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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天王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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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梯上的女人

六、樓梯上的女人

我們一起上樓。有個形容憔悴的年輕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起來體力已經耗盡到了極點。白羅走過去。
「可以讓我看看嗎?」
「是薇荷諾太太嗎?你是指夫人的秘書?」
夫人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是的,先生。我的兩名助手都在隔壁那間小房間裏。」
「只不過是他工作上的事情而已,他的工作,還有我的工作。」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大叫。
她搖搖頭。
這名年輕男子的身材矮小,皮膚黝黑。他對我們鞠躬,動作很不自然。
「當時是星期五上午。最後有人看見他的時候,是星期五晚上十一點。真的有人親眼看見他嗎?」
「那個女人,很特別,」我們走出門時白羅說。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白羅說,「那位女士的名字,就是那位守喪的女士,剛才進門的那位?」
「蔻勞德小姐,是我的助手之一。」一位高瘦的年輕女子對我們鞠躬。她的臉色嚴肅。「亨利先生,是值得信賴的老朋友。」
然後他起身,離開房間。
「我什麼都——不記得。」他說。
「晚班的門房之前沒有看過哈勒戴。如果是一個非常神似哈勒戴的人走進來——我們姑且假設是四號假冒的——他回到旅館問有沒有他的信件,然後上樓,收拾了小手提箱,隔天早上偷偷溜走。當天晚上,都沒有人看見哈勒戴,一個也沒有,因為他早就落在敵人手中。奧莉維爾夫人接見的人,果真是哈勒戴嗎?對,因為儘管她並不認得他的長相,冒牌貨也很難在她專精的領域上胡扯。他來到這裏,和夫人討論過,然後離去。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你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我想從頭聽聽看整件事情的經過。」
「怎麼辦?」白羅大叫。「我們要好好動動腦筋了。沒錯,就是在現在這個地方,我們要開始運作灰色腦細胞。哈勒戴先生究竟是不是來到了巴黎?對,因為博公諾教授認識他,也和他見了面、講過話。」
他帶我們進入一間小會客室,女主人很快就過來接見。奧莉維爾夫人非常高䠷,身上穿著白色的連身衣,看起來更加高大,頭上還包裹了一條頭巾,活像修女一樣。她的臉蛋狹長蒼白,迷人的黑色眼珠散發出簡直是精神狂亂的光采。她的模樣比較像是古代的女牧師,反而和*圖*書不像現代的法國女人。她的一邊臉頰上有一道疤痕,我記得三年前她的丈夫和同事在一場實驗室爆炸意外中喪生,而她本人也身受嚴重灼傷。從那次意外開始,她就絕少與外界接觸,閉門投注心血奮力從事科學研究的工作。她接見我們的時候態度客氣,冷若冰霜。
「她不相信,」白羅堅定地說。「她對你有信心,一點也沒有動搖。她正在等你回去,她和小孩都在等你。」
「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她問。她在電話上撥了一組號碼。「別墅的號碼,」她解釋,「哈勒戴先生就是被關在那裏。你要報警也可以,只是警方抵達的時候,那個地方早已人去樓空。啊!我完蛋了。喂,是安德烈嗎?是我啦,伊妮茲。那個比利時來的矮冬瓜什麼都知道了。讓哈勒戴回旅館,然後做鳥獸散。」
「當然有,我們主要談的就是他的理論。」
「完全可行。我自己的研究路線也有點類似,不同的只是研究的目的。我一直在進行的研究是有關鐳C放射出來的加瑪射線。鐳C是鐳的產物,而在研究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磁能現象。沒錯,我發現了磁力具有某種特性,但我還沒準備要公諸於世。對我而言,哈勒戴先生的實驗和觀點都極為有意思。」
「就是這樣,我才說她很特別,」白羅語氣平靜地說。「一個女人回到家裏——我猜她就住這裏,因為她有鑰匙可以開門進來——便直接上樓,大廳裏面有兩名陌生訪客,她竟看都不看就走掉了。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事實上呢,相當不自然。我的天啊!那是什麼?」
「伯爵夫人在離去前匆匆寫下的,」我解釋。
「角落裏有個大櫥櫃,不過要是裏面躲了人,未免也太荒謬了。」
