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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天王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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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李昌彥一二事

三、李昌彥一二事

「少來了,」我抗議,「你這樣說,會不會扯太遠了?一個中國佬,怎麼會在俄羅斯搞鬼?」
「真的!他是誰?」
「整件事情啊。全球動盪不安,每個國家都發生工潮,有些國家還爆發了革命。有些頭腦清明的人士——他們並無意擾亂民心,他們表示,動盪的背後有一股力量,主要目的就是要摧毀文明世界。在俄羅斯,你也知道,有許多跡象顯示,列寧和托洛斯基只不過是枱面上的傀儡,一舉一動都受制於他人的指使。我無法向你提出任何具體的例證,不過我堅信首腦就是李昌彥。」
白羅仔細聆聽英格斯先生的話。
約翰.英格斯只耽擱了我們幾分鐘而已。很快我們一夥人就搭上火車離開派汀頓,前往西鄉。哈帕頓是一個小村落,住家簇擁在一處低地,位於荒野的外緣。從莫頓漢普斯德開車要走九英里才能抵達。到達目的地是將近八點,然而因為時序為七月,日光依然充足。
之後有天早上,大約是在命案發生後的一個星期,他要出門一趟,問我想不想跟他去。我很高興,因為我覺得他想單打獨鬥解決這個案子,我認為他的做法並不明智,而我也想和他討論討論案情。然而我還是覺得他並不想和人溝通,連問他要上哪裏他都不回答。
出來迎接我們的人,是一名面無表情的華裔僕人,他帶領我們去見屋主。英格斯先生體型方正,膚色偏黃,眼眶深邃,黯然投射出他的性格。他起身迎接我們,把手上一封打開的信件放在一旁。打過招呼後,他提到了那封信。
「好吧,白羅,照你這麼說,」我反駁,「那為什麼他先前要冒險來探望?如果他稍後回來處理屍體,我還看得出他造訪的目的,他至少可以湮滅不利於自己的證據。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似乎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海斯汀,對你來說,」他說,「如果事情和你的想像有所出入,不論什麼事情你都覺得扯得太遠了。對我來說,我同意這位先生的話。先生,請您還是繼續說下去。」
老人指著街尾的一棟灰色的小屋。
白羅大大的聳聳肩,相當不以為然。
「海斯汀啊,四號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他也很清楚這一點。他的出現,我們姑且稱之為偵察行動。也許他是想百分之百確定梅爾林已經氣絕身亡。不過我認為更有可能的是,他是來看看赫丘勒.白羅,來和他當面對話。如果單獨面對白羅的話,他一定備感恐懼。」
白羅的推論聽來不免有自我吹捧之嫌,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不過我壓抑自己,不要和他頂嘴。
「沒錯,先生,今天早上的確發生了命案,頗為轟動。他們打電話到莫頓,我馬上就趕過來。乍看之下是件離奇的謀殺案。老人年約七十吧——就我所知很喜歡收集琉璃製品——陳屍在客廳地板上。他的頭上有個瘀青的痕跡,喉嚨遭人整個割斷,血流得到處都是,你們大概也能理解現場的情景。
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開車穿越村落的狹小街道,然後停車下來向一位老農問路。
「在中國呢?」他問道。「他在那裏也呼風喚雨嗎?」
「怪怪,這件事真的很有意思。我和你一起去,意下如何?」
英格斯坐在椅子上往前靠。
白羅就是喜歡故做神秘。他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透露一絲訊息。這一次,我們連續轉搭了一次公車和兩個班次的火車,抵達了倫敦南區相當貧困的郊區。這時他才同意解釋事情原委。
「老弟,這正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偉理在信中寫得相當明白,四大天王緊盯著他。而你我都清楚,這個四大天王決不只是什麼騙小孩的把戲。然而這裏的一切線索都顯示格蘭特確為殺人兇手。他的殺人動機何在?是為了弄到小玉雕嗎?還是他只是四大天王的一個囉嘍?我承認,我覺得他替四大天王犯案的可能性似乎比較高。玉器的價值再怎麼昂貴,他那種層次的人應該不會知道才對,至少也不至於會為了玉器而謀財害命才對。(就這一點而言,探長應該也會想到。)他大可將玉器據為己有,然後潛逃無蹤,不必犯下慘無人道的命案。啊,沒錯,恐怕我們德文郡的朋友沒有動用到自己的灰色腦細胞。他比對過鞋印沒錯,卻沒有按部就班來處理大腦裏的線索。」
