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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佛秘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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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愛蜜莉造訪西塔佛別墅

十八、愛蜜莉造訪西塔佛別墅

她倆走進客廳,就在離愛蜜莉剛才坐過的那把椅子不遠的小桌上,正放著那雙忘記帶走的手套。
女僕托著一個盤子進來,然後把盤子上折好的紙條遞給維奧麗。
她決定弄清楚維奧麗.威利特小姐如此緊張害怕的原因。那女孩的確非常驚惶。有些事情讓她感到害怕,而且十分驚恐。她是故意提起崔夫霖上校的名字的。那女孩的反應並不明顯,不過她很可能料到別人會這麼問她。
「這一定相當奇怪,」愛蜜莉說,「要是我能在現場目睹這一切那就好了。」
「我是來給波郝思小姐送信的。」
女僕退出客廳後,維奧麗打開紙條看了一遍,然後把它遞給愛蜜莉。
「就算崔夫霖上校是在這幢房子裏被謀殺的,也不應該這樣啊!」
「這條巷子沒什麼汽車會經過的。」愛蜜莉說。
「噢,真嚇人哪,」維奧麗說,「那天傍晚……我永遠也忘不了,當然,我們認為一定是有人在開玩笑,只不過這種玩笑實在太差勁了。」
威利特小姐歎了一口氣。
「是嗎?」
「是的,但現在不是夏天啊。」愛蜜莉說。
她認為惠特上校問她是否見到雜種牛頭犬只是個藉口罷了,這表明他對自己很感興趣,這倒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心裏非常清楚,自己已成為西塔佛村人關注的焦點。惠特上校想看看她是什麼模樣,這跟別人一樣,也很正常。
愛蜜莉想,這種沾沾自喜的生活方式結果只是毫無希望。像惠特上校這種有如沉船般的人,她還真是沒見過。無論如何,想必上校的好奇心應該暫時得到滿足了,於是她堅持要赴約,就告別而去。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之後,愛蜜莉便在爐火前暖手。這時門打開了,一個年齡跟她相仿的女孩走了進來。愛蜜莉看得出這女孩十分漂亮、穿著高雅昂貴,但表情似乎有些緊張害怕。她心想,這樣漂亮的女孩真是前所未見。女孩的緊張害怕並不明顯,因為她刻意表現得風度翩翩,悠然自得。
顯然這番話起了作用。女僕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和_圖_書,接著態度翩然改變,不再拒人於門外。
「確切地說,我並不是住在她家,」愛蜜莉說,「我其實是住在柯帝斯太太那兒。」
愛蜜莉心想,八成是之前有記者來過,於是她馬上接著說:
「哎,忙什麼嘛。」惠特上校說。
「她讓人又愛又恨,是吧?」愛蜜莉愉快地表示同意,「當個會嚇唬人的惡霸倒是挺誘人的呢,尤其是當別人不敢正視你的時候。」
她走到門口,輕輕轉動門把,跨進門檻。門廳裏寂然無聲,愛蜜莉停住腳步,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反正藉口是有了——那雙故意遺忘在客廳裏的手套。她佇立在那兒,側身傾聽。除了從樓上傳來的低聲話語外,沒有別的聲音。愛蜜莉盡量不發出聲音地走到樓梯口,站著那兒往上看,接著又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這樣做很冒險,總不能說手套掉在二樓吧,但對於樓上傳來的談話聲,她卻很想偷聽。在愛蜜莉看來,現代建築師所設計的門總是關不緊的,可以聽得見門後房間裏的低語聲。所以只要走到門邊,房間裏的談話便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她一級一級上了階梯……有兩個女人的說話聲,毫無疑問,是維奧麗和她母親的談話。
「哎,別那麼說。廚師正在寫下蛋糕的配方,波郝思小姐用得著,我們真是高興極了。你跟她住在一起嗎?」
「我的天哪,」那聲音悲鳴道,「我受不了啦,晚上怎麼還不快點到?」
「這種天氣沒有手套可不行,」維奧麗說,「太冷了。」
