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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神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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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的女兒

牧師的女兒

「沒有,先生,我從未為她埋過任何東西。她埋箱子做什麼呢?」
「那位侄兒一定是個詭計多端的人。」湯米沉思道,「陶品絲,我告訴你,那份回報顯然非常可觀。」
「聖誕快樂,湯米。對莫妮卡來講,這也是一個快樂的聖誕節——全拜我們之賜。我好高興。啊,可憐的女孩,她的遭遇是那麼悲慘。湯米,你知道嗎?我一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心裏發酸,喉嚨發哽。」
「該死!」
「讓我看看。哦!是那種滑稽可笑的遊戲,叫什麼來著?叫變位字或猜字謎什麼的。」
「哦!我們自有我們的辦法。」陶品絲說,「你不在意我說話喋喋不休吧。布倫特先生就喜歡聽我說話,他總說這會啟發他的靈感。」

「倘若你真愛我的話,」湯米打斷了她,「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女孩仔細打量著陶品絲。她身材苗條,並不非常漂亮,但那憂慮的面容卻流露出另外一種美。她那灰褐色的頭髮又濃又柔軟。儘管她的黑眼圈使她顯得憂愁和焦急,但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仍然十分動人。
說著,她飛也似地跑了。
「你不懂。這兩個人完全不同,名字不同,一切都不同。第一個人很年輕,他大約三十幾歲,皮膚微黑,樣子很瀟灑。奧尼爾博士差不多五十歲了,他留著黑色的鬍子,戴著眼鏡,平時都是彎腰駝背的。但當他說話時,我看見他口中鑲有一顆金牙。只有當他在笑的時候,你才能看得見。另外的那個人也有同樣的一顆金牙,並且也在同樣的位置。於是,我又仔細地觀察了奧尼爾博士的耳朵。因為我曾經注意到另外那個人的耳朵長得特別奇怪,幾乎沒有耳垂。你猜怎麼,奧尼爾博士的耳朵居然也是那種形狀。這兩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巧合。我經過再三考慮,最後決定給他封信,說我在一星期之後給他答覆。前一陣子我看到布倫特先生的廣告——事實上,我是從墊在廚房抽屜裏的一張舊報紙上看見的。於是,我把廣告剪了下來,就直接進城來了。」
「你別幸災樂禍好不好!我們這一代人對此並不精通。我有一個好主意,明天回倫敦去請教某位老婆婆,她極有可能眼眨一下就弄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反正這是個小小的文字遊戲,僅此而已。」
「請直截了當地說吧!」陶品絲鼓勵著對方。
接著,他們又再次埋頭苦苦搜尋。最後,那箱子終於被翻遍了,他倆面面相覷。
「是的,他以前是為教堂工作。但是您怎麼會知道呢?」
「對,奧尼爾博士也是這樣說的,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莫妮卡.狄恩小姐求見。」
「啊,陶品絲,我親愛的。」湯米溫柔地說。
「但是,為什麼——」
「非常感謝你,先生,」她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會仔細考慮的。」
