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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公館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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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讓人準時。」我說。
「他會聽見開門聲並抬起頭來。」
「牧師,瑞汀到達時你再回來好嗎?你是他的朋友,也許你有足夠的影響力來說服他吐露實情。」
「是的,」我慢慢說道,「我想我明白。您是說,如果一件事使您想起另外一件事,那麼,那也許是同一類的事。」
瑪波小姐歎了一口氣。
「我實在想不到。我想,拉蒂絲.普瑟洛算一個吧,她也許能因父親的死而得到一筆錢。但是,把她與此事聯想在一起很荒謬,除她外,我想不出誰了。」
「還有醫生的證詞。你不能否認,普瑟洛被槍殺的時間不會晚於六點三十分。」
「沒有,他來到前門,說要見牧師,一聽說上校在那兒,就進去,向他開槍——正如他所說!這就是案情真相,我們用不著進一步調查了。」
「或從門進來。」格賽達補充道。
真是令人不可思議,非常令人不可思議。
我喘了一口氣。
我看見我妻子和瑪波小姐正在交頭接耳。
「那不一樣。她是個女人,而女人往往會做出那種蠢事。我不是說她出於一時衝動。她聽說他被指控,於是編造了一番謊言。我太熟悉這一套把戲了。女人那些蠢把戲,我很了解,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但是,瑞汀不一樣。他很有頭腦,如果他承認是他做的,那麼,我得說他確實做了。兇器是他的槍,你不能否認這一點。而且感謝普瑟洛夫人的這番舉動,我們才得以知道了動機。之前這個論據沒有說服力,但是現在我們清楚了,哎呀,整個案子十分順利。」
我好奇地看著她,她是如此激動不安,實在不像平時的格賽達。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努力擠出笑容。
「難就難在這裏。我的腦中浮現好多類似的人物。比如說,我想起哈格里少校,一位教堂執事,備受各方尊崇。但是,他一直與一個從前的女僕保持著婚外情,想想看!五個孩子,整整五個孩子,對他的妻子和女兒真是晴天霹靂。」
「我來接通警察局,」史萊克警官說,拿起電話。
「連恩,我一直在想,和-圖-書有人一定對安.普瑟洛恨之入骨!」
梅崎搖搖頭。
「我不明白這一點,」我說,「普瑟洛上校只是寫說,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六點十分他在村子裏的藍野豬旅館附近。從那裏,他沿花園後的小路過來,你說隔壁的老太婆在這兒看見他,我想,她所見如實。然後他到花園中的畫室內與普瑟洛夫人約會。六點三十分剛過,他們就一起離開那裏,沿小路去村子裏,半路上碰到史東博士。他完全證實了這一點,我見過他。他們站在郵局旁交談了幾分鐘,然後,普瑟洛夫人走進哈娜小姐的家,去借一本園藝雜誌。這點也沒問題,我見過哈娜小姐。普瑟洛夫人在那兒與她聊天一直聊到七點整,這時,她說時間晚了,她必須回家。」
「對!」她說。「如果沒註明時間就好了!」
「哦,當然,如果真是如此。但是,這實在是一個荒謬的案子。比方說,瑞汀先生未免太急於被絞死。」
瑪波小姐說:
「很遺憾,」梅崎說,「我認為瑞汀無罪,但史萊克警官不同意我的看法。」
「我說過嗎?是的,我記得我說過。」
「我想,我們現在不必研究這一點,警官,」梅晴上校機智地說,「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是從普瑟洛夫人和瑞汀口中獲得實情。我已經打過電話給荷大克,叫他把普瑟洛夫人帶到這兒來。他們應該十五分鐘後會到。我想,先叫瑞汀到這兒來也好。」
「別那樣看著我,連恩,好像我是某種你不了解的有趣動物。我們別太激動,偏離了正題。我不相信是勞倫斯或安,也不可能是拉蒂絲。一定有某種線索能幫助我們。」
「明白了嗎,史萊克?」梅崎說。
「那麼,普瑟洛上校被謀殺這件事,到底使您想起什麼呢?」
