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米蕾兒
凱特林點了一下頭，沒什麼表情。
「是的，」凱特林說，「將來如果那些債主像惡狼一樣向我撲來，你會離開我嗎？我愛你愛得要命，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非常愚蠢。」德瑞克同意道。
「早上都做了些什麼？剛剛起床，我猜？」
「然後呢？」舞伶逼問道。
「你是什麼時候遇到她的？」
「莫名其妙。」米蕾兒說道。
「我的天！」舞伶叫道，「如果她死了，那會怎麼樣啊？」
「根據我的記憶，我說：『對不起』，她說：『沒關係』或類似的意思。」
「少來這一套！」他憤怒地說，「你要拋棄我了，對嗎？」
「她現在已經很有錢了。結婚的時候，她爸爸給了她幾百萬美金？」
兩人之間一陣沉寂，接著凱特林大笑起來。
「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巧遇結束了。」
「如果你高興這樣說的話！」她又靠在枕頭上，把頭向後一仰。「還是那句話，我是喜歡你的，德瑞克。」
「我聽說過了，」舞伶點頭說道，「他很有錢，是不是？幾乎可算是美國最有錢的人了，對嗎？前幾天他還在巴黎買了一顆世界上最好的寶石——『火心寶石』。」
「我能說什麼呢，親愛的。一邊是家財萬貫的范奧丁，另一邊是債台高築的我，不用想也知道誰是強勢的一方了。」
米蕾兒聳了一下肩膀。
「我很喜歡https://m.hetubook.com.com你，我的朋友……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很迷人，可愛的小伙子，但不切實際。」
「啊？」
「真搞不懂這些美國人。」米蕾兒說，「看來你的老婆不怎麼愛你。」
「小寶貝，」凱特林說，「跟我談什麼黑珍珠完全沒有意義。我目前已經是火燒屁股了。」
「舞蹈太美了。」她自言自語地說，「我會盡全力跳好這場舞，戴著珠寶跳這場舞。哦，對了，我昨天在龐德街看到一顆珍珠——一顆黑珍珠。」
米蕾兒大笑著坐到了睡椅上。凱特林拿起帽子和大衣，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舞伶還坐在睡椅上舒暢地大笑，對自己感到十分滿意。
「她可能會給我帶來不幸。女人總是給我帶來不幸。」
「一個女人，嗯？」米蕾兒乍時領會。「你在想另外一個女人？」
「它是個無與倫比的寶石，它應該屬於像我這樣的女人，我最愛珠寶，德瑞克，我能跟它們溝通。噢，我好想戴戴火心寶石那種珠寶。」
「嗯，」德瑞克說，「我們要採取什麼手段好呢？」
他銳利地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她繼續說道：
米蕾兒嚴厲地問道：
她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
「你們英國人真是奇怪。」她抱怨地說，「也可能你是對的。人家都說美國人天性冷淡，不是嗎？儘管如此，和圖書我還是要說。她在和你結婚之前就愛上了他，但是被她父親阻止，趕走了他。這位可憐的小姐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最終還是屈從了父親的決定。現在，你跟我一樣清楚，事情有了新發展。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面，這個月十四日她還要去巴黎和他會合。」
「是呀。」
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邊，背朝著米蕾兒。她用手肘撐起身子來，好奇地看著他。
德瑞克．凱特林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德瑞克。」
他轉過頭對她露齒而笑，詭異的笑，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你不懂這些事，德瑞克，你是個男人。范奧丁很可能把這些寶石給了他女兒。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嗎？」
「真笨哪，」米蕾兒說，「她為什麼要跟你離婚？」
侍女把他引到一個深具東方情調的房間，這裏的一切他都很熟悉。米蕾兒躺在睡椅上，周圍堆滿了很多枕頭，都是深淺不一的琥珀色，和她的膚色十分相稱。米蕾兒長得嬌媚動人，儘管黃皮膚使她的臉孔顯得有些憔悴，卻自有一股奇特的迷人魅力。她塗上橘紅色唇膏的雙唇誘人地向德瑞克一笑。
他聳聳肩。
