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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鐘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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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計劃

九、計劃

「我們可以啊,」疾如風說。
「他德文講得很好,不是嗎?」
她開始陷入沉思。
「那我呢?」羅琳溫馴、小聲地問道。
吉米繼續條理分明地說下去:
「是的,」疾如風說。「我們把房子租出去時,僕人也都順便留下來。主要的僕人現在都還在,當然,不重要的僕人是會有些變動。」
「不是。我們當時在討論怎樣讓傑瑞起床。阿兵哥說用個鬧鐘,有人說一個不夠,另外有人——我想是比爾.奧維里——說為什麼不買上一打。我們全都說是個好主意,便立刻出發去買。我們每個人各買一個,另外多買一個給阿兵哥,同時也幫庫特夫人買一個——那只是出自一番好意,事先什麼都沒想,就這樣做了。」
「嗯,」他說。「羅琳最好置身事外,是不是?」
「做點午餐怎麼樣,可以嗎?」
「一個姓貝特門的傢伙,庫特先生的秘書。嚴肅的傢伙,不過非常誠實。我跟他上過同一所學校。」
「或許這反而有利,」羅琳冷靜地說。「他們不會懷疑我們,因此不會企圖解決掉我們。」
「我想起來了。」吉米緩緩說道。「我進去……去看可憐的傑瑞時,那些鬧鐘都排在壁爐架上。我記得只有七個,不是八個。」他突然打了個寒慄,同時歉疚地說明。
疾如風沉默下來,但未被說服。
「那就這麼決定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吉米說。
「抱歉。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鬧鐘總是令我不寒而慄。我有時候會夢見它們,夢見我在黑暗中走進那個房間,看見它們在那裏排成一排,很令人不舒服。」
「誰想到要買的?」
「我想,」疾如風緩緩說道,「一定是僕人。不可能是客人吧?」
提到「時間」,吉米的眼睛抬了起來,望向時鐘,他驚愕地叫了一聲。他站起來,打開房門。
「不,不可能,」羅琳說。「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了,這只是www•hetubook.com.com白費時間。」
突然,疾如風喘了一聲,其他兩人都嚇了一跳。
「細膩」兩個字令他想起了那個叫「襪子」的女孩,他微微一笑。
「真希望我也能這麼放心,」吉米語氣擔憂地說。「你知道,傑瑞要你置身事外,難道你不認為你可能——」
「襪子,德文瑞嗎?我認識她。」
「除了把我說成是汽車鉅子羅斯的孩子,其他的我一概不介意,」吉米說。
「那個聚會可能會出事,」他說。
「我看不出有什麼關聯,」疾如風說。「不過這多少有點古怪,似乎沒有道理。」
吉米的話語一出,立即把討論提升到比較實際的範圍。
「我想有一些事實我們可以確定:是有個像黑手黨一樣的秘密組織存在,而傑瑞.衛德知道了。起先他把它當個玩笑看,覺得很荒謬——我們姑且這麼說——他不相信它真的具有危險性。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相信了,然後他緊張起來。我認為他一定對龍尼.狄佛魯說了些關於它的事。不管怎麼樣,當他被解決掉時,龍尼起了疑心,而他自己一定也知道得不少了,才會走上相同的命運。不幸的是,我們得一無所有地從外圍著手調查。我們沒有他們兩個人所知道的資料。」
「而傑瑞,我想大概二十歲左右。當時二十歲的青年大都上了戰場,但傑瑞並沒有。」
「很好。現在,範圍相當縮小了。首先,我想僕人大概都是做很久的吧——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你們家請的吧?」
