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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神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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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這件事怪得要死,我必須求教於您。」他吞吞吐吐地說,「我,嗯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著手解決。」
「怎麼啦?那是當然!我不就是對你這樣說的嗎?」
「好吧,現在應該是檢查分析現有材料的時候了。」湯米說著,把那一疊文件拿了過來。「我們先從這張相片開始,嗯,這女孩長得還真漂亮,相片也照得相當不錯,又清楚又容易辨認。」
「那好,再來是托基。」湯米接著說,「十二點鐘從派汀頓出發,在餐車裏用了午餐,附有一張用餐付帳收據。然後在城堡飯店住了一晚。這兒也有一張收據。」
「我在想,她可不可能搭那班火車之後的班次?」
「如果情況真如你所推斷,那這事就易如反掌了。」湯米說,「嗯,我想我們乾脆去找樂馬雄先生談一談。」
「哦,她確實說了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她說了什麼呢?啊,她說:『吉米,你以為你正和我坐在一塊兒吃宵夜,但事實上我正在兩百英里之外的德文郡吃宵夜呢。』她說這番話真令人困惑不解,是不是?難道她會分身不成?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的老朋友迪奇.賴斯居然說他在那兒看見她。」
然而,這一次,這一對年輕夫婦好運當頭。一經詢問,他們證實了那個替他們結帳的服務員正好是上星期二當班。接著,湯米實行他所謂的十先令小費法,陶品絲把那些照片給那名服務員辨認。
她事先已與湯米約定好在蘇活區的一家小餐館會合,兩人在那兒交換了各自所打聽到的情況。
「『隨便你要什麼。』我對她說。我們當時就那麼說定了。
「你一般在上午什麼時候到這兒來?」
這天,湯米和陶品絲正忙著分類整理寄來的信函,突然陶品絲驚喜地叫了一聲,把一封信遞給了湯米。
「我認為這些證據都相當薄弱。」陶品絲說,「任何人不用到劇院去就能買到票。那女孩必定去了托基,而在倫敦發生的一切全是虛假的。」
「這位女士的全名叫什麼?」湯米問道。
正如最佳偵探小說裏所描繪的那樣,那人立即以令人滿意的動作挑出了尤娜.德雷克的照片。
「是的,他們認識她。但他們不是很熟的朋友。」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好擔憂的。」
「那麼,這個見解必定很了不起。」湯米堅定地說,「快點,陶品絲,趕快告訴我。」
「她也有可能是從其他火車站上的車,比如從托雷車站。」
「嗯,我們要緊緊跟蹤賴斯。」陶品絲說,「我總覺得樂馬雄先生說的是真話。不對,我現在的想法是這樣的:尤娜.德雷克也許搭十二點的火車離開了倫敦,到達托基後在某家旅館訂了個房間,並把行李打開。然後再搭火車返回倫敦,及時趕到薩伏飯店。四點四十分有一班車發出,九點十分到派汀頓。」
「我對她並不熟悉。」奧格蘭太太說,「她是挺討人喜歡的。是的,她那天晚上是和樂馬雄先生一塊兒坐在我們的鄰桌。我的幾個女兒比我更了解她。」
四點到達城堡飯店
「嗯,」陶品絲說,「這些不在場證明經過查證都沒問題。湯米,給我一張紙和一支鉛筆。讓我們像一般的偵探那樣把調查的情況依序記下來。」
「不!」陶品絲說,「我不認為。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的看法。她會高度讚揚蒙哥馬利.瓊斯的。我一向認為,具備尊敬丈夫的能力,是婚姻生活的基礎。」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他簡潔地說,「我們有幸為你做點什麼?」
「尤娜耍了一場小把戲,是吧?」他問道,「你們是永遠無法知道那個小妞在搞什麼名堂的。」
