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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鐘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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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深入虎穴

十二、深入虎穴

疾如風心想,吉米實在不夠圓滑,她去冒險怎麼就一點也不會令他感到不安。
「他為什麼離職?」
「我想是的。你呢?」
「這倒令我想起了喬治.洛馬士要我下星期到艾碧莊去。當然,我謝絕了。」
「他的資歷極好,小姐,他的前任雇主是孟凡能爵士。」
「我的意思是說,不能讓她那樣的女孩去冒險!」
卡特漢爵士驚奇地看著她。任何人類出自真心去見他那位可怕的嫂嫂,在他來說都是難以理解的事。瑪西雅.卡特漢爵士夫人,他哥哥亨利的遺孀,是個非常卓越的人物。卡特漢爵士承認她是個令人羨慕的妻子,要不是她,亨利絕不可能當上外交部長。但就另一方面來說,他認為亨利早逝無疑是一大解脫。
在他看來,疾如風這念頭不啻是把頭伸進獅口的愚行。
「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她說。「艾玲,我總以為你跟現代人一樣,除了追求享樂之外,其他的事都不關心。」
「崔威爾,阿夫瑞什麼時候離職的?」
爵士夫人住在倫敦高級住宅區一幢幽暗的大房子裏。房裏有股封蠟、鳥食和腐敗的花味。卡特漢夫人是個大女人——各方面都大。她的身材比例與其說是大,不如說是「堂皇」。她有個鉤形大鼻,戴著金邊夾鼻眼鏡,她的上唇令人有點懷疑是不是長著鬍子。
「去見瑪西雅?」卡特漢爵士語氣充滿了驚愕。「可憐的孩子,你為什麼非去見她不可?」
「崔威爾,包爾的姓怎麼拼?」
「你是說龍尼.狄佛魯的驗屍審訊?什麼時候舉行?」
「哦。你知道,艾玲,我一向不贊成把煙囪屋租給外人。那個地方,就很多方面來說,是個歷史性的紀念建築物,不應該貶低了它的價值。」
「他來自什麼地方?」
「噢,或許。晚安。」
「說真的,那裏不只一次締造了歷史,」她說。「要是你父親——」
「我知道會有我所希望的後果,」疾如風說。「我沒事,爸爸,你不必替我擔心。」
梅羅上校是郡警察署長,卡特漢爵士的老朋友。
疾如風有點沮喪地歎口氣。
崔威爾等了一會兒,然後知道疾如風已經問完了,便悄悄地離開。疾如風仍然陷入沉思之中。
「我當然認識她,她是一個頭腦聰明而且最值得尊敬的婦女。一般來說,我不支持女人進國會,她們應該用比較女性的方式來發揮www.hetubook.com•com她們的影響力。」她停頓下來,無疑是在回想她所採用過的女性方式,及強迫她不情願的丈夫踏入政壇,以及他和她共同努力所達成的偉大成就。「但是,時代改變了,而且瑪卡達夫人是在為全國性的事務努力,這對所有的婦女都極具價值。我想我可以說,這是真正的婦女工作。你一定要見見瑪卡達夫人。」
疾如風幾乎脫口說出「好,好」,不過她抑止住了。
「包爾,小姐。」
她的下一個行動是打電話給吉米.狄西加。他得意洋洋地開口說道:
至於疾如風,她一掛上電話便立即換上各種難以形容的裝束,事實上,那是她向女侍借來的。一換好衣服,她便徒步出擊,雖然搭巴士或地下鐵才是前往七鐘面俱樂部的最佳途徑。
「你有任何理由預見自己活不了嗎?」
