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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四伏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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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愛倫

十二、愛倫

「如果你以為我躲在什麼地方——我沒有!我聽到妮可小姐跑下樓,出了房,然後我又聽見她大叫,然後我就走進大廳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是真的,先生,我說的話就像聖經福音一樣,句句實言。」
「你知道,先生,」她說,「這不是一幢好房子。」
她正要走開,白羅叫住她問了個問題。
「小孩子喜歡看殺豬。」那位父親好像在述說一項不可改變的天性似的。
我們從療養院走出來的途中,白羅一聲不吭。到了外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在我看來,這句話似乎內藏線索。我期待白羅追問下去,然而令我驚訝的是,他轉移到一個相當不同的話題上。
「哦,」他父親不帶感情地說。
「要是他們的訂婚根本就沒人知道呢?」我辯駁道。
「這是你的浪漫心理在做祟,海斯汀。居心險惡的律師,是小說裏經常出現的角色。維士是個律師,再加上一張冷淡的面孔,你就以為是他幹的了。當然,從某些方面來看,他的確比萊斯太太更為可疑。他比較有可能知道那把手槍放在那裏,同時也比較有可能使用它。」
我沉默了片刻,在心裏仔細盤算。我覺得白羅這樣下結論未免輕率,但我也隱約相信他是對的。影響到我的是他那特別正確的第六感,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不少疑點仍需澄清。
白羅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如果是別人,你就不會這麼驚訝,是嗎?」
「我有我的工作要做,先生。」
「他是我爸爸,」小男孩說。
「在老房子裏,」他說,「有時候有一股森冷的邪氣。」
「它一直都在那裏。而我卻沒看出來。不過我怎麼看得出來?要知道有些什麼,這倒是沒問題;可是要知道那是什麼,啊,這可就難上加難了。」
「你在這裏很久了吧?」
她的臉孔,那金色的頭髮,那蒼白虛弱的身影,在我眼前閃現。
「嗯,比如說吧,一定有邁克.塞頓寫給妮可小姐的信。他們訂婚有一段時日了。而她最好的朋友說她向來粗枝大葉,總是把一些東西隨手亂放——我懷疑她這輩子有沒有鎖過任何東西。嗯,沒錯,一定有確認的辦法和_圖_書。」
白羅告訴她我們已得到妮可的同意,要來搜查這幢房子。
「我可能太笨了,但我真的看不出來。你指的是嫉妒這類的動機嗎?」
「沒有,我還沒收拾好晚飯桌上的餐盤。」
「為什麼呢?」
「說的也是,」我說,「女人就會妄下定論。」
「是的,是的,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為何不能隨自己高興做事呢?改變一下,其樂無比。」他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還有一件小事不知你能否幫幫我。這是一幢古屋,你是否知道,這裏頭有沒有密室?」
我們走進屋子,謝天謝地,總算擺脫了那個恐怖的小孩。
白羅進了客廳就按鈴叫人,裏面的窗子仍然開著。愛倫穿著一身整潔的黑衣服應鈴而來。見到我們時她並不表驚訝。
「啊,」白羅說,「這條路真陡,我走得滿身是汗,連鬍子都軟下來了。如我剛才所說,我是站在無辜者這一邊的。現在我站在妮可小姐那邊,因為她受到攻擊。我也站在瑪姬小姐這邊,因為她被殺害了。」
「早安。」白羅說。
「但是……」
「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先生,我們一向可以自由到花園裏去。如果今年我不想出去看,情願把工作做完然後去睡覺,我想,這是我的自由。」
「我的朋友,難道你看不出來?」
「啊,我指的根本不是這個。」
「和萊斯太太比起來,他比較不可能得知妮可小姐訂婚的消息。還有,他的行動有點輕率。」
「誰?」
「服務生在幫你忙?」
「這毫無疑問。噢!沒錯,現在範圍縮小了。你記得我列的那張從A到J的名單嗎?現在範圍縮小到只剩下兩人。我排除了佣人;排除了查林傑中校——雖然從普利茅斯到這兒的三十英里路他竟然花了一個半小時;排除了出價五十鎊去買一幅僅值二十鎊畫像的賴哲勒先生,我也排除了那兩位古道熱腸的澳大利亞夫婦。在我的名單上我只保留兩個人。」