「這個查證不在場證明的差事可真惱人。」陶品絲歎了一口氣,「在書中,只要兩三段文字就可結束。書上都是某某探長搭了去托基的火車,隨便問問餐車裏的服務員,事情也就結束了。」
「哎,你難道不懂嗎?這件事決定在我。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機會能贏得她這種女孩的青睞。你根本無法想像她是多麼膽大包天。去年夏天,她搭船出海,船上有人打賭說她絕對不敢穿著衣服從船上跳進水裏,再游到岸邊去,但她竟然照做了。」
「嗯,我們真心祝您好運,但願你心想事成。」陶品絲和藹可親地說,「可是我實在不明白您要我們幫什麼忙。」
「啊,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曾在一起探討過偵探故事,尤娜——這是她的名字——和我一樣很喜歡偵探故事。我們曾討論了一個特別的案例。那是一個以罪犯的不在場證明做主軸的偵探故事。接著我們又討論不在場證明,以及如何去偽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然後,我說——不對,是她說……到底是我們哪一個說的呢?」
「你確定那天晚上德雷克小姐是和你在一起嗎?」
「嗯,」陶品絲說,「我要去找那位房間女服務員談一談,這也許是我們的最後一線希望。尤娜.德雷克那天就住在與我們同一層樓的某個房間裏。」
「上星期二上午你來這兒時,德雷克小姐在嗎?」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接著,他從衣袋裏扯出一大疊文件,又從中挑出了一張。
「哦,你別太謙虛。」陶品絲說。
「她是那種——哦,嗯,我真的無法描述她,她簡直是我見過最大膽的女孩。她是澳洲人,與另外一個女孩來到這兒,兩人同住在克拉奇斯街的公寓。她做任何事情都很大膽。我實在說不清楚和圖書那女孩對我產生了多大的影響。」
十一點半,一位和藹可親、坦率天真的高個青年走進了對外辦公室,並對辦公室小弟艾柏說:
「哎,我們早就應該知道這不會太輕鬆順利的嘛。」
「沒錯,」樂馬雄先生說,「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星期二,因為尤娜當時特別強調了這個日期。不僅如此,她還硬要我在一個小本子上把日期寫下來。」
「這是你天生就具有的才能。」湯米說,「現在,我建議執行昨晚我提出的計劃,去找一家音樂廳,聽聽有關丈母娘、喝啤酒及雙胞胎的笑話。」
他倆面面相覷。
「這一次當然應該效仿法蘭奇警探才對。」陶品絲說,「他一向擅長查證不在場證明。我知道他辦事的標準程序。我們要把所有的情況都摸清楚,然後再逐一調查。剛開始時,這些證詞似乎都無懈可擊,但是只要我們進一步仔細分析和調查,就能發現其中的破綻來。」
「這種可能性極大。」陶品絲說,「不管怎樣,我們到了那家旅館後,一切就會清楚的。」
「你是怎麼破案的?」湯米叫道。
「真的,什麼樣的見解?」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萊斯特小姐哀求道,「尤娜是在玩某種頑皮的遊戲,可是我一點也不清楚。但是,她上星期二晚上確實睡在這兒。」
「樂馬雄先生鐵定是個比我們想像更為厲害的說謊高手。」陶品絲說。
「那我說起話來就必須滔滔不絕了。」陶品絲說。
「這事太讓人洩氣了。」湯米說。
「這簡直再簡單不過了,」陶品絲說,「雙胞胎。」

「哦,可惡!」湯米低聲說道。
「她是個很大膽的女孩,」湯米說,「喜歡冒險活動。但是在這兒,她不至於出去和朋友吃飯,過後又開車出去兜風,繼而把車開進水溝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飯店吧?」
陶品絲迅速地把二先令六便士的銀幣塞進那女人的手中。
「可惡,該死,氣死人了!」離開餐廳後,陶品絲大聲詛咒道,「湯米,我們的方向全錯了。你看這一切安排得可謂天衣無縫。」
「算了。」湯米說,「反正我們可以連本帶利地叫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支付。他必定會歡喜到發瘋的地步,當然也就非常樂意付給我們一筆可觀的佣金。」