愛蜜莉步履輕快地沿著巷子往前走,她注意到早上的天氣變化很快,此刻已是濃霧瀰漫,四周白茫茫一片。
「是的,很可怕,可不是嗎?」
「對不起,」那個人說,「你看見一隻雜種牛頭犬了嗎?」
兩人又一次在門口道別,愛蜜莉這一次聽見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愛蜜莉先被引進那被房屋仲介形容為「設備完善」的門廳,從那兒進入客廳。客廳裏爐火正旺,到處散放著帶有女性特色的東西:玻璃鬱金香花和圖書、精美的手工織袋、一頂女帽、一尊長腿的白臉丑角娃娃。她注意到客廳裏沒有擺放照片。
「牠跑出去了,」惠特上校說,「這小東西挺通人性的,不過卻是條傻狗。你瞧那些汽車……」
「我想應該是在客廳。」維奧麗說。
「噢,不沉悶啊,我喜歡這個國家。」
「哦,我們原來還以為這裏很好玩呢。」維奧麗答道。
「那當然。」
「一個吝蕾鬼,他就是那種人。」惠特上校說,「當時原本協議他要按房客的喜好去建,但就因為我要求窗框要漆成有檸檬黃襯底的巧克力色,他就要我分攤一半費用,說什麼原先的協議是用統一規格的顏色。」
「我倒希望我能夠勇敢面對別人呢。」她說「整個上午那些記者真是纏得我們好煩。」
「我絕對忘不了打開燈的一剎那,那時每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古怪的模樣,除了杜克先生和伯納比少校——他倆倒是挺沉得住氣,死不承認那種事情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還是看得出伯納比少校其實非常不安。我覺得其實他比別人更相信這可能是真的。當時我還擔心可憐的雷果夫先生會心臟病發,不過他對那種事情應該見怪不怪了,他畢竟做過許多靈魂方面的研究;至於隆納呢,你知道,就是隆納.加菲爾,他看上去簡直像活見鬼似的,也許真的是見鬼了吧。甚至連我媽也感到非常不安,我從來沒見過她那麼不安。」
「如果你不介意談一談的話,可以告訴我有關這方面的事嗎?」
這女孩很不對勁,愛蜜莉心想,她連自己在說些什麼都搞不清楚,今天早上到底有些什麼特別的事情使她提心吊膽呢?
一個纏頭巾的高個子印度人應聲從房間裏走出來,恭恭敬敬地等候使喚。
「哦。」愛蜜莉的語氣鼓勵他繼續往下說。
女僕態度冷淡地說:
「哎,她挺好的,就是那些女僕和一些煩人的事情。」
愛蜜莉不禁暗自竊笑,在整個西塔佛村,大概只有這幢房子裏的人不知道她是誰,也不明白她何以登門造訪了hetubook.com.com。西塔佛別墅有主人和許多僕人,也許僕人知道她是誰,但主人則顯然一頭霧水。
「啊,我不知道,但我以後絕對不敢再嘲笑這種事了。」
「哦。」愛蜜莉覺得很驚訝。
「不,不,當然不……怎麼會呢?」
「今天上午威利特太太不見客。」
當維奧麗.威利特打開她母親房間的門,並且來到樓下時,她發現剛才那位客人正站在門廳裏,像隻迷途小狗似的四下張望著。
然而她的目光卻在迴避愛蜜莉。有那麼一會兒,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擔憂害怕。維奧麗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動著,愛蜜莉頗不情願地站起身來。
「在英格蘭的這個地方,生活實在大不易,」愛蜜莉想,「不是下雪就是下雨,要不就颳風,不然就是滿天大霧,即使出太陽,天氣也冷得要命,凍得人手腳麻木。」
「你跟崔夫霖上校很熟嗎?」愛蜜莉問。
談話聲突然停了!腳步聲響起。愛蜜莉趕緊往後退。
其實是小女孩的大驚小怪,她心想,我猜就是這麼回事。
「我常跟他吵架,」惠特上校說,「但我也常跟別人爭吵。」他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在這種地方你得學會不讓別人來煩你。這些人老是來敲門,大剌剌坐在你屋裏瞎聊。心情好的時候,我倒不在乎有人來訪,但必須是我心情好,而不是別人心情好才行。崔夫霖竟然對我擺什麼房東的架子,想來就來,太過份了嘛。好了,現在沒人來打擾我啦。」他很滿意地說。
「不太熟,」惠特上校答道,「這房子是他賣給我的。」
「那幢房子當然是太小,她的侄兒隆納也住在那裏,是吧?我想,她家也沒有房間可以讓你住。但她人很好,對不對?很有個性,我老在想,我還真的很怕她呢。」
「你們怎麼會想到要來這裏住呢?」愛蜜莉問,努力不讓這個問題聽起來惹人注意,只是像個好奇的女孩自然而然地發問。
