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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人的晚宴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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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女兒

十二、女兒

內文如下:
白羅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這只是舉例說明而已,請原諒。」
「真的嗎,小妹?您好,白羅先生。您是不是在為我們這個特殊家庭的秘密動腦筋呢?」
婕拉汀面無表情地替我們互相介紹。
「小姐,我可以在哪些方面為您效勞呢?」
「我不知道是該撒謊,還是該說實話。我想我該說實話。我不愛我的父親,我恨他!」
她搖搖頭。
婕拉汀背過身來,不理她,並對白羅說:
「是的,小姐。」
「這是我堂兄,埃奇瓦男爵。這是白羅先生。好了,羅納德,你並沒有妨礙我們。」
「噢!我明白了。」
「他問我,」她用冷漠而清晰的語調說道,「是不是愛我的父親。」
「找他來?」卡羅爾小姐很驚訝地說。
女孩用兩手掩住面孔。
「不。我認為不會。我無法想像她會那樣做。她太——唔,太矯揉造作了。」
「這是個很自然的願望。」我也找到自己的根據,「你剛才還說過,想在近處看特別的東西,是很自然的願望。」
「可怕,可怕,這不會是真的。」
「如果我告訴您,這種事又發生了呢?為了自保,那個兇手又一次殺人了。」
「我不明白。」
「好了,好了,婕拉汀,親愛的,這樣是不對的。不,不要這樣笑,噱,我一定不能讓你這樣了。別這樣,別笑了。我是認真的,立刻停下來!」
「當時您正在休息嗎?」
婕拉汀.馬許敬上
那女孩說話時似乎有點勉為其難的味道,令我覺得迷惑不解。

她那種歇斯底里的笑聲並非無人聽見。門開了,卡羅爾小姐走了進來。她的樣子很堅定幹練。
「我倒看不出m.hetubook.com.com還有誰會這麼做,」卡羅爾小姐說,「我認為她那種女人毫無道德感。」
「為什麼呢?是他——叫您來的嗎?」
「白羅先生,」她突然振作起來,「我是他的女兒,我有權利知道——我父親死的前一天究竟在怕什麼?把我朦在鼓裏是不公平的。不告訴我,對他也不公平。」
她像是受到傷害地往後一縮。
「我明白了。剛才我還以為……現在,婕拉汀,你那套無聊的話若是說完了——」
「小姐,您認為埃奇瓦夫人會殺人嗎?」
「我不主張死刑,」卡羅爾小姐輕快地說,「否則,我一定站在您這一邊。社會治安總要維持啊。」