「怪的是,我覺得沒有人在說謊。所有的證人似乎都很真誠坦率。」
一點三十分證人看見尤娜.德雷克在餐車廂裏。
「樂馬雄先生,」湯米說,「我聽說德雷克小姐上星期二晚上和你在薩伏飯店一塊吃了宵夜。」
這一次是由陶品絲首先出擊。
「這事不會有多大的困難。」湯米贊同道,「我是說,一開始就知道其中的一個證詞是偽造的,所以剩下的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這反倒使我感到很擔憂。」
「真的,」湯米說,「你能肯定嗎?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的?」
城堡飯店富麗堂皇,從那兒可以俯瞰大海。在訂下一晚房間,並且登記完畢之後,湯米滿面笑容地問:
但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再度搖頭。
「確實如此,」陶品絲說,「但是那個女人也有可能弄錯。待會兒用晚餐時我們再問問那些侍者。每年這個時候來這兒的人不會很多的。」
「就是這一張,」他說,「她告訴我:『我給你送來證據,證明我在不同的兩個地方同時出現。首先,我獨自一個人在蘇活區的好時光餐廳用了晚餐,然後去了公爵劇院,這之後又和一個朋友樂馬雄先生一起在薩伏飯店吃了宵夜。但同時,我又一直待在托基的城堡飯店裏,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返回倫敦。你必須查清這兩個證詞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以及我又是如何把假的安排得跟真的一樣。』
隨後兩人回到辦公室,陶品絲又忙於從最原始的資料著手。
「我想,她可能有分身。」
「這個提議很奇怪,」湯米說,「我不太懂。」
「我介紹她去帕維倫劇院。最後她決定不出去了,而是待在飯店裏聽我們樂隊的演奏。」
「陶品絲,我們要著手的下一個案件應該是羅傑.薛靈漢所偵破的那一類。你,陶品絲,就應該是羅傑.薛靈漢。」
「她大笑起來,並說她出身於賭博世家,我一定會輸的。」
「啊,沒有,」那年輕女士說,「德雷克小姐是在飯店裏用的晚餐。」
「這是我最痛苦的一個夜晚。」陶品絲說。
「我剛才那樣問,是因為我聽說她當時和一些朋友在托基吃晚餐。」
「哦,我親眼看見她。」
九點三十分叫服務生送來熱水瓶
「哦,我確實了解到我不太像個男子漢。」瓊斯先生笑著說,臉上露出了可愛的笑容,「配不上這樣一位十全十美的漂亮女孩。但也正因為如此,我認為非把這事辦好不可。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她是那種敢做敢當的女孩,因此她絕對不會說話不算數。」
「嗯,我實在感激不盡。」瓊斯先生站起身來與湯米握了握手說,「這讓我卸下了心頭重擔。」
湯米在確認他已有效地給來訪者造成深刻印象後(希望如此),便按響了桌上的蜂鳴器。艾柏立刻帶著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走進了裏面的辦公室。
「這是尤娜的照片,」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我想你們用得著。」
「陶品絲,我對自己能激起你這種偉大的情操而深感自豪。」
「你已經忘了她吃和_圖_書晚餐的時間,對吧?」陶品絲又問了一句。
「那天晚上早一點的時間,德雷克小姐在哪兒,你知道嗎?」
「不,我們絕不能就此罷休。」陶品絲斬釘截鐵地說,「這中間必定有人在撒謊。」
「是不是有人故弄玄虛,對您惡作劇?」湯米又進一步試探道。
「嗯,不完全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
「啊,在呀,她在這兒。當時她正在床上睡得很熟,連我把茶點送進房間時,她都沒醒來。」
「我想我們的一位朋友上星期二曾在貴飯店住過,她是尤娜.德雷克小姐。」
飯店大廳的那位小姐眉開眼笑地對他說:
十一點三十分證人在薩伏飯店看見她與樂馬雄先生在一塊
「好吧,樂馬雄先生,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對我們講的話,我們就告辭了。」