「記住,史萊克,普瑟洛夫人也做出了同樣的表示。」
「這和診斷無關。荷大克醫生在這一點上絕對確定。你不能略過醫學的證據,史萊克。」
「你看呢,親愛的?」瑪波小姐轉向格賽達問道。
「瑞汀呢,他與史東博士到了藍野豬https://m•hetubook•com•com,一起飲酒。在六點四十分時,他離開那兒,疾步走過村子的街道,又沿小路來到牧師公館。許多人見到他。」
「我們一直在討論各種可能性,」格賽達說,「我希望您能破解這個案子,瑪波小姐,就像上次衛瑟碧小姐因為精選的蝦子失蹤而大驚失色,您幫她解開謎題一樣——因為它使您想起一袋煤什麼的。這根本毫不相關嘛。」
這一次,我看不到任何類似之處,八竿子打不著嘛。
「所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格賽達說,「在六點二十分一定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明,然而他絕對提不出不在場證明的時間則為——這太難了,根本無法鎖定是何時。」
她突然戰慄了一下,不耐煩地搖搖肩膀。
「這一次沒有沿花園後面的小路來嗎?」上校敏銳地問道。
我送她到圍牆和後門口,回來時發現格賽達正陷入沉思。
「您認為呢,瑪波小姐?」格賽達問道。
警官點點頭。
「也許,」我說,「您希望我迴避。」
「是的,沒錯,他不會聽到開門聲。不管兇手從哪兒進來,反正他悄悄溜到上校背後,槍殺了他。然後,他看見便條和鬧鐘,靈機一動,在信紙頂端寫下六點二十分,並將鬧鐘的時間調整成六點二十二分。這是個高明的主意。這給了他——或者他自認為這給了他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他不可能那樣做。」
「恨她?」
「我離開時,鬧鐘還沒被調整過,」我說,「我記得把鬧鐘和我的手錶對過時間。而且,像你說的,那與目前的案情沒有關係。」
「我曾三次想告訴您,」我說,「但每一次您都不讓我開口,不願聽我說。」
「還有洗衣店的那件事,」瑪波小姐繼續說,「哈娜小姐非常粗心地把蛋白石別針留在一件送洗的花邊襯衫上。拿走這枚別針的女人根本無意要別針,也絕非一個賊。她只是將別針藏在另一個女人的家裏,然後告訴警方她看見那女人拿走別針。怨恨,您知道,純粹是怨恨。這是一個令人吃驚的動機。當然,因男人www.hetubook.com.com而起。總是這樣的。」
「啊,醫生!」史萊克警官露出輕蔑的神色。「你要是相信醫生就慘了。他們總是拔掉你所有的牙——現在他們就只會幹這種事——然後才說非常抱歉,而實際上你患的是盲腸炎。醫生!」
「沒錯。」
「現在,」他放下話筒後說,「我們得研究一下這個房間。」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還在想那張便條嗎?」我問道。
「當然,還有便條,」瑪波小姐說,「你們還記得吧,我今天早上說過,那使我感到非常奇怪。」
警官立即為我打開了門。梅崎喊道:
「那似乎精準地確定了他的死亡時間,」我說,「但是,那可能嗎?那時普瑟洛夫人才剛離開書房,幾乎沒有時間到達畫室。我能做出的唯一解釋是,他看了他自己的錶,而他的錶慢了。我想,這好像是一個可能的答案。」
「接下來是我聽到的那個槍聲,是的,我想那相當可能是槍聲。我當時沒有在意,根本沒有在意。真可惡!但是現在我試著回想,我覺得那槍聲好像與平時聽到的槍聲不一樣。是的,是不一樣。」
「如果他沒有做,為什麼他要說是他做的呢?」史萊克懷疑地問道。
我開始回憶,極力回想起那張便條和潦草的筆跡,以及信紙頂端書寫工整的六點二十分。顯然,這些數字和信上其他的筆跡不一樣。
「你調查了他的活動嗎?」
「親愛的,我得承認我根本沒有從那個角度來考慮。從一開始就使我感到奇怪的是那張便條。」
我極力想像普瑟洛上校扮演偷情者的角色,但實在想像不出。
「啊!」她憤怒地喊道,「人們太可惡了,太可惡了!他們說的那些東西!那些討厭的東西……」
使我頗感吃驚的是,格賽達的臉紅起來。某種很像眼淚的東西開始出現在她的眼裏。她握緊了兩隻小手。
「七名有嫌疑的人?」
她站起身,輕聲說她真的必須回去了,還說能與親愛的格賽達將案件從頭分析一遍,非常有趣。