「我預料到會有需要,先生。史蒂文斯太太已經準備了。」
「噢!是的,就像土生土長的德國人。」
這是他首次聽到。
「我看不出有何不可,」疾如風說。「但你得先幫比爾想個好藉口,他自己是想不出來的。」
「那些鬧鐘是誰買的?」
其他兩人狐疑地看著她,但是她激和_圖_書烈地堅持說:
「白痴,」疾如風說。「笨蛋!我是說我。我就知道我忘了。」
「是——的,」疾如風緩緩說道。「可是——」
「你真聰明。」
「別這麼沒耐心,」吉米對疾如風說。「優秀的偵探辦起案子都是這樣,先剔除不必要、沒有用處的調查。我現在來說第三個選擇:傑瑞之死。我們現在都知道那是謀殺——對了,你們都相信那是謀殺吧?」
「好,我也是。呃,依我看,我們還有點機會。如果傑瑞自己並沒有服下三氯乙二醇,那麼一定是有人進到他房裏,把它溶化在杯子的水裏,當他醒過來時,便一口把它喝下去了。而且兇手當然會把空藥盒或藥瓶留在那裏。這你們同意吧?」
「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吉米說。「或者說,我可以做個非常接近的猜測。他在一九一五年至一九一八年間曾離開英格蘭,我費事去查出來了。似乎沒有人知道他那段時間在什麼地方。我想他是在德國。」
「別傻了,」羅琳說。
「了不起的人,」吉米回來,鬆了一大口氣說。「聰明,你們知道,絕頂聰明。他在上語文課程,我真懷疑那種東西對我管不管用。」
「真遺憾你無法到場,」吉米說。
「假如沒有下一次了呢?」羅琳說。
他支支吾吾,停了下來。羅琳再度臉紅起來。
「在外頭幹什麼?」羅琳說。
「你想我可以從比爾那裏著手嗎?」吉米問道。「他勢必要在場,他是老鱈魚的左右手。他可以帶我一起去。」
「再來,是龍尼被射殺的地方。我們可以到那一帶查看看。但是我們能做的警方也都在做,而且做的一定比我們好。」
「噢!這相當容易。比爾可以說你是個有錢的大少爺,對政治感興趣,迫不及待想脫穎而出進入國會。喬治一聽馬上就會上鉤。你知道那些政黨都是什麼心態,一直在攏絡新進的富家子弟。比和_圖_書爾把你說得越有錢,就越容易成功。」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晚上要和比爾一起吃晚飯,我會弄到一份客人名單,那會用得上。」
「胡說,一定是有某個人先想到的。」
「沒錯,看來好像是沒有,」疾如風說。「如同你所說的,我們得從僕人裏頭去找。對了,你不認為那個被拋出窗外的鬧鐘和這事有任何關聯吧?」
「你知道,」疾如風說,「我們三個人一起混進去會顯得很可疑,你要進去又特別困難。你真的了解吧?」
史蒂文斯打開房門,端進來美味精緻的午餐。一個煎蛋捲,再來是鵪鶉和一些非常酥脆的東西。
吉米靠回椅背上。他快速、仔細地想著。終於,他開口了,他說的簡明而且切合要點。
「你認識老鱈魚吧?我是指,喬治.洛馬士?」
「我明白了。我只好回家去——等待。」
「我們所有的人。」
疾如風開始熱切地對他發問:
「九歲——不,八歲。」
一陣停頓。
「那是襪子沒錯。『細膩』是她的口頭禪。」
「哦,調查這個叫約翰的人。同時調查其他新進的僕佣。」
「噢!胡說,」吉米說。「我的意思是,事實並非如此。怎麼可能?我經常想——」
「我什麼都不用做,」羅琳溫順地說。
「正是,這正是我在想的。」他向疾如風說,「你必須詳細查一下,查出新僕人是什麼時候雇用的,比如說,男僕?」
「依現有的一切看來,」他說,「我們沒有多少線索可資追查。事實上,只有『七鐘面』這幾個字。老實說,我甚至不知道七鐘面是什麼地方。不過,無論如何,我們總不能到那個地區挨家挨戶的問吧。」
「假設你說對了呢?」疾如風如同往常一般切合實際。
「忘了什麼?」
「哦,有三個女孩,南西、海倫和襪子——」
「一切符合,」吉米如同做夢一般地說,他轉身面向羅琳。「一hetubook.com.com次大戰發生的時候你年紀多大?」他出人意料地問道。
「不要理她,吉米,」羅琳柔聲說,「繼續下去。」
「你可能說得對,」吉米.狄西加終於說。「是——詭異透了。」
羅琳雙頰泛紅,她欽佩地看著吉米。