「剛才就有一輛遊覽車開過去,我想,可能有些記者想去看看西塔佛別墅吧。」
「你不喜歡他這個和_圖_書人吧?」愛蜜莉說。
「那些女僕真傻,不是嗎?」愛蜜莉問道。
這次拜訪證實了她對西塔佛別墅的猜測。這裏的確有點不對勁。她並不認為維奧麗.威利特跟謀殺案有直接關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維奧麗.威利特便是個極為出色的演員了。但是有些狀況不對勁,而且跟命案有關。威利特母女和崔夫霖上校三人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在這種聯繫之中,可能藏有解開整個秘密的鑰匙。
「我該回去了,」她說,「非常感謝,威利特小姐,我衷心希望你母親平安無恙。」
「是的,我得趕緊走了,」愛蜜莉說,「我有個約會。」
「有個土著僕人是最棒的事了,」惠特上校說,「他們懂得服從命令。阿布多!」
「你看,」她說,「說實話,你來得正是時候。謀殺案使佣人們非常不安,她們認為住在這荒原很危險。昨天傍晚媽媽對她們大發脾氣,叫她們收拾好東西回家。午飯後她們就要走了。我們得另外請兩個男僕,一個負責管理日常事務,一個是廚師兼司機。我想這樣更好些。」
「啊,謝謝。」愛蜜莉說,「我真是蠢極了,老是丟三忘四的。」
「你以為是崔夫霖上校的幽靈吧?」愛蜜莉的話音裏充滿了敬畏,「要不就認為是超人的洞察力或者心電感應吧?」
「夏天就有遊覽車經過,」惠特上校冷冷地說,「早上從艾克漢普頓出發,搭乘遊覽車到這裏,總共得花三英鎊六便士,中途會讓遊客登西塔佛燈塔,然後可以休息一下、吃吃點心什麼的。」
「如今真是沒人懂得生活的藝術了,」惠特上校說,「趕什麼火車啦、約會啦……全是瞎忙。我說,太陽出來就起床,想吃飯就吃飯,千萬別訂什麼時間表,別赴什麼約會的,如果人們願意聽我的話,我倒是很願意教別人怎麼過日子。」
「是桌仙吧,」愛蜜莉說,「我偶然間耳聞這件事,我覺得很有意思……我的意思是,這實在太陰森可怕了。」
「請進來吧。」
「對不起,」愛蜜莉說,「我得趕緊走和*圖*書了。」
女僕已經把門打開,維奧麗關上了門,但愛蜜莉沒有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快走到大門時,她又慢慢地加快腳步往回走。
西塔佛別墅的大門是用堅固的橡木建造的,門鈴的拉線也很結實,門前還鋪了一大塊鋼絲擦腳墊,掛了一個擦得錚亮的黃銅信箱。愛蜜莉看得出來,這代表著舒適雅致、端莊得體。一個衣著整潔、外表極其普通的女僕應聲打開了大門。
「我在找我的手套,」愛蜜莉解釋道,「我一定忘在這裏了。我是回來找手套的。」
「早安。」威利特小姐走上前來,跟愛蜜莉握手,「對不起,母親還沒有下樓來,上午的時候她總是躺在床上。」
她的沉思被粗嘎的說話聲打斷,說話的人就在她右側很近的地方。
「哦,當然,」愛蜜莉說,「這是崔夫霖上校的房子,沒錯吧?他就是那個在艾克漢普頓被謀殺的人啊。」
「真的很嚇人。我們原先都假設那是……開玩笑,你明白吧,但其實又不像。後來伯納比少校突然決定要去艾克漢普頓,我們大家都勸他別去,說暴風雪會把他淹沒,但他執意非去不可。他走後,我們大家都坐在客廳,又擔心又害怕。昨天晚上,不,是昨天上午,我們就聽到了消息。」
她走下坡道,心中波濤洶湧。因為剛才在階梯上時,當那扇門一打開,她就清楚聽見一個老年婦女說了一句話,那語調既煩躁又哀怨。
愛蜜莉吃了一驚,轉過身來。只見一個瘦削高大、臉色褐黃、頭髮灰白的男人靠在一扇大門上。他柱著一根拐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愛蜜莉。她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那個傷兵,住在三號屋的惠特上校。
愛蜜莉悄悄將手套丟在小桌子上,她動作很快,威利特小姐絲毫沒有察覺到。維奧麗.威利特陪著她走到大門口,愉快地說了幾句話,互相道別。
「你不認為這兒相當沉悶嗎?」
「你進來吃點東西吧,」惠特上校說,「參觀一下我的小屋。」
「哦,真遺憾,也許我來得不是時候。」
「沒有,我沒看見。」愛蜜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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