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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個難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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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11 死亡草

第二部

11 死亡草

班崔太太仍然固執地搖著頭。
「這麼說來,這兩個年輕人訂婚了,訂了很久嗎?」
「想哪兒去了,」班崔太太嚴肅地說,「我只是猜猜罷了。」
「這問題很簡單,」班崔太太說,「至少最後一點是很清楚的,是希薇雅自己把那些葉子拿到廚房去的。希薇雅有一項日常工作就是到園子裏去採一些生菜、香草、嫩胡蘿萄等等這類蔬菜,這些都是園丁老是採錯的東西,他們就是不願把鮮嫩的東西給你,想要等這些東西都長成標本之後才摘給你。希薇雅和卡彭特太太都有親自查看這些東西的習慣。在園子的一角,毛地黃確實與鼠尾草混長在一起,摘錯是很自然的。」
「什麼?」瑪波小姐問,「SA?」
「娶了,」班崔太太說,「六個月之後,他們結了婚。」
「我認為你錯了,克什林,在那女孩的死因上鑽牛角尖是沒用的,我相信兇手真正的目標是安布羅爵士。我認為年輕的洛理默不具備必要的知識,我傾向於認為卡彭特太太有罪,她在這個家裏待了很長時間,對安布羅的健康狀況瞭若指掌,可以輕鬆設計希薇雅(照你的說法,有些笨)去摘她需要的葉子,至於動機嘛,我承認,我看不出來。但我大膽猜測,可能安布羅曾留過一份遺囑,其中有為她做了安排。我只能猜到這兒。」
「她確實很笨,」班崔太太說,「事後她大哭了一場,說人家把葉子撿來後送給她,告訴她說是鼠尾草,她怎麼知道?」
「你說這些話挺奇怪的。」班崔太太說。「這倒是提醒了我。亞瑟,還記得發生在『克羅哈姆莊園』的那件事嗎?你知道的,老安布羅.貝西爵士那件事。還記得當時我們都認為他是一個溫文儒雅、迷人的老先生嗎?」
「現在輪到你了,女學究。」她說。
「你納悶什麼?」
「親愛的,你一定——」
「啊!」羅伊德醫生說,「對了,花園,我們都知道您熱中此道,班崔太太。」
每個人都驚訝得忘了呼吸,雖然事先已獲得預告,但他們無論如何沒想到,班崔太太的故事竟這麼幾句話就結束了。
「我想知道那位廚子的事情。」瑪波小姐說,「她鐵定是個愚笨的女人,要不就是非常的沒有經驗。」
「根本沒人知道,只是這麼假設罷了。」
「啊!太厲害了。」班崔太太說。
「這就對了,每個人都中了毒。」醫生說,「你們懂我的意思嗎?在剛才亨利爵士給我們講的故事裏,某個人殺了另一個人,但他用不著把整屋子的人都殺了。」
「問得有道理,賀麗爾小姐,這是警方第一個會問的問題。」亨利爵士說。
「現在該輪到醫生提問題了。」亨利爵士說,「我退場。」
「你錯就錯在這裏,」班崔太太說,「這樣的女孩子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毫無吸引力。只有像你這樣的老糊塗,才會坐在那兒聊年輕女孩聊個不停。」
「我想知道……」瑪波小姐欲言又止。
班崔太太的手指慢慢指向瑪波小姐。
「啊!他是一位相貌堂堂的老先生,事實上,他也不老,我想,不超過六十歲,但他身體很差,心臟有毛病,不能自己上樓,因此,家裏安裝了電梯,所以他感覺上比實際年齡要老。他舉止優雅,用『彬彬有禮』來形容他再恰當不過了,從沒見過他發脾氣或者心煩意亂。他有一頭漂亮的白髮和有磁性的嗓子。」
班崔太太開始輕快地報出出場人員名單:
她住了口。
「最好還是你來講,親愛的。」
班崔太太點點頭。
「我得從頭再把線索理一理。對這起中毒案,我其實還沒出現特別有把握的想法。首先是安布羅爵士。嗯,他不可能採取這麼獨特的方式自殺,而且,他監護的希薇雅死了,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排除安布羅的嫌疑。再來是柯樂先生。他也沒有害死那女孩的動機。如果安布羅爵士是他下手的目標,他應該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一兩部珍貴的手稿,這很牽強,也不太可能。因此,我認為除了班崔太太對他的內衣有所懷疑外,柯樂先生應該是清白的。接著是韋茉小姐。