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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鐘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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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又是七鐘面

六、又是七鐘面

疾如風睜大眼睛凝視著他。四十五分鐘前整個翻轉過來的世界,緩緩慢慢地恢復了原狀。過了將近兩分鐘,疾如風才開了口,這時,她不再是那個嚇掉了魂的女孩,而是回到真正的疾如風,冷靜、能幹、理智。
「我想,是在倫敦東區的某個地方吧。我經常看到公車開往那裏——我指的會不會是『七姐妹』?我自己從沒去過那裏。幸好,因為我不認為我會喜歡那種地方。然而,也夠邪門的,我最近好像在哪裏聽過跟它有關的話。」
他再度拿起目錄。
疾如風皺起眉頭。龍尼.狄佛魯這個名字喚起了她某個記憶。她確信以前聽過這個名字。
傑瑞.衛德的死可能不是他殺,是不小心的結果;但是龍尼.狄佛魯之死就有個比較邪惡的解釋了。
「沒人知道。」疾如風說。
「才不是,」卡特漢爵士說。「是你自己一進門就說有人被汽車輾到又挨了子彈什麼的,讓人一頭霧水,怎麼你現在還反過頭來指望我是神仙一切都懂。」
卡特漢爵士猛然抬起頭來。
「她長得蠻漂亮的,我相信,」卡特漢爵士說。「聽說是如此。」
疾如風點點頭。她非常熟悉這位愛國的外交部常務次長喬治.洛馬士,很多人對他都避之唯恐不及,因為他有個根深蒂固的老習慣,常在私人談話場合引述他的演講。大家都叫他——包括比爾.奧維里——「老鱈魚」,以影射他圓鼓鼓的眼球。
「什麼?」
「死者姓名?」警官舔舔鉛筆問道。
卡特漢爵士正愉www.hetubook•com.com快地看著一份即將上市的珍藏本目錄,見到疾如風時深感驚愕。
「青少年!」他說。「沒錯。青少年在練習射擊!他們都是些年少無知、殘忍的笨蛋。總是粗心大意地亂射小鳥,沒有考慮到樹籬的另一邊可能有人。」
「依我看,」醫生說。「這可憐的孩子當時一定是在奔跑。子彈在他剛穿過鐵門時射中他,但他仍搖搖晃晃地跑到路上。你沒聽見槍聲?」
「就這樣,現在你懂了吧?」
「難怪什麼?」
「真拿你沒辦法,」疾如風站起來。「我得去找比爾。」
「可是為什麼你要開槍射他?」
「大概是爆胎吧,我想,」卡特漢爵士說。「那聽起來就像是槍聲。偵探小說上都這樣說的。」
「我告訴你我並沒有開槍打他。」
「那附近沒有任何人,」疾如風說。「我是說,沒有人在路上。」
卡特漢爵士再度全神貫注在他的目錄上。他剛才在「七鐘面」的話題上已盡力表現過他的聰明才智,所以這次全然不用心。
「我說的是,我以為我輾到他了。」
「他並沒有被車子輾到,」疾如風說。
「哦,我不怎麼清楚。他沒細說。我猜上面大概寫著『當心』、『麻煩來了』之類的話。可是,不管寫什麼,信是從七鐘面寄出的,我清楚記得他這樣說過。他正要進城去跟蘇格蘭警場商討這件事。你認識喬治吧?」
「哦,是的,嚴格來說,我想她大概不是他的妹妹。」
「這正是我在問你的hetubook.com.com。專心一點,爸爸,這很重要。」
「我並沒有射他。」
「嗯,」卡西爾醫生說。「他不像是那一帶的人。不過或許那個殺手是那裏的人。好了,這我們現在先別操心。這件事你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我會通知警方。當然,你必須留下姓名和住址,警方會要問你的話。事實上,你最好現在就跟我到警察局去一趟。他們會說我應該把你留下來才對。」
「不過我可能也聽不見,」她說,「車子的聲音那麼大。」
他們一起坐上疾如風的車子前去。接待的警官是個講話慢吞吞的人。當他聽到疾如風告訴他她的姓名、住址時有點嚇了一跳,並且非常小心地記下她的陳述。
「胡說,」卡特漢爵士說。「一個人不可能挨了子彈又被車子輾過,卻沒有人開槍打他和開車子輾他。」
「真希望我記得那封信的內容,」她喃喃自語地說。「我沒有仔細看。好像是關於一個玩笑,說七鐘面的事不是玩笑。」
疾如風搖頭。
「怎麼挨上的?」
「我知道為什麼它聽起來這麼耳熟了。喬治.洛馬士來過——崔威爾失誤了一次,沒擋住,讓他進來了。他正要進城去,順路過來。好像他下星期要在『艾碧莊』舉辦一個政治聚會,而他收到了一封警告信。」
「他是怎麼挨子彈的?」她說。
「告訴我,」她說,「老鱈魚對傑瑞.衛德之死有沒有任何好奇?」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挨上的,」醫生冷淡地說。「不過他是挨了子彈https://m.hetubook.com.com沒錯。一顆來福槍發射的子彈在他體內。他是內出血,所以你不知道。」
