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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天王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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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隻舉足輕重的羊腿

四、一隻舉足輕重的羊腿

「沒錯,海斯汀,就是那隻羊腿。大家都信誓旦旦說,當天早上沒有人到過花崗石屋,不過我卻在食品室裏找到一隻羊腿,當時還沒解凍。命案當天是星期一,表示羊腿必然是在當天早上送來的。如果是星期六的話,天氣這麼熱,一定不可能撐過星期天,因此一定有人到過花崗石屋,而這個人即使身上多少有血跡,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絕對確定。」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我幹的,」他用鼻音抱怨。「不知道是誰把那些玻璃的小東西放進我的行李裏面,根本是故意陷害我,就是這樣。我進門後直接回到房間,就像我說過的一樣。一直到貝琪尖叫,我才知道發生了命案。我對天發誓,不是我殺的。」
「真是聰明絕頂!」英格斯語帶認同地大叫。
「是塊凍肉,」我輕輕地解釋。「進口的,你知道吧,紐西蘭進口的。」
「很好。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出獄的?」
「如果你還不告訴我事實真相,我們到此為止。」
「親愛的白羅啊!」我叫了出來。「你怎麼啦?難不成是突然發瘋了嗎?」
「嗯,這我就不能給你保證了。」
「拜託你,看看這塊羊肉,仔仔細細看個清楚!」
「剛才那位探長來了。該看的我都看過了。」他漫不經心敲著桌子,彷彿正在專心策劃下一步行動,然後突然問道,「今天星期幾?」
白羅只是微微一笑。
「啊!我相信,這就是四號的聰明之處。大家都看到他了——卻沒有人看見他。是這樣的,他來的時候,坐的是屠夫的車子啊!」
「這裏是陳屍的位置——那片大大的深色污漬和四周的濺血顯示出陳屍的地點。看得到地毯拖鞋以及九號靴子的痕跡,不過都不太明顯。有兩種足跡進出廚房。不管兇手是誰,都是從廚房進來的。海斯汀,靴子在你手上是不是?給我看看。」他細心比對鞋印。「沒錯,兩種腳印是同一個人的,都是洛伯.格蘭特的。他從那邊進來,殺和_圖_書掉老人,然後走回廚房。他踩到了血跡。你有沒有看到他離開時留下的痕跡?廚房裏什麼都看不見了——全村子的人都來廚房裏走動過了。他走進自己的房間……不對,他先重返命案現場。是想取得小玉雕呢?還是忘了湮滅什麼涉案的證據?」
我的心涼了半截,有點難堪。白羅繼續四處走動,臉上帶著極為不滿意的表情,一直探頭查看房間和櫥櫃。突然間,他興奮地大叫,活像是博美犬的狂吠。我衝到他身一邊,他正站在食品室裏,帶著戲劇化的神情——他的手裏揮舞著一隻羊腿!
「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好吧,我就跟你一起走。不過我一定要見到他,而且要單獨和他交談。」
眼前的囚犯中等身材,五官長得有點難看,看起來就像是監獄的常客一樣。
「我當然是聽過你的大名,我也知道你不只一次幫過我們的忙,不過這件事非比尋常。」
探長從口袋裏取出一把鑰匙,打開花崗石屋的門。這天天氣晴朗乾燥,因此我們的鞋子不太可能留下任何足跡。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在進門前仔細在門墊上摩擦鞋底。
英格斯一直盯著白羅看。
「你帶走玉雕,是出自本能反應,對不對?你聽主人說過這些玉器很值錢,你覺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能理解這一點。現在,我要你回答這個問題。你拿走玉器的時候,是不是第二次進入客廳時拿的?」
「星期一,」我很訝異地說。「幹嘛?」
「對啊,他等於是暴露自己的犯行,絲毫不保留。」
他講到這個或這裏時,用手指戳了一下羊腿的關節處,戳到的地方掉下小小的冰柱。