謀害安布羅的動機——沒有,而謀害希薇雅的動機則很強烈。她想奪走希薇雅的男人,照班崔太太的說法,她很想得到他。那天早上她和希https://m•hetubook•com•com薇雅在花園裏,因此她有機會摘那些葉子。不,我們不能隨便排除她的嫌疑。然後是那個年輕人洛理默。他在兩方面都有害人的動機,如果他能擺脫未婚妻,就能與另一個女孩結婚。然而,為此就殺人似乎有些過火,這年頭解除婚約有什麼困難?假如安布羅死了,他就能娶到一位有錢的女孩,錢對他來說是否重要,取決於他的經濟狀況。如果我發現他的莊園已抵押出去,而班崔太太故意向我們隱瞞實情的話,那就是犯規。現在再來看看卡彭特太太,我有點懷疑她,那雙白白淨淨的手是其中一點,再來是她沒去摘葉子的不在場證明,我向來不相信不在場證明;我還有另一個原因懷疑她,但現在還不想說出來。總之,要我說的話,我認為韋茉小姐最值得懷疑,較其他人而言,不利於她的證據最多。」
「這話很中聽。」班崔太太說,「嗯,那麼,我那小小的問題你們怎麼看?我一向自認是個公平的人,亞瑟,你說呢?」
「正好相反?」
「那天晚上誰沒有在家吃飯呢?」瑪波小姐問。
「無法保證,」醫生說,「這讓我得出以下的結論:也許那女孩不是兇手要殺的對象。」
「為什麼不從出場人物著手呢,賀麗爾小姐?」他笑著提議道。
「你們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平淡,成天就是與佣人打交道、到處找洗碗工,去城裏買衣服、看牙醫、去參加(亞瑟討厭的)阿斯科特賽馬會,然後就是去花園……」
「在自己家裏我不介意惡毒些。」班崔太太說,「反正我不太喜歡女人,這你也知道。我喜歡男人和花。」
「我不明白,」珍娜說,「誰殺了誰?」
「亨利爵士已把一切都講清楚了,相當清楚。」瑪波小姐說,「羅伊德醫生的觀點也有道理。他們已分別把問題分析透徹了。只是我認為羅伊德醫生對他自己的推理有一點並不清楚。不是安布羅的私人醫生,不可能知道安布羅的心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對不對?」
「哦——」班崔太太有些猶豫。
「一年左右吧。安布羅反對此事,藉口是希薇雅還太年輕。但訂婚一年後,他做了讓步,很快就要舉行婚禮。」
「沒有什麼後來。」班崔太太說,「就這樣。」
「別騙我們,班崔太太。」羅伊德醫生說著,一副不願相信地笑著搖搖滿是灰髮的腦袋。
「我們應該開始調查這樁命案。」亨利爵士說。
「噢!別這麼說,桃莉。」他丈夫抗議道。
羅伊德醫生點點頭。
「你認為安布羅爵士,」亨利爵士說,「是兇手的目標嗎?看來那女孩的死純屬陰錯陽差。」
「我是說,無論擬定這計劃的人是誰,他的行動著實奇怪。他要不是盲目地相信機會,要不就是完全枉顧人命。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人會給八個人全部下毒,目的只是想除掉其中一個。」
她那漂亮的眼睛哀求著亨利爵士。
「事情就是因此而起,」她解釋說,「我、亞瑟還有安布羅.貝西一起在克羅哈姆莊園。有一天,有人錯把(實在很笨,我覺得)毛地黃的葉子與鼠尾草混在一起撿了回去。那天晚餐吃的鴨塞了這些葉子,每個人都很不舒服,而一位可憐的女孩——受安布羅監護的女孩,則不幸死亡。」
「是的,你說過,有時候可用洋地黃苷去治療心臟病吧?」
女主人班崔太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每個人都在。」
「我稍微知道,」班崔太太說,「是洋地黃苷中毒,我說得對嗎?」
「就是啊。」班崔太太說,隨手翻著放在面前桌子上的那本球莖植物目錄,「我一直都在聽你們講,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他說,她說,你納悶,他們認為,每個人都暗示』,哎呀,我就是不會講,真的!再說,我也沒什麼故事好講。」
「你想知道什麼?」
「那還用說!亞瑟也是,每個人都是!」
「是的,他們沒有因此送命。」瑪波小姐坦承。
「不愛動腦的人,」瑪波小姐說,「可能年紀大了。想必她m.hetubook.com.com是一個好廚子?」
「嗯,長得還可以,沒什麼特別的。」
「你不太喜歡韋茉小姐,對吧?」亨利爵士問。
「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就死於食物中毒。」珍娜.賀麗爾說。
