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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人的晚宴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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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第二起命案

九、第二起命案

那婦女望著他。
「我想恐怕——」她開始慢慢說道。
「白天呢?」
白羅好像要說什麼,但又忍住沒說。
「我得進去看看。」他說道。
電梯正在上面一層,白羅等不及電梯,就急忙步行上樓梯。
「啊!她穿什麼衣服?」
「她穿著一件黑衣服,先生。黑套裝,黑帽子。」
「噢!是的,先生。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小姐。去年她搬到這裏來的時候,我就開始為她工作。她不像那些女演員。她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小姐。她的舉止很優雅,也喜歡一切優雅的東西。」
「先生,十二點左右。」
「她死了,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真是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沒有人來過套房嗎?」
「噢!不,先生。我想她是為某件事很得意,不過身體是太累了。不知道您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她拿起電話打給某人,然後她又說不想麻煩了,她要第二天再打。」
「啊!你能否告訴我她當時的態度。她是高興呢?還是興奮?悲哀?或是不安?」
那位婦女不停地慢慢搖頭。
裏面的東西很有意思。
貝內特不解地盯著他。
「對不起,先生。您是她的朋友嗎?我不記得曾看見您來過這裏。」
那位婦女吃了一驚,連忙閃到一邊。於是我們走進了套房。
「我對你說的話,」他威嚴地對那位婦女說道,「要絕對保密,不能再對任何人提起。一定要讓每個人以為亞登絲小姐的死是意外。請把你請來的那位醫生的地址告訴我。」
「你看,海斯汀,你看到了嗎?」他低聲激動地說道。
「可能我猜錯了,」白羅說道,「是的,可能我完全錯了。我要hetubook•com.com見見醫生。但是,你要明白,亞登絲小姐是有仇人的。在美國的情形可大不相同——」
「只戴了平常用的那串珠子,先生。」
「先生,上午出去時她帶過。但下午喝茶回來時卻沒帶。而夜裏回來時又帶回來了。」
「她告訴你她去哪兒了嗎?」
「然後她就寫信,一直寫到出門的時候。」
「不,先生,我把它寄了。她昨天上床睡覺前想起這封信來,我就說我會拿出去寄的。再貼一張郵票,放入遲遞郵筒裏,就可以寄出的。」
白羅同情而認真聆聽,他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樣子。我知道慢慢來、不急躁,是打探重要消息的最好辦法。
「聽說?聽說什麼?」
「知道,先生,是寫給她住在華盛頓的妹妹。她通常每週給她妹妹寫兩封信。她把信帶出去,因為要趕上郵班。但她後來忘了寄。」
「手套呢,是灰色的手套嗎?」
顯然那位婦女有些疑心。
「噢!是的,先生。照例在九點半的時候,我給她端茶水進來。但她躺在那裏,所以我以為她睡著了。我把托盤放下,然後拉開窗簾。其中一個環卡住了,先生,我不得不用力抖動它,所以聲音當然很大。我回頭一望,很驚訝地發現沒把她吵醒。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她躺在那裏的姿勢似乎不大對。我就走到床邊,摸摸她的手。那手是冰冷的,我嚇得大叫起來。」
「是新送的,先生。那天下午送的。送牛奶的人四點鐘時放在門口。但是,噢,先生,我敢保證牛奶不會有問題的。今天早晨我還喝過用它沖泡的奶茶。醫生很肯定她是自己吃hetubook•com.com了那致命的安眠藥。」
「你必須讓我進去。」他說道,「我是偵探,我奉命來調查你女主人死亡一案。」
但白羅執意要進去,於是他用了一種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來達到目的。
我們和她走入臥室。
白羅在本子上記下地址,就記在醫生住址的下面。
白羅再次把皮包關上,轉向女僕。
「記得她要的號碼嗎?你還記得嗎?想一想,這事很重要。」
「是的,先生,她戴的是灰色的手套。」
「但是並不沮喪?或者很痛苦?」
「噢。她說她喝過了。」白羅打斷道,「對不起,請你接著說。」
「沒有,先生。她大約是七點出門的。」
「不,先生。郵局就在街道拐彎處。」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我雖然不明白白羅激動的原因,但我對他太了解了,我確信他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她累壞了,先生。」
我們終於到了玫瑰露大廈。白羅跳下車來付了車費,匆匆走入大廈。亞登絲小姐的套房在二樓,我們是由一塊公告板上釘著的一張名片上得知的。
「昨天晚上有人來拜訪她嗎?有客人嗎?」
「現在至少有一件事已經弄清楚了。我是不可能救她的。當我聽說埃奇瓦男爵的死訊時,她已經死了。這還讓我安心一點,是的,我感到心中平靜多了。」