「它們沒被扔掉吧?」
「怎麼了?」
「正是如此,」陶品絲叫了一聲,「有了!只要破譯了這段密碼,寶藏就是我們的了——或者應該說,屬於莫妮卡的了。」
「湯米,」陶品絲回過神來大聲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就是這個!我的意思是:馬鈴薯『我的第一部份可以放在炭火上』,那是罐子。『我的整個可放入我的第一部份』,馬鈴薯可以放進罐子裏煮。『我的第二部份永遠排第一』那就是A,字母表的第一個字母。『我的第三部份厭惡冬天的寒風』,當然就是冰冷的腳趾了!」
「依我看,你是準備去扮演羅傑.薛靈漢吧!」湯米調侃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的中肯評價是:你頗像他那樣口若懸河,但不若他那般妙語如珠。」
「你就是愛開玩笑。」陶品絲嚴肅地說,「當然,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原因,才會使得那些人急於得到那幢房子。倘若你不想去查出這事的來龍去脈,那就由我來查。我喜歡那女孩,她好可愛。」
返回小旅館後,沒等多久,湯米也緊跟著她的腳步趕回來了。他急急忙忙鏟完土,又匆匆忙忙跑回來,因此汗如雨下。
「那麼那個接金牙的奧尼爾博士呢?」
「我也看不出你所謂的特殊之處在哪裏。」陶品絲反唇相譏,「大約五十年以前,每個人都常收集這種東西,並把它們保存好。在冬天的夜晚,大家圍著壁爐時,就可玩玩這類遊戲來消磨時光。」
「就這首怪詩而論,除了水之外,就幾乎沒有其他恰當的單音節字眼符合。但水壺之類的器皿一定有某些可以放在火上燒,並且它的名稱是單音和圖書節。」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樣樣料事如神。」那女孩低聲說道。
這時,一位小個子的女佣來通知他們,晚餐在幾分鐘後就會準備好,這才打斷了他們的研究。
「理由是什麼?」
「怎麼樣?」湯米焦急地問道。
「當然可以。」湯米說,「首先,我要談談我的看法,我認為那位生病的母親嫌疑最大。」
「沒有多少東西可以放在火上燒。」陶品絲沉思道,「如果是水,那火就會被澆滅,要不就是木材,或者是水壺。」
那女孩轉過臉來感激地看著他。
「這當然是責無旁貸的。」陶品絲回答道,「我們會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我看就談到這兒吧。」陶品絲說,「我認為我們最好到你那兒去,在現場進行調查。你住在哪兒?」
「太感謝了!」那女孩感激不盡地說。
他沉思著慢慢地走下樓。
「我看這整件事就如海市蜃樓一般。」
「那好,我們開始做這份艱苦的工作吧!」
「一般來講,都是把鐵罐埋在房子的地基旁邊,她也是這樣做的嗎?」
湯米俯下身來看著陶品絲細小的手指所指著的詩句。
「狄恩小姐,」湯米繼續對那女孩說,「我知道你家現在有你、你母親和一個佣人。你能否把那佣人的詳細情況告訴我?」
「一張帳單,一首描寫春天的詩,兩篇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文章:一篇是〈為何女人要買珠寶——一種安全的投資手段〉;另一篇是〈一夫四妻——不可思議的故事〉;還有一則醃野兔的食譜。」
「沒問題,薛靈漢小姐。」湯米說,「這是一個絕佳的安排。」
「你知道,即使我把房子賣掉,我們也沒有足夠的錢過日子。杰拉德是個好人,但是他窮死了,儘管他是個非常有才氣的工程師;倘若他能有一小筆資金的話,他工作的公司就會接納他為合夥人。另外一個是帕崔奇先生,我相信他是個非常好的人,也相當富有。如果我嫁給他,艱難困苦的日子也就可以結束了。但是,但是……」