「那麼,」湯米說著,悠然地往椅子後背一靠,「您先慢慢想一下,想好了再對我說吧。」
「真是出乎我意料,」湯米說,「我希望不是您本人遇上任何麻煩吧?」
「我們還應該弄到幾張別的女孩的照片。」陶品絲建議道。
「他可不必花那麼多二先令六便士和十先令。」陶品絲說。
陶品絲的下一個拜訪地點是克拉奇斯街的那棟房子。在那兒,她遇見了瑪嬌莉.萊斯特小姐。她是德雷克小姐的室友,她們兩人共租一層房子。
「是的,小姐。我每天都來。」
「是嗎?」
她整天都沒在辦公室裏露面。當湯米在下午大約五點半鐘返回家時,欣喜若狂的陶品絲正等待著他。
第二天上午,湯米和陶品絲帶著幾張照片準時上了那班火車的頭等廂,並且訂好了第二輪午餐的座位。
「哦,第二天早上九點左右,也許快十點了吧。」
「沒錯,」陶品絲說,「我現在在改變了我原來的看法。我有某種感覺,尤娜.德雷克那天晚上是在薩伏飯店吃宵夜。」
「是誰說的都無所謂。」陶品絲說。
整個晚上,他倆都沉默寡言。陶品絲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張記著調查情況的紙,又不停地在紙上寫著。她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又仔細查看火車時刻表。兩人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子,還是絲毫理不出個頭緒來,只好上床睡覺。
五點賴斯先生看見她
「法蘭奇警探!」陶品絲說。
「別忘了,我們還沒查證樂馬雄先生的說法。」湯米說,「正如你一開始說過,如果樂馬雄先生是尤娜.德雷克的朋友,他很可能編了剛才那個故事。」
「沒有,我那時已經上床睡覺了。她有自己的房門鑰匙。我想她是大約一點鐘回來的。」
早上七點三十分城堡飯店的女服務員去叫醒她
「我有個新的見解。」陶品絲說。
「看來,你自認為料事如神。」她丈夫說。
「先生,您事先有約時間嗎?」艾柏問道。
「唉,看來布倫特的超級偵探大師似乎無計可施了。」湯米說。
樂馬雄先生盯著他看。
「然後呢?」陶品絲說。
「哦,不!先生,她是在這兒吃的晚餐。」那位小姐笑了起來,臉微微泛紅,「.我記得她當時穿著一件非常漂亮可愛的禮服,是印有三色紫羅蘭的大花薄綢料。」
但是,在那兒,他們的希望成了泡影。下了火車,他倆走上月台。湯米詢問了檢票員和幾個腳夫。他先塞給每人一個二先令六便士的銀幣,結果,兩名腳夫一同挑出另外一個女孩的照片,並說隱約記得那位女士搭乘那天下午四點四十分的火車返回倫敦,但是無人指證尤娜.德雷克。
「遺憾的是,真實生活和小說情節相去甚遠。」湯米說,「好了,我們先來看看我們手上有什麼資料。對了,我們先從倫敦碰碰運氣……七點半鐘在好時光餐廳吃晚餐,然後去公爵劇院看〈藍翠雀〉這齣戲。你看,票根都保存完好呢。這之後,和樂馬雄先生一塊兒在薩伏飯店吃了宵夜。我認為我們可以先和樂馬雄先生見面。」
他驕傲地指著小本子上用鉛筆寫的淡淡一行字給湯米看。
「他們認識德雷克小姐嗎?」
「其實這個破案結果令人滿意,」陶品絲說,「不是法蘭奇警探那種高明的破案方法。」
「那好,」湯米說,「也許你願意——嗯,簡明扼要地告訴我您的問題。」
「好吧,」湯米說,「我必須去辦公室了。我們不能讓滿屋子垂頭喪氣的客戶就那麼空等著。我全權委託你這位前途光明的助手來處理這樁案子。」
「『你別太肯定了。』我說,『如果你輸了,我就可以向你索求我喜歡的任何東西,是嗎?』
「那也沒有一班車可以將她及時送到倫敦,讓她準時趕到薩伏飯店去的。」
「喂,我能見見——嗯,布倫特先生嗎?」
「你在這兒工作嗎?」陶品絲問道。
「然後,」陶品絲緊鎖著眉頭,「就很難講清楚了。午夜十二點有一班從派汀頓南下的火車,但她幾乎不可能搭那班車,因為對她來講那班車太早了。」
「先生,請您稍等幾分鐘。此刻,布倫特先生正忙m.hetubook.com.com著開一個重要的會議。」
「親愛的,」陶品絲說,「別傻了。女人不會隨便亂打賭的。除非那女孩已做好準備嫁給那個討人喜歡但腦袋空空的年輕人,否則她不可能冒險拿自己當賭注。可是,湯米,相信我,假如他打贏了,她會以更熱切、更尊敬他的心情嫁給他,這遠好過用其他方式讓他輕易得手。」
