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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想啊……」他平靜地說，「我猜得出來。」

查爾斯大膽地湊得很近。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那女孩帶著一支手電筒，偶爾打開一下子。查爾斯想，她大概是在看手錶。她仍然依靠在門上，一副急切盼望的姿勢。驀地，查爾斯聽見兩聲低沉的口哨。

他小心翼翼溜進西塔佛別墅。威利特母女沒有養狗，所以不用擔心狗兒會示警。園丁的小屋亮著燈，顯示裏面有人。西塔佛別墅則是漆黑一片，只有二樓的一個房間裏泛著燈光。

「女孩子就是這樣，」他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她輕輕輕鬆跑去伊克塞特，卻把這種麻煩的苦差事丟給我。」

他很想舒舒服服待在家裏，然而他卻不敢屈從於這種慾望。他回憶起愛蜜莉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有個人能依靠真是太好了。」

「是威利特太太，要不就是威利特小姐，」查爾斯自言自語地說，「我想一定是漂亮的維奧麗。」

「喂，站住！你在這兒幹嘛？」

她往前走去，查爾斯緊隨其後，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他並不怕會被她看見，只是小心別讓她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格外擔心自己嚇到那位女孩。由於他過www.hetubook.com.com份小心謹慎，於是她便走到前方很遠的地方去了。有那麼一會兒，他擔心會找不到她，然而正當他也從那片小樹林轉過去時，卻看見她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環繞這片領地的矮牆在這兒有一扇大門，維奧麗．威利特靠著門站在那兒，向暗夜中的遠方張望著。

但這種不知所以的事情究竟何時發生，如何發生呢？他又沒有分身術，而且就算會發生什麼事的話，大概也可能是在西塔佛別墅裏，而他也不可能知道裏面的情況。

他看看手錶，才十一點四十分，不禁感到很驚訝。他還以為快天亮了呢。

幾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查爾斯趕緊往後退。

她會說出一些令人很難堪的話來，不行，他可不願意冒這種被人責難的風險。話又說回來，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就好了……

這時，他再度回憶起愛蜜莉說那句話時清脆的嗓音，不禁對自己的牢騷深感內疚。

一陣沉默，相當長的一陣沉默。查爾斯覺得情勢已經有所轉變。

「屋裏只有這對母女，」查爾斯暗想，「我可以不用去管她們。這裏真有點令人毛骨慄然的。」

他把所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衣褲全穿上，再套上兩件套頭毛衣，把大衣也緊裹在身上。他心裏明白，如果愛蜜莉回來發現他沒有實踐自己的諾言，那就糟了。

夜晚的氣溫比他原先預想的更低，也比他預期中更不舒服。對於他為了她而正要去吃的苦頭，愛蜜莉可曾想到過？但願她是想到過的。

查爾斯望著窗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是個寒冷徹骨、濕冷又多霧的夜晚。但在這種令人最不想在戶外遊蕩的夜晚，他卻必須等待某些極其含糊的事情發生。

那女孩就站在幾步之外，她嚇壞了。此時她走上前來，順從地打開手電筒。

他發現女孩驟然變得警覺起來。她從門邊俯身向前，從她的嘴形上看得出，她也在吹口哨，查爾斯聽見兩聲同樣低沉的口哨聲。

手電筒在維奧麗的手裏顫動。查爾斯這才首度看清對手的全貌。有那麼一會兒，他對自己那漫無節制的猜想感到很高興，以為此人一定是普林斯頓監獄的那名逃犯。但再瞧了此人一眼，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這是個年輕人，最多不過二十四、五歲。他身材高大，模樣英俊，神態沉靜果決，毫無一絲逃m.hetubook.com.com犯的味道。

「我想，」查爾斯說，「我能十分榮幸地稱呼您是來自澳洲的布萊恩．培生先生吧？」

「你真是厚臉皮！」

「一定是那個待在村裏的男人，」她說，「就是那個記者。」

扭打很快便結束了。查爾斯的對手體格比他強壯，力量也比他大。對方站起身來，抓著新到手的俘虜。

「既然如此，」查爾斯說，「那我們就進屋去好好談一談吧。」

接著，一個男人的身影突然從夜幕中閃現。那女孩發出一聲低喊。她往後倒退了一兩步，大門朝內打開，那個男人來到她身旁，她低聲急切地在說著什麼。因為聽不清他們的談話，查爾斯有點唐突地往前移動，腳下有根樹枝吱嚓地響了一聲。那個男人立刻轉過身來。

查爾斯此時就藏身在那條路的旁邊，他可以辨認出近在咫尺的那個女人。他猜得很對，是維奧麗．威利特。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長大衣，頭戴貝雷帽。

「當然，在這樣的夜晚，」他悄聲說，「這是男孩子最好的良伴。」

「把手電筒打開，維奧麗，」他說，「我們看看這傢伙是誰。」

她依靠他，查爾斯，可不能讓她失望啊。什麼，讓那個美麗無助www.hetubook.com.com的女孩失望嗎？絕不。

查爾斯突然有了個靈感，而這種突發的靈感不只一次拯救過他的生命。這一招很輕率，但他相信絕對錯不了。

他認為愛蜜莉的確聽到了那句話：「晚上怎麼還不快點到？」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對於今晚守夜偵查的行動，查爾斯並不看好。這樣做根本是徒勞，他認為愛蜜莉想像力過於活躍，簡直走火入魔了。

「現在，」他厲聲問道，「報上名字來吧？」

他輕輕地在口袋裏摸索著、摸著藏在裏面的一只小酒瓶。

「真希望會發生什麼事情，」查爾斯邊說邊掏出小酒瓶來，嘆了一口。「我還從來沒在這種大冷天氣待在戶外過呢。『大戰中你在幹什麼呀，老爸？』那時你的處境應該跟我相去不遠吧。」

他認為愛蜜莉是只是偶然間偷聽到隻言片語，就對它們過度解讀，其實那是她原先就有的念頭罷了。威利特太太盼望趕快天黑，很有可能只是出於疲倦而已。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那個年輕人終於說，「不過你說對了，我就是布萊恩．培生。」

「查爾斯．恩德比，」查爾斯回答，「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那個年輕人顯然吃了hetubook.com.com一驚。

他草草梳洗整理一番，其實看上去跟沒梳洗整理差不多，然後便悄無聲息地溜出屋去。

等了一兩分鐘，只見那黑影無聲無息地關上門，走到外面的路上，又朝著與前門車道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條路通往西塔佛別墅的後方，穿過一片小樹林，進入開闊的荒原。

他不遠不近地繞著房子打轉，由於霧很大，不必擔心會被人看見。極目所視，一切還算正常。他小心地查看著外層建築，發現全都上了鎖。

一陣突如其來的響聲使他興奮得豎起了耳朵。是門閂在插孔裏輕輕拉開所發出的聲音，從別墅那邊傳來。查爾斯悄然無聲從一叢灌木溜到另外一叢灌木。是的，他猜得沒錯，小側門慢慢地打開，一個黑影站在門檻那兒，急切地向夜幕中窺視。

「是個記者，嗯？」那個男人叫道，「我不喜歡記者。晚上這個時候你在別人的土地上幹什麼？你這討厭的傢伙！」

那個人話畢一躍而起，朝查爾斯撲去。查爾斯轉過身來，敏捷地跟他交手。兩人一下子便緊扭著在地上翻滾起來。

「那是什麼？」他問。

「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逃走，」他心裏揣想，「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小查爾斯就在這裏等著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