「這我能理解。」陶品絲善解人意地說,「這完全是兩碼事。你可以不斷地說服自己他是那麼好、那麼有價值,並且再把他的品格當作附加條件也算上去,但是,最終他還是不能激發起你的熱情。」
「這你問倒我了。」她丈夫坦承道,「我只是在嚴格遵循眾所周知的破案原則——懷疑那些看來最不可能的人。」
事實上,她本人對這個問題也不甚了解,更不敢肯定是否說對了這個詞語。
「你也許會認為我太會幻想了——或許我確實如此——但是……哦!我敢肯定我絕沒弄錯。他是同一個人!」
「可是你並不能把東西放進木頭裏面去。」
接著,夫妻倆便開始仔細審查那一大箱文件,這是件挺費勁的事。他們漫無目標地在那堆亂七八糟的紙堆裏搜尋,每隔幾分鐘就交換一下情況。
「唉,真可憐呀!」陶品絲同情地說,「你們的日子太悲慘了!你是想讓布倫特先生為你調查這件惱人的怪事嗎?」
第二天是聖誕夜。他們一早就打聽到那老園丁住的地方。和那老人閒聊幾分鐘後,陶品絲便直接轉入正題。
「狄恩小姐,我對這幢房子很滿意。我知道目前還有另外一位買主,也知道他開的價錢。但是,我願意多付一百英鎊。請您注意,我出的這個價錢是很不錯。」
她講完話,臉也紅了。
「嗯,總之,這件事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我們的房客都嚇得要死,趕緊搬走了。後來的新房客也同樣如此。我絕望極了,更糟糕的是,用這棟房子所投資的公司倒閉了,我們原來靠此得到的那點微薄收入也就突然沒有了。」
莫妮卡點了點頭。
「當然,起初,我高興得不得了,因為這似乎是我們擺脫困境的好辦法。但是——」
「你姑媽有留下任何文件嗎?」
「陶品絲,事情大有進展了。我和那經理的會面順利進行。在與他交談的過程中,我不經意地問他,是否有人在他們的銀行裏存過金子,現在這種事在鄉下小銀行裏時有所聞。你知道吧,有不少的小農場主人在戰時曾把金子埋藏在地下。圍繞這個話題,我們自然而然地談起了有些老太太的古怪行徑來。我臨時捏造說,我有一個姑媽曾在戰爭爆發時趕著一輛四輪馬車去陸海軍倉庫,回來時,車上居然裝著十六隻火腿。他馬上接著說,他自己的一位顧客曾堅持要把所存的錢統統取走,連一個便士也不留下,她要求盡可能用金子支付,不僅如此,她還執意要把原來由銀行託管的所有證券、無記名債券以及類似的東西全部交由她自己保管。我感歎說,這純屬愚蠢的行為,接著他又說,那老太太就是紅屋原來的屋主。陶品絲,你清楚了吧?她把所有的錢從銀行裏取出來,再把它們藏在某一個地方。莫妮卡.狄恩曾提到,她們當時很驚訝她留下的財產少得可憐,這一點你還記得嗎?很顯然,她把錢藏在紅屋裏了,並且有人知道這件事。我也能準確地猜出那人是誰。」
「哼!」湯米尖刻地說,「我看不出這詩人的押韻有何高明之處。」
「拉姆利太太想知道你們喜歡www•hetubook.com•com吃炸馬鈴薯,還是連皮煮的馬鈴薯?她每種都有一些。」
「我倒不希望是煤礦,埋藏的財寶更具浪漫色彩。」
「平底鍋,」陶品絲開著玩笑說,「煎鍋。要不就是鍋?或者是罐?喂,帶有鍋或罐字的器皿中,哪些可以用於烹調?」
她大聲地唸道:
「太令人失望了。」陶品絲心灰意冷地說。
我的第一部份可以放在炭火上,
「我把所有的文件都收集好了,」她悄聲說道,「全都放在這裏面。我想你們可以帶走。這樣,你們就有足夠的時間看一遍,但是,我敢肯定,你們不可能找到解開房子發生神秘事件的線索——」
「我剛才把這個放在一邊,」湯米說著拿起一張半頁的紙。「因為我覺得有點特別。但是我不認為這會與我們在尋找的線索有任何關係。」
「哦,那只是略施小計而已,」陶品絲快活地說,「我看過她要求與我們見面的信,而且我記得有一位狄恩先生曾當過我父親的助理牧師,他也有一個小女兒叫莫妮卡,比我小個大約四、五歲吧。因此,我就按照這個事實大膽推理而得。」