他一眼看到椅子上的一個小提箱——或者說,更像一個小型公事包。
「你出去時是不是隨手把門關了?」
「噢!我知道的,先生。我讀過關於芝加哥和槍手之類的東西。那一定是個邪惡的國家,那裏的警察能怎麼辦呢?我無法想像和*圖*書。大概不像我們的警察一樣。」
「啊,郵局遠嗎?」
「寫信?呃,你知不知道是寫給誰?」
「那時候,她的態度怎樣?還是一樣嗎?」
「這對你的打擊一定不小。」他溫和地說。
「服了過量的安眠藥。噢!太可惜了!這麼好的一位小姐。這種安眠藥——真是危險的東西。醫生說是一種叫做佛羅若的安眠藥片。」
「是的,是的,」白羅很同情地說道,「這對你來說太可怕了。亞登絲小姐經常服藥以便入睡嗎?」
他的臉突然變得如死灰一般,我意識到不論發生的是什麼事情,那正是白羅所擔憂的。
「對不起,先生,我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那是一個維多利亞區的號碼。您知道,我根本沒特別留意。」
那位女僕想了一會兒。
一兩分鐘以後,他說:
白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卻說:
「你知道她和誰一起吃午飯或喝下午茶嗎?」
「你的名字是——」
「那麼,信仍然在這裏嗎?」
他又是敲門,又是按鈴。過了片刻,一位整潔的中年婦女開了門。她的頭髮向後梳,紮得緊緊的,但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其實他要做什麼,愛麗絲.貝內特都會允許的。就像所有小心多疑的女人一樣,她一旦打消了疑慮,就會像孩子一樣容易被|操縱。因此她同意白羅的一切建議。
我知道在那時候之前,我的確是懷疑的,但現在我不再懷疑了。
「是的,那是她的密友。她在莫法特街開了一家帽店,就在龐德街旁邊。店名叫做『吉娜薇芙』。」
「她戴了什麼首飾嗎?」
「海斯汀,現在你還懷疑嗎?」白羅問。
「牛奶是什麼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送來的?我指的是她昨天晚上喝的牛奶。」
從那時起,白羅便掌控整個場面了。
「德蕾弗小姐?」
卡洛塔.亞登絲看起來出奇地平和,比那天在薩伏飯店看到的她更年輕。她好像一個熟睡的疲倦孩子。
「誰煮的?」
「先生,您要看看她嗎?」那位女僕含著眼淚問道,「她的模樣還是那麼美。」
白羅看了看我。
「沒有,先生。我只是虛掩著。我出去寄信時總是這樣。」
「是我煮的,先生。」
「你知道昨晚亞登絲小姐和誰共進晚餐嗎?」
「哦!你能讓我打開它嗎?」
白羅低頭望著她的時候,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我看到他在胸前畫十字。
有一包化妝品,裏頭有兩件東西,我認得是鞋墊,用來放到鞋裏,使人把腳墊起而拉高一兩英寸。還有一副灰手套,以及用薄紙包好的一副精緻金色假髮套,那正是珍.威金森的髮色,髮式也像珍的頭髮一樣,從中間分開,頸後有許多鬈髮。
「我發了誓,海斯汀。」我們下樓的時候,他說道。
「還有一件事,女士。你還記得亞登絲小姐在六點鐘回來的時候,說過或做過什麼事情—任何事情,使你覺得和往日不同,或是有點特別?」
「貝內特,愛麗絲.貝內特。」
「沒有,先生。她只是要了個電話號碼等著。然後交換台大概說了『我正在幫您接通』之類的話,先生。於是她說:『好吧。』後來,她又突然打哈欠說:『啊!我可等不耐煩了,我太累了。』接著她就將聽筒放回原處,開始脫衣服。」
我沒有問他發什麼誓,但我能猜到。
「我印象中沒人來過,先生。亞登和*圖*書絲小姐出去吃午飯、喝茶。她是六點鐘回來的。」
「先生,她有時因頭痛會吃藥,是裝在一個瓶子裏的小藥片。但醫生說她昨天吃的是另一種藥。」
「她上床前,吃過什麼嗎?或者喝過什麼嗎?」
那皮包沒有上鎖—白羅打開了它。我走過去,隔著他的肩膀張望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麼。
「照我看,她好像對某件事很滿意,先生。她不停地微笑,好像有什麼好玩的事似的。」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的激動是如此明顯,害得那位婦女更專注地望著他。
「先生,我實在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她最後說道,「我問她是否要茶,她說她已經喝過一些了。」
「希思大夫,住卡萊爾街十七號。」
「沒有,先生。昨天晚上她出去了,先生。」
「你請過醫生了嗎?他怎麼說?」
「你和亞登絲小姐感情很好,我可以看出來的,貝內特小姐。」
「太晚了。」他低聲地說道。
白羅停止問話,這樣已經讓他很感激了。他知道愛麗絲.貝內特有島國居民所特有的狹隘心理。他不必多費口舌向她解釋。
「啊!」白羅的兩眼因興奮而炯炯有神。他俯過身來,用一種假裝不在乎的口氣問:「你聽到她打給誰嗎?」
「不知道,先生。」
「昨晚亞登絲小姐出去時,帶著這個包包嗎?」
白羅倚在門柱上。
白羅突然站得挺直。他的態度變得很威嚴。
「像往常一樣,喝了一杯熱牛奶,先生。」
「先生,關於下午茶的情形,我一點也不知道。先生,我想她午飯是和德蕾弗小姐吃的。」
「您還沒聽說嗎?」
「亞登絲小姐在嗎?」白羅焦急地問道。
「沒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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