「現在是伊妮茲.薇荷諾了,」她低聲說。「西班牙人,丈夫是法國人。白羅先生,你找我有何貴幹?你這個人真是很差勁,從倫敦一路追我追到這裏。我猜你從巴黎趕來,是想把我的底細告訴高貴的奧莉維爾夫人,對不對?我們俄羅斯人很可憐,你也知道,我們只是為求生存而已。」
「你還想再見奧莉維爾夫人啊?」
她有點訝異。
「老弟,我要你想像一下,把現在當作是他失蹤後的次日,當作是我們正在追蹤他的足跡。你最愛足跡和圖書了,對不對?你看,這裏有腳印,有男人的腳印,是哈勒戴先生的腳印……他轉向右邊,就像我們剛才一樣,快步前進。啊!有其他的腳印跟在他後面,腳步很快,小小的腳印,是女人的腳印。你看,她趕上他了,是一個細瘦的年輕女子,戴著寡婦的面紗。『對不起,先生,奧莉維爾夫人要我請你回來。』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這名年輕女子要帶他到哪裏?她趕上他的地方,正好是在一個狹小的巷道口,在兩個花園中間,這是碰巧的事情嗎?她帶著他走過小巷道,『先生,走這一條比較快。』右邊是奧莉維爾夫人別墅的花園,左邊是另一棟別墅的花園。剛才就是這個花園裏面的樹木倒了下來,差一點就打中我們。兩座花園的門都對著巷道開著,方便埋伏。有幾個男人跑出來制伏他,把他抬到另外那棟別墅裏。」
哈勒戴喝了一杯白蘭地後,精神回復了一些。
「感謝上帝。能夠重獲自由,我真不敢相信。」
「但願不要,那個人不喜歡我。」
「真的是千鈞一髮!只怪我遲鈍,沒有任何警覺。就算是有警覺,也只是一丁點而已。沒錯,要不是我眼力敏銳,像貓一樣敏銳,赫丘勒.白羅早就被大樹壓得魂飛魄散了。這對全世界來說將是一大損失;當然還有你,老弟。只是你死了,也不算是什麼舉國同悲的慘事。」
「就是她。你可不可以請她來和我們講幾句話?」
「有位先生已經到了,他在房間裏等你們。他看起來很虛弱,有位護士跟著他過來,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才怪,」白羅悄聲說。「能不能請你將我的名字轉告她,說是赫丘勒.白羅有重要的事想立刻見她一面,因為我正要前去郡裏。」
「聽過一點,」白羅正經八百地說。
我們下一個消息來源是大名鼎鼎的奧莉維爾夫人。我們到了帕西,踏上她別墅的門階,我感到相當興奮。一個女人可以在科學領域獲得這樣的地位,我實在景仰有加。要不是她的成就非凡,我會以為科學工作純屬男性的天下。
白羅環視周遭。除了我們進來的門之外,還有兩扇門。奧莉維爾夫人解釋,其中一個通往花園,另一扇通往一個較小的房間,也是做研究之用。白羅全都聽了進去,然後說自己已經準備回到剛和*圖*書才的會客室。
「各位,我已經被警方問過很多次了,恐怕不太可能幫得上忙,因為我也沒有幫上警方什麼忙。」
白羅苦笑。
她只是說:
幫我們傳話的少年再度離去。這一次女士親自下樓來。她走進會客室,我們跟在後面。她轉身掀起面紗。令我大吃一驚的是,她竟然是我們以前的敵手,羅薩柯夫伯爵夫人。她是俄羅斯人,在倫敦曾策劃了一場極為高明的珠寶竊案。
「不,是在實驗室裏。」
「這項任務會不會很艱辛?」我問。「一個不認識的英國人在兩個月前的某個晚上做了什麼事,要去找出來,困難重重吧?」
「結果就是這麼一回事?」他自言自語。「四大天王再度獲勝。海斯汀,你手裏握的是什麼東西?」
「有些人的確如此認為,但我並不贊同。」
「不是啦,不是奧莉維爾夫人。她的確很特別,那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嘛!全世界大概找不出幾個和她一樣能耐的天才。我指的是另外那個女士,上樓梯的那位。」
「夫人,這事情比求生存還要嚴重,」白羅看著她說。「我想去隔壁那棟別墅,將哈勒戴先生釋放出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我無所不知,你也很明白這一點。」
「我沒有看見她的臉,」我望著他說。「你怎麼看得見,我也很懷疑。她根本連正眼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他拉我向後退——差一點就太遲了。有一棵樹木正好倒在人行道上,差點兒打到我們身上。白羅直視了半晌,臉色蒼白,神情懊喪。
她放回聽筒,面帶微笑向我們走過來。
哈勒戴用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他。
少年走開來,很快又回來。
「什麼?」
「我覺得不可能,我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沒有人聽見。當時所有的門都關上了。」
「夫人,你們是在什麼地方談論這些話題的?在這裏嗎?」
「不,海斯汀,我想看清楚剛才上樓的那位女士。」
「你得跟我們一起到旅館去,夫人。」
「老天啊,白羅,」我大叫,「這些東西都是你編造出來的嗎?」
白羅點點頭。然後他問了一個讓我感到驚訝的問題。
「他還活著,不過人並不在別墅裏。你們過來,我和你們打個商量。你放我一馬,我就看在你份上,饒了哈勒戴先生一命。」