「我想知道,」湯米說,「這些女士之中,是否有人上星期二曾在這班火車上用過午餐?」
「我們鄰桌坐著奧格蘭一家。」
「也許是她要你這樣對我們說的吧。」陶品絲說。
這時,瓊斯先生停了一會兒,他用懇求的目光看著陶品絲。
湯米做了個手勢,陶品絲立即拿出尤娜的那張照片來。
「你真認為他們這樣精明?」湯米說,「我的意思是,他們一定能指出我們要找的人?」
「十二點在派汀頓。三點三十五分在托基。這是火車票。樂馬雄先生的朋友薩戈先生或者是塔皮奧卡先生,反正是某一個人大約在吃下午茶的時候看見她在那兒。」
「一個新的客戶。」她慎重地說。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一切都很順利。」在他們返回車廂時,陶品絲說,「我們也許還會查出她確實在旅館裏訂了房間。但要證實她返回倫敦就不那麼容易了,但是也許火車站的某一個腳夫能認出她來。」
「為什麼所有的一切在書中都是那麼簡單容易,而在現實生活中卻如此困難。」陶品絲哀叫道,「他們看起來滿腹狐疑。你想他們會不會懷疑我們拿這些照片是去幹不可告人的勾當呢?我們最好到珍兒的住處去突襲。」
陶品絲的朋友珍兒是個隨和的人,她讓陶品絲在一個抽屜裏任意地挑來選去。最後,陶品絲選中了四張較為合適的照片,那都是珍兒過去的一些朋友留下的,珍兒當時把這些照片隨手塞進那個抽屜就不管了。
「為什麼呢?」
「我立刻把您的名字告訴布倫特先生。」
「你是說,她可以一下跳到城堡飯店裏的床上躺下,而不被任何人看見嗎?或者趕回飯店向他們解釋她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個晚上,然後要求結帳?」
「是很怪。」湯米說,「樂馬雄先生,請你告訴我,在薩伏飯店吃宵夜時,你周圍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呢?」
「哼!」湯米說,「如果明天上午你的潛意識真能為你解開這個謎團的話,我一定向你脫帽致敬。」
一會兒功夫,他就回來了。
「沒問題。」陶品絲一口應承,「布倫特先生一定會為您處理這件事的。」
「對不起,小姐,真對不起。」那瘦削的女人連聲道歉。
「我想我們該去好時光餐廳了。」湯米建議道,「我們兩個饑腸轆轆的偵探也該吃點東西了。在去之前,我們最好設法弄到幾張其他女孩的照片。」
「嗯,這件事對我打擊太大了。」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想不到一個女孩竟能讓人如此為之傾倒。在她之前,我曾結交過另一位女孩,啊,事實上應該是兩位。其中一位非常活潑,但我很不喜歡她的下巴,不過她舞跳得很好,而且我和她太熟了,這使人有安全感。另一位是我在那種不正經的場所中認識的。她非常有趣,當然,為了這件事,我一定得和我母親經常爭論。但不管怎麼說,我實在不想娶她們其中任何一個,可是呢,我有在考慮結婚的事。然後呢,一個突如其來的巧合,我坐到這個女孩的身旁,於是——」
陶品絲充滿信心地點了點頭。
「亂講。」湯米說,「我認為,我把那些照片拿給飯店侍者辨認的方式,完全與法蘭奇警探相同。」
「又是那類老生常談的故事,」湯米說,「等一會兒,這位瓊斯先生什麼時候想與我們見面?啊,十一點半。」
「她進門的時候你有看見嗎?」
「是的,夫人,沒錯。」
「哦,太漂亮了,確實太迷人了。她看起來真時髦。」
「我常聽說,澳洲人開起車來像在玩命。」
「小姐,我必須九點鐘到。」
「我們會有辦法查證他所說的一切。」湯米說,「他不是說過,那天坐在他們鄰桌的那家人對尤娜多少有點了解嗎?那家人姓什麼來著?對,叫奧格蘭。我們趕快找到那叫奧格蘭的一家人,並且,我們還應該去德雷克小姐在克拉奇斯街的住所調查一下。」
「唉,就是這樣啊。這當然是唯一的答案。你昨天晚上講到丈母娘、雙胞胎、喝啤酒等等事情時,瞬間啟發了我的想法。我拍了電報去澳洲,收到的回信正如我所料。尤娜有一個孿生妹妹,叫薇拉,她上星期一剛到英國。這就是她敢於這樣打賭的原因。她只想對可憐的蒙哥馬利.瓊斯開個大玩笑而已。她的妹妹去了托基,而她則待在倫敦。」
「你看,這似乎夠確定的了。」那女服務員走後,湯米說,「從這種種跡象來分析,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倫敦所發生的一切全是假的。」
