」甘尼特小和*圖*書姐問道,「我的意思是,因為是黑色的?」
甘尼特小姐停下來喘了口氣,上校對僕人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他說,在上海俱樂部裏,是隨意的打法,沒有死板的規則。
「你認為白羅先生也有同樣的想法嗎?」甘尼特小姐若有所思地說,「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巧合——我今天下午在克蘭切斯特的馬路上散步時,他從那個方向開車過來,從我身邊駛過。」
「換我坐莊,」卡羅琳說,「我對拉爾夫.佩頓有自己的看法。三萬。到現在為止,我還沒對任何人講過。」
「那是在法國。」卡羅琳馬上反駁。
但我認為我打得很聰明。如果讓卡羅琳胡的話,我得輸一大筆錢,而甘尼特小姐只是屁胡,這一點卡羅琳一直在指正她。
「對犯罪的事情,我知道得並不多,」但甘尼特小姐說話的神態好像世上什麼事情她都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們,案發後,人們要問的第一個問題總是『最後看見死者還活著的人是誰』,而這個人通常就是被懷疑的對象。在這個案件中,弗洛拉.艾克洛是最後看見他伯父還活著的人。照理說,這點對她十分不利,真的十分不利。據我看來——這看法絕對值得參考——拉爾夫.佩頓是因為她而隱匿起來的,目的是想引開人們的注意力,不去懷疑她。」
「三月十三日,」卡羅琳說,「到現在剛好六個月。啊!」
「她沒看見我,」甘尼特小姐回答道,態度是一副在小鄉村才見得到的小題大做。
「赫克托.布倫特怎麼樣?」我暗示著說,「如果要猜的話——」
「如果不做牌,你就永遠胡不了大牌。」卡羅琳竭力堅持自己的看法。
「是嗎?」我彬彬有禮地問道。
「卡羅琳小姐,我們在等你出牌呢。」上校說。
「洗牌,」上校開玩笑似地說,「是的,叫洗牌,我們在上海俱樂部裏,就是這麼說的。」
「我知道,」甘尼特小姐說,「你剛才要說拉爾夫.佩頓的事,你忘了?」
嚴格地說,我根本就沒有聽到甘尼特小姐這麼說。我對卡羅琳舉一反三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接下來的情況我就不必多說了。但在他們的逼迫下,我只講出找到戒指的確切地點,以及戒指上刻著的日期。
一局過了,我們又重新開始洗牌,沒有人說一句話。
「是的。」卡羅琳果斷地說。
卡羅琳和我心裏都暗忖著,卡特上校這一生從未去過上海俱樂部,他最遠只到過印度,再往東就沒去過了。大戰期間,https://m.hetubook.com.com他在印度做過牛肉罐頭和李子、蘋果果醬的生意;但他的確是個軍人。在金艾博特這塊地方,人們可以大肆吹噓自己的一丁點兒功勞。
「太有趣了,卡羅琳小姐,」卡特上校說,「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請你稍微打快一點,親愛的。」甘尼特小姐出牌時稍有猶豫,卡羅琳便說:「中國人打麻將打得非常快,聽上去就像小鳥在嘁嘁喳喳鳴叫。」
大家非常興奮地進行了種種猜測,從中可歸納出三種不同的看法:
兩位女士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好像是在交換訊息。
「你認為它是什麼顏色有什麼關係嗎?」甘尼特小姐問道。
「提起毒藥,」上校說,「嗨,怎麼回事?我還沒出牌嗎?哦!八條。」
「那天白羅從我們家走出去時,他在地圖前停住,仔細察看了一會兒,還說了幾句話。他說的話我記不清了。好像是說,我們附近唯一的大鎮就是克蘭切斯特。當然這是正確的。但他走後,我突然想起……」
「我向你們發誓,我什麼都不知道,白羅從不把他的想法講給我聽。」我說。
「是嗎,親愛的?」甘尼特小姐說。「吃——哦,說錯了,是碰。」
卡羅琳噘著嘴,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胡了!」甘尼特小姐說。
「可憐的艾克洛死了,這確實是個難解的謎,」上校一邊接過咖啡一邊說,「一定是擺佈命運的惡魔在搗鬼,這是我的看法。夏波,有件事你可別跟別人說,我聽到有人提到敲詐之事!」
「天哪!」他說,「這種奇怪的牌我還從未遇到過!」
「真的嗎?」卡羅琳很感興趣地說,「是這樣嗎?哦,這我一點都不奇怪。」
「四筒,」卡羅琳說,「你在什麼地方碰到她的?」
「你打的是什麼,甘尼特小姐?」上校問道,「那張牌我碰。你從哪一點看出弗洛拉小姐很幸運?這個小姐確實迷人。」
我們圍著桌子坐下。最初五分鐘裏,沒有人說一句話,因為這裏面有一場秘密的爭鬥,看誰能最快把牌理好。
「吃,」甘尼特小姐說,「這種想法太離譜了!你弄錯了吧?」
我一時沒有做聲。這時我簡直無法抑制內心的興奮,我曾聽別人說過天聽——拿起牌就胡了,但我從沒想到自己也會碰到這般手氣。
「你這人太討厭了,詹姆斯,坐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什麼也不說!」
「他在克蘭切斯特,卡羅琳小姐?」卡特上校說,「不會在克蘭切斯特!那地方離這裏太近了。」