短暫的沉默,亨利爵士緊緊地盯著瑪波小姐,而瑪波小姐那雙藍眼睛則略帶笑意地回望著他,還是珍娜打破了沉默。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亨利爵士說,「一個永久的話題——三角戀愛。這就是我們今天問題的根源,對嗎?但願是的。」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似乎感覺到來自在座各位的無言批評,遂趕緊聲明說:
「從你開始。」班崔太太說著,用一個指頭指著亨利爵士。
「那麼柯樂先生呢?」
「形容得不賴。」亨利爵士說,「你所說的那位女伴,我想,是像貓一樣的女人吧,班崔太太?」
班崔太太的手指繼續移動,這次移向了珍娜.賀麗爾。
亨利爵士奇怪地看著這位老小姐,然後若有所思地說:
「不過,親愛的女士,」亨利爵士抱怨道,「不可能就此結束的。你碰到的是一場悲劇,根本不是什麼難題。」
「安布羅爵士有個兒子。」班崔太太慢吞吞地說,「許多年前他們就鬧翻了。我認為這孩子有些桀驁不馴,但安布羅無法剝奪他的繼承權。他是克羅哈姆莊園的法定繼承人,因此,馬丁.貝西繼承了他父親的封號和莊園。儘管如此,安布羅還有其他的財產可以留給他挑選的人。他把這部份財產留給了受他監護的希薇雅。中毒事件後不到一年他就去世了,他死後我才知道這些曲折。希薇雅歸天後他也懶得再去重立遺囑,我想那些錢要不是充了公,就是他兒子以最近親屬的身份承領了它,我不太記得了。」
「什麼?」
「如果真是意外的話,」亨利爵士輕聲說,「我想班崔太太就不會告訴我們這個故事了。不,就我的理解,這只是表面上看來像是意外,其實背後隱藏著邪惡的意圖。我想起一件案子,在某個家庭宴會上,晚餐後,來自各方的客人聚在一起聊天,房間四周的牆上掛著各式各樣傳統武器做為裝飾。一個客人拿起一枝老式馬槍,開玩笑地將槍口指著另一個人,假裝要開槍,誰知道那槍是上了子彈的,砰一聲,那人當場死亡。遇到這種事,我們必須查清楚,是誰偷偷給槍裝上了子彈,其次,又是誰帶頭起哄胡鬧而鬧出了人命,因為那個開槍的人完全無辜!
「你這人太可怕了,」班崔太太說,「好像什麼你都知道,是的,我是在想另一件事情,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是的,」班崔太太說。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大概兩個星期吧。」班崔太太答道,話語間透著厭惡。
「這個做案的人自己也中毒了嗎?」珍娜問。
「她的聲音讓人聽了很舒服。」班崔上校說。
「瑪波小姐,你沒在聽。」亨利爵士說,「你在想別的事。」
「啊!是的,」瑪波小姐說,「我們那個年代把這叫做『眼神充滿挑逗』。」
「命案?」珍娜說,吃了一驚,「我為是意外呢。」
「哦!那女孩有財產嗎?」
「花園。」亨利爵士說,「我們可不可以從這兒開始呢?來吧,B太太,那些有毒的球莖,那些致命的水仙、死亡草!」
「性吸引力。」珍娜說。
「我也不是什麼莎……管她叫什麼名字啊!我根本不會講故事,不信的話,你問亞瑟好了。」
「它是毛地黃的主要成份,作用在心臟。實際上,那對治療某些心臟病很有效。總之,這是樁奇特的案子,我不相信食用少量的毛地黃葉會致人死命。誤食一些有毒的葉子或漿果就能要人命,這都是誇張的說法。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致命的毒素或者植物驗,需要經過精心提煉才能獲得。」
「鼠尾草和洋蔥?」羅伊德醫生問。
「那麼叫你莎赫札德吧。」
「但我知道不是卡彭特太太摘的葉子。」班崔太太說,「因為,出事的那天早上,她與我在露台上散步。我們是早飯後出去的。早春的上午天氣特別好,溫暖和煦。希薇雅獨自去了花園,但後來我看到她與韋茉手挽手走著。」
「剛才我就覺得納悶,」瑪波小姐說,「但我不想追問。hetubook.com.com
「桃莉,」她丈夫說,「你怎麼知道柯樂先生穿什麼內衣?」
「她的名字不在遺囑裏。」
「麥克阿瑟太太有一天送了一些球莖給圖米太太,」瑪波小姐說,「圖米家的廚師錯把它當成了洋蔥,結果圖米一家都中了毒,病得不輕。」
「現在我需要對我前面的話加以修正。」亨利爵士說,「我得承認,這故事中的每一個人物都很有趣。我們已開始認識他們了,您說是嗎,瑪波小姐?」
老瑪波小姐用她柔和的聲音說:
「哦!」瑪波小姐用另一種語氣說,「這就不一樣了。」她惱火地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我真笨,實在是笨。」