「噢!是的,」羅琳說。
「當時有誰在那裏?」
「是的,」疾如風說。
「我們所有的人。」
疾如風有點愁眉苦臉。
「一定是,不可能是巧合。」
「當然最好是這樣。」
「是的,」疾如風同意,這次說得比較乾脆。
「呃,老鱈魚下星期要舉辦某項嚴肅的聚會,而他收到一封來自七鐘面的警告信。」
「我正是這樣想的,」疾如風說。
「看來沒有非常可疑的人,」羅琳說。
「我確信我想的對。你們兩位聽著。傑瑞.衛德在外交部服務,他表面看來是個和善的白痴——抱歉我這麼說,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和比爾.奧維里和龍尼.狄佛魯一樣,純粹是裝飾點綴、可有可無的角色。但是實際上不然。我想傑瑞.衛德是貨真價實的重要人物。我們的情報組織據說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我想傑瑞.衛德在組織中的地位相當高。這說明了一切!我想起在煙囪屋最後那個晚上,我還漫不經心地脫口說過,傑瑞不可能像表面看來那樣笨。」
「我是說真的。他告訴過我爸爸。你認為這有什麼意義?」
「下一次再讓你參加,」吉米仁慈地說。
「是的,」羅琳說。
「可能。是個老是喜歡說『細膩』的女孩。」
「你不在這次的行動之內,」吉米立即說。「明白吧?畢竟,我們得有個人在外頭,呃——」
「為什麼單身男人都這麼快樂,」羅琳感傷地說。「為什麼他們由別人照顧會比由我們女人照顧來得好?」
吉米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轉向疾如風。
「哦,或許是可以——我並不像你那麼確信,我想那是個人口密集的www.hetubook.com.com區域——但是,這不太細膩。」
她有一陣子陷入了沉思。
「史蒂文斯。」
「阿兵哥是誰?」
「噢!一定會有,這是無可置疑的。」
「等等,而且那個人當時一定是住在那棟屋子裏。不可能是外面的人進入。」
「那麼這件事就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嚴重。『七鐘面』的事並不只是普通案件,而是國際性的犯罪。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我們非得混進洛馬士的聚會不可。」
「是的,」羅琳想了一兩分鐘之後說。「沒錯,傑瑞沒去當兵。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跟喬治很熟,可是他不喜歡我。他從沒邀請我參加嚴肅的聚會。但是,我應該可以——」
「如果房間裏暗暗的,你應該是看不見它們,」疾如風合乎實際地說。「除非它們有夜間發亮的鐘面刻度——噢!」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氣,雙頰泛紅。「你們明白了嗎?七鐘面!」
「再來有傑瑞.衛德、我、比爾.奧維里和龍尼。當然,還有歐斯華爵士和庫特夫人。噢!還有阿兵哥。」
「一個被拋出窗外的鬧鐘?」吉米睜大眼睛說。
「有一個男僕是新來的,他的名字叫約翰。」
「就是這樣,」吉米鬆了一口氣說。「我就知道你能了解。」
「我常聽到此人,」吉米說。「常聽比爾和龍尼說起,你知道。」
「我看不出有這種可能性。」
疾如風突然懷疑地看著她。羅琳這麼溫順地接受下來似乎很不自然。羅琳看著她,她的兩眼湛藍、誠實,一動也不動地直直跟疾如風對視。疾如風不太放心。她發現羅琳.衛德的溫順非常可疑。
「什麼?」吉米激動得叫了起來。身子前傾。「你不是說真的吧?」
「什麼事,先生?」
「你有什麼建議?」吉米謙虛地問道。
「我未必不會到場,」疾如風說。「雖然老鱈魚視我如毒蛇猛獸一般,不過還有其他的方法。」
「我真欣賞你的隨和與樂觀。」疾如風諷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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