「我們還是先研究一下這個案子吧。」陶品絲說。
「我想又是那類故事吧?一個富有,一個貧窮,而那個貧窮的人恰好是你所傾心的!」
「啊,確實會保鮮喲。」那老人說,「老狄恩小姐,就是紅屋原來的主人,她在每年夏天都要埋上三鐵罐的馬鈴薯。但她往往又忘記把它們挖出來!」
「請往下講。」湯米好聲地說。
「不完全是。三天前,一位先生來了我們家,他是奧尼爾博士。他告訴我們他是物理研究學會的會員,他聽說了在我們房子裏發生的怪事,說他對此非常感興趣。因此,他準備從我們手中買下那幢房子,在那兒做一系列的實驗。」
「我十分贊成。陶品絲,我就是忍不住要和你開開玩笑。當然,這幢房子是有些蹊蹺。不管是什麼,裏面一定有樣東西很難弄到手,否則只要一次簡單的闖空門就解決問題了。可是急於要買下這幢房子,就意味著你非得橇開地板或是打掉牆壁,要不,就是在後花園的地底下有煤礦。」
我的第三部份討厭冬天的寒風。
「狄恩小姐,不曉得我是否可以和佣人克蘿可談一下。」
突然,樓上發出一陣恐怖的巨響打斷了她的話。湯米飛快地幾步跑上樓,只見一間前廳的地板上躺著被摔成碎片的一只罐子和一個臉盆,而房內連個人影都沒有。
布倫特先生的辦公室裏頓時活躍和繁忙起來,這時艾柏推開門說:
「是嗎?」
湯米很正經地點了點頭。
「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幫助一位神職人員的女兒。」陶品絲說著,在辦公室裏憂鬱地走來走去。
「那個忠誠的克蘿可,如何?我想她必定很了解她女主人的怪癖。」
「陶品絲,完全正確,你太聰明了!但恐怕我們費了這麼大力氣仍一無所獲。馬鈴薯和失蹤的寶藏之間絕無任何關係……嗯,等一下,剛才我們在翻那箱子的時候,你說你看見了什麼?好像是保存新鮮馬鈴薯的食譜。不曉得那其中是否有什麼秘密。」
湯米抱怨著,但他還是不停地挖著。
「你做得很正確,」陶品絲用力地點著頭說,「這事確實需要認真調查。」
「我看最好是讓狄恩小姐和我一塊出去吃午餐。現在剛好一點整。我會問出所有細節的。」
他迅速地在那堆食譜中翻著。
「我們正打算買下這幢房子。」湯米輕鬆愉快地說,「如果我們真買下了,我太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們待在一塊兒?」
「沒錯,我知道,但那是因為人們不會確實回答你想知道的事,而是按他們所理解的意思來回答。他只知道他從未埋過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我們明天去找他,就直截了當地問他在哪兒埋過馬鈴薯。」
莫妮卡走向廚房。不一會兒,她與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佣人走了過來。那女佣稍早曾為他們開過大門。
我的第二部份永遠排第一;
「繼續挖,湯米。」
「我想你是對的。但是,她沒那麼做,因為一旦她的東西被翻動,錢就會被發現。我一直在想,像她那樣的老太太怎麼也不可能撬開地板,或者在花園裏挖洞。但有一點不容否認,那就是錢一定藏在紅屋的某一個地方。克蘿可也還沒發現藏錢的地方,可是她知道有錢藏在屋子裏。一旦這幢房子屬於她和她那個寶貝侄兒所有,他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搜個天翻地覆,直到發現他們想要的東西為止。因此,我們必須搶在他們的前頭。陶品絲,趕快,我們立刻就到紅屋去!」
「湯米,我親愛的。」陶品絲說,「你看,我們是愈來愈多愁善感了!」
「這太簡單了,真的。」陶品絲和氣地說,「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文字遊戲而已。我來把它弄清楚。」