她毫不臉紅地說出這番誇大不實的道理。她伯母有點訝異地看著她。
「我想他有瑞士血統,小姐。」
「我又要走了,」她說。「我得去見瑪西雅伯母。」
「他不喜歡我,」疾如風說。「我知道他不會邀請我。」
「我也拿到一堆同樣的東西,」疾如風說。「瑪西雅伯母給我的。」
「歐斯華爵士是個非常聰明的紳士。」荷伍冷淡地說。
「誰知道,」疾如風說。「現代生活充滿緊張——報章上都這麼說。」
荷伍太太是他們的女管家,她威嚴十足,走起路來沙沙做響,令庫特夫人打從心坎裏害怕。但她可嚇不到疾如風。打從疾如風還是個長腿、頑皮的小女孩,而她父親還沒承襲爵士頭銜之時,她就叫她疾如風小姐。
「有怪事嗎?」卡特漢爵士突然提起興趣問道。
約翰在她回來的那天替她開過門,她曾暗地裏注意過他。他顯然是個完美的僕人,訓練精良,面無表情,或許,比大多數的僕役更具軍人氣勢,而且他的後腦形狀有點古怪。
疾如風不禁感到心驚膽跳。有一下子,她心裏挺害怕她伯母會馬上給她介紹一個門當戶對的丈夫。
「僅此一次,」疾如風說,「我想去見見她,這完全出於我的自由意志。」
「瑪西雅伯母——我爸爸的嫂嫂。她非常熱中政治。事實上,她會想辦法讓我參加喬治的聚會。」
「這真是相當意外,艾玲,」她冷冷地說。
「我從沒見過歐斯華.庫特爵和_圖_書士。」疾如風說。
疾如風對卡特漢所說的午餐沒興趣,所以在他說完之前就又離開了。在回倫敦的路上,她試著把一切線索串連起來。
「胡說,」卡特漢夫人說。「我會說服他。我認識喬治.洛馬士時他才這麼一點高。」她指出一個相當不可能的高度。「他會很樂於幫我這個忙。而且他當然明白像我們這種階層的年輕女孩,正應該為國家的福利貢獻她們的才能。」
「是他自己的意願,小姐。我猜他是上倫敦去了。我對他沒有任何不滿。不過你會發現新來的僕役約翰非常令人滿意。他相當稱職,而且急於表現,值得讚賞。」
疾如風判斷歐斯華爵士不受家僕們歡迎。
「是的。」
「我知道。你父親好嗎?跟往常一樣?」
在跟比爾約會後的第二天早上,疾如風充滿活力地醒過來。她當天有三個明確的計劃要付諸實行,而且她知道她會稍微受到時空的限制和阻礙。
「哦,那封警告信等等的,你知道嘛,」疾如風說。
「我想我大概也得繼續看我的了。」疾如風說。「你準備整個晚上都耗在那上面嗎?」
「哦,」吉米說,「我得繼續研究了。我剛看到波利維亞發出一張通知給我國的那一段。」
「荷伍,」疾如風說,「我們一起喝杯濃濃的可可,同時聊聊家裏的最新動態吧。」
「謝絕得好,」疾如風說,「我可不要你牽扯進任何怪事裏頭去。」
「爸爸很好。他在煙囪屋。」
她想起了孟凡能爵士目前正在東非遊獵。
「噢!啊呀,」他說。「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不會做這種事。你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
「為什麼我該緊張?」
「那不是英國姓氏。」
疾如風把談話的主題帶到傑瑞.衛德之死。荷伍太太求之不得地談起這件事,對那位可憐的年輕紳士充滿了憐惜之意,然而疾如風並沒得到任何新消息,隨後她離開了荷伍太太,下樓去,立即按鈴召來崔威爾。
她傷心地搖搖頭。
「噢!沒事了,崔威爾,謝謝你。」
「你知道,她可能不喜歡置身事外,但她真的必須置身事外。」
「我以前是這樣,」疾如風說。
「或許喬治會被暗殺掉,」卡特漢爵士滿懷希望地說。「你認為呢,疾如風?或許我還是去的好。」
見到這位侄女她很感訝異,不過還是把她冰冷的臉頰湊過去,讓疾如風m•hetubook.com.com適禮地親一下。