「我接受,」白羅說。「我正好也要跟你打和-圖-書商量。噢,對了,請你做事的人,是四大天王嗎,夫人?」
他唸出來。
「你覺得她是誰?是奧莉維爾夫人的親戚嗎?」
白羅詭異地微笑。
「夫人,你和哈勒戴先生交談的時候,只有你們兩人嗎?」
「這個四大天王,讓我精神為之一振。我四處奔走,變得和我們的老朋友『獵狐人』一樣了。」
我再度看見她臉上泛起一陣毫無生氣的慘白,不過她並沒有回答白羅的問題。
我們走到大廳,有一位女士正好也從前門進來。她迅速奔上樓梯,讓我覺得她似乎是個守喪的法國寡婦。
「他有沒有向你提到,他最近在英國協會發表的那篇報告中的理論?」
「你有沒有聽過四大天王?」
我確定他指的是某個名叫吉羅的人,是巴黎保安局最受倚重的警探之一。他們兩人之前曾在某種場合見過面。
為我們開門的是那位舉止溫柔的學徒。
我們前往老地方進行詢問,結果和哈勒戴夫人告訴過我們的線索差不多。白羅和博公諾教授面談了很久,希望能問出哈勒戴有沒有提到那天晚上自己的計劃,然而結果是一片空白。
「夫人,我盡量不要提相同的問題。我就開門見山問了,你和哈勒戴先生在一起的時候,談的是什麼話題?」
「當然可以。」
「你不像我那麼了解情況。他們擁有無可囿限的力量。如果我什麼都不說,就不會有危險。但如果我透露一個字,不只是我,連我最親近的人都會遭到萬劫不復的下場。再爭辯也沒有用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
「天啊!」他低聲說。「我像是下了地獄一樣,像地獄一樣……那些壞蛋根本是惡魔轉世。我的太太,她人在哪裏?她怎麼想?他們告訴我,她以為,以為……」
白羅的表情疑惑不解。
「我是用心靈的眼睛去看到的。事情發生的經過就是那樣,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來吧,我們回到屋子裏。」
一名十七歲左右的少年來開門,依稀讓我想起了一個學徒,因為他的舉止非常拘泥忍彆扭。白羅事先已經訂約求見。他知道要見奧莉維爾夫人,一定要事先約定時間,因為她幾乎整天都埋首進行研究工作。
「你認為他是被四大天王綁架了嗎?」
「沒關係,」白羅說,「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她引領我們進入她剛才走出來的那扇門www.hetubook.com.com,通往一個小小的通道。我們經過了兩扇門,來到一間大型實驗室,裏面有各式各樣的燒杯和試管,以及上百種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器材。裏面有兩個人,都忙著在做實驗。奧莉維爾夫人介紹他們。
「多謝啦,」我冷冷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很抱歉,薇荷諾夫人又出門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先生。」
「謝謝你了,夫人,很抱歉打擾到了你。請不必送了,我們自己走就可以。」
「奧莉維爾夫人嗎?沒錯,她是……」
「說不定你在巴黎會碰見他,」我說。
「的確困難重重。不過你也很清楚,困難重重反而使赫丘勒.白羅的心雀躍不已。」
「你們的對話有沒有可能被他人聽見?有沒有被助手或其他人聽見?」
從哈勒戴夫人之處,我們就只能獲得這麼多的線索。我們急忙趕回倫敦,隔天就動身前往歐陸。白羅露出一絲相當感傷的微笑,說道:
我看到她的臉色突然翻白。她咬咬嘴唇,然後用果決的口氣說道:
「是她名字的簡寫,I.V.。可能只是湊巧而已,IV在羅馬文字裏也代表四。海斯汀你啊,我覺得其中頗有玄機,頗有玄機啊。」
「我在大廳一瞥見你,就覺得大事不妙,」她語調平靜地說。
我拿給他。
「親愛的羅薩柯夫伯爵夫人……」
白羅抓住我的手臂,一路拉著我走回奧莉維爾夫人的別墅。
「實驗室裏有沒有可能躲了什麼人?」
「夫人,這倒也不見得,」白羅說。「還有一件事,哈勒戴先生有沒有向你提及他晚上準備做什麼?」
我招來一部計程車,我們一起前往旅館。從白羅的臉色看來,他感到很困惑。這一切都太順利了。我們抵達旅館,門房來到我們面前。
「那個門房……」
「比較可能是秘書,而且是前不久剛剛請來的秘書。」
「再見。I.V.」
白羅點點頭。
「那還用說,我本來就想要一起過去。」
男子伸出手臂。的確有一顆痣。白羅向伯爵夫人鞠躬,她轉身離開房間。
「他的理論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白羅漫不經心問道。
「你認為他的理論有可行之處?」
「你是約翰.哈勒戴嗎?」男子點點頭。「讓我看看你的左手臂。約翰.哈勒戴的左手肘下方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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