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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每個細節總是該徹底了解呀。我不是說我希望兇手就是珍妮佛姨媽——我沒這樣想。我倒寧願兇手是馬丁．迪林，那種人最可惡，仗是別人的姻親，明目張膽做些醜事，你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摑他耳光。」

「當然。但我把那封信撕掉了，真可惜。但我可以寫信給卡拉瑟問清楚。我相信自己沒弄錯。」

「是我姨媽在叫我，」隆納緊張地一躍而起。「我得走了。」

她上樓來到自己的小房間，拿起鉛筆和一張紙，著手整理。就這樣寫了二十分鐘後，恩德比先生打斷了她的思路。

隆納已經閃身進了他姨媽家的大門。

路上傳來腳步聲，隆納．加菲爾來了。那副模樣活像個逃學的學生，氣喘吁吁，內疚不安。

「你的意思是說，她姨媽有可能搭火車到那裏，朝她弟弟頭上敲那麼一記，而誰都沒注意到她曾經出過門。」

「我要去見杜克先生。他是我在西塔佛村唯一還沒見過面的人。他也是參加桌仙的人之一。」

「你是要我整個晚上待在灌木叢裏發抖嗎？」

「噢，你不會介意吧？只要目的正當，新聞記者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什麼事情啊？」

「我們絕對要查出今晚會出什麼事才行，一定有些什麼事。」

「我當時根本沒注意。」

「嗯，應該是吧。我認為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直接去找那位可愛的納拉科特警官，把這些新發現告訴他。我是說，我們總不可能去追查一個找到可能在茅列塔尼亞號或貝倫加里亞號船上的美國出版商吧？那是警方的事。」

「見到你真高興，納拉科特警官，」她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有幾件事情要跟你談談。」

「你為什麼會那麼想呢，翠弗西絲小姐？」

「把這交給你姨媽，好嗎？是咖啡蛋糕的配方，告訴她這配方要得正是時候，廚師明天就要走了。其他女僕也要走。一定得告訴她，她會感興趣的。」

「那你又在杜克先和*圖*書生的家裏幹嘛呢？」

「真的？」

「可不是嗎？不過當然也可能是巧合，也許不是但女僕們全給打發走了。今晚那裏一定有怪事要發生，你得去看看是什麼事。」

杜克先生的房子是那一排小屋的最後一幢。愛蜜莉和查爾斯拉開大門的門閂，走上小徑。這時發生了他們沒預料到的情況。門打開後，一個男人走出來，此人竟然是納拉科特警官。

「我不是那個意思，」恩德比說，「我同意你的假設，人不是他殺的。我的意思是，他自己所陳述的情況究竟真實到什麼程度？他說他去那老頭家，跟老頭談過話，離開時老頭還好端端什麼的。」

「真不尋常呀！」

「哦，」她說，「你最好想想我該怎麼去艾克漢普頓。我想，鐵匠家有輛汽車。你能不能去跟他說說看，讓他開車送我去。我午飯後馬上出發。三點十分有一班開往伊克塞特的火車。那樣我就有時間先去見醫生了。現在幾點了？」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喜歡這個想法。」

「還有那位出版商，當然，」愛蜜莉說，「就是跟他鬼混了一下午的那位。我記得那位出版商是要回美國，如果是這樣，那可就怪了。我是說，這看起來像是他找了一個不容易詢問到的對象當不在場證明。」

「很古怪，」恩德比先生說，「培生家的老三就在澳洲，對吧？就是最小的那個。當然，這不一定就代表有什麼問題，不過仍然……呃，可能有關係。」

「你要去伊克塞特？」

「這可難不倒我，今天下午我要去伊克塞特，知道嗎？」愛蜜莉說。

愛蜜莉回到柯帝斯太太家時，她那位男性友人已經不知去向。柯帝斯太太告訴她，恩德比先生跟幾個年輕人出去了。此外，有兩封愛蜜莉的電報。她打開電報，隨即又揣進口袋裏，柯帝斯太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封電報。