「我不是問你個人對他的印象。他是怎麼賺到錢的l——做鈕釦、銅床或什麼的?」
幸好她沒有傑瑞.衛德、龍尼.狄佛魯和吉米.狄西加那般的苦惱——早上起不了床。歐斯華.庫特爵士在「早起」這件事上挑不到她的毛病。八點三十分,疾如風就已吃過早餐,駕著她的Hispano上路回煙囪屋。她父親見到她挺高興的。
「他姓什麼,崔威爾?」
「哦,我正在埋頭研讀。這件事歷時好幾年而且非常複雜,我要拿它來當話題。現代人都得學有專長。」
「我從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出現,」他說。「不過這樣一來我就省得打電話,我討厭打電話。梅羅上校昨天來這裏談驗屍審訊的事。」
「從沒想到我會看著煙囪屋被陌生人佔住,疾如風小姐。」
「噢!我懂了。他做鋼鐵那行。鋼和鐵。他有全英格蘭最大的鋼鐵事業還是什麼的隨便你叫。當然,他現在沒有親自主持業務。有一家公司或幾家關係企業。他把我弄去當董事什麼的,對我來說這倒是非常適合的工作——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每年進城一兩次,到那些大飯店——在卡儂街或利物浦街——圍坐在一張擺有精美新穎吸墨紙的桌子旁。然後庫特或某個一臉精明的傢伙會發表全是一大堆數字的說明,不過幸好不用聽……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會後經常有頓令人垂涎的午餐——」
「大概一個月以前,小姐。」
「我辦到了,」他說。「雖然比爾讓我費了不少功夫。他固執的一再說我會成為狼群裏的一隻小羔羊。不過我終於讓他明白過來。我現在拿了一大堆不知叫什麼來著的東西,正在用心研讀,你知道,一堆藍皮書和白皮書,乏味極了——不過總得裝個樣子。你有沒有聽說過聖大非邊界之爭?」
「請你抑制一下你嗜血的本能,安安靜靜的留在家裏,」疾如風說。「我去跟荷伍太太談談。」
不過疾如風知道,這些小細節與本案無關。她坐在那裏,皺起眉頭望著面前的吸墨紙。她手裏拿著一支鉛筆,懶洋洋地一再寫著BOWER這個姓氏。
「十二點,」疾如風說。「好。如果我還活著,我會在這裏等他。」
「你沒在聽嗎?」吉米問道。
「你是還很年輕沒錯,」卡特漢夫人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以你有利的條件,和_圖_書如果你嫁對了人,那麼你可能成為當今的政壇女強人。」
「這不難彌補,」卡特漢夫人敏捷地說。「你需要任何文獻,我都可以借給你。」
「她下星期會參加喬治.洛馬士的聚會。他要爸爸去,當然他是不會去的。他從沒想到要請我,我想大概是認為我太無知了吧。」
「亨利了解他的責任,」亨利的遺孀說。
卡特漢爵士歎了一口氣,換個較舒適的坐姿,回到他正在研讀的書籍上。然而一兩分鐘之後,疾如風突然再度探頭進來。
「可是我覺得我很笨,」疾如風說。「我是說我懂的太少。」
「噢!人必須跟上時代,」疾如風說。「沒看到它被改建成供享樂用的熱門公寓,那你就算幸運了,荷伍。」
卡特漢夫人歎了一口氣。
突然,一個念頭湧現,她停住筆,凝視著她所寫的字。然後她再度召來崔威爾。
「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台壓路機嘛。」
疾如風的性情絕非遺傳自她父親,她父親的個性全然缺乏活力,與世無爭。比爾.奧維里說的非常正確,疾如風絕不可能閒到腳底下長出青草來。
「它在亨利伯父的時代一定很風光,」疾如風微歎一口氣說。