「是的。難道你不明白嗎?沒有對勞倫斯不利的實據,所有對他和-圖-書不利的證據都可以 說是碰巧的。他只是碰巧心血來潮來這兒的。如果他沒有來——哎,沒有人會將他與這樁兇殺案扯在一塊。但安就不一樣了。假設有人知道六點二十分時她人在這兒,那麼鬧鐘和信紙上的時間,一切都對她不利。我認為,並不僅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鬧鐘才被人剛好撥到那個時間上;我認為這另有所圖,顯然是企圖嫁禍於她。如果不是瑪波小姐說她沒有隨身帶槍,並注意到她一下子就走進畫室——是的,如果不是那樣……」她又戰慄了一下。「連恩,我覺得有人對安.普瑟洛恨之入骨。我,我不喜歡這件事。」
「好的,繼續說吧。」
「先生,那只是我一種說話方式。如果你真有心告訴我,早可以跟我講得清清楚楚了。鬧鐘與便條的線索似乎完全吻合。現在,根據你的說法,鬧鐘時間完全錯了。我從未碰過這種情形。把鬧鐘撥快一刻究竟有什麼用意?」
不,瑪波小姐並不認為那個槍聲更響。事實上,她覺得很難說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但她堅持說是不一樣。
「哦!當然是真的。但是我不能說出名字。我相信,您自己也很容易想到的。」
「她的神色怎麼樣?」
「你認為他可能在早些時候殺他嗎?比如說,在六點三十分?」
「要是信上沒有註明時間就好了。」我說。
「我們能把時間確定在很窄的範圍內,」我說,「荷大克將六點三十分做為最晚的極限。從我們剛才所做的推理,我想也許可以將時間範圍改為六點三十五分,因為普瑟洛不可能在六點三十分前就不耐煩起來,這一點似乎很清楚。我想,確實很清楚。」
「還有,可憐的艾維爾的女兒,那麼一個美麗飄逸的女孩,竟企圖掐死她的小弟。還有唱詩班郊遊的經費其實是被風琴師偷走——那是在您任職之前,牧師。因為他的妻子負債累累。是的,這個案子使人想起這麼多事情,太多了。這就很難判斷出真相了。」
瑪波小姐點點頭。
「更響嗎?」我提醒道。
「我還有一個想法,」格賽達說,「連恩,假設鬧鐘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被撥慢了——不,結果還是一樣,我真笨!」
「哎,人各有所好,」警官說,「有許多人在戰後變得有點呆氣。現在,我想,這表示我們得從頭開始。」他轉向我。「你為什麼故意讓我對鬧鐘的時間做出錯誤判斷,先生,我不明白。這叫做干擾司法的行為。」
「假設,」我說,「信上並未註明時間,假設在六點三十分左右普瑟洛上校開始不耐煩,於是坐下來說他不想再等下去。他坐在那兒寫便條,某個人從窗戶進來——」
「那是真的嗎?」
我一眼就看出,對這個案件,梅崎上校與史萊克警官的意見不一。梅崎面色脹紅,十分氣惱,警官一臉鐵青。
「您說過,您可以想出七名——嗯,會為普瑟洛上校的死而高興的人。」
「哈娜小姐說,非常輕鬆愉快。她心情似乎很好,哈娜小姐非常肯定她沒有什麼心事。」
「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我說,「那七名有嫌疑的人是誰?」
「在六點二十嗎?」瑪波小姐說,「你們的女佣瑪麗已經告訴他,您最早也要六點半才會回來,而他似乎也願意等到那時。但是在六點二十分時他卻坐下來說他『不相再等下去了』?」
「普瑟洛上校有點聾,您記得的。」瑪波小姐說。
「這件事也叫我感到有點蹊蹺。」梅崎上校說。
「你在取笑我,親愛的,」瑪波小姐說,「但畢竟這是一種探明真相的好方法。這確實是人們稱為直覺並對此深入發揮的東西。直覺就像讀一個單字而不用拼寫一樣。兒童不能那樣做,因為他們的經驗很少。但成年人認識這個單字,因為他們以前經常看這個單字。牧師,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還有我的證據,也許有用,」我說,突然記起一件忘記了的事。「我當時摸過屍體,感覺已經冰涼了。我可以發誓。」
我想,她也許只是自我灌輸這件事情,其實並不記得這件事,但是她剛才還是對這個問題發表了一番言之有理的新見解,我由衷佩服。
「不。」
我凝視著這位老小姐,愈發欽佩她的判斷能力。她的敏銳思維,使她洞察重我們未能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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