「當你提到兩個年輕人已經訂婚的時候,你說『因此她的死才令人心碎』。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沒有說服力,你知道。」
「他死後誰能繼承他的遺產?」珍娜問。
班崔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氣,雙手緊握著,一臉痛苦萬分。隨後她急促流利地說:
羅伊德醫師清了清嗓子。
「啊哈!」亨利爵士在座位上站了起來,扶了扶眼鏡。「其實呀,莎赫札德,這倒是讓人耳目一新,我們的智慧受到了挑戰。很難說你不是存心的,為了引起我們的好奇心。就此看來,我們要來玩幾輪輕鬆的『二十個問題』遊戲了。我想,瑪波小姐,您先開始怎麼樣?」
「以人物出場的先後順序——」亨利爵士有禮貌地說。
「是的,親愛的。我想騎師俱樂部的幹事是不需質疑的。」
「在我看來,我們現在面對的是同樣的問題。那些毛地黃葉是有人刻意將它們與鼠尾草混在一起,做案的人知道它會造成什麼結果,既然我們排除了廚子做案的可能——我們已經排除她了,是不是?問題就來了,是誰採的葉子?又是誰把這些葉子拿到廚房去的?」
「哎喲,當然還有下文,」班崔太太說,「然而,一旦我告訴了你們,你們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她目光挑釁地看著大家,哀怨地說:「早跟你們說過我不會加油添醋,不會說出像樣的故事。」
「是希薇雅親手摘的葉子嗎?」
「正是,」瑪波小姐說,「與巴吉先生和他的年輕管家一樣。別跟我說一個六十歲的男人愛上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是不可能的事,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這樣的事發生在安布羅爵士這樣的老貴族身上,必定會使他變得很怪異,有時甚至會很瘋狂。他無法忍受她要結婚這件事,盡全力反對,但徒勞而廢。他發了狂的嫉妒,至於他寧可把她殺掉,也不願意讓她投入洛理默的懷抱。他一定計劃了很久,首先得把毛地黃葉混種在鼠尾草中間,當時機到來的時候,他親自把葉子摘下來,再讓她把葉子送到廚房去。想起來實在很恐怖,但我們也應該同情他,他這樣年紀的老先生一碰到年輕女孩的事,一定會有些瘋狂。我們教堂的一位風琴手——對了,我不該嚼舌根。」
「隔壁莊園的杰瑞呢?」
「年輕不見得就好,」珍娜說,「你得有SA。」
「這麼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對嗎?」瑪波小姐問。
「那位卡彭特太太長得漂亮嗎?」她問。
「現在輪到你了,賀麗爾小姐。」亨利爵士說。
「她在那兒住很久了嗎?」瑪波小姐問。
「即使是這樣,瑪波小姐,我也看不出這能說明什麼。」
「在食物中毒的事件中,結果往往很難確定。幾個人同時進餐,結果呢?可能有一兩個人中毒程度輕一些,兩個重一些,而另一個可能會死去,就是這樣,不一定。但還有一些加了其他因素的案例。洋地黃苷是一種直接作用於心臟的藥,只是在某些情況下才用這種藥。那屋子裏有一個人的心臟不好,假設他就是兇手的目標,那麼,對其他人不會致命的東西,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這一點兇手可能是早就算準了。事件結果不同,都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藥物的作用因人而異,具有不確定性和不可靠性。」
「另外那個女人沒得到任何好處嗎?」珍娜問,「那個班崔太太稱之為貓的女人。」
「喜歡呀,是的,我喜歡她。」那種厭惡的語調變成了憂傷。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叫我B太太,這有失尊重。」
「多大年紀了?」
和*圖*書「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小伙子,他與希薇雅訂了婚,正因為這樣,希薇雅的死才更令人心碎。」
珍娜依然一臉迷惑。
「你是說,安布羅先生毒死了他的被監護人,那位他愛著的可愛女孩嗎?」
「她是我所見過最精緻的上帝傑作。」班崔上校熱情地說,「瞧她打網球的樣子有多可愛,太迷人了。她很好玩,真是有趣的小東西,與她在一起實在愉快。我打賭,年輕小伙子們也是這麼想的。」