「哦,你知道,」卡特漢爵士歉然說,「梅羅有點古板。」
瑞士血統?不,是德國血統!那軍人的架勢,那平板的後腦袋;而且他在傑瑞.衛德死前兩週來到煙囪屋……
「不,我在聽,我只是在想事情。」
「B-A-U-E-R,小姐。」
「不會吧?噢,啊呀,這太好了。」一陣停頓,然後吉米說:「喂,我想我們最好不要告訴羅琳吧,啊?」
「原來如此,」疾如風若有所思地說。
「我現在去幫你找些文獻來,」卡特漢夫人說著站了起來,尖聲叫道:「康諾小姐。」
一個表情驚恐、打扮清爽的秘書小姐跑了過來。卡特漢夫人給了她一些指示。不久之後疾如風便抱著一大堆最最乏味的文獻驅車回到布魯克街。
荷伍背脊一涼,全身顫抖。
他們兩個都是臉皮最厚的說謊者。吉米.狄西加十分清楚他準備帶羅琳.衛德出去吃晚飯。
據她了解,鋼鐵和兒童福利似乎扯不到一塊兒。所以,這兩者有一個是幌子——想必是後者。瑪卡達夫人和那個匈牙利女爵不值一顧,她們只是用來偽裝。不,整個事情的核心似乎是那位平凡的艾伯哈德先生。他似乎不像是喬治.洛馬https://www.hetubook.com.com士平常會邀請的類型。比爾含糊的說他從事發明。再來有航空署長和鋼鐵業的歐斯華.庫特爵士。這些人不知為什麼會湊在一起。
「從沒聽過,」疾如風說。
進一步思索下去是毫無用處的,因此疾如風放棄了這條思路,專心想著下面她和卡特漢爵士夫人的面談。
「或許不要的好。」
「兩個新來的洗滌室女佣,都是鄉村女孩,頭腦不太靈光。新來第三個家事女佣,是女個領班的侄女。這看來沒什麼問題。荷伍好像欺侮了可憐的庫特夫人不少,她是會這樣。」
「要。你呢?」
「謝謝你,瑪西雅伯母,」疾如風說,接著採取第二道攻勢。「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瑪卡達夫人,瑪西雅伯母?」
她沒費多少功夫就蒐集到她想得到的情報,並在心中記下如下的重點:
疾如風站了起來。這裏她能問的都問到了。現在繼續其他的事!她去找她父親。
「我也去。對了,晚報上登出來了,不過是塞在報屁股上。奇怪,我原以為他們會大做文章呢。」
「當然,處理一切事務的是貝特門先生,」女管家繼續說。「他是一位非常能幹的紳士。的確非常能幹,而且凡事都知道該怎麼處理。」
「原來如此。喂,你明天要去參加驗屍審訊嗎?」
「是啊,我也這麼以為。」
「我想喬治.洛馬士大概沒想到你已經——我們姑且說是,長大了?艾玲,親愛的,」她說,「我必須跟他談談。」
卡特漢夫人突然覺得她的侄女的確有長足的進步。或許,她遭遇了不順遂的戀情?在卡特漢夫人的觀念裏,一場不順利的戀愛對年輕女孩是大有益處的,那可以令她們認真地生活。
她的語氣帶著輕蔑。她對亞拉斯泰.愛德華.布蘭特,卡特漢的第九任爵士觀感惡劣。她會稱他為「可憐蟲」,要是她知道這個用法的話。
「什麼伯母?」
「爸爸對政治感到厭惡,」疾如風說,「不過我倒認為它是最令人陶醉的一門學問,尤其是對深得箇中三昧的人來說。」
「我們才剛回來不久,瑪西雅伯母。」
「對不起,」她說。「還有一件事我想要問你。歐斯華.庫特爵士是什麼人?」
「明天,中午十二點。梅羅會來找你。屍體是你發現的,你得出庭做證,不過他說你一點都不用緊張。」
「想想到那裏做客的人,」疾如風如醉如痴地繼續說。「全都是歐洲的政要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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