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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四伏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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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訪惠特菲爾先生

十六、訪惠特菲爾先生

審訊結束後,我巧妙地躲開記者,和白羅一起去看望賈爾斯.巴克利牧師和他的夫人。
「明天。多傷心的旅程。再見,白羅先生。再一次謝謝你。」
「那個電報我怎麼也看不懂,」巴克利太太說,「我們前一天上午才送她走的。」
「我的妻子很了不起,」牧師說,「她的信心和勇氣都比我強。這一切是如此——如此令人困惑,白羅先生。」
「醫生和護士都很嚴格。」:白羅推諉說,「他們訂下了規矩,就是這樣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們。無疑地,他們擔心她情緒激動,見到你們,她的情緒自然就會受到影響。」
「我的朋友,」白羅說,「我喜歡調查每一件事。赫丘勒.白羅是條好狗。一條好狗會循著氣味追查。要是沒有什麼氣味可跟,牠就四處嗅尋,總是能嗅出些不太好的味道。赫丘勒.白羅就是這樣一條好狗,而且常常——嘿,十拿九穩——能找出他想找的東西。」
「遺囑的內容呢?」
我想,傑派是用這種說法承認他欠白羅一大筆人情債。白羅曾經幫他偵破過許多令人一籌莫展的案子。
「我從來不改名換姓,傑派,也不喬裝打扮。」
「那是一幢古怪的房子,懸崖山莊,」白羅好像在想什麼。
「太太,我說不出我有多同情你的喪女之痛,我更是欽佩你的勇氣。」
「誰也沒辦法阻止的。」
「我們幹的可不是什麼值得羨慕的工作,」傑派說,「老是到處尋找氣味然後跟著氣味跑,還得提心吊膽深怕氣味斷了線。啊,不是什麼好職業。但你比我更糟糕。你不是官方偵探,很多時候你只能私底下進行。」
「從去年秋天之後就沒見過。那時她在斯卡伯勒,瑪姬到她那兒待了一天,然後她就來和我們住了一夜。她是個漂亮的女孩,雖然我不能說我喜歡她那些朋友,還有她的生活方式。不過這不是她的錯,可憐的孩子。她從來就沒有好好受過教育。」
「分成幾項遺贈:一份贈給了自然歷史博物館,不過大部份,可以說,非常大的一份財產,他完全留給了邁克.塞頓上尉。老塞頓沒有其他近親了。」
「總還會剩下一些吧?」白羅囁嚅著說。
「總之一定有可疑之處,只不過,他不是經常做案的慣犯罷了。至於你問的另外那件事……」
離開他們之後,我說:
「已故的馬修爵士是英國第二大財主,」惠特菲爾先生泰然自若地說。
我覺得白羅的屈辱,很奇怪地竟和別人的自責很相像,不過,我謹慎地緘口不言。
「『賴哲勒父子公司』信譽良好,做生意誠實可靠。當然也很精明,不過這是另一回事了,生意人不精怎麼行!他們沒有什麼問題,雖然現在處境很窘迫——我指的是資金方和_圖_書面。」
「噢,他!他是婦女們的醫生,我指的不是婦科醫生。他是專搞精神科的——要你睡在紫色牆壁、橙色天花板的房間,還跟你談什麼性衝動,要你順其自然什麼的。他有點密醫的味道,但他迷住了婦女。她們對他趨之若鶩。他常出國——我想,是去巴黎做某種醫學研究。」
「恐怕會出現一些斂財的江湖騙子,」惠特菲爾搖搖頭說。
「啊!」
瑪姬的雙親是對可愛的夫婦,一點也沒有塵世的俗氣,性情單純。
傑派忍不住放聲大笑。
「那麼說來,現在又有謀殺案了?」傑派打趣道。
「是啊,如果你把它稱為遺囑的話。」惠特菲爾先生極其不以為然地說。
「怎麼,區別很大嗎?」
「是有這種跡象,」白羅同意說,「再見,先生。」
「你對我們真好,白羅先生。對於你在進行的一切,我們將永遠感謝。」
「怎麼樣?」
到了倫敦之後,第一步,我們先去拜訪已故塞頓上尉的律師,「帕吉特和惠特菲爾律師事務所」的惠特菲爾先生。
「對,對,不過有點牽強附會。把這件謀殺案跟我已故客戶的遺產聯結在一起,是吧?」
「那要看你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了。不過他向來小心謹慎,不是嗎,海斯汀?他不會改變的。看起來也還是老樣子——頂上頭髮稀疏了點,臉上的老年斑也添了不少。」
白羅問:
「只要她是在塞頓上尉之後死的,這筆財產就由她遺囑中指定的剩餘財產繼承人繼承。要是她未立遺囑,就歸她最近的親屬所有。」
「痛哭流涕並不能讓瑪姬復活。」巴克利太太慘然地說。
「你可不能洩氣呀,老兄,」傑派說,「即使你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不過話說回來,在你這個年紀,可不能期望還能獲得過去那樣的成功。你我都老了,不中用啦,該讓年輕人來試試,你知道的。」
「可能是的,但我怕他們不會同意。你們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巴克利小姐了吧?」
「不客氣,不客氣,我會跟巴克利小姐聯繫。事實上,我想信已經寄出。我樂於盡力為她效勞。」
「是啊,但她心中的滋味可以想像。我希望他們會讓我去看看她。連親人都不讓人進去探望,是不合情理的。」
「哦,沒錯。我的鬍鬚的確漂亮。」說著,他滿意地撚起自己的鬍子。
「沒有,我很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先生。不過有時報應是無形的。」
「我知道,我知道,先生。」
「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管這位紳士是誰,我們這裏沒有他過去的做案指紋存檔。另一方面,我們打電報到墨爾本去查詢,那裏說,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姓名和相貌的人。」
「怎麼樣?」白羅迫不及待了。
https://m.hetubook.com.com我不喜歡那棟房子,」巴克利太太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也很不喜歡老妮可,想起他就要發抖。」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白羅先生?」
「老馬識途啊,」白羅喃喃地說,「牠熟悉道路,不會迷路的。」
「我倒不覺得他有什麼魅力,」巴克利太太說,「那幢房子鬼氣森森,我真希望我們從沒讓我們的瑪姬到那兒去。」
「麥卡利斯特醫生是查林傑中校的舅舅。」白羅說,「記得嗎?他說起過他有個當醫生的舅舅。」
「我親愛的先生,我們哪有什麼贊成不贊成的!」
「你不需要,」傑派說,「你太與眾不同了,只要看上一眼就會叫人終身難忘。」
突然,我見他臉色大變,話筒差點掉到地下。
「是我們替他立的。」
白羅站起身來。
第三天早上,我們動身回到聖盧,一到旅館,白羅就打電話到療養院,要求跟妮可通話。
「我也是,傑派也是。」
「妮可小姐病危,古柯鹼中毒!他們終究還是對她下手了,天啊,天啊,我為什麼要離開這裏?」
他說話的語氣親切,就像一經他認可,白羅便將名垂青史,永垂不朽。
現在人們業已證實了這位飛行員之死,各種應有的悼念活動也都舉行過,該是換上另一條大新聞的時候。編輯和記者開始憂心忡忡,對擔心八月份新聞蕭條的報界來說,聖盧市之謎無疑是天賜大禮。
「你是已故的塞頓上尉的法律顧問?」
「啊!真希望如此。」巴克利先生搖搖頭說。
「他有些奇怪的觀念,不是嗎?」
「當然是由巴克利小姐繼承。」
「他的死很出人意外,我想?」
蘇格蘭警場的傑派探長果真在約定的地方等著我們。他非常熱情地和白羅打招呼。
白羅毫無慍色地接受他的指正,接著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
可憐的老白羅,我看得出他被這個案子難倒了。他的能力今不如昔,歲月不饒人哪。我有種預感,覺得這回他要失敗了。「瑪格黛勒.巴克利謀殺案」不會載入他的光榮史冊。
「他不是外科醫生,」傑派說。
「很好,謝謝。」我說。
「我們才中年就遭遇喪事。」她丈夫喃喃地說。
「十分意外,誰也沒料到。馬修爵士身體一向健康,不料卻得了癌症,這是沒人想得到的。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擴展到有生命危險的地步了,必須立即動手術。就像一般常有的情況,手術完全成功,可是馬修爵士還是死了。」
「這是不健康的想法。」巴克利先生說。
「對。我們可以愜意地乘上兩點那趟火車。這裏平安無事,小姐在療養院裏也不會有任何意外,誰也碰不了她。因此我們這兩條看門狗m.hetubook.com.com可以暫時離開。我還有需要一兩項小小資料。」