「我必須先拍一個電報去證實一下。」陶品絲說,「不,我現在不告訴你。這是一個十足瘋狂的想法,但卻是唯一符合實情的。」
對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來說,這似乎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是的,至少書上是這樣描述的。」陶品絲說。
「雙胞胎?你在說什麼啊?」
「哦,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他早就搬到托基去和他姑媽住了。說也奇怪,他老兄總是說自己就要進墳墓了,但到現在仍然活得好好的。迪奇一向對他姑媽很孝順。他對我說:『有一天和_圖_書我看見那位澳洲女孩,那個叫尤娜什麼的女孩子。我想去和她談幾句話,但是我姑媽卻硬把我拉去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婆。』我問他:『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回答說:『嗯,是星期二,大約是吃下午茶的時候。』接著我說他一定弄錯了。可是這事很怪,是吧?我是指尤娜那天晚上說她出現在德文郡的那番話?」
「我不太清楚。啊,我想我是事先約好的。我的意思是說,我曾寫過一封信——」
接下來雙方都默不做聲。
「謝謝。」湯米說,「好啦,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我們會為你調查此事。我希望很快就會給你帶來好消息。」
「哦,我想這說的通,」陶品絲說,「那她大約在早晨七點鐘就會趕抵托基。」
「我想請問,我的一個朋友上星期二是否在這兒用過餐?」她燦爛地笑著問侍者,「一位叫德雷克的小姐。我想她穿的是三色紫羅蘭大花薄綢禮服。」她隨即遞過去一張照片,「就是這位小姐。」
「哦,是的,我記得很清楚。我想是一位年輕的澳洲小姐。」
「我是擔心那女孩。」湯米說,「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最後她都可能被迫嫁給那個年輕人。」
「那你是什麼時候看見她的?」
女服務員還說,那位小姐在大約九點半鐘按鈴傳喚過她。要她把水瓶裝滿再放到床上去,並且要她第二天早上七點半鐘準時來叫醒她,同時送咖啡來,別送茶。
「哈!」湯米說,「華生,我們能從這封信推斷出什麼呢?沒什麼。只知這位——呃,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並非頂尖的拼寫單字高手,由此可證,他接受的是學費昂貴的教育。」
「這是理所當然的。」陶品絲說,「布倫特的超級偵探大師是不是再次創下了不起的記錄?哦,湯米,我認為我們實在太聰明了。想到這點,有時我自己都會嚇一大跳。」
「哦,天啊,不是的。」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慌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只是……唉,一個非常滑稽愚蠢的玩笑罷了。」
「早知道就應該去音樂廳,」湯米說,「聽聽丈母娘、雙胞胎和喝啤酒的笑話,這對我們會大有好處。」
「與尤娜共進宵夜,薩伏。星期二,十九號。」
「你簡直把我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激動地說,「事情正是如此。只是,我認為她不大在意我。您可能不以為然——但其實我不是很聰明。」
「是的,先生,我記得就是這位女士。並且我也清楚記得那天是星期二,因為那位女士自己特別強調了日期。她說,在一週之中,星期二一向是她最幸運的日子。」
「是的,你沒有。」湯米說道。
「哦,呃,好的,沒問題。」蒙哥馬利.瓊斯說。
湯米不耐煩地在椅子上磨來蹭去。他對蒙哥馬利.瓊斯先生那些枯燥無味的愛情故事感到很厭煩。
「然後呢?」湯米問道。
「她可以開快車直接返回托基。」湯米提醒道。