「別這麼沒耐心嘛，我就快說到重點了。那老傢伙把我需要的資料給我，然後說他m.hetubook.com.com飽餐了一頓，喝得蠻醉的，接著他又將席間的情形描寫了一番，什麼講演啦，蠢話啦，有名的小說家和劇作家啦，諸如此類。他還說座位安排得糟透了，他的兩邊都是空位，一邊本來是茹比．麥卡莫這位暢銷書女作家的位子；另外一邊則是個空位，原本是馬丁．迪林這位大情聖的位子。由於卡拉瑟想利用這次文學餐敘的機會多了解一些文學界的狀況，所以就移到一位詩人的旁邊去坐，因為那個詩人在布萊克希思很出名。好了，你聽出我的重點了吧？」

「如果真能成功，不就成了獨家新聞！」恩德比先生說，「如果成功了，我想，《每日電訊報》至少會提供我……」

「你幫我把手提箱拿來，查爾斯，」愛蜜莉說，「我已經收拾好了。」

「哦，」查爾斯說，「我有個想法。」

「電報總是讓我心驚肉跳的。」柯帝斯太太說。

「什麼事啊？」

「你說什麼……我是否喜歡這個想法？」

「我說過會『再見』的嘛。」愛蜜莉提醒他。

「呃，非常願意，」查爾斯說，「我不會錯過任何機會的。如果今晚西塔佛別墅要出怪事，那我一定會在那裏等著。」

「我知道，」愛蜜莉說，「很惱人的。」

「是嗎？」

「我不願意對你說假話，」她說，「這是可能的，我以前沒有想到，雖然吉姆不會謀殺任何人，卻有可能被嚇壞了，於是就愚蠢地撒起謊來。當然，一旦說了謊，就不得不說到底。是的，這有可能。」

「整件事毫無嫉妒和怨恨！」他說，「我把東西交給他們，這些人我都認識，而我就置身其中，簡直不敢相信，我不停捏自己，覺得我馬上就會清醒似的。呃，我說，你注意到起霧了吧？」

「嗨，嗨，嗨，你可回來了。艦隊街的那些人整個上午都在找你，但哪兒都找不到。我告訴他們別擔心，對你來說，我才是最大的干擾呢。」

她跳下桌子，站住了。

「你還記得那些名字hetubook.com.com嗎？」

「最麻煩的是，現在不能去問他。我是說，他們不會讓你單獨見他，是吧？」

「在這裏見到你真令人吃驚啊，翠弗西絲小姐。」納拉科特警官說。

「他是那種人嗎？」

愛蜜莉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加薪美夢。

「是這樣啊。」

「查爾斯，親愛的！」愛蜜莉高興極了，「好極了，所以馬丁．迪林根本就沒去參加文學餐敘？」

愛蜜莉把拜訪威利特家的事以及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告訴了他。

「不行，」愛蜜莉說，「我要去伊克塞特。」

「嗯，剛才我才在想，你不一定這麼認為吧，可不可能他到那裏時，發現老頭子已經死了？我是說，他也許聽到了風聲，嚇得不敢吐實。」

「要是我，我也會堅持到底。」

「沒錯，我很高興你提醒我那種可能性，查爾斯。這我倒沒想到過。我們一直在尋找某個吉姆走了之後才進去的人，但在吉姆到達那裏之前……」

「八九不離十，當兇手的理想人選。他老是接到書商發來的電報，不然就是賭馬輸錢。但他有很充份的不在場證明，真煩死人了。文學餐敘，迪林先生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出版商和文學餐敘聽起來無懈可擊，又很冠冕堂皇。」

愛蜜莉把行李標籤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真以為我們猜對了？」查爾斯．恩德比問道。

「我想不會吧，我是說我希望自己能夠理智且平靜地聽聽別人的意見。」

「我可以讓戴可仕去見他，」愛蜜莉說，「我想，一個人只能單獨去見自己的律師。最麻煩的是，吉姆非常固執，一旦他這麼說了謊，就會堅持到底。」

「你是說，」愛蜜莉回答，「謀殺就是他幹的吧？你要那麼想我也沒辦法。一開始我就說過了，那樣認為是最方便不過了，可是我們得假設不是他呀。」

「噢，不是的，」愛蜜莉說，「我明天上午還會回來的。」

「你心裏是存疑的，警官，你的確是心存懷疑。你原以為抓對了人，但現在你不m.heｔubｏok•coｍ.ｃom確定了，所以現在又開始調查。呃，我打聽到一些事情，可能會有幫助。在去艾克漢普頓的路上我會告訴你的。」