「那個就是花崗石屋囉。你們想不想見見探長?」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便已登上月桂廳的階梯。月桂廳是英格斯先生的公館。我一棵月桂都沒有看見,所以推斷命名的由來是鄉鎮地區那種曖昧不明的術語。
「可是,當然啊,」他說,「我沒有任何證據,而你也會像其他人一樣,說我是在痴人說夢話。」
「我認為啊,」白羅說,「這個案子看起來再清楚不過了,事實上清楚得令人嘖舌。這個叫做比格斯或者是格蘭特的傢伙,必然是個極為愚蠢、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人,是不是?」
「我正想看看。是的,是的,非常有意思,非常聰明。」
他起身走到對面一個嵌在牆壁裏的琺瑯漆櫥櫃,連我都看得出來手工甚為精巧。他逖拿了一封信走回來。
「過去四年來,有四個人和他唱過反調,」他慢慢說,「都是具有高尚情操、誠實正直、聰明絕頂的人士。他們四個人任誰都有可能阻止他的計劃。」他停了下來。
由於他本來即將動身前往南美洲,在我來到他的公寓之前,他已經將身邊的事務全部做了一個了結,手中也沒有案子。不過儘管他整天幾乎都待在公寓裏,我卻很難接近他。他大都坐在扶手椅子裏一動也不動,我想和他交談時他都避不搭腔。
我們再度向他表明的確想去那裏。
「這麼說來,你知道這個人了?」
「『敬啟: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你曾經在上海幫了我一個忙,現在請你現在行行好,給我一點錢讓我可以出國。我在這裏躲藏得還好,希望別人沒有發現,不過hetubook.com.com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找到我的藏身之處。我所謂的他們就是四大天王。這件事攸關生死。我的錢不算少,但是這時不敢去動用,因為一動就露出了我的行蹤。請寄給我兩百元的紙鈔,我以人格保證必定奉還。您的手下,強納生.偉理』
探長揮舞著手臂,停頓了一下。
「幫他煮食的婦人名叫貝琪.安竹斯,她說她的主子生前擁有幾個小小的中國玉雕像,他曾告訴過她,這些玉非常值錢,現在卻都不翼而飛了。當然,這樣看來,像是個強盜殺人案件,不過,要解決也是困難重重。老人家裏有兩個僕人,一個就是貝琪.安竹斯,她是哈帕頓人,另一個則是佣人洛伯.格蘭特,大老粗一個。格蘭特當時和往常一樣,到農場去拿牛奶,貝琪則跑到外面和鄰居聊天。她出去不過只有二十分鐘——在十點到十點半之間——命案發生的時間必然在這段期間。第一個回到屋子裏的人是格蘭特。後門沒關,他從後門進去——這一帶大家都沒有鎖門的習慣,大白天不論何時都不鎖。他把牛奶放到食品室裏,走進自己的房間看報紙,抽了一根香煙。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他一點也沒有察覺。至少他的說法是如此。然後貝琪進門來,走到客廳裏,看到了血案,驚叫一聲,聲音大得可以叫醒死人。他們的說法都可信,一定是有人趁他們不在的時候進入屋內,可憐的老人因此慘遭毒手。不過我也立刻想到,這個人一定相當冷靜,不是直接從村落的街道上過來,就是偷偷從他人後院潛行進入。花崗石屋周遭都有住家,你們也都看得到。怎麼可能沒有人看見兇手?」
「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當天晚上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房子失火了。很幸運我自己逃出了火窟,撿回一條性命。調查結果顯示是頂樓突然發生一場大火,火勢凶猛令人難以置信,那位化學家的遺體也被燒成灰燼。」
「難道沒有人反對他的做法嗎?」白羅問。
「探長,就我看來,」英格斯先生說,「頭上的瘀青是生前遭到撞擊的吧?」
「正好相反,」白羅靜靜說,「我們沒有道理不相信你說的故事。我們自己對李昌彥都有不小的興趣。」
「啊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白羅說。「接下來呢?」
「沒聽過有人將四大天王和李昌彥扯在一起。我不太清楚四大天王的意思。不過我最近不是聽說過就是讀到過,似乎其中有些不尋常的關係存在。啊,我想到了。」