「這麼說,能從他的死中獲益的兩個人,一個遠離出事現場,一個當了他的替死鬼。」亨利爵士若有所思地說道,「這聽起來不大合理。」
「那麼,」亨利爵士說,「後來呢?」
「洞裏沒有老鼠,克什林。」班崔上校說,並哈哈大笑。
「羅伊德,我坦承你的論點讓我困擾,」亨利爵士說,「是啊,怎樣才能保證只有那女孩被毒死呢?」
「哦!您是說提個問題嗎?」珍娜想了一會兒,最後喪氣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很有品味,」亨利爵士說,「特別是把我們男人放在前面。」
「嗲嗲的,我是這樣認為,嗲死了!」班崔太太說。
「好吧,是這樣的。」班崔太太說,「一天晚上,實際上就是悲劇發生的前一天晚上,我碰巧在晚飯前到露台去,客廳的窗戶是開著的,我無意中看見杰瑞.洛理默與韋茉,他正在……嗯,吻她,當然了,我不知道這只是一時興起,還是……我是說,誰也分不清楚。我知道安布羅爵士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杰瑞.洛理默,也許他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年輕人吧。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女孩,韋茉,是真心喜歡他。在她沒有戒心的時候,從她看他的眼神裏就能知道,我也覺得他們倆比他與希薇雅更匹配。」
「我指的不是像貓一樣惡毒。完全是兩碼事。她是一個高壯、白白|嫩嫩,說話嗲聲嗲氣的女人,總是十分甜美,雅德萊.卡彭特就是這樣的人。」
「哦,當然記得。是的,那件事很怪。說吧,桃莉。」
「安布羅爵士;希薇雅.基恩(那個死亡的女孩);韋茉,希薇雅的朋友,與她一起住在莊園,是那種長得黑黑的醜八怪,很做作,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裝出來的;還有柯樂先生,他是來跟安布羅討論書的,一些稀有的書,用拉丁文寫的怪東西,都是些發霉的羊皮紙古書;再來是杰瑞.洛理默,可說是個鄰居吧,他的莊園『菲爾利斯』與安布羅家的莊園毗連;最後是卡彭特太太,一個像貂一樣的中年婦女,很懂得在別人家享福,我想,她是仗著自己是希薇雅.基恩的女伴吧。
「希薇雅.基恩,她很漂亮,真的非常漂亮。金髮,皮膚白|嫩,談不上聰明,甚至有點笨。」
「假設,」亨利爵士說,「是很危險的。」
「如果輪到我的話——」亨利爵士說,「我想也該輪到我了,因為我就坐在賀麗爾小姐旁邊,我想知道更多的細節。班崔太太,請把這些人的模樣大致描述一下。」
「再過不久,別人就會叫你惡毒的女人了,桃莉。」
「你善於陳述事實,桃莉,」班崔上校說,「但你不善於渲染故事情節。」
「班崔太太。」亨利爵士說,「事實果真是這樣嗎?」
「那麼輪到你了,B太太。」亨利.克什林爵士力促道。
「安布羅,」亨利爵士說,「就從他開始,他長什麼樣?」
班崔太太搖搖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亨利爵士若有所思地說,「我早該考慮到這一點的。」
「亞瑟當然不這麼認為。」班崔太太冷冷地說,「但她就是笨嘛,沒聽她說過中聽的話來。」
「哦!我想四十幾歲吧。她住在莊園裏有些時候了,我想,希薇雅十一歲時她就在那兒。一個非常機靈的人。可憐的寡婦,有許多貴族親戚,只是沒有錢。我不喜歡她,不過我一向不喜歡手掌長長白白的女人,我也不喜歡貓。」
「下一個。」班崔太太指著羅伊德醫生說。
「哦,是的,」珍娜說,「這是個好主意。」
班崔太太點點頭:
「但他們沒死。」羅伊德醫生說。
「胡扯!說吧,你得靠自己,我剛才已經完成我的任務了。」
「好吧,真的沒什麼好講的。死亡草,這是我自然想到的故事標題,雖然我心裏面叫它鼠尾草和洋蔥。」
「人和-圖-書性是很有意思的,亨利爵士。奇怪的是,同一類型的人,行為模式常常相同。」
「除了洛理默之外,我想,他並不住在那兒,對不對,親愛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珍娜說,「但有一點,可不可能是那女孩親自下的手呢?畢竟是她把葉子送到廚房去的。你也說過,安布羅強烈反對她的婚姻,如果他死了,她就會得到遺產,馬上結婚。對於安布羅的健康狀況,她與卡彭特太太一樣清楚。」