我打出第一hetubook.com.com張牌,過了一兩圈,沉悶的氣氛被單調的叫喊聲打破,「三條」、「二筒」、「碰」。甘尼特小姐經常叫「碰」,然而常常馬上又改口說「不碰」,因為她有一個習慣,總是沒看清牌就倉促叫「碰」,然後又說「不碰」。
「一無所知。」我說。
「這可不一定,」甘尼特小姐說,「我從圖書館借來一本書,這兩天正在讀,書中描述了巴黎下層社會的情況,說那些最壞的女罪犯,往往是長著一副天使面孔的年輕小姐。」
「親愛的,」我回駁說,「我確實沒什麼可說的,我的意思是,你要我說的那些事,我什麼也不知道。」
「來一張紅中,我就有三對牌了。」她非常懊喪地說。
我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的看法。
姐姐的看法:羅傑.艾克洛已經跟女管家拉瑟兒小姐結婚。
「你自己的莊,」他說,「你已經碰了兩次,我們得小心了。卡羅琳小姐在做大牌。」
我們打了一圈隨意麻將。
我們都異口同聲地說「知道」。
「哦,是的。我有一個絕妙的想法,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卡特上校的看法:拉爾夫跟弗洛拉已經秘密結婚。這種解釋最簡單明瞭。
我抑制住內心的喜悅,把牌倒在桌上。
上校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信任。
「說吧,親愛的。」甘尼特小姐更興奮了,「吃!」
「這怎麼可能?」我溫和地駁斥了她的說法,「難道你認為像弗洛拉.艾克洛這樣的年輕小姐,也會無情地對自己的伯父下毒手?」
由於卡羅琳的嘲諷,再加上一時的得意忘形,我終於忍不住說了起來。
這時,卡羅琳和甘尼特小姐過來參加我們的談話。甘尼特小姐喝著咖啡,而卡羅琳拿出麻將盒,把麻將牌倒在桌子上。
「真是個聰明人,」上校一邊說,一邊發出呵呵的笑聲,「他不肯透露秘密。這些外國偵探真不可思議,我想他們一定詭計多端。」
「我一上來就有兩張紅中。」我說。
大約有幾分鐘,我們都專心打著牌,沒有說一句跟打牌無關的話。
「天哪!」甘尼特小姐突然叫了起來,「我已經胡了,我竟沒注意到。」
「捏得這麼死,詹姆斯,」卡羅琳責備地說,「你根本就不懂這種牌該怎麼打。」
甘尼特小姐不再吭聲。
上校吹了聲口哨,閒聊中止了。
「沒錯,」上校說,「現在我來給你們講一件非常少見的事,這件事在印度的許多市集上,流傳得很廣……」
一局完了,我們又開始洗牌。安妮端來了茶點。卡羅琳和https://m•hetubook.com•com甘尼特小姐有點相互嘔氣,這種情況在我們歡樂的聚會中經常會發生。
結果上校的故事不但又臭又長,而且還少見地無趣。拿一個多年前發生在印度的事,跟金艾博特村前幾天才發生的命案相提並論,簡直是不堪一擊。
她冷冰冰地白了我一眼。
「想起了什麼?」
那天晚上,我們的客人有甘尼特小姐和住在教堂附近的卡特上校。在這種聚會中,最容易傳播一些小道消息,有時甚至會干擾遊戲的順利進行。我們的遊戲通常是打橋牌——我們邊談邊打,打得很不認真。後來我們發現打麻將比打牌要溫和些。在打牌時,你的合作者沒有打某一張牌,你就會厲聲責怪他。但在打麻將時,雖然我們也會直接地批評一兩句,但絕對沒有惡意。
甘尼特小姐的看法:羅傑.艾克洛跟弗拉爾太太已經秘密結婚。
於是我們也像中國人一樣,打得飛快。
「說到有趣的事,」我說。「一只背面刻有日期和『R贈』字樣的結婚戒指,你們覺得如何啊?」
「啊!」卡羅琳饒有風趣地說,「恰。」
「現在的正確說法是『吃』,不是『恰』。」甘尼特小姐逗趣地說。
卡羅琳鬱鬱不樂,一句話也不說。
「我剛才想跟你說的是這件事。」卡羅琳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寫『G贈』而不是『R贈』。」我提出了異議。
他有時喜歡裝出一副男人的直率模樣,專心打牌而對流言蜚語不屑一顧。但他的裝模作樣一眼就能看穿。
「那個拉瑟兒小姐,」卡羅琳說,「星期五早晨來這裏找詹姆斯,假裝看病。在我看來,她是想弄清楚毒藥放在什麼地方。五萬。」
「沒錯,但我們各有各的打法,不是嗎?」甘尼特小姐反駁說,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籌碼,「不管怎麼說,到現在為止我是贏家。」
就在這時,我把擱牌的牌尺撞倒了。姐姐馬上責備我手腳太笨,但說話的口氣並不太認真。她仍醉心於她那套邏輯推理。
「毫無疑問,這件事涉及到一個女人,」他說,「你絕對可以相信我,這裏面一定有個女人介入。」
「碰,」甘尼特小姐說,「不對,不碰。我想醫生跟白羅先生的關係不錯,他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
我對她的推理,提出了幾個不同看法,可是一旦某種想法在她腦子裏紮根,就無法驅除了。
「我不信,」卡羅琳一邊理牌一邊說,「你一定知道些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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