「她的名字叫克蘿可,跟隨我姑媽大約已經八年,或許有十年了。她有點年紀,性情有點古怪,但卻是一位很好的佣人。她有時愛擺擺架子,因為她妹妹嫁和圖書了一個頗有地位的丈夫。克蘿可有一個侄兒,她常對我們誇他是個『非常體面的紳士』。」
「我還沒問你——」莫妮卡吞吞吐吐地說,「關於費用——」
「什麼同一個人?」
湯米點了點頭:
「裹在襪子裏,或者包在襯裙裏,要不就塞在床墊下。」
「為什麼不能是同一個人呢?」
湯米轉臉看看莫妮卡。
「這是一種自然法則。」陶品絲解釋道,「這種事會發生在每個人的身上,我也不例外。」
我的整個可放入我的第一部份;
陶品絲把地址寫在她的筆記本上。
莫妮卡的臉脹得通紅。
「『路加福音,第十一章,第九節』。」她讀完後說,「這是經文。」
「找到了。路加福音,第十一章,第九節。哦!湯米,你來看。」
「既然你是牧師的女兒,我想,你應該隨身帶著《聖經》吧?」
「我們終於成功了,」陶品絲欣喜若狂,「正是如此。寶藏就在花園裏,裝在馬口鐵裏埋在地下。」
「你是如何知道莫妮卡是牧師的女兒?」
湯米咒罵道,又接著開始鏟土。
半小時後,湯米回來了。他的雙眼閃閃發光。
「哼!如果她不是真病,而是裝病呢?」
「那當然沒問題。我馬上去叫她來見你。」
「是誰呢?」
「那鬼魂又在耍花招了。」他咧著嘴低聲笑道。
「恰好相反,」陶品絲說,「在我的言語中充滿了女性獨有的細膩,一種意在言外的細膩,那是你們這些粗鄙的男人永遠不懂的。不僅如此,在我的原型中蘊藏著鮮為人知的能量——我用了原型這個詞嗎?語言實在是很莫名其妙的東西,它們經常聽起來恰到好處,但其含意卻與說話者想表達的意思相去甚遠。」
「嗯,我們還是再試一下。」
「我對這種玩意兒可不太在行,」湯米慢吞吞地說,「但我敢肯定這些珍珠至少值五千英鎊。你看看它們的大小就知道了。現在我明白了,那老太太為什麼要保存那張『買珍珠是好的投資方式』的剪報了。她一定把她全部的債券都賣掉,並將其兌換成現金和珠寶。」
「又是馬——」陶品絲剛一開口,便立即停止下來。「哦!湯米,我們找到了!馬鈴薯只在最上面一層。瞧!」
「沒有,我母親一向不太願意把舊資料扔掉。在這些資料中有一些是很舊的食譜,她打算找一天仔細把它們看一看。」
「但其他部份不符合。鬆餅?不對。哦!真麻煩。」
莫妮卡模稜兩可地嘀咕了幾句,貝里福夫婦就告辭了。
在那布袋裏有一個用浸過油的絲網裹好的小包,和一個沉甸甸的羚羊皮袋。他們先打開羚羊皮袋,裏面裝滿了一英鎊的金幣。湯米數了數。
「我親愛的陶品絲,假定這捉弄人的鬼怪事件是有預謀的,其目的是促使那女孩趕快把房子賣掉,那麼,一定是有人在屋內拿東西亂摔。那女孩曾說,所有的人都在用晚餐,但是如果那位母親病情特別嚴重的話,她勢必就會待在她樓上的房間裏。」
湯米對陶品絲使了使眼色,示意由她盯住莫妮卡,他自己則朝那老園丁工作的地方走去。他和那老人愉快地交談了幾句,然後問他老太太在世時他是否就在這兒工作,最後又隨意地說:
「那好,讓我們一起來破譯這段你所說的密碼吧。『我的第一部份可以放在炭火上』,這是什麼意思啊?接下來,『我的第二部份永遠排第一』。這純粹是無稽之談。」
「我們嚴格地按調查結果來收取報酬,」陶品絲嚴肅地說,「如果紅屋的秘密會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比如,那些買主因急於購買房屋而出高價收購,我們就會按很小的百分比來抽成。否則的話——我們就分文不取!」
就在他倆準備告辭時,莫妮卡送來了一個用繩子捆得緊緊的紙箱子。
「這事確實很奇怪。」陶品絲想了一下,同意道。
她手中拿著一個很大的舊式絲絨布袋。
「應該是一個單音節的字眼吧?會不會是木頭呢?」
「也全是馬鈴薯!」
「連皮煮的,」陶品絲立即答道,「我愛死了馬鈴薯——」