「結果啊,全都壯烈成仁了。其中一人寫了一篇文章,裏面提到了李昌彥與北京發生的暴動有關,兩天後他被人在街上刺死,兇手一直沒有找到。另外有兩人也做了類似的事,都在演說中、文章裏或是對話中,不慎將李昌彥的名字牽連到暴動或革命,結果不到一個星期都因此而送掉一條命。還有一人遭下毒,另一人死於霍亂——這是屬於單獨的個案,並非大流行時傳染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的。還有一人死在自己床上。最後一人的死因一直沒有確定,不過一位看過屍體的醫生告訴我,依照屍體燒焦萎縮的跡象看來,可能是遭到極高壓的電流電殛而死。」
「請坐請坐,赫斯利說你們想要一點資訊,說我可能可以幫上忙。」
英格斯先生聳聳肩。
「什麼事的背後?」
「這一點啊,」他說,「我沒辦法提出法律上站得住腳的證明,我只是從個人所知來發表意見。近來在中國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全都認識,而我可以告訴你;在社會大眾面前曝光率最高的人,是最無足輕重的人,他們都是牽線木偶,隨著首腦的音樂起舞,而這個首腦正是李昌彥。他是目前東方世界的首腦,宰制所有的人。文明世界並不了解東方,也永遠無法了解,而李昌彥卻是主宰東方的精神領袖。我並不是說他是枱面上的人物,他並不是。他從來不曾步出位於北京的皇宮,卻能拉動繩索……沒錯,就是拉動繩索,推動在遠方的任務。」
「先生,他說的沒錯。我是想請教你,知不知道一位名叫李昌彥的人?」
「噢,蛛絲馬跡……有啊,當然有。我有一次碰到一個願意說出秘密的人。他是李昌彥手下的人,是一名年輕有為的中國化學家。他有一天來找我——我看得出來,他隨時都有可能精神崩潰——他向我暗示他在李昌彥的豪宅中幫他做過的一些實驗——利用苦力的肉體來做實驗,對人類的生命極不尊重,慘不忍睹。他整個人的心智完全喪失,心中充滿極度恐懼,令人不禁同情。我讓他睡在家裏最上面的一個房間,打算隔天再追問他,結果呢,我這種做法太蠢了。」
「審訊時你打算怎麼辦?」我問。「我猜你大概會將事情解釋得一清二楚,將四號完完整整描述給警方聽。」
「他們怎麼找到他的?」白羅質問。
「老弟啊,」他說,「如果你喜歡守株待兔的話,你就守著吧,我可不願意浪費時間空等。」
「顯然他從來不讀偵探小說!探長啊,恭喜你了。我們可不可以看看命案現場?」
白羅和往常一樣說對了。療養院的那個人沒有再上門,我在審訊中提供了證據,白羅則連露個臉都省了,整個案子沒有引起社會大眾的注意。
「可惜你並未透過四號的眼睛來看整個事情,海斯汀,」他說。「你提到了證據,我們究竟有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遺體在我們手上,這一點無庸置疑,但是我們連這個人是不是遭到謀殺都無法證明。氫氰酸在吸入後不留任何痕跡。而且,我們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證明有人在我們離去的這段時間進入公寓裏。對於死去的梅爾林而言,我們一無所知……
「你能同行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們必須立刻動身。現在出發還有希望在日落前趕到達穆爾。」
「花崗石屋啊,」老人邊想邊說,「你們是要去花崗石屋是吧?」
英格斯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五分鐘後我們見和_圖_書到了梅多斯探長,便與他闢室密談。探長一開始時不太和善,然而一聽到蘇格蘭警場傑派探長的大名,他的態度和緩許多。
「這個人的名字,你從來沒有聽過,他姓名是約翰.英格斯先生。他說穿了不過是個退休的公務員,才智平庸,家裏堆滿了中國古董,常拿來向朋友和他認識的人炫耀。儘管如此,我很確定唯一一個能夠提供給我這種資訊的人,非約翰.英格斯莫屬。」
「嗯,很可疑,我自己告訴自己,很可疑。我開始四處查看。就拿那些玉器來說吧,一個普通流浪漢怎麼可能知道很值錢?不論怎麼說,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犯案,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如果老人大喊救命的話怎麼辦?」
「你竟然會知道他這個人,真是奇怪。從來都沒有想到,在英格蘭竟然會有人聽過他這號人物。如果可以透露的話,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聽到他的大名的。」
「什麼探長?」白羅唐突地問,「你的意思是……」