「還有把那塊石頭推下峭壁。」
「是的,先生。」
「是的,」白羅若有所思地說道。「但功勞不在我,真是慚愧得很。」
「他們說他們已經查看完畢,先生。他www.hetubook.com•com們一早就待在花園裏。我不知道他們找到什麼沒有。」
「所以你對抗的是弗雷蒂.萊斯和查爾斯.維士。」
「啊,我的朋友,我是不會把人類的過錯歸咎於上帝的。當你在星期天早上向上帝致謝時,你忘了,你其實說的是,祂害死了瑪姬.巴克利小姐。」
「那時正在放煙火,我聽不到,吵得很。」
「看不出來?哎呀,這靠我們一直在找的目標——動機!隱藏不明的動機啊!」
「你沒出去看煙火?」
「或許吧。雖然我說過,只要有一根槓桿,這件事誰都辦得到。再說那塊石頭推下去的時間不對,結果沒傷著妮可,這看起來倒像是女人幹的。在觀念上來說,在車子上面動手腳比較像是男人才想得到的點子——雖然現在許多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機械能手。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我們懷疑維士先生是兇手,這裏頭有一兩個地方解釋不通。」
「別急,我們一步步來。他有個他努力培植的侄兒,因此我們斷定,他把他極為可觀的財產都留給了這個侄兒。」
「真是的,白羅!」
我們來到了屋旁的草地上。一個外貌愚蠢、雙眼灰暗的長臉男人正在推動一台割草機。他身旁有個約莫十歲的小男孩,相貌奇醜但看來相當聰明。
「我聽到妮可小姐跑上樓去,先生,而巴克利小姐在前廳叫說她找不到什麼東西,然後我又聽見她說:『好吧,我就穿你那件披肩……』」
她狐疑地看著他,最後似乎決定相信他。
「事實上,我是看不出來。」
「爸爸在農場做工時常常殺豬,是不是,爸爸?我看過一隻豬被殺死。真是好看。」
「沒錯,女人就是這樣。」
「這倒是真的,先生,沒有人恨她,這點我很有把握。」
「我想把工作做完。」
「是老天保佑吧,」我喃喃地說。
「昨晚當你聽說巴克利小姐被槍殺時,是否感到非常驚訝?」
「當然了,那些遺產會有一部份捐贈給他所愛好的鳥類保護事業,可是大部份的財產還是會落到邁克.塞頓手中。上星期二,邁克.塞頓據報失蹤,而就在星期三,攻擊妮可小姐的事件展開m.hetubook.com.com了。我們假設,海斯汀,邁克.塞頓在出發進行環球飛行之前曾立過遺囑,遺囑上聲明把一切全留給他的未婚妻。」
「但你卻沒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弗雷蒂.萊斯知道她朋友的遺囑內容嗎?」
「哈!必定有人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不走漏風聲的。即使不知道,也可以用猜的。萊斯太太就疑心過——這是妮可小姐說的。她可能有辦法將心中的懷疑轉變成確認。」
「對,只是臆測,但一定不會錯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發生的一切事件就都毫無意義可言。這個賭注可不是一筆無足輕重的小遺產,而是一筆驚人的財富呀!」
「我剛從她那裏來。她度過一個很平安的夜晚。」
她臉又紅了。
「你是說,你不相信一個如此美麗的女人會是殺人兇手?其實別說你了,法庭上的陪審員也是一樣,一定不太容易說服他們。不過你可能說的對。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很可疑。」
「你是說,這是一幢古老陳舊的房子。」
「是的,先生,我嚇壞了。瑪姬小姐是個好人,先生。我想不通怎麼會有人這麼惡毒想要殺她。」
「我簡直無法相信。」
「剛才警察在這裏,」小男孩說,「喏,就在台階那兒。昨天小姐就是在那裏被人殺掉的。我以前有一次看過豬被殺死,對吧,爸爸?」
「你對煙火不感興趣?」
突然間,我想起弗雷蒂說「妮可的生命受到神靈守護」這句話時的語氣,不禁顫抖起來。
「對,她的嫌疑是很明顯的。不管妮可那份遺囑上面的措辭再怎麼散漫,她總歸是剩餘財產的繼承人。除了懸崖山莊之外,一切東西都歸她。如果昨天晚上死的不是瑪姬小姐而是妮可小姐,萊斯太太今天已經是個腰纏萬貫的富婆了。」
「警察已經來過了?」
「正是,先生。」愛倫急切地說,「有一股邪氣,還有邪惡的想法和邪惡的行為。就像屋子裏的乾腐味,先生,總是無法去除掉。那是空氣中的一種感覺,我知道總有一天要出事的。」
「查爾斯.維士。」
「嗯,事實證明你是對的。」