「你打算怎麼辦呢？」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凱特林問道。
從說話的聲音可以聽出她在迴避。
「你在想什麼，朋友？」
「噢，你不用擔心；那只是一
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oｍ個幻影，一個灰眼女子的影像。」「依目前的情況而言，是的。」凱特林緩慢說道，「據我所知，她還沒有立下遺囑。」
她把長長的胳膊伸向一架鋼琴，鋼琴上雜亂無章地堆著很多樂譜。
德瑞克．凱特林魯莽地退出范奧丁的房間之後，在走廊上撞上了一位女士。他向那位女士道歉，對方微笑地接受了他的歉意後便走開，她一對美麗的灰眼珠及從容的態度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德瑞克譏笑地說道：
「也就是說，他要魯絲跟我離婚。」
「我在薩伏旅館的走廊上和她打了個照面。」
她聳了一下肩。
「親愛的！我說的是那位自稱是羅奇伯爵的人。我很了解這個人。你別忘了，我是個巴黎人。在跟你結婚之前，他可是她的情人。」
「我喜歡你的單純和實際，米蕾兒。但是恐怕你的心願難以實現。我老婆身體很好，非常健康。」
米蕾兒有點吃驚。
「你指的是什麼？」凱特林迅速問道。
「恐怕不能玩政治手段。」德瑞克無可奈何地說道。
他和岳父談完那席話後，表面上很平靜，內心卻很震驚。自己一人吃過午飯，他才來到一所豪宅，此宅的女主人名叫米蕾兒。一個衣著整潔的法國侍女笑瞇瞇地接待了一他。
她那橘紅色的嘴唇浮現一絲微笑。
「要是她不放棄呢？」
「不過你是對的，m.hetubook.com.com人不應該只寄望好運降臨。所以囉，親愛的，你不能離婚。你老婆必須放棄這個想法。」
她馬上坐了起來，黑色的大眼睛直盯著他。
「她真是太蠢了！」
她歎了一口氣，又老成起來了：
凱特林吻了她一下，接著坐在椅子上。
舞伶瞇起了眼睛。
「因為范奧丁不吃這套，一旦他拿定主意，你就別想阻止他。」
「如果范奧丁死了，她就會繼承他所有的財產，成為富有的女人。」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說了！」凱特林叫道，「閉上你那該死的嘴！」
「噢，德瑞克！」
她徵詢地看著他，停住了嘴。
「主要是因為你，寶貝。」
「不，」舞伶回答說，「我一直在工作呢。」
「事情就是這樣，」德瑞克緩慢地說，「老鼠就要離開沉沒的船了。」
他對克勞德．安布羅斯及其舞劇《貴族金特》毫無興趣。而米蕾兒也是，只當它是展現自己的一個機會。她在劇中的角色是安妮莎。
「什麼意思？將來……」
凱特林沒有回答。舞伶繼續說道：
「這完全是無恥的謊言！請你記住，你在說的是我的妻子！」
米蕾兒仰面大笑起來。
德瑞克．凱特林笑了起來，聲音裏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哦？那她說了什麼？」
「您請進，先生！夫人正在休息。」
「我在巴黎有些朋友，親愛的德瑞克，他們認識這位伯爵。一切m.hetubook.com.com早已安排妥當。她藉口說要去里維拉，但實際上是去巴黎和伯爵會合，然後……天知道！相信我吧——他們都安排好了！」
「你只愛當有錢人的奢侈品，對嗎？是不是？」
「你真是個小傻瓜，德瑞克！」她喃喃地說，「傻透了。你是個漂亮的小伙子，我好喜歡你。但是，我不想讓自己一無所有，絕不。現在你聽我說：事情很簡單，你應該跟你老婆和好。」
「事實上，我正在想一個女人，親愛的。」
「安布羅斯已經來了。他彈了一下新歌劇的曲子。」
「為什麼？我不懂！」
她滿腹疑團地看著他。他湊近她，抓住她的雙手。
「幾百萬！數目真是可觀。如果她突然死去呢，啊？你不就能繼承這筆財產了嗎？」
「為什麼？」
「你會跟著我吧？」
「你說什麼，德瑞克？發生了什麼事？」
米蕾兒從沙發上跳起來，用長長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
「我那敬愛的岳父大人準備做魯莽的事了！」
「她會的。那種女人不喜歡自己的私事鬧得滿城風雨。她總有一兩件不想讓朋友在報紙上看到的事吧。」
「那好啊，」米蕾兒說，「可是人有旦夕禍福嘛。」
「一個灰眼女子的影像，」德瑞克喃喃說著，「但願今後不要再和她相遇。」
「懂了嗎？」米蕾兒多情地說，「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她根本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可以讓她很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