「他究竟想從中獲得什麼樣的好處,我也說不上來,」英格斯先生接著說道,「不過就我推測,他的毛病和歷史上的偉人一樣,從民族戰士阿卡巴和亞歷山大大帝,乃至於拿破崙,都迻求權力和個人至高無上的優越感。一直到今日之前,如果要征服世界,一定要具備武裝部隊,然而由於本世紀動盪不安,像李昌彥這種人就可以使用其他方式來順遂心願。我有證據可以顯示他背後資金源源不絕,可以用來進行賄賂和宣傳,而且也有跡象顯示,他掌控了部份科學界的力量,比世界上的人想像的還要強大。」
「我循著腳印來到廚房,只到廚房而已,這是重點一。在洛伯.格蘭特門口的楣石上,有一抹若有似無的血跡,這是重點二。重點三,我找到格蘭特的皮靴,他當時沒有穿在腳上,我拿來比對,結果符合現場的鞋印。偵察就此告一段落,根本不是外人所為。我警告格蘭特,將他留置偵訊。你猜我在他的旅行皮箱中找到了什麼?小小的玉雕和一張車票。洛伯.格蘭特又名亞伯拉罕.比格斯,五年前曾因重罪和闖空門而遭判刑。」探長得意洋洋地停頓了一下。「你們的看法如何,紳士們?」
「噢,是啊,只是一個粗魯庸俗的人。他連腳印代表什麼意義都不太清楚。」
「白羅,說真的,你認為怎樣?是不是另有玄機?」
「天啊!」白羅喃喃自語。「你說的那位探長,請立刻帶我去見他。」
「謝謝你了,先生,我即刻前往哈帕頓。」
「我這就親自帶你們過去,讓你們看看鞋印。」
「李昌彥呢?」白羅問。「自然追查不到他身上,不過,總有一些蛛絲馬跡吧?」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先生。有個人來我這裏避風頭,他一開始時受到嚴重的驚嚇,不過終究還是說了一些事情,讓我們對這個李昌彥感到興趣。他描述了四個人,也就是四大天王,是一個迄今沒人想像得到的組織。一號是李昌彥,二號是身份不明www.hetubook.com.com的美籍人士,三號是身份不明的法國女人,四號或許可以稱為該組織的首腦,是為毀滅者。向我通風報信的人已經身亡。先生,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清不清楚『四大天王』這個稱呼?」
「這樣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陪審團全都是你們英國佬,我們說什麼才可以讓他們心服口服?就算我們描述了四號,又有什麼價值?什麼價值都沒有。我們還是讓他們宣佈『意外身亡』,然後或許聰明的兇手會安慰自己,嘉勉自己在第一回合矇騙了赫丘勒.白羅。」
白羅一臉不悅地對我皺眉。
他大聲唸出來:
「結果呢?」我問。
「你看看這封信。我有一次在上海遇見了一個年老的水手,頭髮灰白,孤苦無依,我猜他現在一定是喝得醉醺醺,動不動就掉眼淚。我當時把他說的話當作是醉話。」
「沒關係,」英格斯先生淡淡一笑說,「這個形容詞的用意,我們都很清楚。」
我們跟著前去。英格斯先生和探長走在前面,我讓白羅稍稍慢走,好和他交談,不要讓探長聽見。
「發生那件命案,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據說啊,死狀極慘噢,人家說啊,血流得一灘又一灘哪。」
「我遇見過他一次,對他略知一二不過了解得還不夠多。在英格蘭這個地方,竟然有人聽過他的名字,更讓我驚訝。他這個人自成一格,是那種官吏階級的人士,不過那也不是重點所在。我們有足夠理由假設,他就是背後那個人。」
他遞出那封信。
「沒錯,兇手一開始先將他打得暈頭轉向,然後再割喉,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了。奇怪的是,他到底怎麼出入這個地方的?這個地方很小,一有陌生人,村人立刻會察覺。我馬上想到的是,沒有什麼陌生人來到此地。我仔細四處查看了一下,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雨,有清楚的腳印進出廚房。客廳裏面只有兩種鞋印(貝琪.安竹斯的腳印只到門口就沒有了),只有偉理先生的腳印(他穿著地毯拖鞋)和另一人的腳印。這個人踩到了血跡,我循著血淋淋的腳印,抱歉——」
「海斯汀,我們是要去探望一個人,他是全英格蘭最清楚中國黑社會的人。」
「發信的地址是達穆爾郡哈帕頓花崗石屋寄出的。就我看來,恐怕是想藉機向我撈個幾百塊。如果你認為有幫助的話……」
英格斯先生講話的神情興高采烈,活像是坐著木馬的小孩,而且顯然他也明白自己太忘我了,所以充滿歉意地笑了起來。
在冒牌療養院管理員造訪的一兩天之後,我還是有點希望他會回來,所以不願意離開這個公寓,即使一刻也不行。就我的想法,他沒有理由懷疑我們已經看穿他的偽裝。我認為他可能會回來處理屍體,然而白羅對我的看法嗤之以鼻。
「不妙啊……事情真是不妙啊!你是怎麼聽到這號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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