次日上午,他倆付了帳,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飯店。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
那名女服務員十分健談,也提供了很多消息。是的,她清楚地記得那位小姐。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她。人很不錯,性格活潑,也很健談。她講了有關澳洲和大袋鼠的許多趣聞。
「湯米,」陶品絲說,「我們是白痴。她完全沒有必要回到托基去。她只要叫她的一個朋友去城堡飯店收拾她的行李,再替她付帳就好了。這樣她就會得到一張註明日期的收據。」
「這不能證明什麼,」當他們離開火車站時,陶品絲說,「她很有可能搭了那班火車,只不過沒人注意到她罷了。」
「你確實準時去叫醒她了嗎?那時,她還睡在床上嗎?」陶品絲問道。
「我已和賴斯那傢伙見過面了。他確實在托基的某處看見過尤娜.德雷克。」
他們發現樂馬雄先生是一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而且對他們的來訪一點也不意外。

「啊,天啊!」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難道我還沒講這件事嗎?」
「一定得有人幫我辦這件事,」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我自己是完全一竅不通。你們只要找出她的破綻,一切就沒問題了。我敢說這對你們來講是小事一樁,但對我卻很重要。我已準備好支付,嗯——支付一切必要的費用。」
「我說這種事是很難辦到的。但她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說只要動動腦筋就可以。我們爭論得面紅耳赤,最後她說:『我向你提出一個大膽的賭注。如果我能偽造一個無人能識破的不在場證明,那你拿什麼打賭?』
「那傢伙要不是說謊高手,」在他倆來到街上時,湯米說,「要不就說的是真話。」
八點證人看見她在飯店用晚餐
他倆懷著希望上床睡覺。
「賴斯先生是誰?」
九點克拉奇斯街住宅的清潔工叫醒她
「她去看一場爛戲,叫〈粉紅牡丹〉什麼的。大爛戲,她是對我這樣說的。」
她清楚地發現,要讓蒙哥馬利.瓊斯先生吐露出他遇到的麻煩,需要藉助女性的同情心,布倫特先生那套公事公辦的方式顯然行不通。
「瓊斯先生,這我們能想像得到。」陶品絲這時插了一句。
「對,對,是德雷克小姐。我記得很清楚,她還對我說她來自澳洲呢!」
陶品絲剛走出房門,差一點就和正在進門的一個瘦高女人撞個滿懷。
「這是我的機要秘書魯賓遜小姐。」湯和_圖_書米說,「你有什麼事都不妨當著她的面說。我想你是為某種關係微妙的家庭瑣事來的吧?」
「嗯,非常奇特的見解。這在我讀過的任何偵探故事裏都是絕無僅有的。事實上,是你讓我產生靈感的。」
「是這樣的,」瓊斯先生終於說道,「那是一次晚宴,我坐在一位女孩的身旁。」
結果事情比他們想像的要困難。他們找到一家照相館,請老闆給他們幾張合適的照片,結果遭到對方斷然拒絕。
「嗯,」陶品絲說,「那也只有兩百英里的路程。」
「那根本沒用。」陶品絲說,「因為,如果他有心幫她的話,那他自然會守口如瓶。他說的任何話我們只能當耳邊風。」
「她對這件事太有自信了。『我一定是贏家。』她說。
「整體而言,我們的假設很合理。」湯米說,「下一步我們要做的就是搭明天十二點鐘的火車去托基,以便證實我們這些聰明的推論是正確的。」
那名侍者一眼就認了出來,隨即笑道:
「真是妙極的小問題,」湯米說,「非常好玩。」
湯米送走了他的委託人,回到了裏面的辦公室。陶品絲正在那裝滿偵探經典著作的壁櫥前忙著。
「但不管怎樣說,這其中必定有詐。這一點你我都知道。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想過了,我還想過她搭私人飛機,但這對破案沒有多大幫助。」
「我們完全能理解。」陶品絲又極為關切地說。
「這再簡單不過了。」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調查不在場證明是否真實,並查出它的破綻,你們必定一直在做這類工作。」
「她的這張照片非常迷人,是吧?」