「我和你打賭,絕對不是。」湯米說。
「事實上,我確實隨身帶著。啊哈!你沒想到吧?等一下。」
「真的,我確實很幸福,」陶品絲說,「可是我其實不想這麼說,只是偏偏又說漏了嘴。大概是太興奮的緣故,再加上今天是聖誕夜,事情一樁接著一樁——」
「二百英鎊。我想那家銀行只願意換給她這麼多。割開那個小包!」
「為什麼呢?」湯米問道。
「紅屋,在馬希的斯托頓鎮。」
「放心好了,我行事一向正大光明。哎喲!我凍僵了。」
「好了,現在應該去找莫妮卡了。」湯米說。
「先趕快回去再說,」湯米催促道,「冷死了。你先把布袋帶回去,我必須把泥土鏟回原處。陶品絲,你記好了,在我回去之前你要是先單獨打開布袋的話,你就要遭到千萬次最惡毒的詛咒!」
「啊,湯米,這簡直太棒了!現在,親愛的www•hetubook.com.com莫妮卡就可以嫁給她所傾心的好青年,並且永遠過著幸福的日子,就像我一樣。」
「有的,書桌裏塞得滿滿的,還有一些在她臥室的抽屜裏。但是沒有一樣是重要的。」
「嘿,」湯米說,「私家偵探大功告成!貝里福夫人,請打開戰利品吧!」
「一言為定。」陶品絲也不示弱,「噓!快到打字機那邊去。哦!天啊!有人來了!」
「湯米!你太缺乏戲劇感了。把這事交給我吧。我已經有了一個美妙的計劃。你認為你能設法去乞討、去借或者乾脆去偷一把鐵鏟嗎?」
一位身材苗條、棕色頭髮、衣著相當破舊的女孩走了進來。她站在門口顯得猶豫不定。湯米立即朝她走去。
「狄恩小姐,能與你認識我深感榮幸。」陶品絲說,「我想,你父親曾在教堂服務?」
終於,第三個鐵罐被挖出來了。
湯米巴不得拱手讓賢。陶品絲往扶手椅上一靠,便開始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起來。
「那必定是捉弄人的鬼怪。」陶品絲大叫道,此刻她已被對方的故事完全迷住了。
她突然停頓,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
「早安,狄恩小姐。請坐,有什麼能為您效勞嗎?對了,請容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我的機要秘書薛靈漢小姐。」
「好了,你現在什麼也不用擔憂,」陶品絲說,「一切都會順利進行的。我們一面好好吃午餐,一面談點什麼有趣的事吧。」
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及時找到了一把鏟子。那天夜晚,兩個隱約可見的人影悄悄溜進了紅屋的花園裏,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園丁所指點的地方。湯米即刻開始行動。僅一會兒功夫,他手中的鐵鏟就碰響了一個金屬的東西。幾秒鐘後,他挖出了一個很大、裝餅乾的鐵罐。罐的四周用黏膠封得死死的。陶品絲用湯米的小刀迅速把鐵罐罐開。她低聲地叫了起來,那罐裏滿滿地裝著馬鈴薯。她將馬鈴薯一股腦兒倒了出來,罐子見了底,但沒發現其他的東西。
湯米搖了搖頭,滿面愁容地回到屋裏。看來只有寄望於仔細研究老太太留下的文件了,或許從中可找出某些線索來。否則的話,這個問題真是太難解決了。雖說這幢房子本身是舊式的結構,但還不夠古老,不可能有什麼密室或暗道。
「狄恩小姐,」當她們很舒適地坐在附近一家餐館裏的小桌旁時,陶品絲說,「你能否告訴我,是不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你才打算把所發生的一切都弄清楚?」
「你曾經為她埋過一個箱子,對吧?」
「但我已問過園丁,他說他從未理過任何東西。」
「哦,哦,哦,我們要能找到那些東西該有多好啊!」
「狄恩小姐,您能告訴我您的故事嗎?」湯米問道。