「那麼,必定是關於——我是說,一定是關於——我們家裏的問題了。噢!您只坐在那兒折磨我。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有必要知道的。有必要的,這點請您明白。」白羅再一次慢慢地搖頭,顯得為難和困惑。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白羅說道,「現在我很想知道,為什麼這位小姐急於見我?」
「他在害怕什麼嗎?告訴我,告訴我,我一定要知道。他怕誰?為什麼?他對您說了些什麼?噢!您為什麼不說話呢?」
「奇怪了。」我說道,「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見你。」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然後很窘地站在那兒。
白羅慢吞吞地說:
「你覺得她要見我是很奇怪的事嗎?你可真不禮貌啊,我的朋友。」
沒錯!正是那天晚上在珍.威金森套房裏一塊用餐的人,他是卡洛塔.亞登絲的男伴。
白羅沒回答她,卻對女孩說:
「真的,婕拉汀。我認為沒有必要提這些。父女之間往往很難m.hetubook.com.com相處,不過我發現生活中說得越少越好。」
「小姐,採用那種主張是很危險的。」
「先父被殺之前,您曾見過他?」
白羅沒有立刻回答。他好像在考慮什麼。我相信那是他聰明的算計。他是想讓她繼續接著說。他意識到她是個急性子。她想立刻知道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頭腦,頭腦。我們又該怎樣理解這個名詞呢?用你的習慣術語來說,珍也許是兔子腦袋,而這是一種輕視的含意。但想想兔子這種動物。它不斷生殖、繁衍,不是嗎?這在自然界是一種精神優越的象徵。可愛的埃奇瓦夫人並不懂歷史、地理或是任何古典作品。說到老子,她可能會以為是一隻獲獎的小獅子狗。提到莫里哀,她會以為是間女士服裝店。但談到挑選衣服,嫁入豪門,發大財,自行其事——那麼,她的成功是顯而易見的。假如我從一個哲學家的角度來推斷誰是殺人兇手,那將是無解的。因為從哲學家的角度來看,殺人動機是為了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然而,這是很難斷定的,因此哲學家當殺人兇手的還真少。埃奇瓦夫人無意間說出來的想法,也許對我們很有用,因為她的觀點是物質方面的,是根據對人類最醜惡一面的認識而產生的。」
我們回到自己的住所後,發現桌上有一封信。白羅拿起信來,照例整整齊齊地將信剪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白羅溫和地搖搖頭。
「難道絞死兇手,就能讓我父親起死回生嗎?」
信紙上印著「攝政門十七號」的字樣。信上的筆跡直直的,看似很容易閱讀,但實際上字並不好認。
想起那天她站在房門口一副受驚的模樣,我還依稀記得那張蒼白的面孔上,有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眼珠和*圖*書。那瞬間的一瞥,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原來他是羅納德.馬許上尉。現在則是埃奇瓦男爵了。
「您是說,不會有殺人狂嗎?但是,會的,事實上真的會如此。現在已經殺了一個人——殺人之前——兇手也許會經歷一番良心的掙扎,但是,危機仍然存在——在道德上,再殺個人就比較容易多了。會動手殺第三個人,可能只是稍微對危險有些疑心。於是逐漸地,殺人變成一種能帶來藝術性虛榮的行為。當殺人成為一種專門技能時,到了最後,殺人幾乎只為了尋求快|感。」
「很愛他?」她小聲地重覆,「很愛他,我,我——」
「為什麼要裝呢?你不恨他,因為他不惹你!你是世上少數那幾個他不惹的人。你只把他當作雇主來看,他和你的關係只是一年付你一些錢而已。無論他怎樣發脾氣,怎麼古怪,你都可以無所謂,因為你不用關心這些。我知道你會怎麼說:『每個人都該容忍些事情。』你是樂觀但無動於衷的,你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其實你有些不通人情。而且你可以隨時離開這個地方,我卻不能,我屬於這個家。」
那女孩臉上露出一種特殊的神情。起初我以為那是失望,後來才明白那是一種寬慰的表情。
我竭力回憶往事。那張愉快而空虛的圓臉,眼睛下面輕微的水泡,還有那一小撮鬍子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島。
「我現在好了,卡羅爾小姐。這真是傻透了。」
「是的。卡羅爾小姐——我父親的秘書,您認識的——堅持讓我休息。她對我非常體貼。」
「不能,」白羅淡淡地說,「但可以避免其他無辜的人繼續受害。」
「我只是在想,那次的談話本來是個秘密。您父親並沒找我來。我是代表一個人來找他談話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位當事人就是埃奇瓦夫人。」
「對不起,」她說,「我大概是自討沒趣了。您仍不想告訴我先父為何找您來?—」
「白羅先生,您剛才說到那女人又犯下第二樁命案時,」卡羅爾小姐說,「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早就覺得她那種強作鎮定的態度很不自然,果然她很快就崩潰了。她身子向前彎,雙手在膝前不停地扭動。
她的嘴角帶著一種奇怪的苦笑,笑起來嘴唇彎彎的。她直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似乎沒看任何人。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
「對不起,」他說道,「我不知道這兒有人。」
我上次見到的那種緊張神情似乎更加嚴重了。這個面色蒼白的修長女子彳加上那雙黑色令人難忘的大眼睛,很引人注目。
卡羅爾小姐仍然焦慮地望著她。
「白羅先生,您能馬上就到,真是太賞臉了。」她說道,「很抱歉,今天早晨未能與您相見。」
「我可以看得出來,您是站在我這一邊的。」白羅向她鞠躬說道。
「那麼,您很愛您的父親了,小姐?」白羅溫和地問道。
我們被請進樓上一間大客廳,過了不久,婕拉汀.馬許進來了。
「我的朋友,那天看出她心事重重的人,還是你啊。」白羅說著,一邊按了門鈴。
她那堅定的態度果然有效。婕拉汀的笑聲小多了。她擦擦眼睛,坐了起來。
「也許其中確實有些道理。」我也承認道。
「不一定是她,」婕拉汀爭辯道,「她也許只是過來見他一面就走,真正的兇手是之後進來的神經病。」
婕拉汀站了起來,用手順了頭髮。
「所有的殺人犯都是神經不健全的人——對於這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卡羅爾小姐說,「是內分泌的問題。」
「我真傻。」她慢慢地說,「我以為先父和_圖_書大概預感到自己有危險。這種想法真傻。」
白羅的玩笑總是開得不是時候。
卡羅爾小姐發出一種含糊曖味的咯咯聲。這意謂她的態度是猶豫不決。而婕拉汀語帶譏諷地高聲說道:
親愛的先生:
「你猜是什麼——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海斯汀,看看這個。」
白羅不得不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們馬上就去,我的朋友。」他說道,並且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帽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將帽子戴在頭上。
「真是好笑,」她喘著氣說,「這真是好笑,竟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小姐,一個殺過人的兇手,總是會再殺人的——有時候,他會一殺再殺。」
「我不相信,不會的,不會有人這麼做的。」
珍曾漫不經心地說過婕拉汀也許會殺害她的父親,我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只有特別沒頭腦的人才會這麼說。我對白羅說出自己的想法。
說您今早與探長來過舍下。很遺憾,我沒有機會與您談話。如果您方便的話,請在今天下午任何時候光臨寒舍,不勝感激。
「親愛的婕拉汀!」
「對不起,」她低聲說,「我以前從未這樣過。」
「白羅先生,我恨我的父親,現在他死了,我才高興呢!我可以自由了——自由、獨立。我一點也不急著找出兇手是誰。我們都知道那個殺死他的人,必定有充份的理由——充份的理由,證明他是該死的。」
「您誤會了,馬許小姐,我不是不想告訴您。」
突然她的自制力崩潰了,放聲哈哈大笑起來。她靠在椅子上笑個不停。
「什麼?白羅先生?」卡羅爾小姐喊道,「又殺人了?在哪兒?是誰?」
「我和埃奇瓦男爵之間的事是秘密。」
我從他手中接過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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