「去吧,親愛的,」她父親翻過一頁目錄,心不在焉地說。「沒錯,當然,正是。」
「她不是衛德生的孩子。如同我所說的,他跟他的第二任太太是私奔的,她原先嫁給一個大惡棍,我想法庭大概把孩子的監護權判給她前夫,但是她前夫顯然沒有履行這項權利。老衛德非常喜歡那個孩子,堅持要她冠他的姓。」
「哦,那麼是誰?」
「如果我記得沒錯,對她的好處也非常少。」
「沒有點出關於這場悲劇的話?」
疾如風疲憊地歎了一口氣。
「我沒去倫敦,」疾如風說。「我輾了一個人。」
「我以為你說他被車子輾到了。」
「即使是你,」他說,「也無法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去了倫敦又回來。」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爸爸,你的頭腦連隻兔子都不如。」
「約克郡是有一些姓狄西加的人,」他熱切地說。「德文郡也有一些,除非我搞錯了。你曾姑婆西莉娜就嫁給一個姓狄西加的人。」
疾如風不耐煩地歎了一口氣,站起來。
「沒錯。他臨死前沒說什麼?」
「想起來什麼?」
「他身上有個名片夾。他好像是龍尼.狄佛魯先生,住址是在倫敦市。」
「我沒聽說過。當然,他也可能有吧。」
卡特漢爵士極盡所能表現出一副靈通的樣子,其實對這件事並不關心。
「問題是,」醫生繼續說,「是誰開槍打他的?你沒看到附近有人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醫生認為這是最最不可能的解答,不過他了解這個案子不久便會轉到厲害一點的人手裏,所以不值得提出異議。
「你說那個姓衛德的女孩是傑瑞的同父異母妹妹?」她突然問道。
疾如風滿腹心思地上樓去。她有幾個目標。首先她必須找到這位吉米.狄西加。這或許比爾幫得上忙。龍尼.狄佛魯是比爾的朋友。如果吉米.狄西加是龍尼的朋友,那麼比爾很可能也認識他。再來,是那個女孩羅琳.衛德。她或許可以幫忙說明七鐘面的問題。顯然傑瑞.衛德跟她說過七鐘面的什麼事。他那麼迫不及待的要她忘掉這件事,有點不吉祥的意味。
「原來如此,」疾如風說。「這就難怪了。」
直到她開車回煙囪屋的半途中,她才想起來。沒錯!龍尼.狄佛魯,比爾在外交部的朋友。他和比爾還有——對了,傑瑞.衛德。
想到這裏,疾如風差點又撞進樹籬裏去。先是傑瑞.衛德,然後是龍尼.狄佛魯。
「那封信裏有些令我不解的東西。」
疾如風搖頭。
「奇怪,」醫生說。「如果是意外,造成意外的那個人應該會跑過去救他——除非是他不知道闖了禍。」
「爸爸,『七鐘面』是在什麼地方?」
疾如風停頓了幾分鐘,一語不發。她正在回憶她寄給羅琳.衛德的那封信確切寫些什麼,同時試著想像收信人的長相。這個傑瑞.衛德深愛著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她越想就越覺得那不像是一般哥哥寫給妹妹的信。
「當然,我現在完全懂了。我能想像到你和*圖*書的不安,親愛的。你出發之前我對你說的話沒錯吧?想惹麻煩的人通常都會惹上麻煩。我很慶幸,」卡特漢爵士有點顫抖地說,「我安安靜靜的留在這裏沒跟你一起去。」
「他結結巴巴的說了幾個字。」
她把經過情形說完之後結語說:
「狄西加,」他含糊地喃喃說道。「狄西加。來自約克郡的狄西加家族?」
「你說的警告信是什麼意思?」
「七鐘面?」他說。「是的,我現在想起來了。」
「只是我不是真輾了他——他挨了子彈。」
重新想著這一切事情,令疾如風的車速慢下來,慢到沒有人會認出開車的人是她。她把車開進車庫,進屋子裏去找她父親。
「可是她姓衛德?」
「你只要專心一點就好了,」她說。「我簡單明瞭的把一切告訴你吧。」
「你不應該開槍打人,」卡特漢爵士溫和地規勸著。「真的不可以。也許他們有些人是活該,但這還是會惹上麻煩。」
「你不認識一個叫吉米.狄西加的吧?」
疾如風點點頭。
「這個消息對我有什麼好處?」疾如風大叫。
卡特漢爵士咯咯發笑。
「我不知道,不過他是挨了一槍沒錯。」
然後,疾如風又想起了什麼來。七鐘面!當那垂死的人說出來這些字眼時,她模糊地有種熟悉感,現在她知道為什麼了。傑瑞.衛德在他臨死那晚寫給他妹妹的最後一封信上提過這些字眼。而且這事再度跟她沒想到的其他什麼事連貫起來。
「沒有。他要我告訴他朋友什麼事,但我不知道是什麼。噢!對了,他提到『七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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