「你在說些什麼呀？」愛蜜莉問。

「但我們可別昏了頭，」她說，「其他線索也得繼續追查。我必須去一趟伊克塞特，明天才能回來。不過我幫你找了件差事做。」

「我看你的確該走了，」她在他身後又叫道，「你左臉上沾了綠油漆。」

「我的男性友人把手提箱拿來了。」愛蜜莉說，「走吧，警官，我會在車上把一切全告訴你的。」

「啊，那太好了。」

她頓住了，又陷入沉思之中。兩種推測竟然如此大相逕庭。就雷果夫先生之見，認為吉姆跟他舅舅吵架是關鍵點。另一種推測則認為跟吉姆無關。愛蜜莉覺得，首要之務是去見第一次檢視屍體的醫生。如果崔夫霖上校是……譬如說吧，在四點鐘遇害的，那在不在犯罪現場的問題就大不相同了，再來就是請戴可仕促使他的當事人絕對要說出事實真相來。

此刻她心裏一片空白，只希望獨自靜一靜。她想清理一下思緒，再好好思考一番。

愛蜜莉從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遞到他手上。

「嗨，翠弗西絲小姐，」他說，「今天下午去散散步怎麼樣？我姨媽在午睡，你知道的。」

「你聽我說，我是星期五傍晚來艾克漢普頓的。呃，當時我打算向一個朋友拿點資料，他也是個記者，名叫卡拉瑟，他原定六點半左右來看我，就在他去參加文學餐敘之前。這個卡拉瑟是個大塊頭，還說如果來不了，就會揹封信到艾克漢普頓給我。嗯，結果他沒來成，倒是給我寫了封信。」

愛蜜莉打消了原來的想法。

「而且我還相信，」愛蜜莉說，「你內心是同意我的說法的。」

「正是這樣。」

納拉科特警官看起來也很吃驚，愛蜜莉心想，甚至還有點難為情呢。

「嗨，去鐵匠家的路上要經過他的房子。」

警官很木然地表示他很樂意。

「隆納！隆納！隆納！」

hetubook.com.com「運氣真是太好了，」愛蜜莉說，「我可以搭你的便車吧，警官？」

「對，我要去見戴可仕。他是我的律師，你知道吧，他也是吉姆的辯護律師，想見見我。既然如此，我想我應該順路去看看吉姆的珍妮佛姨媽。畢竟，去伊克塞特只要半小時就夠了。」

「哎，不是。」愛蜜莉答道。

「文學餐敘嘛，」恩德比說，「是星期日晚上。馬丁．迪林……讓我想想看，馬丁．迪林，噢，對了，我幾乎敢確定是這麼回事。見鬼，我有十足把握，我可以寫信給卡拉瑟把事情弄清楚。」

恩德比先生一邊看手錶，一邊說道：

愛蜜莉針鋒相對，毫不退讓。納拉科特有點尷尬。她馬上又接著說：

「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我知道記者都是這樣。你願意去吧？」

「十二點半。」

查爾斯十分模稜兩可地把自己的推測說完。使他稍感欣慰的是，愛蜜莉居然沒有對他而發脾氣。相反地，她眉頭緊蹙，陷入沉思之中。

「什麼，真的嗎？你是說你一去不返了嗎？」

恩德比先生心領神會地說：

「好吧，我的想法就是，」查爾斯依然狐疑地望著她，「別以為我是故意要冒犯你什麼的，但你真的認為你心上人說的話字字不假嗎？」

「我很樂意，翠弗西絲小姐，」他掏出一支手錶。「恐怕得快點說，有輛車在等我。我得馬上趕回艾克漢普頓。」

「不會是壞消息吧？」柯帝斯太太問。

「我們一起去確定汽車的事情吧，」愛蜜莉說，「離開西塔佛村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辦。」

「唔，」愛蜜莉說，「我就是這麼覺得。你那方面有什麼消息嗎？」

「誰這麼告訴你的？」

「你聽了不會冒火吧，啊？」

他在椅子上坐下，哈哈地大笑著。愛蜜莉則坐在床上。

「這沒什麼關係呀。」愛蜜莉說。

「你根本不知道我已經做了那些事呀，」愛蜜莉誠懇地說，「你知道吧，納拉科特警官，你犯了個錯誤。吉姆並不是你要追捕的人。」

微風中從遠處傳來一陣尖聲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