「謝謝你,惠特菲爾先生,非常感謝你所提供的資料。」
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讓人印象十分深意。他面前放著兩封信,一封來自警察局,另一封來自蘇格蘭場某高級長官。
驗屍審訊非常枯燥乏味,只是個形式。在確認身份後,我作證發現屍體。接著則是醫學上的證據。
「別亂說了,海斯汀。一般人當然阻止不了,但如果赫丘勒.白羅無法辦到一般人辦不到的事,那麼我空有比人家優秀的灰色腦細胞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要這麼說,我深感羞辱,而且心情低落——真是屈辱呀。」
「或許吧,」巴克利太太疑惑地說,「但我覺得讓她住在療養院也不是辦法。要是他們讓妮可跟我們一起回家;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對妮可幫助更大。」
「是整個塞頓家族的法律顧問,我親愛的先生。我們身為塞頓家的法律顧問——我指的是敝事務所——已有近百年之久了。」
「正是如此。」
「這一切都非常不尋常,呃,白羅先生?」他邊說邊擦拭他的眼鏡。
「啊,當然,」我說,「如果你硬要這麼說的話——」
「我的朋友,不可能再有別的解釋了。現在我們到切西爾餐館去,傑派就在那裏等我們吃飯。」
「非常大的一份財產,你剛才說?」
「是啊,惠特菲爾先生。但兇殺案也同樣不尋常——我很高興能這樣說,真是不尋常之至。」
「他不是個好人,」她丈夫說,「但他有種古怪的魅力。」
「如果巴克利小姐星期一也死了呢?」
「我們三個都好。」傑派非常高興地說。
對於遺囑的格式,我時常感到納悶。我曾趁某次機會立過一份簡單的遺囑。可是在看到我的律師事務所照我的意願所寫成的遺囑正文時,我著實被那文件的冗長累贅嚇了一跳。
「我真的不懂,」巴克利先生說,「她是多好的一個孩子,白羅先生。這麼文靜,又不自私,老是為別人著想。誰會想傷害她呢?」
「你們要回約克郡去——什麼時候?」
然後宣佈一星期後再度開庭。
兩位可憐的老人對降臨在他們身上的不幸,感到不知所措,這次不幸奪走了他們摯愛的女兒。「我們的瑪姬」,他們這麼叫她。
「你什麼都沒放過,」我說,「你認為是他給馬修爵士動的手術?」
「真是善良的人。」
「了不起。已故的馬修.塞頓爵士立過遺囑吧?」
「呃,」過了一兩分鐘後,他說,「你託我辦的事,我已經給你辦好了。你寄來的那些指紋——」
「完全合法。立遺囑人的意圖簡單明瞭,而且有無可挑剔的見證人。啊,是的,完全合法。」
「是的。繪畫市場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景氣對他們打擊很大,還有那些古董家具也滯銷。歐洲大陸上的摩登玩意正在走紅。他們去年又開了新的店鋪,離奎爾街不遠。」
「發生了什麼事?」
「哦,是嗎?」
「我為什麼要離開這裏去倫敦,海斯汀?天啊,我為什麼要離開?」
「白羅先生,一個百萬富翁是可以與眾不同的,這幾乎可以說是預料中事。」
「現在,」他說,「動身到倫敦去。」
「韋斯頓上校對我們很好,」巴克利太太說,「他向我們保證盡一切力量查出兇手。一定是個瘋子幹的,不可能有其他解釋。」
「因此,財產就傳給了塞頓上尉。」
「他在讚美你的鬍鬚呢。」我連忙安慰他。
「合法嗎?」
「可是你不贊同他的遺囑?」
他聽了一兩分鐘,然後說:
「好吧,」白羅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只想向你們表達我深切的同情。」
出了事務所,我說:「跟你的設想完全相符,白羅。」
「多少年沒見面啦,老白羅?我還當你退隱在鄉下種南瓜呢。」
「可憐的小妮可,」巴克利太太說,「我真的替她感到很難過。我收到她一封非常傷感的信,說她覺得是她害瑪姬來送死的。」
「不過,」惠特菲爾先生有點自得其樂地加上一句說,「遺產稅會大得驚人,大得驚人!要知道,死亡接踵而來,財產三易其主,」他搖搖頭,「大得驚人喔。」
「你一定會查出真相的,白羅先生,」牧師顫聲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
「啊,你不認為?呃,在這種情況下,我得承認,亨利爵士在他的信裏表示他對此案十分重視。我將,呃,十分樂意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為您效勞。」