「你大概是想看看屍體吧?」
我們走到街道上。
「你確定嗎?」
「知道這些事情,是我的本行,」白羅沉重地說。
「你想出了什麼解釋沒有?」英格斯面帶微笑問。
「那位老女人,你又做何解釋?」我脫口而出。「格蘭特出去拿牛奶之後和*圖*書,屋子裏面就只剩下她,有可能是她殺了人然後出門。如果她當時在外面的話,她的腳也不會留下腳印。」
「不賴嘛,海斯汀。我剛才還在想,你會不會想到要如此假設。我已經考慮過這一點,推翻了這個假設。貝琪.安竹斯是本地人,走到哪裏都有人認識,她絕對和四大天王不會有任何關係。更何況,再怎麼說,老偉理的力氣也不小。這案子是男人幹的,兇手不是女人。」
探長摸摸自己的額頭,對我若有所指地冷笑。我內心充滿疑惑,但對白羅還是有信心。我們又繼續討論了一陣子,不過在和探長上車前往莫頓時就告一段落了。他帶我和白羅去見格蘭特,不過會面的時候有位治安官隨伺在側。白羅開門見山就說:
「說吧,是不是這樣?我鄭重告訴你——以我個人的名譽做擔保——如果你再不坦白交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看了我好一陣子,然後詭異地狂笑起來。
「白羅先生,好好地四處看看,什麼都不要遺漏,我十分鐘後回來。噢對了,格蘭游特的靴子在這裏。我帶過來讓你比對一下鞋印。」
男子遲疑了一下。
「啊!是星期一對不對?星期一不是個好日子。在星期一犯下謀殺案是不智之舉。」
我的朋友對我投以責難的眼光,顯示自己仍是高高在上。
「我的本業又不是偵探,我只不過是鑑賞家,對調查線索並不在行,所以乾脆保持距離,以免礙事。我在東方學習到了忍耐的藝術。」
「這裏還是有個疑問。為什麼沒有人看見他?」
「玉雕你又做何解釋?」
「可不是嗎?告訴你,海斯汀,他這樣做有違常理,我的灰色腦細胞不愛這種推論。我們進他的臥房看看。啊,沒錯,楣石上正是有一抹血跡,還有一點腳印的痕跡,沾有血跡。是洛伯.格蘭特的腳印,只有他的腳印,在屍體附近。洛伯.格蘭特是唯一接近房子的人。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根據和圖書我推測,兇手應該是一名年輕男子。他駕著一個輕型馬車來到花崗石屋,把車留在外面,然後進門,殺了人,走出門,然後駕車離去。他沒有戴帽子,衣服上沾有些微血跡。」
探長匆匆進門來,對離開這麼久表示歉意。他堅持要帶我們看看地板,不過我們覺得還是省了為妙。
白羅起身。
他緩緩微笑致意。
我們一行三人和探長講過一兩句話後,就來到白鹿酒店,談論的都是雞蛋、培根和德文郡的蘋果酒。
「有,這個案子現在非常明顯。不過如果要證明我的看法,還需面臨很多難題。偉理是有人奉了四大天王的命令前來殺害的,不過兇手並非格蘭特。有個很聰明的人幫格蘭特安排工作,故意讓他成為代罪羔羊,就格蘭特的前科而言,這一點輕而易舉。他給了格蘭特一雙靴子,自己另外還留著一雙一模一樣的。就是這麼單純。格蘭特離開屋子時,貝琪也在村子裏和人聊天(她大概每天總會出去和人聊天),他坐車來到現場,穿著一模一樣的靴子,進入廚房,來到客廳,先重擊老人讓他不支倒地,然後劃破他的喉嚨。然後他回到廚房,脫下靴子,穿上另外一雙,帶著剛才那雙,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如果天黑的話,可能就看不到;不過命案發生的時候是大白天啊!」
一個女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對著探長說了幾句話,探長轉身說話。
「什麼?照你這麼說,誰才是真正兇手?」
探長摸摸上唇。
「沒錯,他是很聰明,他就是四號。」
英格斯還在查看幾個中國陶器。「剛才的問答,你好像沒什麼興趣?」白羅說。
「難道你沒有看到這個,還有這裏,還有……」
他回到客廳,敲敲牆上的玻璃,瞥了一眼溫度計。
「有些情況下,他們看不到。」
「不對,你沒有看清楚。沾有血跡、往外走的鞋印當中,有一個上面印著往內走的鞋印,我很納悶,他往內走做什麼,是想起了小玉雕嗎?這一切都很荒www•hetubook.com.com謬……很愚蠢。」
「還不是那種協助受刑人更生的機構。一出獄就有人來替我安排。」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整個村子的人都會看見這個人啊!」
「你知道——」