「妮可至今仍能安然無恙地活著,真是奇蹟。這幾和-圖-書乎要令人難以相信了。」
「什麼辦法?」
「一個是弗雷蒂.萊斯,」我緩緩說道。
「噢!不,先生,藏不下的,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櫥櫃,像壁龕之類的地方,大約一呎見方而已,先生,最多就這麼大。」
「是的,不過他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是他替妮可起草遺囑的嗎?我想不是。因為如果是他起草的,這份遺囑就會由他保管,而不是『隨便放在某個地方』什麼的。所以你看,海斯汀,他可能對這個遺囑一無所知,甚至以為她根本沒有立過遺囑。就這一點來說,他就能以第一順位的身份繼承一切。」
「被手槍幹掉的那個小姐,」男孩又說下去,「不是被割斷喉嚨,不是。」
我聽了感到意外,同時有點不屑。白羅卻好像覺得這種說法沒什麼不尋常。
他那幾近絕處逢生的得意相,對我而言簡直是莫名其妙。我不懂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他只繼承到房子呀。」
「那密室足夠讓一個人藏在裏面嗎?」
「嫉妒?不,不,朋友,是稀鬆平常的動機,無可避免的動機。金錢,我的朋友,金錢!」我瞠目結舌。他語氣較平靜地往下說。「聽我說,我的朋友。馬修.塞頓爵士就在一個星期前過世。這位爵士是個百萬豪富,英格蘭最有錢的人之一。」
「沒錯,而且無疑的,兩位小姐都沒有要你幫忙,因為她們以為你到外邊看煙火了?」
「這麼說來,往年這個時候,你都會出去看煙火?」
「是的,先生。」
「是的,先生。」
「是的,先生,這不是一幢好房子。」
「先生們,你們不會了解的。」
她的聲音裏隱含著輕微的滿足意味,那是一個人幽暗的預言獲得證實的滿足感。
「怎麼樣,海斯汀?這下明白了吧?嘿,我猜的沒錯!我猜的沒錯!我就知道少了什麼——整個拼圖少了一片。就因為少了這一片,整個事件就無從解釋了。」
「你是說,這和命案有直接的關係?」
「沒錯,不過——」
「對不起,」白羅打斷她的話,「你沒有主動幫她去找那件外套,或者幫她到汽車裏去拿來給她?」
她沉默不語,手指揉搓著衣角。她搖頭喃喃說道:
「不,不,海m.hetubook.com.com斯汀,我並不抱持成見。我只是說,目前看來這兩個人當中有一個可能有問題。嘖!」
我們沿著羊腸小徑慢慢登上山頂。這時我們已經通過小鐵門,走進懸崖山莊的花園。
「我明白了。那麼你有聽見瑪姬小姐在找她的外套,但卻找不到?」
「不,先生,他到花園裏看煙火去了。」
「你看,」我說,「這個可能性好像真的比較大。」
「昨晚,當我走進大廳時,」我說道,「你馬上問說是否有人受傷了。你是不是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只是你的臆測罷了。」
「比如說——」
「但你沒想到會是瑪姬小姐。」
「你沒聽到槍聲?」
「是的,先生。」園丁說,「我想,你就是那位外國紳士,同時也是一位偵探。我們年輕的女主人可有什麼消息?」
「會的,會的,」白羅說,「我會了解的。不管你說的再怎麼古怪荒唐,我都能了解的。」
「在昨天晚上之前,塞頓之死僅僅是人們的猜測。對一個具有法律頭腦的人而言,沒有確認之前就輕率行動,似乎不太合乎邏輯。」
「是真的,我的朋友!但我不會坐下來說『既然上天安排了一切,我只需袖手旁觀』。因為我認為上帝把我送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要我代祂出面干涉。這是我的天職。」
她蒼白的雙頰突然泛紅起來。
「噢,不是的,先生,不是這個緣故。但是你知道,煙火會放兩個晚上,我和威廉明晚休息,我們要到城裏去看煙火。」
「呃,是有一道滑動嵌板之類的東西,就在這個房間裏。我記得年輕的時候有人拉開給我看過。只不過現在,我記不得在哪裏了。或者在書房裏?我真的說不上來。」
我忽然想起剛才我們好像沒有聽到割草機運作的聲音,但我斷定這園丁並非賣力工作之人。他可能正停下來休息,聽到我們的腳步聲才趕緊起身做工。
「六年了,先生,不過,當我還是個年輕小女孩時,就在這裏做過廚房女僕。那時候老妮可先生還在世。當時也是一樣。」
「早安,先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先生?」
「好的,先生。」
「我想你大概是園丁吧。是在屋裏工作的那位太太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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