過了一陣子,他們的辛勞沒有白費,第二個罐子也被挖出來了。陶品絲如法炮製將它打開。
陶品絲一直審視著莫妮卡,這時,她突然果斷地說:
「陶品絲,你說這話真讓人感到窩心。那麼,你和我在一起是非常幸福的囉?」
「我剛才指的並非詩體方面的問題。使我感到特別的是寫在它下面的那幾個字。」
「我剛才和奧尼爾博士談過,他把原來的買價提高一百五十英鎊。」
「那是一種邪靈,專門捉弄人。」陶品絲解釋道。
陶品絲把那小紙包展開,抽出一串精美勻稱的珍珠。
果然不出湯米所料,晚餐過後,他們收到一張便條。那是莫妮卡叫人送來的。
「第三次我們會走運的。」陶品絲安慰道。
「唉,」湯米從「王冠和錨」的窗戶望出去,說道:「我們簡直是來到了癩蛤蟆洞——管它叫什麼名字,反正這是個討人厭的小村子。」
「等著瞧吧!」
「『只要追求,你便有收穫』。」
「我討厭這種陷阱,」陶品絲說,「但是,好吧,你問。」
「狄恩小姐,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案子。」湯米說,「我們很樂意為你把這事查清楚——嗯,薛靈漢小姐,你說呢?」
「不,她把它們埋在靠那棵縱樹的牆面下。」
「以前想買房子的同一個人。哦!我保證我沒有弄錯。」
陶品絲立即照辦。裏面是一卷裹得很緊的鈔票。湯米和陶品絲兩人仔細地點了一下,不多不少,共計二萬英鎊。
「我希望在聖誕節期間讓大家都能吃上新鮮的馬鈴薯。」她說,「馬鈴薯配火雞是最可口的,不是嗎?您知道這附近有人把馬鈴薯裝在鐵罐裏埋在地下嗎?我聽說這種方法可使馬鈴薯長期保鮮呢。」
「很好!」湯米讚許道,隨即指了指正在花園裏忙著的那個老頭問道,「你姑媽在世時,那位老園丁就在這兒工作嗎?」
「陶品絲,你怎麼啦?你見鬼了嗎?」
「是的。難道這不會讓你也感到奇怪嗎?一個信奉宗教的老太太怎麼會在一個字謎遊戲下寫上這種東西呢?」
「原因何在?」
「當然就是她那位紳士派頭的侄子啦!沒錯。但是她究竟把錢藏在哪兒了呢?陶品絲,你比我還了解老太太,她們通常會把東西藏在哪兒?」
「非常稀奇古怪的事。整幢房子就像中了邪似的。牆上掛著的畫掉下來,陶器也滿屋子亂滾,然後撞成碎片。有一天上午,我們還發現所有的家具都被挪動了和*圖*書位置。剛開始,我們還以為是有人在惡作劇,後來我們不得不改變了這種想法。有時候,當我們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飯時,就會突然聽見頭頂上轟隆一聲巨響。等我們跑上樓去看,卻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是一件家具倒在地板上。」
「陶品絲,你的最新發現是什麼?」
「這太簡單了,真的。」半小時過後,湯米低聲譏諷道。
克蘿可那高傲的臉上絲毫表情也沒有。
「是的,他以前一週來工作三天。他就住在這村子裏。可憐的老傢伙,他已經幫不上什麼大忙。我們現在一週只請他來一次,把花園弄整潔。因為我們付不起太多的工資。」
「兩張收據,三封不重要的信,一張保存新鮮馬鈴薯的秘方,另一張是介紹製做檸檬乳酪蛋糕的方法。你發現了什麼呢?」
莫妮卡.狄恩小姐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她對她母親和克蘿可介紹說,他們可能成為紅屋的買主。如此一來,他們便可自由自在地觀察整幢房子的裏裏外外。湯米沒把自己的結論告訴莫妮卡,只是問了她幾個尖銳的問題。那老太太的部份衣物和私人物品已送給了克蘿可,而其他的東西則送給了幾個貧困的家庭。任何細小的東西都翻過,並且都仔細檢查過了。
「啊,找到了。『馬鈴薯保鮮法:將新鮮馬鈴薯裝入馬口鐵罐,再將其理入花園裏。即使在隆冬,馬鈴薯之味道仍然鮮美如初。』」