「我正在想老藥劑師巴吉先生的事。」瑪波小姐說,「他家有一個年輕的管家,年輕得不但可做他的女兒,連做孫女都可。等他去世的時候,你們相信嗎,他原來已暗中跟她結婚兩年之久。他沒告訴任何人,包括家裏那堆侄兒侄女們,他們還眼巴巴地指望得到他的遺產哩。當然了,巴吉先生是位藥劑師,是個非常粗魯的老頭子,而安布羅.貝西則是位非常有教養的人,班崔太太是這麼說的,但人性是一樣的。」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瑪波小姐。」羅伊德醫生說。
「別說得那麼嚇人好不好。」班崔太太說,「別用『肉』這個字。素食者最愛用這個字。當他們說『我從不吃肉』時,常會讓你對你的小牛排倒盡胃口。柯樂先生就是個素食者。他以前早餐吃的東西很怪,看起來像米糠。這些彎腰駝背滿臉鬍子的老頭,就喜歡趕時髦,連內衣也穿名牌。」
「幾乎沒有,一年僅一兩百鎊。」
「噢!莎赫札德,名副其實的莎赫札德。」亨利爵士說,「想想你的故事是怎麼起頭的!你只給我們一些什麼也沒有的骨架,.但看看現在我們給它添加了多少血肉。」
「應該講出來。」亨利爵士說,「無論你的顧慮是什麼,你都不該藏在心底。」
「是的,我做夢都沒想到,我一直都以為是意外。然而,安布羅死後我收到一封信,他讓人直接把信送到我手上。在信裏他把真相都告訴了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選中我,可能是我們一直處得不錯。」
「你們認為我辜負了朋友的信任,對嗎?事實上,我把所有的名字都改過了。他的真名不叫安布羅.貝西,你們沒看到我提這名字時,亞瑟瞪著我的那副傻樣嗎?他一開始也沒搞懂。我把每個人的名字都改了,就像有些雜誌和書籍一開頭寫的那樣:『故事中的人物純屬虛構』。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沒什麼,親愛的。」
「您確定安布羅罹患的是那種不能服用洋地黃苷的心臟病嗎?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可能情況正好相反。」
「是的,但他那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吃了晚飯。」班崔太太說。
「我得盡快在瑪波小姐之前提個問題,」亨利爵士說,「我想知道,悲劇發生後,杰瑞.洛理默娶了韋茉沒有?」
「可不是嗎?」
「班崔太太,你還有事瞞著。」亨利爵士指責道。
「我一直在想,」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缺乏自信,「班崔太太,你說你本人也有些輕微的中毒症狀,是嗎?」
「很好,」亨利爵士說,「我已經看到了安布羅爵士。現在來談談希薇雅,你說她姓什麼?」
「唉,」瑪波小姐說,「真是悲慘。」
「嗯,這說明了他可能有洋地黃苷——可是沒有說出來。我想說的是(我老是說得亂它八糟),如果你想用洋地黃苷藥片置某人於死地,先用毛地黃葉讓每個人都中毒不是最簡單、最容易的方式嗎?這對任何人都不會造成生命危險,但就算有人中毒身亡,大家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照羅伊德醫生的說法,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沒有人會去問這女孩是因為誤食了毛地黃葉,還是其他類似的東西而中毒的。他可能把洋地黃苷藥片放進雞屋酒裏、咖啡裏,或放在東尼酒裏讓她喝了。」
「我想問一個專業方面的問題。」羅伊德醫生說,「我很想知道,驗屍報告怎麼說——如果想得起來或者知道的話。」
「哦!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這樣的老頭太多,你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有談起他那些發霉的書時,他才顯得熱情洋溢,其餘的時候都死氣沉沉的。我認為安布羅不怎麼了解他。」
「有一個花園一定很不錯。」年輕貌美的女演員珍娜.賀麗爾說,「是的,如果不用挖泥土,搞得滿手髒兮兮的話。我好喜歡花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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