「情況就是這樣,」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現在你該明白我要請你們做的事了吧?」
「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陶品絲感性地說。
「蒙哥馬利.瓊斯?」陶品絲說,「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人。哦,對了,我記起來了。珍妮.聖文森曾提到過他。他母親是艾琳.蒙哥馬利女勛爵。她非常高傲,渾身珠光寶氣,還是高教會派的成員呢。她嫁給了一個叫瓊斯的大富翁。」
「只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她就搭快車回倫敦去了。大老遠的一路到這兒來只待一個晚上似乎有點奇怪,但當然,我想澳洲女孩子並不在乎旅行的方式。」
「才不呢,像這樣集中精神,最後才會產生效果。」陶品絲說,「在接下來的八個小時內,我們的潛意識將會多麼地充實忙碌啊!」
「我們從不接辦離婚案件。」湯米試探性地說。
「先生,您尊姓大名?」
「哦,謝謝。」陶品絲鬱鬱不樂地走下了樓梯。
「她在這兒住了很久嗎?」湯米問道。
「那當然。」陶品絲說。
「一定的,一定的。」湯米忙不迭地說,「這是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案子,真是新鮮極了。」
「你是否認為,如果她輸了,她會感到相當沮喪?」湯米問道。
「哦,呃,是的,那是當然,」湯米說,「這方面的工作我們確實做了不少。」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有點不放心地看看坐在辦公室內的第三個人。
帶著這些光采奪目的美人照片,兩人向好時光餐廳出發,全然不知新的難題、昂貴的代價正在那兒等著他們。湯米費勁地逐一與那兒的侍者周旋,笑容滿面地塞給他們小費,再請他們辨認那幾張照片。結果令他相當失望。至少有三張照片上的女孩被指認星期二在那兒吃過飯。
「我想想,當時德雷克小姐沒坐在你們的鄰桌吧?聽說她與珀恩公爵訂了婚,不知此事是否屬實?你當然認識她,是吧?」
「這批餐車裏的服務員不太可能是為她服務過的同一批人吧?」湯米說,「這樣的好運氣是可望而不可得的。我想我們得花好幾天來來回回,才會碰上同一批服務員。」
「她來餐廳時稍微晚了一點,那時應該是八點鐘左右。」
「哦,我只是想知道她那時是否在做早操什麼的。」陶品絲漫不經心地說,「在清早,很多人都喜歡做運動。」
「嗯?」湯米大惑不解。
「湯米,我已大功告成。我已破解了這個不在場證明謎案。我們付出去的那些二先令六便士、十先令小費,都可以要求蒙哥馬利.瓊斯先生如數支付,此外,我們還可以要求他給我們一筆可觀的佣金,然後,他便可以直接去接他的女朋友回來。」
「她在這兒吃的晚餐嗎?」
「早安!」湯米問候道,「你的潛意識發揮效能了嗎?」
「尤娜.德雷克小姐。她住在克拉奇斯街一八〇號。」
藉助電話簿,他們毫不費勁就查到了奧格蘭家的住址。這回,陶品絲假扮成某家畫報的代表先聲奪人。她拜訪了奧格蘭太太,詢問了上週二晚上他們在薩伏飯店舉行的「時髦」晚宴。奧格蘭太太非常樂意提供訊息。陶品絲在告辭時,又隨意地問道:
「是嗎?」湯米示意對方接著往下說。
湯米站起身來迎接他,熱情地與他握了握手,並示意他坐在一張空著的椅子上。
「你沒有看到那些偵探大師都是這樣做的嗎?」陶品絲說,「你把四、五張照片一起遞給侍者們,他們準能指出哪一個是你要找的人。」
「嗯,」陶品絲說,「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在沉睡之中,說不定你的潛意識會發揮作用。」
「哦,不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
「是的,那是上個星期二。她問我晚餐後城裏是否有消遣的地方。」
「陶品絲,我們的希望又成了幻影。」在被帶上樓進了房間時,湯米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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