「謝謝你,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請你忍耐一下。」他在門口停了下來接著說:「松德斯是不是給了你一雙靴子?」
格蘭特露出非常訝異的神色。
「怎麼找到這份工作的?」
男子嘴巴張得很開,盯著白羅。白羅說:
「我說海斯汀啊,你老弟真是愛說笑啊!『他無所不知……什麼都知道!』人家是怎麼說的啊——哦,實事求是。我的朋友海斯汀正是如此。」
「格蘭特,我知道這件案子你是無辜的。用你自己的話告訴我,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啊,對呀,他有給我靴子。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像是繩梯一樣是吧?海斯汀,我很清楚你的想像力比誰都還要豐富,不過我求求你,還是節制一點吧。」
「我向你保證,如果你通知蘇格蘭警場,一定能獲得授權。」
白羅再度起身。
「你確實有進入客廳裏,你確實知道主人已經死去。貝琪發現慘案時,你正準備離去。」
他把羊腿扔回盤子裏,離開食品室,然後向窗外眺望。
一我們進入客廳,探長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客廳角落有張桌子,上面擺了一些中國古董,英格斯立刻注意到,走過去檢視一番。白羅手邊在忙什麼,他似乎沒有興趣。我卻屏息注意白羅的行動。地板鋪著一層深綠色油布,最適合留下鞋印。較遠的地方有扇門,通往小廚房。小廚房裏另有一扇門通往洗手台(後門就在那裏),另外一扇門則是通往洛伯.格蘭特的房間。白羅探查完了地板,低聲自顧自的說道:
「我在想,四大天王不可能在天花板上偷裝什麼殘忍的機關,能夠自動落下來劃破老人的喉嚨,然後又自動向上收回吧?」
我驚呼一聲。「就是那隻羊腿?」
「馬匹和車子。先生,你又怎麼m.hetubook.com.com推斷出來的?外面來來往往的車輛這麼多,根本看不出特定車輛的痕跡。」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有必要單獨見他,」白羅語氣平靜。「我的理由是——格蘭特並不是殺人兇手。」
「不算是牧師啦,不過看起來很像。戴著一頂黑色軟帽,用碎步走路。門牙掉了一顆。有戴眼鏡。名字叫做松德斯。他說希望我已經改過自新了,能幫我找到好工作。我就是受到他推薦,才進去老偉理家工作。」
白羅剛剛才罵我說想像力太豐富,不過現在我覺得他的想像力比我還要不著邊際。難道他真的認為這些小小的冰柱,果真是致命毒藥的結晶?他情緒如此激動,我只能做出這樣的推斷。
「那個人什麼來頭?」
「華式七十度,一切正常,是英國夏天的標準溫度。」
「那你就得和我一起開車到莫頓,才能見到他。」
「用肉眼或許看不出來,換成是心靈的眼睛,就看得出來了。」
「可是,先生……」
我盡可能上上下下仔細查看,就是看不出有什麼異像。它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極為普通的羊腿。我也老實說了,結果白羅氣餒地看了我一眼。
「噢,饒了我吧!我對屍體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是想見見洛伯.格蘭特。」
「也許他第二次進去時才殺了老人吧?」我暗示。
「我沒有進去第二次。一次就夠了。」
「還是要感謝你多方的好意,探長,」白羅說。
「那我就冒險一試了,」男子突然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我走進門,直接到主人那裏……他就躺在那邊,死在地板上,血流得到處都是。然後我鎮定下來,想到他們會去調我的前科,一定會賴在我身上。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一走了之,馬上就走……在他的屍體被人發現之前……」
「和赫丘勒.白羅一樣聰明?」我喃喃自語。
「海斯汀,你不應該隨意揶揄他人,」他簡潔說。「一個清白的人受到我的幫助,因此不必接受絞刑,我難道沒有功勞嗎?今天到此為止了。」
「兩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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