「嗯,」湯米說,「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我就要去拜訪一下當地銀行的經理,對他說,我要待在這兒過完聖誕節,而且很可能會買下紅屋,然後再和他討論一下開戶的問題。」
「我的推測完全正確。」當兩人走到屋外的車道上時,湯米說,「克蘿可必定參與了此事。你注意到她剛才的呼吸很急促嗎?那是因為她把罐子和盆子摔在地板上後,又急急忙忙地從後面的樓梯跑下來。她很可能有時會悄悄地把她侄兒藏在屋子裏,由他來裝神弄鬼,同時,她卻安然地與這家人待在一塊兒,顯得與此事毫不相干。我敢肯定,在明天之前,奧尼爾博士會再提高房子的買價。」
「你這個無恥之徒。」湯米說,「喂,你聽,時鐘敲響了十二點。陶品絲,聖誕快樂!」
「陶罐,」湯米建議道,「它可以放在火上烘烤。這很接近了吧?」
「我自己就是神職人員的女兒,你大概已忘記這件事了。我深刻地了解到她們是什麼樣的人。她們主張利他主義,崇尚一切為其他人著想的精神,弘揚——」
「如果她的病情十分嚴重,那她不可能摔得動家具。」

「因為聖誕節一年只有一次,」湯米充滿深情地說,「我們的爺爺、奶奶們都是這樣說的,我想這句話仍然很有道理。」
「噓!」湯米驚歎道,「貝里福夫婦既富有又誠實,這對莫妮卡說來真是莫大的幸運,不是嗎?喂,那個用衛生紙包著的東西是什麼?」
「這個故事相當雜亂無章。」那女孩說,「我的名字叫莫妮卡.狄恩。我父親是薩福克郡小漢普斯利鎮的教區牧師。三年前他就去世了,留下了母親和我。我們那時一貧如洗,我就出去當家庭教師。我母親不久就生了場大病。我不得不回家照顧她。我們那時可真是窮困潦倒極了。忽然有一天,我們收到一位律師寫來的信。信上說我姑媽去世了,把生前的一切都留給了我。我過去常聽到這位姑媽的事,很多年以前她和我父親吵了一架。我知道她很有錢,因此,那表示我們的苦日子熬出頭了。但是,事情並不完全像我們所期望的那樣。我繼承了她居住過的房子。但是付完一兩筆遺產稅後,我們居然一分錢也不剩了。我猜想她一定是在戰爭中把錢丟失了,或者她可能一直靠她的財產在生活。但不管怎麼說,我們有了一幢房子,而且幾乎與此同時,我們曾有一個極好的機會把房子以很可觀的價格賣出去。但是,我當時很愚蠢,竟拒絕了買主。我們以前住的房子很小,房租又貴。於是我想,住在紅屋好多了。媽媽可以住在舒適的房間裏,還可以租幾個房間出去,來支付我們的日常開銷。
「嗯……有兩個人,他們,都想娶我。」
獲得了苦心尋找的信息之後,他們便立刻向那老人告辭,臨走時還贈他五先令做為聖誕禮物。
「我一直堅持這麼做,儘管又有另外一個先生提供了更為誘人的價格,我也沒改變我的主意。搬進去之後,我們登廣告招徠房客。剛開始那段時間,一切都很順利,有好幾位房客住了進來,我姑媽原先的佣人仍和我們住在一塊,我和她輪流做家事。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就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
「什麼樣的怪事?」
「我是要講啊。我剛才停下來只是為了喘口氣。為了驗證我所蘊藏的能量,我希望今天能幫助一位神職人員的女兒。湯米,待會兒你會發現,今天第一個來請求布倫特的超級偵探大師伸出援手的人,將會是一位牧師的女兒。」
陶品絲朝她的旅行箱跑去,從中抽出一小本紅色的書,然後走過來把它放在桌子上。她迅速地翻著書頁。
「呃,你知道——」
「嗯!」湯米哼了一聲,一時無法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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