白羅有點疑心地看著他。
巴克利太太,是個有個性的女人,從她高高的身材和白皙的膚色,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祖先是北方人。她丈夫個子矮小,頭髮花白,具有羞怯、討人喜歡的態度。
「我的好傑派,要是沒有你,可叫我怎麼辦?」
聖盧謀殺案成了報紙上的重大新聞。事實上,這則新聞已經取代了「塞頓仍無下落,失蹤飛行員生死未卜」的新聞。
「他怎樣分配他的財產呢?」
「我的另外一個問題呢?關於麥卡利斯特醫生?」
「怎麼冒出個麥卡利斯特醫生來了?」我困惑地問,這名字我從未聽說過。「他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怎麼?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求你。」
整個晚上我們相處得很和諧。我們都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這個案子那個案子談個沒完。我必須說,我也很愛回憶往事。那是段美好的日子。現在我覺得自己是多麼的老練!
「我試過,傑派,我試過。但即使是種南瓜,也擺脫不了謀殺案。」
「事實是,」惠特菲爾先生說,https://m.hetubook.com.com「塞頓上尉在當時並沒有什麼財產可以遺留,他的生活都依靠叔叔供給的津貼。所以我想他當時根本就沒把立遺囑當回事。」
「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傑派說,「別當真。葡萄酒?好吧,如果你要的話。」
「不查出真相我絕不會罷休,太太。」
「正如你所說,又有謀殺案了。」
惠特菲爾先生嚴厲地看著他。
「我想,塞頓上尉起飛離開英格蘭之前,也曾立過遺囑?」
「我現在還是很願意不時同你聊上幾句。你辦案的方法可能有點老派,但你的思路始終是對的,白羅先生。」
「他把他死後所擁有的一切,通通留給了他的未婚妻瑪格黛勒.巴克利小姐,還指定我做遺囑執行人。」
「我不這麼認為。」
「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是的。」
我們就這樣愉快地分了手。
白羅和他有約在先,因此雖然六點已過,我們還是很快便見到事務所的負責人惠特菲爾先生。
「呃?」白羅說,「你說什麼?」
「真叫人心痛,不是嗎,我的朋友?這樣一個糊里糊塗的悲劇,實在沒有道理。這位年輕的小姐——啊!我深深感到自責。我,赫丘勒.白羅當時明明在場,卻沒能阻止這次兇殺!」
「你是個偉大的偵探嗎,白羅先生?」巴克利太大問。
「人們是這麼說的,太太。」
他一張蒼白的臉轉向我。
他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他想起了弗恩利莊那件奇案。但遺憾的是那時我正遠在他鄉,未悉其詳。
「沒什麼。這種事雖然不是我的正職,但既然你要了解這些情況,我總得盡力而為。我們總是能找到資料的。」
「噢!我知道。即使在我們那種窮鄉僻壤,你的大名也是家喻戶曉。你會查出真相吧,白羅先生?」
「我親愛的先生,我已經告訴過你,馬修爵士是英國第二大財主。」
「好,好,我馬上就來。」
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
白羅點點頭。
「這麼說來,巴克利小姐是他的繼承人了?」
「哎,我們是在說人,不是說馬。」
「振作起來,我的朋友,」白羅拍拍我的肩膀,「勝負還沒見分曉呢,別把臉拉得那麼長,我求求你。」
「再見,白羅先生。很高興能對你有所幫助。你的大名——啊!我熟悉。」
白羅只是搖搖頭。
「哦,別這麼說吧。我永遠樂於助老朋友一臂之力。在過去那些日子裏,我還讓你參與一些漂亮的案子,你可還記得?」
「還有,海斯汀上尉,」傑派說,「你好嗎?」
「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倫敦?」
「她是個年輕的女孩,」白羅說,「正需要行家給予法律上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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